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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限的风筝尾巴

“我是空食之佛。”我说。

贾菲告诉过我他本人是有点爱上她了。不过他一直很难哄她做爱所以只好把她灌醉了,一旦她喝上了就停不下来。她来的那个周末贾菲在棚屋里给我们三个都做了炖杂菜随后我们借肖恩的破车开了大约一百英里到海岸边一个偏僻沙滩上在那里我们直接从海水冲洗的岩石上采来贻贝随后把它们放在一个大柴火堆里盖上海藻来烟熏。我们有酒和面包和奶酪而塞切一整天就穿着她的牛仔裤和毛衣俯卧着,一言不发。不过有一回她抬起她的小蓝眼睛说:“你是多大的嘴,史密斯,你总是吃啊喝啊。”

“她可不可爱?”贾菲说。

人人都爱贾菲,女孩波莉和普琳塞斯甚至已婚的克莉丝汀都疯狂地爱着他而且她们都暗暗地嫉妒贾菲的至爱洋娃娃塞切,她是下一个周末过来的真是娇美身着牛仔裤加上一个小白领子翻下她的黑色高领毛衣一副温柔的小身材和脸蛋。

“塞切,”我说,“这世界就是万物之所是的电影,就是一部电影,自始至终由同样的东西组成,不属于任何人,此即万物之所是。”

随后便会是贾菲的脸会在他那滑稽童稚的大笑中皱起,像一个大笑的中国男孩一般,乌鸦的足印出现在他两侧的眼角而那张大嘴也一下咧开的时候。他跟我有时就是这么欢乐。

“啊扯淡。”

“我是人称闲者的佛。”

我们在海滩上乱跑。有一会儿贾菲和塞切在海滩上走在前头而我则独自而行吹着斯坦·格兹注273的“斯泰拉注274”前面几个漂亮的女孩跟她们的男友听见我在吹哨其中一个女孩就转身说“摇摆”。有些天然的洞穴在那个海滩上贾菲曾带大帮的人过来还组织过裸体篝火舞会。

不过有时候我真怕他帽针一样长长的喙会直接扎进我的脑袋。还有一只老鼠在棚屋下面的地窖里乱窜所以夜里把门关严是一件好事。我另外的佳友是蚂蚁,它们成群结队想要进到棚屋里来找蜂蜜(“召唤所有的蚂蚁,召唤所有的蚂蚁,来拿你的蜂——蜜!”有天一个小男孩在棚屋里唱),于是我出门去到它们的蚁丘造了一条蜜径将它们引到了后花园里,它们便在那道欢乐的新脉络上度过了一个星期。我甚至跪下来跟蚂蚁说话。棚屋周围尽是美丽的花朵,红的,紫的,粉的,白的,我们不断地制作花束但最漂亮的一束却是贾菲仅用松果和一小枝松针做的。它简朴的外表正是他一生的特征标志。他会拿着锯子闯进棚屋里一见我坐在那儿就说:“你为什么整天坐着?”

然后工作日又会再次到来而派对也已结束这时贾菲和我会将棚屋打扫干净,微渺干瘪的流浪汉拂去小寺庙的尘埃。我去年秋天的补助金还有一点剩余,几张旅行支票,我拿了一张去到沿高速公路边的超市买了面粉、燕麦片、糖、糖蜜、蜂蜜、盐、胡椒、洋葱、米、奶粉、面包、豆子、豇豆、土豆、胡萝卜、卷心菜、生菜、咖啡,我们柴炉用的大木火柴然后一路蹒跚回到山上带着所有这些以及一瓶半加仑的红波特。贾菲整洁空余的小食品架突然间装满了太多的食物。“我们拿这些东西怎么办?我们非得给食所有的比丘不可。”适当的时候我们便有了比我们能够应付的更多比丘:可怜醉酒的乔·马洪尼注275,一个我多年以前的朋友,会跑出来睡三天然后在北滩和彼处休养一阵。我会把他的早餐端到他床上。在周末有时棚屋里会有十二个人在争争吵吵聊个不停而我则会拿些黄玉米粉与切碎的洋葱跟盐和水混合然后用小汤匙舀入热炸锅里做玉米烤饼(加油)为整帮子人提供美味的热食来配他们的茶。参照中国易经一年前我扔过几枚分币看我的福运卜卦是什么然后出来的结果是,“你会给食他人。”事实上我总在照看一个热腾腾的炉子。

