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文学作品 > 大金王朝:崩塌的帝国 > 第二十一章 毁窑灭种

第二十一章 毁窑灭种

“杀死侵略者,不杀无辜人!”

在燃烧的火焰中,将士们一起高喊:

仪式结束了,将士们踩着那五堆灰烬走出了榆次城。出城时,种师中让黄友喊来那位踢鸡的年轻士兵,夜色很深,但从摇曳的火光中,他看到年轻士兵坚毅的眼神,便问他:“你叫什么?”

老人将一只火把递给了种师中,种师中点燃了那五个纸人。

“岳飞。”士兵回答。

“本帅记住了。”

“今年多大?”

“杀死侵略者,不杀无辜人。”

“二十三岁。”

“与强盗无异。”

“当几年兵了?”

“他们是强盗吗?”

“当了三年兵,金虏抢占燕京后,我的部队打散了,回到老家汤阴,听说大帅在真定募军,我特意赶来投军。”

“他们全都是侵略者。”

“好,现在哪一营?”

“他们全都是军人吗?”

“中军步兵二营,任哨长。”

“正是。”种师中按着腰刀回答。

“黄友。”

五位士兵举着五个纸人在瓮城中行游了一圈,他们是想让将士们看清楚五个“魔鬼”的名字。然后又举着纸人回到种师中的马前。这回不是辕门值守官,而是那位代表榆次父老乡亲的老人与种师中对话了,他问种师中:“你出城,是去讨伐这五个魔鬼吗?”

“末将在。”

喝了鸡血酒之后,接着是焚烧纸人。辕门值守官命人将先已扎好的五个纸人提了上来,只见这五个纸人的胸前依次写了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娄石、托克索与银术可的名字,他们都是西路军最为著名的将帅。

“给这位岳飞一匹马,让他加入我的卫队。”

在酒碗传递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只断了头又被挤出半碗血的公鸡,被辕门值守官丢在地上后,竟然还扑腾着翅膀绕着瓮城跑了小半圈,看到这一景象的人无不大惊失色——无头鸡奔跑,这可是最大的不祥之兆。按民间的说法,这公鸡是在寻仇呢。它若倒在谁的脚下,这人就躲不过一场血光之灾。因此,当公鸡奔跑时,几乎在场的所有士兵与将校都躲着它。眼看这公鸡跑着跑着,突然转了个身,朝着种师中的马头跑来了,种师中本能的反应就是拔出腰刀。这时,突然从队列中冲出一名士兵,他一脚踢倒了那只公鸡……

种师中率中军两万人马出了西大门,天色黑得像老锅底儿,好在他们走的是从汴京通往太原的官道,并排能走六名士兵或三匹马。天越走越亮,且路上人烟稀少,没有什么障碍。不到两个时辰,中军前锋就已抵达石坑。

亲兵瞅了瞅被绑好了双脚的公鸡,将它抛向空中,同时拔出刀来,待公鸡坠落时,他挥刀一削,那公鸡顿时身首分离,小脑袋掉在地上,而身子被辕门值守官接住,他娴熟地把鸡脖子对准老人捧着的盛放着半碗酒的粗瓷大碗,略带腥味儿的鸡血被他压了出来,汩汩地流进酒碗中。种师中从老人手中接过鸡血酒饮了一大口,然后传给参谋官黄友,黄友又传给偏将左允中,左允中又传给后军首领孙龙,就这么一人传一人,一碗鸡血酒很快就喝光了。

种师中命令部队原地待命稍作休息。这当儿只见一队哨骑拍马而来,黄友介绍,这是头天夜里派往太谷与姚古联络的哨长。种师中听了哨长的报告,言姚古声称并未接到与种师中部同时进击太原的命令,但既然种师中已经发兵,姚古便命令统制戴安节率一万先锋部队挺进太原,配合夹击,以资救援行动的顺利完成。听到这个报告,种师中心中怒骂姚古是个混蛋,因为他不相信姚古没有接到圣命,关键时候,这家伙仍在打小算盘保存实力。事既至此,种师中不得不考虑部队的安危。他问哨长:“从太谷一路走来,你看到了什么?”

