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你的妹妹啊。”
“你说对了,我应该自己娶她的。”
“我才不在乎。她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真男人。你不知道她有多狂野,你没跟她一块在树林里长大。”罗达的确很好我真希望她不是带着一个未婚夫出场的。在这一大堆女人当中翻来倒去我却依然没给自己找到一个,我倒并不怎么猴急,但有时我也感觉挺寂寞的看见每个人都成双成对享受美好时光而我做的一切只是蜷缩进我的睡袋在玫瑰花丛中叹口气说声呸。对我来说那不过是我嘴里的红酒和一堆柴火而已。
“你爱她,对不对?”
但随后我在鹿园里发现了某个像是一只像死乌鸦的东西就想道:“对于敏感的人眼来说这是一个漂亮的画面,而它全部都出自性。”于是我再一次将性摒除在我的心思之外。只要阳光照耀然后又眨眼又再照耀,我就满足了。我会为善并且保持孤独,我不会到处乱搞,我会静息并为善。“慈悲是指路星,”佛说,“不要与当局或女人争执。要祈求。要谦恭。”我写了一首漂亮的诗给参加派对的所有人:“在你的眼睑下是战争,和丝绸……但圣者已逝,皆已逝,安然到达彼岸。”我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疯狂的圣者。它的基础是告诉自己:“雷伊,不要追求酒和女人以及谈话的刺激,留在你的棚屋里享受与事物本身的自然关系。”但要践行这一点非常之难因为每个周末甚至工作日晚上都有各式各样的漂亮妞儿到山上来。有一回一个美丽的褐发女郎终于同意了跟我一起上山于是我们便置身于此摸着黑躺在我的日间席垫上突然房门洞开肖恩和乔·莫纳汉大笑着蹦了进来,故意惹我发疯……要么是这样要么是他们真的相信我在努力禁欲所以像天使一样进来将那魔女赶走。他们做到了,好吧没事。有时候当我真的又醉又亢奋盘着腿坐在疯狂派对中间我确实看见过圣洁的空雪在我眼睑之下的幻象而当我将它们睁开时我会看到所有这些好朋友围坐着等我解释;没有人将我的表现视为奇行异状,这在佛教徒中自然得很;而我睁开眼无论解释与否他们总是十分满意。整整一季,事实上,我都有一份压倒性的冲动要在同伴之间闭上我的眼睛。我想女孩子们都被吓坏了。“他干吗总是闭眼坐着?”
他们离开后贾菲说:“她跟他待在一起超不过六个月去。罗达是一个真正的疯女孩,她宁可穿上牛仔裤去远足也不会在芝加哥的公寓里干坐着。”
小普拉娜注283,肖恩的两岁女儿,会跑过来戳我闭着的眼皮说:“布巴。哈!”有时候我更喜欢带她到院子里来个小小的魔法散步,抓着她的手,胜过坐在起居室里扯闲篇。
她说:“啊我不在乎,我要开始生活。”她的未婚夫很有钱。实际上他是一个好人而我则为他不得不全程微笑着经受这一切而感到抱歉。
至于贾菲他对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非常开心只要我没捅什么篓子比如把灯芯挑得太高让煤油灯冒烟,或者斧子磨得不对之类。他在这些问题上非常严厉。“你必须要学习!”他会说。“该死的,假如我有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就是事情没做对的时候。”
令人惊讶的是他从食品架上他自己那部分食材鼓捣出来的晚餐,用唐人街上买来的各类杂草和风干的根茎他会煮成乱七八糟的一堆,就一点点,加了酱油,浇在新煮的米饭之上而且确实很美味,拿筷子吃。此刻我们坐在黄昏树木的咆哮之中依然敞开着窗户,很冷,可是就这样吧唧吧唧享用着美味的自制中式晚餐。贾菲确实懂得如何操弄筷子扒拉得十分起劲。那阵儿我有时会洗盘子然后出门到桉树下坐在我的草席上冥想片刻,而透过棚屋的窗口我会看见贾菲煤油灯的褐色光芒而他就坐在那儿一边读书一边剔牙。有时他会来到棚屋门口大喊一声:“呼!”而我并不回应于是我便可以听见他嘀咕:“他死哪儿去了?”随后就看见他望向茫茫夜色找他的比丘。一天晚上我打坐冥想的时候忽听得右边传来一声巨响我抬眼一看原来是一头鹿,正前来重访那座古老的鹿园并在干树叶丛中咀嚼一会儿。傍晚的山谷对面那头老骡子边走边哼着他心碎的“嘿嗬”破碎如风中的一曲假声唱腔:像一支号角被某个悲伤欲绝的天使所吹响:像是给正在家中消化晚餐的人们的一个提醒就是一切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般美好。然而那只是给另一头骡子的求爱呼叫而已。但那就是为什么……
“你想怎么样都行,来就是了。”
一天晚上我在冥想时处于如此完全的静止之中以至于有两只蚊子飞过来各落在我一侧的颧骨上待了很长时间也不叮然后就走了始终没叮一口。
贾菲气得要死而且真的很嫉妒。在受邀参加那场花哨婚宴的时候他说:“我可以裸体出席吗?”
