“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她比你自己的家庭更重要吗?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们。我得上班,养家糊口。儿子们放学时,我还到不了家。谁来照顾他们?”
“会好的,你可以搞定的。”
“会有办法的,我们花钱找个人就行。”
威利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詹妮。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威利没有回答。他嘴唇紧闭,进了屋,狠狠关上了门,蒂拉几乎被吓得跳起来。詹妮躺倒在吊床上,调整好枕头的位置,让蒂拉趴在她的肚子上。但蒂拉不想那样,立刻爬起来生气地嘟囔。
“我没有抛弃你们。你是这么想的吗?”
“嘘,躺下睡吧。”她一边哄,一边搂紧女儿。
“你不能抛弃我们。”
威利从门里探出头来。
“我可以带着蒂拉。儿子们白天都在学校,你可以搞定。”
“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为多莉丝感到难过,她年纪很大了。但生活还要继续,我们需要你在这里。”
詹妮摇摇头,他生气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这就是你要说的?”
她直直地盯着他,眉头紧锁,眼里含着泪。
“那怎么行?谁来照顾孩子们?我们可不能没有你。”
“她要死了,你没听懂吗?”
“情况很糟糕。我得去陪陪她。我不能让她孤零零地死去。她需要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我知道,这真的很让人难过。但如果你要离开,我恐怕搞不定。我没法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料理家务,同时还要上班。”
“心脏病?我以为她是摔断了腿。”
詹妮坐起来,让蒂拉坐在吊床的另一端。
“多莉丝今天突发心脏病了。她要死了。”
威利走了出来,靠在墙上,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蒂拉哭起来。“啊?瑞典?发生什么了?”
“对不起……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我想去趟瑞典。”
“当时我们在聊天,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她看上去也很正常。她前几天摔了一跤,脸上贴着创可贴,但她还开着玩笑。你知道多莉丝的性格就是这样。突然,她捂住胸口,无法呼吸,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就像《实习医生格蕾》里的某一集。我竭尽全力大喊,最后他们跑过来,带来一台有电极的设备。”
“好吧好吧,那我叫她蒂拉好了。”威利耸耸肩,打开门。
威利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所以,真的是心脏病突发?”
“她已经20个月2周零3天了,快两岁了。”
“是的。医生说她变虚弱了。骨折和手术一定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创伤。后来护士告诉我,他们得采用血管成形术。”
“她才一岁半,刚刚会走路。”
“宝贝儿,没准她还可以活很久,你并不知道。你在那儿做什么呢?就坐在旁边,等着她死去吗?我不觉得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还叫她宝宝吗,她都快两岁了。”
他摩挲着她的手,但詹妮把手抽回,推开了他。
“你坐在这儿干吗?这么多的尾气,对宝宝不好。”他冲她们笑着,但詹妮的表情很严肃。
“你觉得那样对我不好?你只考虑你自己!如果我留下来,你可以过得更舒适,仅此而已。但你知道吗,她是我和瑞典唯一的联系了,她是我和妈妈还有外婆仅有的纽带。”
威利下班到家时,一眼就看到了詹妮,她正抱着蒂拉坐在他们多年前扎的吊床上。那时他们还在热恋中,每时每刻都想在一起。吊床慢慢地来回摇摆,链条和铁钩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们为什么再也不在这儿坐了?”海风吹着她的脸,她闭上眼睛。一辆卡车呼啸而过,他们笑了。
直到今天。
“这就是为什么。”威利吻她的额头。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被旁边路上接连不断的车水马龙盖住了。这座房子的风景很好,但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车流。从来没有人坐在漆成白色的阳台上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