种师中拎了拎这只鸡,大约四五斤重,还算肥壮,他把雄鸡递给身边的亲兵。这时,老人已备好了大号的粗瓷酒碗。

“大致还算安全,”哨长老实回答,“偶尔遇到看到金军的游骑,但看到我们后,他们就避道而去了。”

一位头带幞头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一只公鸡从城外走进瓮城,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他走到种师中的马头前,把公鸡递给了种师中。

“你们哨队有多少人?”

行辕值守官嚷了一声“开门”,两扇厚重的西大门被缓缓地拉开。

“十二人。”

种师中双拳相握举过头顶,身后的将士们一起举起刀枪,齐声喊道:“众神佑我,我敬众神!”

“区区十二人,他们就要避道?”

“三军行礼!”仪式官高喊了一句。

“是呀,他们人也不多。”

“风神、雷神、马神、兵神、河神、路神、土地神,众神佑我,我敬众神。”

黄友一旁插话:“金狗子逢仗必打,避道可不是他们的做派。”

“开门须拜何方神灵?”

种师中点点头,趁势问道:“黄友你有何想法?”

“从这门外去。”

黄友看了看远处的山峰,担心地说:“这十几天来,姚大帅率五万兵马从隆德到了太谷,您又率五万兵马到了榆次,且一连收复了曾被金军占领的五六座县城,这样大的军事行动,居然如入无人之境,这不正常啊!”

“从哪里去?”

种师中心中也有疑虑,嘴上却说:“不是说金军主力回云中避暑去了吗?前些时,完颜宗翰还在大同为他的姘头举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葬礼,这可都是真的。”

“奉圣上之命,提兵解救太原。”

“但是,银术可的五万部队还围着太原城哪,完颜宗翰就不担心他们被包饺子?”

“为何来此?”

“唔?”

种师中知道这是仪式用语,也就按规矩回答:“俺大宋河北兵马提督。”

“大帅,他们会不会欲擒故纵?”

种师中在亲兵簇拥下来到西大门,辕门值守官上前参拜,依开营仪式的套话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种师中心中添了几分警觉,但大战在即,任何丧气话都会影响斗志。他笑着用马鞭拍了拍黄友的铠甲,半是提醒半是抱怨地说:“这些话,昨儿晚上在马王殿你怎么不说?现在部队都开到这儿了,咱们能做的事情就是两个字,打仗,不,应该是三个字,打胜仗!”

却说种家军在长期与西夏作战中留下一个传统,每次大战前夕,必在营门前杀一只公鸡,主帅与前后中左右五军主将要在一起共喝一碗鸡血酒。同时,还要将敌军的主帅及各路将军扎成纸人,由主帅举火将它们烧掉。杀鸡与焚烧纸人皆有讲究,鸡必一刀杀死,纸人必一焚成烬,这样才算吉瑞,否则就会出师不利。这次因中军驻扎在城中文庙,所以出城就算出营。

黄友立即表态:“大帅,您指哪儿咱们打哪儿,决不含糊。”

中军出城,本来灯熄火熄一片寂静的榆次城被吵得沸沸扬扬。西大街上,满满登登尽是等待出城的士兵,但城门尚未打开。所有人都在等待种师中前来举行一个简单却又不可或缺的开城仪式。

种师中说:“传令部队,迅速前往石桥,与前军会合,后军不要跟得太紧,留意敌情。”

在马王殿会议上,种师中的军事布置大致如下:先锋杨志率前军五千人子时三刻出发,抢占离太原南城二十里地的石桥,那里是银术可守城部队的第一道防线;中军的两万人,由种师中亲自率领丑时三刻出发,到石桥与杨志会合,担任攻击金军防线的主力;孙龙率后军五千人与中军同时出发,赶到离太原城三十里地的石坑集结,阻止可能出现的援军。还有两万名战士分为两部,一部留守榆次,一部退守寿阳。这两支军队进则为攻城的后援,退则掩护从前线回撤的主力。从这样的排兵布阵可以看出,种师中真的认为金军主力已撤回大同,因此麻痹大意,让部队的战线拉得太长。