在所有这些派对中间我总是偷偷跑到桉树下小睡片刻,不是我的玫瑰花丛,那边整天都是炎炎烈日;在树荫下我休息得很好。一天下午当我就这么凝视着那些高耸入云的树木最顶端的枝条之际我忽然注意到最上面的嫩枝和树叶是抒情快乐的舞者很开心自己被分配到了顶端,在沙沙作响中体验着整棵树在下面摇摆来成就它们的舞蹈,它们的每一次轻摇,一场巨大而共有而神秘的必然之舞,就这样仅仅漂浮于上面的虚空之内舞出这棵树的意义。我注意到树叶看上去近乎人类一般它们也是那样地鞠躬然后跃起然后以抒情的节奏摇过来摆过去。这是我头脑中一个疯狂的幻象但很美丽。又有一回在那几棵树下我梦见自己看到了一个紫色的王座铺满了黄金,上面坐着仿佛是某个永恒的教皇或教主,罗茜也在某处,在那一刻科迪正在棚屋里跟几个家伙神聊似乎他在这个幻象的左边扮演某种大天使,等我睁开眼之后我看到那只不过是太阳照在我的眼皮上。像我说的那样,那蜂鸟,一只美丽的蓝色小蜂鸟大不过一只蜻蜓,对我不断发起呼啸的喷气式俯冲,肯定是要向我问好,每天,通常都在早晨,而我总是朝他大吼一声问候来回敬。最后他开始在棚屋打开的窗口盘旋起来,扇着他狂怒的翅膀在那里嗡嗡作响,晶亮地审视着我,随后,一闪,他就消失了。这个加利福尼亚的哼唱家伙……

“说那边那些树与山并非魔幻而是真实是什么意思?”我会大喊,指着户外。

“那是相当的无限啊,那个风筝。”我说。

“什么?”他们会说。

巴德说:“唔,很棒,这让我想起我在冥想中的主要问题。我之所以无法真正登高而入涅槃就是因为我的尾巴不够长。”他吐了口烟对此严肃地思索起来。他是世界上最严肃的人。他思索了一整夜结果第二天一早便说:“昨晚我看见自己是一条鱼游过海的虚空,在水中向左向右而不知道左右的意义,但因为我有鳍我便这样做了,那个就是,我的风筝尾巴,所以我是一条佛鱼而我的鳍就是我的智慧。”

“意思就是那边那些树和山并非魔幻而是真实。”

巴德和我坐在山上看风筝。“那只风筝飞不高的,它没有一根足够长的尾巴。”我说。

“是吗?”

早晨巴德上来点起他的烟斗坐在草地上跟我聊天那时我才刚揉着眼睛醒过来。就在那天,星期天,其他各色人等都前来拜访莫纳汉家其中有一半人上山来看那间漂亮的棚屋跟那两个疯狂的著名比丘贾菲和雷伊。包括普琳塞斯,阿尔瓦和沃伦·考夫林。肖恩在院子里铺开了一个餐台摆了满满一桌的酒和汉堡和泡菜然后点了一大堆篝火又拿出他的两把吉他在阳光明媚的加利福尼亚这真是一种绚烂之极的生活方式,我领悟到,有这一切精妙的达摩与之相关联,还有登山,所有人都有背包和睡袋其中几个准备第二天就远足踏上马林郡的路径,非常美。因此派对始终被分为三个部分:客厅里听高保真音响或翻阅书籍的人,院子里吃东西听吉他音乐的人,以及山上棚屋里沏着茶盘着腿坐而讨论诗歌与世事与达摩或在高草甸中游来荡去看孩子放风筝或老太太骑马经过的人。每个周末都是同样温和的野餐,一个常规的古典场景即天使与洋娃娃共度某一种花样时光于虚空之间恰如十牛图漫画里的虚空一般,花开枝头。

然后我会说:“说那些树和山根本不是真实,只是魔幻是什么意思?”

