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活着并且可以跟我一起到这儿来的话,或许我可以对她说些什么,让她的感受不同。或许我光是跟她做爱而什么也不说。”
“今晚,”我想,“我要睡个长长的好觉还要在星空下祈祷主在我的佛事完成后引领我成佛,阿门。”因为是圣诞节,我又加了句:“主保佑你们全体并祝温柔的圣诞快乐在你们所有的屋顶之上还有我也祈愿天使在这颗巨大丰饶真实星球的夜晚全都蹲在那里,阿门。”接下来我想到,后来,躺在我的睡袋里吸着烟,“一切皆有可能。我是上帝,我是佛,我是不完美的雷伊·史密斯,都在同一时刻,我是空的空间,我是万物。我拥有世上所有的时间一世又一世去行将行的事,去行已行的事,去行那超越时光之行,无限完美内在,何必哭泣,何必担忧,完美如心的本元与香蕉皮之心”,我又笑着忆起我那些旧金山的诗禅狂徒达摩流浪者朋友们我现在就有点想念他们了。我还加了一小段祷告给罗茜。
我花了很久时间盘着腿冥想,可是卡车的咆哮让我十分困扰。很快星星出来了而我的印第安小火堆向它们送上了一些烟。我在十一点钻进了睡袋并且睡得很好,只是树叶下面的竹节让我彻夜辗转不已。“宁可睡在一张不舒服的床上而自由,也好过睡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而不自由。”我一路下去编造着各种各样的箴言。我带着我的新装备开始了我的新生活:一个寻常温柔的堂吉诃德。早晨我感到欢欣鼓舞而以冥想为第一件事还编了一段小小的祈祷:“我祝福你们,一切有生命的事物,我在无尽的过去祝福你们,我在无尽的当下祝福你们,我在无尽的未来祝福你们,阿门。”
天黑了。我拿起锅子去取水但是不得不穿过没完没了的灌木丛所以等我回到营地时水已泼掉了大半。我把水倒在我的新塑料摇杯里跟橙汁浓缩液混在一起摇出了一杯冰冷的橙汁,随后我又把坚果奶油干酪涂在全麦面包上吃到心满意足。
这小小的祈祷让我感觉很好而且好得没理由这时我收拾好我的东西走向从一块岩石上流下来穿过高速公路的潺潺流水,用甘美的泉水来沐浴我的脸洁净我的牙并畅饮。此刻我准备就绪要搭三千英里的便车去到北卡罗来纳州的落基山,我母亲在那里等待着,大概正在她亲爱可怜的厨房里洗盘子呢。
到了高速公路的树林我好好瞧了一下确保道路前前后后都没有巡逻车就一头钻进了树林。我不得不从很多干燥的灌木丛中硬闯过去,我没想费劲寻找那条童子军的小径。我直接瞄准了目力所及就在前方的河床的金沙。灌木丛上空飞架着高速公路桥,没有人能看见我除非他们停下来探身向下张望。像个罪犯一样我闯过明亮脆弱的灌木丛满身大汗钻了出来踏进深及脚踝的溪流地随后我在一个类似竹林的所在发现了一块不错的空地不过我犹豫了很久一直等到黄昏不会有人看见我这点轻烟的时候才生起了一堆火,还要保证余烬不会扬起来。我把雨披和睡袋铺在树丛底部一些簌簌作响的干叶子和竹叉上。黄色的白杨树在午后的空气中注满金烟让我的两眼发颤。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除了河桥上卡车的阵阵轰鸣。我的脑袋发冷鼻窦也很难受于是我便头顶着倒立了五分钟。我笑了。“要是有人看见我他们会怎么想?”但这并不好笑,我反倒觉得有些悲哀,事实上真的很悲哀,就像前一天夜里在工业的洛杉矶那个可怕雾霭的铁丝网国度,其实当时我就哭过一会儿了。毕竟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是有理由哭泣的,世上的一切都在针对他。
注171 Mohawk,原居于今纽约州北部的美洲印第安部族。
“这不是印度,对吗?”我说,恼了,迈开步子无论如何要试一试。就好像圣何塞车场里的警察一样,即使那是违法的而且他们总想要逮住你然而唯一要做的事情还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做并且隐藏下去。我笑着想到假如我是九世纪的中国哲人普化注172遍游中国不停地摇着他的铃铎的话会是怎样一番情形。露宿野外,蹿上货运列车,做我想做之事的唯一替代方案,我在一个幻象中看见大概就是跟另外一百个病人一起坐在一家疯人院里一台挺好的电视机前面,我们可以在那里接受“监督”。我走进一家超市买了些浓缩橙汁和加坚果的奶油干酪和全麦面包,可以美美吃上几餐直到明天,那时我会搭车穿过镇子的另一头。我看到很多警察开着车巡弋一个个都怀疑地看着我:形象光鲜,薪资优渥的警察开着装有全套昂贵无线电设备的崭新汽车严防今晚有比丘睡在他的树林里。
注172 Fuke(约770-840/860),传说中的唐代禅僧。
逃离洛杉矶烟尘的路程正好就是那二十五英里;阳光在里弗赛德很是清朗。我们过桥驶入里弗赛德的时候我欣喜地看到一条美丽的干河床铺着白沙只有一条涓涓细流在中央。我一直在寻找我的第一个机会好露营过夜并实践我的新想法。但在灼热的巴士车站上一个黑鬼看见我背着包就走过来说他是部分的莫霍克人注171而当我对他说我打算回身上路到河床里睡的时候他说:“不行啊先生,你可不能这么干,这个镇上的警察是本州最厉害的。要是他们看到你在那儿他们会把你逮进去的。哥们,”他说,“我也想今晚睡在外头可这是违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