部队重新开拔,还没走出两里地,忽见一拨又一拨溃兵,像被饿狼追扑的羊群,慌不择路地狂奔而来。

“皇上的旨令,谅他不敢违抗。”种师中尽管这样说,但口气也不敢完全肯定,想了想,又说,“只要咱们把东门外的守敌歼灭,补充太原的军力与给养,就不会有人给咱们安上逗挠的罪名了。”

种师中勒住马头,命卫队捉住一名溃兵询问,这才得知这批溃兵是前军的士兵。他们刚到达石桥,还来不及做好战斗准备,就不知从哪儿冒出大股大股的金军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金兵远处用枪刺,近处用刀砍,遇到马蹄就用狼牙棒砸,不一会儿,十之七八的战马都倒在地上,将士们也死伤过半。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把前军彻底打懵了,活着的人腿跑得快的,就成了溃兵,跑不动的,就跪下来举手投降……

“还没有呢,”黄友担心地说,“按计划,明天午时前,咱们赶到太原东门前,姚古的部队赶到南门前,一起发动进攻。如果姚古的部队不能及时赶到,咱们岂不是孤军深入?”

被询问的溃兵显然受到巨大的刺激,说话语无伦次,且一会儿痛哭,一会儿尖叫。种师中让人给他喝了一碗凉水,等他稍微平静,又问他:“这些金兵是谁的部队?”

众将领一听,一个个摩拳擦掌。种师中给每一位将领分配了任务,并交代了战略。当将军们各自散去准备,种师中问留下来的黄友:“姚古那边,有消息吗?”

“不知道。”

“银术可的五万军队,可是还围着太原城哪,许中丞指责我逗挠,这罪名儿可不轻。明儿一早,咱们就去解救。”

“他们人多吗?”

种师中习惯性地舔了舔两片厚嘴唇,回答说:

“多,比蝗虫还多。”

“是的。”

“你们的指挥官呢?”

“你是说大金西路军的主力撤走了吗?”

“哨长吗?他死了。营长吗?他也死了。”溃兵说着又哭了起来。

“跟着宗翰那货,回大同度夏了呗。”说话的是后军首领孙龙。他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笑着问种师中,“大帅,看来皇上得到的情报是准的。”

“我问你们前军统制杨志。”

参谋官黄友插话:“原先的情报说,榆次驻了完颜娄石的三万人马,他的行辕也设在这县衙里。如今,这龟孙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杨长官,咱没见到他。”

“这就对了。”种师中咧嘴一笑,用如释重负的口气说,“一个月前,无论是阳泉、寿阳,还是榆次,都被金兵占领了。听说金兵还派了三千人据守娘子关呢。可是,咱们五万大军这一路走来,却看不到一个金兵,刀枪都使不上了。”

种师中还想问点什么,黄友在一旁捅了捅他,两人走到一旁,黄友告诉他,有人看到,杨志被金军俘虏了,围歼前军的金军,正是银术可守城的主力。

杨志揣摩问话的意思,嘟哝道:“先锋本来是要打仗的,但一个金兵的影子都没看到,不就成了个赶路的?”

黄友说:“看来,银术可先已得到了情报。大帅,现在咱们怎么办?”

种师中逮着杨志的话把儿发问:“你是前军先锋,就只是赶路?”

“你说呢?”种师中反问。

“没啥观感,只顾着赶路了。”前军首领杨志回答。

“是不是立即取消这次救援行动?”

榆次是河东地区一座声名远播的古城,始建于隋开皇二年,盛唐的晋陕官道与大宋的晋洛官道在此交会,是商旅繁荣、舟车辐辏之地。是夜,种师中把中军行辕设在榆次县衙中。这座县衙建于宋太宗秉政时期,坐北朝南,有五堂二十六个院落,素有三晋第一衙之称。晚饭后,种师中在县衙的马王殿里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参加者有前军首领杨志、参谋官黄友、偏将左允中、后军首领孙龙、粮秣官季初平等人。寒暄时,种师中问在座的人:“诸位,从真定一路行来,你们有何观感?”