“是的,而我们已是对性不再感兴趣的老僧了但肖恩和贾菲和怀蒂都是年轻的僧人仍旧一身的邪火而且仍有很多东西要学。”巴德和我时不时望向那一大堆肉体并暗舔嘴唇。但大多数时间,实际上,在这些赤裸狂欢之际,我就是闭着眼睛听音乐而已:我确是在真诚地以全身之力咬紧牙关将色欲阻遏于心神之外。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我的眼睛。抛开裸体不论这一切其实也就是一个温和的家庭小派对这时每个人都开始打呵欠准备到时间上床了。怀蒂跟帕茜走了,贾菲跟波莉上山领她去见识他的新床单去了,而我则在玫瑰花丛边上摊开我的睡袋睡下。巴德也带了自己的睡袋就铺在肖恩的草席地板上。

“哦拜托。”

“看起来好像在某个前世一样,雷伊,”巴德说,“你我曾在西藏某个寺院为僧那里女孩们先为我们跳舞再行雅雍。”

“唉到底是哪个,该死的!”

“好吧,”我说,抚摸着他小女儿的头发,“所有的小孩子都知道人人都要上天堂。”对此他用自己胡子拉碴的头颅忧伤地轻点一下表示温柔的赞同。他非常善良。他一直不停地说“是哎”,用这话伴随他停泊在外面峡湾里的旧船每当它被风暴凿漏的时候我们就得在寒冷的灰雾中拼命划桨并舀空船里的水。不过是一艘约十二英尺长的小船的陈旧残骸,没有值得一提的船舱,无非一个破烂壳在一个生锈的船锚周围的水里漂着。怀蒂·琼斯,克莉丝汀的弟弟,是一个二十岁的可爱小伙从来一句话也不说而光是微笑哪怕受到戏弄也毫无怨言。例如派对最后搞得非常出格那三对男女全都脱光了衣服手拉着手绕着客厅跳起一种古怪纯真的波尔卡舞注272,那时候小孩子都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这根本没有打扰到巴德和我,我们继续抽着我们的烟斗在角落里讨论佛教,事实上这样最好了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女孩。而那边跳舞的可是三个线条丰满的小仙女啊。但是贾菲和肖恩却把帕茜拖进了卧室并假装要干她,就为了逗逗怀蒂,后者脸涨得通红,赤身裸体,整栋房子到处都是扭打和狂笑。巴德和我在那儿盘腿趺坐着只见裸女在面前跳舞我们一边大笑一边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熟悉的场景。

“你这么问什么意思,唉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我大喊道。

肖恩是一个奇特神秘的佛教徒脑子里装满了迷信和预感。“我相信有魔鬼。”他说。

“唉什么呀?”

那场大派对非常狂野。贾菲让一个名叫波莉·惠特摩尔的女孩出来看他,一个美丽的褐发女郎有一头西班牙发式和一双黑眼睛,确实是一个标准的绝色美女,也是一名登山者。她刚刚离了婚独居在米尔布雷注269。克莉丝汀的弟弟怀蒂·琼斯带来了他的未婚妻帕茜。当然肖恩放工回家后也为派对整理了一番。还有一个人出来过周末,金发大个儿巴德·迪芬多夫注270他在佛教徒协会担任管理人以赚取他的房租并免费上课,一尊大个温和抽烟斗有着各种奇思怪想的佛。我很喜欢巴德,他很有智慧,我也喜欢这样一个事实就是他起初是一名芝加哥大学的物理学家而后由此出走到哲学而如今终于化身为可怕的哲学谋杀者,佛。他说:“我有一回做过一个梦是我坐在一棵树下弹着一把鲁特琴注271唱着‘我没有名字’。我是无名比丘。”在那严酷的一路搭车之后遇见这么多佛教徒是何等愉快啊。

“意思就是你问唉到底是哪个该死的。”

“有什么分别?记住了,我的佛教就是行动。”贾菲说着又一次冲下山去。随后我就能听见他在远处锯木头吹口哨了。他东晃西晃一分钟都停不下来。他的冥想是规律性的事情,按钟点来,他会在早晨醒来第一刻就作冥想然后是他的午后冥想,长仅三分钟左右,然后是入睡前就是这样。而我则到处乱逛和做梦。我们是同一条路径上的两个奇怪相异的僧侣。我拿起一把铁锹,不管怎样,将我的草床所在的玫瑰花丛附近的地面弄平:那儿太斜了一点不怎么舒服:我把它整修到刚刚好所以在那晚的盛大酒会之后我睡得很香。

“哦把你的头埋到睡袋里去吧,给我来一杯那个热咖啡。”我炉子上总是煮着大壶的咖啡。

“我践行无为。”

“哦住口吧,”沃伦·考夫林喊道,“车注276会磨损的!”