注277 Arthur Whane,原型为英裔美国哲学家瓦茨(Alan Wilson Watts,1915-1973)。
然后为了炫耀贾菲点起一炉柴火说:“我们在北方的真正山野里就是这么做的。”随后把太多的煤油倒进火里却又从炉边跑开去像个淘气的小男孩一样等着只听“卟隆!”从炉子的深处迸出一记低沉轰响的燃爆让我在房间对面都感觉得到清晰的震颤。他那时候几乎已经做到了。然后他对她可怜的未婚夫说:“喂你知道蜜月之夜有什么好体位吗?”这个可怜的家伙当兵刚从缅甸回来本想谈谈缅甸的却在边上一句话也插不进来。
注278 Potrero Meadows,加利福尼亚州中西部一地区。
“他最好是这样不然你得找我来了!”
注279 Laurel Dell,加利福尼亚州中西部一村落。
“他太行了,我可是千挑万拣才挑的他,你个烂屌!”
注280 Mill Valley,加利福尼亚州中西部一城市。
“喂你丈夫操起来行不行啊?”
注281 Punchbowl,潘趣(Punch)为一种以葡萄酒或烈性酒掺水、果汁、香料等调成的饮料。
与此同时,突然有一天下午贾菲的妹妹罗达和她的未婚夫到场现身了。她准备在贾菲父亲的米尔谷注280住宅里结婚,举办盛大婚宴等等。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贾菲和我正在棚屋里坐着她突然就到了门口,苗条而又金发而又漂亮,带着她衣着考究的芝加哥未婚夫,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呼!”贾菲大叫着跳起来并在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中亲吻了她,她则真心诚意地加以回应。而他们俩竟是这样交谈的!
注282 Hearts and flowers,美国作曲家托巴尼(Theodore Moses Tobani,1855-1933)所作的流行歌曲,常用于营造感伤甜蜜的气氛。
“好。”
注283 Prajna,原型为凯鲁亚克和施奈德的佛教徒邻居和朋友麦考克尔(Locke McCorkle)的女儿茜塔(Sita)。
贾菲告别大派对的计划是在他的船驶往日本前几天制定的。他预定是乘一艘日本货轮出发。它会成为史上最大的派对,要从肖恩的高保真音响起居室里涌出来到篝火的院子里然后到山上甚而至于更高处。贾菲和我都见识过派对所以对它并没有过于兴奋的期待。不过人人都会到场:他的所有女孩包括赛切,还有诗人卡科埃忒斯,还有考夫林,还有阿尔瓦,还有普琳塞斯和她的新男友,甚至还有佛教徒协会的主席亚瑟·怀恩注277和他的妻儿,甚至还有贾菲的父亲,当然还有巴德,还有来自四面八方未指明的夫妇会带来酒和食物和吉他。贾菲说:“我对这些派对厌烦透了。你跟我派对过后就出发去马林郡的山径怎么样,要走上好几天;我们只要带上背包然后出发去波特莱罗草甸注278营地或劳累尔戴尔注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