“这个恐怕不妥。”种师中摇摇头,“许中丞斥责我逗挠,这次我若再次撤军,他还会饶过我吗?”

钦宗赵桓改变初衷不肯割让三府并做出调兵遣将保卫两河州府土地的决定颁告后,朝野争相响应。斯时,太原尚被大金西路军重重围困,城内军民苦苦支撑达半年之久。太原知府张孝纯屡屡派人怀揣蜡书潜出城来告急求援。四月下旬,赵桓得到消息,西路军主帅完颜宗翰回大同避暑,留下银术可五万兵马围城,大部分主力部队都撤回云中休养。赵桓即与枢机大臣商量,一致认为这是解救太原的最佳时机。赵桓于是通过专责此事的御史中丞许翰下令驻军真定的种师中迅速西进河东,同时命令驻军隆德府的姚古北上晋中,与种师中成掎角之势以解太原之围。种师中接到命令后颇生犹豫。此前,皇上有诏旨,命他专注河北军务,时刻准备驰援中山、河间两府。而姚古则负责河东军务,全力解救太原。在那份诏旨中,赵桓对种师道、种师中兄弟及姚古三人的职务安排颇费心机。种、姚两家都是山西著名军阀,素有嫌隙,姚氏父子与种家兄弟在朝野之间各有拥趸,但种师道的名望高过姚古。自从养子姚平仲因劫营惨败而星夜逃亡之后,姚古的地位更是受到影响。所以,这次起用三个将领对金作战,赵桓玩了一个平衡,他让种师道担任两河宣抚使,姚古出任河北制置使,种师中任河北制置副使。种家兄弟两人的职务,一在姚古之上,一在姚古之下。更为有趣的是,姚古的职务虽是河北制置使,驻防却在河东,主要任务是解救太原。种师道虽为两河宣抚使,但划归他管辖的山东兵及他的旧部陕西关河军,也是全部屯防在河北的沧、卫、孟、滑四州。种师中所领的多为河北募兵,驻扎真定、鄗城。很明显,哥儿两个主要是负责河北军务。姚、种两家将士,防区各异,可谓井水不犯河水。按常理,皇上调兵旨令既传给了种师中,自然也会传给姚古。作为河北制置使,姚古接令后应主动与自己的副手种师中联系,商量进军方案与救援方略。但四天时间过去,姚古率部出隆德,经襄垣、沁县、祁县而抵达太原西南的太谷,然后按兵不动,也不与种师中通报信息。汴京方面不知道这些情况,许翰却派信使八百里驰传真定,给傻等消息的种师中送来严厉的申斥,说他逗挠军务,延误救援。一听到逗挠这两个字,种师中头皮都炸了。逗挠是什么?临阵怯敌之谓也。种师中已是行伍四十多年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碰到再强的对手也从不怯阵。如今却被上方看作胆小鬼,别提他心里多憋屈。尽管他认为皇上得到的情报不实,大金西路军的主力并未随完颜宗翰撤回,但逗挠之罪实难担当,他于是即刻率五万兵马出真定,从井陉翻越太行山,过了娘子关后,又马不停蹄穿阳泉、过寿阳,五天时间赶到榆次县城。榆次与太谷,相距不过六十里地,一在太原东南,一在太原西南,所谓掎角之势,指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可是那个姚古,缩在太谷城中,压根儿就不出来。治罪,首先就该治他。”

种师中说罢,也不等军号响起,就带着亲兵打马往西大门奔驰而去了。

种师中悻悻说道:“人家用银子铺路,凡事都能化险为夷,我种师中没这个能耐。”

“吹号起程。”

“那,咱们也不能一头撞到南墙找死啊!”