贾菲说:“为什么你整天坐着屁股都不挪一下?”

一天下午我跟几个孩子一起坐在草地上的时候他们问我:“为什么天是蓝的?”

随后将近黄昏渐渐转凉的时候我们又去到上面的棚屋里清洗装束准备星期六晚间的大派对。白天里贾菲上山下山至少十次又要打电话又要看克莉丝汀又要拿面包又要给他当晚的女孩取床单(每当他有了一个女孩就会给他草席上面的薄床垫铺上干净的床单,一个仪式)。不过我就是坐在草地上什么也不干,或是写几首俳句,或是望着那只老秃鹫绕着山峰盘旋。“这附近必定有什么东西死掉了。”我估计。

“因为天是蓝的。”

“就这样一再继续,弟子和师父们都要经历同样的事情,首先他们必须找到并驯服他们内心本元的牛,然后将其抛下,然后最终他们要抵达空无,正如这幅空的画板再现的那样,然后既已抵达了空无他们便抵达了一切即春天的满树花开于是他们以下山进城像李白一样与屠夫肉贩共醉而告终。”这是一组颇有智慧的漫画,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试图在树林里驯服自己的心灵,继而意识到一切皆是空而觉醒的以及我什么也不用做,而现在我正与屠夫贾菲共醉。我们放着唱片抽着烟四处闲逛随后走到外面劈了更多的木头。

“我想知道为什么天是蓝的。”

“呼!”贾菲大喊。“我有没有跟你讲过郊狼老人以及他和银狐怎样在虚无空间里跺脚直到一点点地面在他们脚下出现而创世的故事注266?顺便看看这画吧。这就是著名的十牛图注267。”这是一组中国古代漫画呈现的首先是一个小男孩扛着一根小棍挑着个包裹走进荒野,就像一个一九〇五年的美国纳特·威尔士注268流浪汉一样,在后面几幅里他发现了一头牛,试着驯服,试着去骑它最终驯服了它而且骑上了它但随即抛下了那头牛而仅仅坐在月光下冥想,最后你看到他下了启悟之山而突然之间下一幅呈现的却是绝对的空无,接下来一幅画的是一树花开,随后是最末一幅你看到小男孩成了一个胖大的笑脸老术士背着一个大包正打算进城与屠夫肉贩共醉,已然开悟,这时又有一个新的小男孩带着一个小包裹和棍子正要上山。

“天是蓝的因为你想知道为什么天是蓝的。”

我吃了香蕉把香蕉皮扔掉然后一语不发。“这就是香蕉示道。”

“蓝蓝个你。”他们说。

“什么?”

还有几个小孩子跑过来把石头扔到我们的棚屋顶上,认为它被废弃了。一天下午,贾菲和我养着一只漆黑色小猫那阵儿,他们蹑手蹑脚来到门前往里看。就在他们快要把门打开的时候我打开了它,怀里抱着那只黑猫,低声说道:“我是鬼。”

我走进厨房拿了一根香蕉走出来说:“好吧,我会告诉你涅槃是什么。”

他们张口结舌地望着我并相信了我然后说:“是的。”没过多久他们就翻到了山的另一边。他们再没有跑来扔过石头。他们认为我肯定是一个巫师。

“呜!”他大喊一声将一朵花扔向我的脑袋。“你知道迦叶注265是如何成为第一位祖师的吗?佛陀即将开释一部佛经此时一千二百五十名比丘正整束衣袍交叠双腿等待着,而佛陀所做的仅仅是拈起一朵花。所有人都迷惑不解。佛陀一语不发。只有伽叶微微一笑。佛陀就这样选中了伽叶。此事人称拈花示道,哥们。”

注263 Log Cabin,美国预装糖浆品牌。

“全都在烂泥里打滚来证明慈悲的澄明真谛。”我想,我不打算再向贾菲开口大声宣扬我的“词语”了。

注264 宋朝僧人普济编《五灯会元》第十五卷。

“你知不知道顿悟是什么?一个弟子来见一位大师回答他的公案而大师却用一根棍子击打他将他打落走廊十英尺掉进一个泥塘。弟子起身大笑。他自己后来也成了一名大师。他并不是凭借词语开悟的,而是凭借那伟大健康掉落走廊的一推。”

注265 Kasyapa,释迦牟尼的十大门徒之一。

“根本就是个屎。”我说。

注266 郊狼老人(Coyote Old Man)和银狐(Silver Fox)为北美印第安部族米沃克人(Miwok)神话中的创世人物。

“‘佛是干屎橛’就是答案。弟子体验了顿悟。注264

注267 Bulls,源自宋代的中国禅宗修行图示,历代有多种版本。

“没有,什么?”