“每人带了一天的吃喝。”

“别说了,置之死地而后生。黄友,传我的令,中军前往石桥,与银术可决一死战。”

“将士可是带足了干粮?”

黄友还来不及传令,一队骑哨从石桥方向驰来禀告:银术可的数万部队,在消灭了五千前军之后,正朝石坑掩杀而来。接着,另一队骑哨从相反的方向奔来报信:孙龙率领的五千后军,已被金兵团团包围。从令旗上看,这支部队是完颜娄石的麾下。他们不但包围了孙龙,还切断了中军回师榆次的道路。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种师中感到处境的危险,他万万没有想到,由于一时轻敌,竟陷入四面楚歌。

“前军出发了多久?”

其实,完颜宗翰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围剿种师中部队的战役。那一天,完颜宗翰得到赵桓诏书的抄件后,当即与陈尔栻密议,综合各路情报详加分析断定南朝首先采取的军事行动,必然是解救太原之围。而赵桓真正可以动用的兵力,只有姚古与种师中两部,一是两人均为山西名将,熟悉三晋情况;二是这两位老将作战经验丰富,让他们出马解救太原,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但姚、种两家素有嫌隙,且这两支军队亦从未协同作战;而且南朝皇帝身边,也缺乏精通军事运筹帷幄之臣,他们有号令三军之权,却行南辕北辙之实。凡此种种,完颜宗翰与陈尔栻仔细斟酌,遂制定了一个非常周密的“毁窑灭种”战略。“窑”与“姚”同音,指的是姚古,种即种师中。为了这一战略,完颜宗翰以举行萧莫谛葬礼的名义,让西路军将领全部回到大同。葬礼当天夜晚,他即向各部将领宣布作战计划。毁窑,即是将姚古的部队困于太谷、祁县一带,伺机歼灭。担当此役的是完颜希尹麾下的第一猛将托克索,这托克索还不到三十岁,但已参加过多次大战,他曾率三千兵马于古北口与三万辽兵对决,取得了斩获八千首级的骄人战绩。他的部队现有三万人,比起姚古的救援部队少了两万人,但宗翰认为用这兵力对付姚古已是绰绰有余。在他看来,托克索可不是一般的人,辽人称他为“小阎王”,一上战场他就像喝了狗血。在“毁窑”的同时展开的另一场军事行动便是“灭种”。消灭种师中,全歼其部队,被完颜宗翰看作是这场战役的重头戏,是关键中的关键。为确保胜利,他让已担任都监的大将军完颜娄石挂帅出征。曾经攻破居庸关、活捉天祚帝的完颜娄石,战功赫赫,是与东路军的四太子金兀术齐名的勇将。让他来对付种师中,可谓两强相对。完颜娄石的胜面在于其麾下的六万精兵没有一个怕死的,而种师中的部队大都是河北新招的募兵,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阵。完颜宗翰遣出的第三位大将是完颜活女,此人是当年攻克平州的先锋,去年南伐,雁门关、宁武关、南北关都是他率部攻克。完颜宗翰让他带领麾下两万人增援围城的银术可,并作为支援部队寻机进攻姚、种两军。布置妥当后,各位将军星夜离开大同。不到四天时间,十五万大军都选择在太原周围的深山峡谷中集结,扼守战略要冲。为了麻痹南朝军队,他们按既定方案主动放弃了几座攻占的县城,并到处放风,西路军主力撤回云中度夏,主帅完颜宗翰还要亲自护送萧莫谛的灵柩回草原安葬……

种师中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但黄友还是耐心回答:“大约五十里地。”

完颜宗翰导演的迷魂阵还真的奏效了,不要说南朝君臣,就是一向以沉稳著称的种师中,也真的以为完颜宗翰秉承女真人“夏不用兵”的传统,带着主力部队回草原休息去了。

丑时三刻,种师中率两万兵马从榆次县城出发前往解救太原。这一天是五月初三,种师中全身披挂在榆次城县衙前上马时,上娥眉月还挂在西天上,他问参谋官黄友:“此去太原城南有多少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