注268 Nat Wills(1873-1917),美国滑稽杂耍演员,以扮演流浪汉闻名。

“你有没有听过弟子请教禅宗大师‘佛是什么’?”

注269 Millbrae,加利福尼亚州西部城市。

我们劈了一大堆原木。太棒了这样挥舞着大锤,所有的重量当地一声砸在楔子的顶部还有原木传递过来的感觉,不是第一下就是第二下。锯末的气味,松树,从海上吹来扫过宁谧群山的微风,鸣啭的草地鹨,草丛里的蝴蝶,完美之极。随后我们进屋去吃了一顿热狗加米饭加汤加红酒加克莉丝汀做的新鲜饼干的美味午餐随后盘着腿光着脚坐在那里翻阅肖恩巨大的图书馆。

注270 Bud Diefendorf,原型为美国禅僧达伦伯格(Claude Dalenberg,1927-2008)。

“好的。”贾菲和克莉丝汀像兄妹一样。

注271 Lute,14-18世纪一种梨形拨弦乐器。

克莉丝汀跑出来到院子里看我们并大声说:“我会做点美味的午餐给你们。”

注272 Polka,一种源自东欧的轻快舞蹈。

我出去上茅房,回来的时候,希望以一招禅技惊一惊贾菲我把卫生纸卷扔进了敞开的窗户而他就发出了一声武士的大吼随后立刻出现在窗台上就穿着靴子和短裤手握着一把匕首并跳下十五英尺落在堆满原木的院子里。太疯狂了。我们动身下山兴奋不已。所有被锯开的原木或多或少都有一道裂缝,你把沉重的铁楔或多或少插进去,然后,将一柄五磅大锤抡过头顶,站得很靠后以免打到你自己的脚踝,你将它咣的一声砸落在楔子上就把原木干净利索地分成了两半。然后你把半块原木搁在一个砧板原木上面再落下双刃斧,一柄长而又美的斧头,剃刀般锋利,咔嚓,你就有四分之一原木了。然后你再放好一根四分之一原木再劈成八分之一。他演示给我看怎样挥动大锤和斧子,不用太猛,但是当他自己干疯了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挥起斧子可是能有多猛就有多猛,怒吼着他著名的呼号,或是开口咒骂。很快我就掌握了要领动起手来就好像我一辈子都在干这事一样。

注273 Stan Getz(1927-1991),美国爵士乐萨克斯管吹奏者。

“根本就没有锯木老哥这样东西,这肯定是东部那边的一种表达式。在这里我们管他们叫伐木工。快点把你的煎饼吃掉我们要下去劈木头了我会示范给你看怎么样操弄一把双刃斧。”他拿出斧头把它磨了磨让我看怎么磨的。“还有千万不要用这斧头去劈一根地上的木头,你会砸到石头把它弄钝的,永远要放一块木头之类的来当砧板。”

注274 Stella,即《星光照耀的斯泰拉》(Stella by Starlight),美国音乐家、作曲家维克托·扬(Victor Young,1900-1956)根据电影《不速之客》(The Uninvited,1944年)主题曲改编的流行歌曲。

“一顿锯木老哥餐?”

注275 Joe Mahoney,原型为美国诗人东林(Bob Donlin,1924-1996)。

贾菲已经做好了一些很棒的荞麦煎饼然后我们拿小木屋注263糖浆来配它再加一点黄油。我问他“嘎查蜜”的吟诵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们在日本佛寺里为三餐而发的吟诵。意思是,布当萨拉南嘎查蜜——我皈依佛,三康——我皈依僧,堂芒——我皈依法,真谛。明天早上我会再给你做一顿美味的早餐,炖杂菜,你吃没吃过地道的炖杂菜哥们,没别的就是杂拌的鸡蛋和土豆全都杂拌在一起。”

注276 Chariot,参见佛教《相应部》《那先比丘经》中以车喻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