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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降金与自杀

“那我们该怎样呢?”有人高喊着问。

“大辽的气数尽了,不在于南朝,而在于女真。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的行为举止、英雄气概,同咱们大辽国的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一样,都是起家于民间,横扫天下的草根皇帝。他们铁马冰河,拒绝锦衣玉食。我左企弓一介书生,却渴慕英雄,很可惜,我这辈子没有服务过真正的英雄。我想,眼下这时候,完颜阿骨打正飞奔在前来燕京城的路上。如果你们想重新唤醒在心中沉睡多年的征战沙场的侠气,你们就不必仓皇出逃窜伏野莽,也不必为一个衰败的王朝殉葬……”

“你们跟着秦国公、陈国公两位大人,出城去投奔完颜阿骨打。”

说到这里,左企弓猛烈地呛咳起来。书办给他端上一碗热奶茶,他摇摇头,将手捏成拳头晃了晃。书办会意,飞快跑出门,捏了一个雪团子跑进来递上,左企弓像啃窝头一样啃着雪团子,这才平息了咳嗽,继续说道:

“丞相!”虞仲文高喊了一声,似乎是吃惊,又像是提醒。

“咱们大辽国,自太祖耶律阿保机两百多年前登基立国,至今已历九帝。大辽全盛时,自南到北九千余里,自西到东五千余里,经历了一百八十多年的盛世。在盛世中,大辽国兵强马壮,物阜民康,真正做到了四方俯首称臣,蛮夷咸服。这四方,就包括南方的宋朝;这蛮夷,就包括世代居住在混同江外那块天荒地老极寒之地的女真人。世道轮回,天意不可窥测,谁又能料到,一个向来不曾受到辽皇帝关注的边鄙之地的女真部落,和在大辽这只猛虎面前温顺得像一只绵羊的南朝,竟然能够订立盟誓,兴师灭辽。绵羊倒不可怕,任何时候,它都是老虎的口中食物,可怕的是极寒之地上成长起来的雄狮。衰败的大辽,如今成了雄狮口中的美味……”

左企弓淡淡一笑,回道:“秦国公,就为了这一席话,我昨儿夜里通宵未睡。”

左企弓喟然长叹,开口说道:

陈国公康公弼这时也跺着脚质问:“你这不是让咱们背叛吗?”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秦国公虞仲文打破沉默,他对左企弓说:“丞相,天祚帝走了,萧太后也走了。如今,大辽国作为朝廷的存在,就只剩下大堂里这批官员了。你是丞相,大辽文武百官之首,现在,你不能当扎嘴葫芦,你得说话呀。”

康公弼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大,全场的官员都听见了,大家顿时都停止交头接耳,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左企弓。

却说议事堂中的官员们,别看平常颐指气使威风八面。这会儿听说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一个个惊呆得就像木头人似的,有那么两三个人本想开溜逃走,又怕出门以后遭到乱兵与歹徒砍杀,故又隐忍着窝在座位上不敢随便动弹。

左企弓又从书办手中接过一个雪团子咽下,环顾一下众官员,继续说道:

听说金兵攻破居庸关,左企弓半晌没有说话,心中忖道:前天我还去关上视察,张觉防守措施严密。不说别的,就是关沟中那五里铁蒺藜,若将其清除干净,少说也得三五天时间,怎么就突然破关了呢?而且,哨马也没说张觉去了哪里,八成他是得了萧太后离开燕京城的消息,便带着手下兵马撤回到他长期经营的平州老巢了。虑到这一层,左企弓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悲凉。

“我左企弓虽身为大辽国最后一位丞相,但我不是契丹人,而是世代生活在长城外的汉人。从小饱读孔孟之书,深研圣贤之道,深深知道在国破家亡时,背叛是一种勇气。因为儒家传统告诉我们,殉国是种美德,忠臣是千古的楷模。而忠臣在社稷危亡关头的唯一标志就是殉国。我左企弓劝说你们归顺完颜阿骨打,这不是要你们背叛列宗列祖,而是要你们换一种方式,延续大辽国的命脉。”

众人引颈望去,但见骑在马上的萧一信挥舞着双手,领着一大队赤手空拳的辽兵缓缓地走出城来。

“此话怎讲?”虞仲文问。

阿骨打手搭凉棚朝城楼望去,兴奋地说:“你们看,城门开了。”

“投降南朝,那叫背叛。因为南朝的宫廷中,暗藏祸胎的人太多,结党营私的人太多,笑里藏刀的人太多,纸醉金迷的人更多。天意难违,天道有时也不公啊。从历史经验来看,南朝的灭亡应该在大辽之前,但事实却是,大辽国就在今天到了它的大限。大辽十之八九的国土,全部被大金国所收,燕京及燕云十六州,是大辽最后的国土,燕京陷落,不管天祚帝在不在,大辽国就会宣告灭亡。此时此刻,我让你们归顺完颜阿骨打,是因为他事实上已成为大辽国新的帝王。只不过这位帝王从耶律家族换到了完颜家族手中。辽国的社稷没有了,但江山还在;耶律家族像烟云一样飘散了,但生活在这片江山里的黎民百姓还在。此情之下,你们成了大金国的臣民,你们背叛了谁呢?你们背叛了天祚帝,这一点不可否认,但你们没有背叛黎民百姓,没有背叛江山社稷。你们可以用你们多年积累的治国法要,为这片土地上的新皇上服务,一切以社稷为主,一切以百姓为主,在这一点上,你们大节不亏,‘背叛’这一桶粪水,泼不到你们头上。”

宗望摇摇头:“绝不会,五叔你听,这不是战鼓声,而是集合的螺号声。”

听罢这一席话,一位官员站起来朝左企弓深深一揖,动情地说:“多谢丞相大人指点迷津。”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栋摩嘀咕着,“该不是萧一信又想搅牙了?”

众官员一起站起来朝左企弓行揖礼,并高喊:“多谢丞相大人!”

正说着,忽听得城楼传来螺号声,似乎还可以看见城墙上的兵士纷纷向城楼跑去。

左企弓也站起来,回礼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栋摩不好意思地笑笑:“宗望少年老成,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凡事肯动脑子。”

“左大人,你呢?”秦国公问。

宗望话音一落,阿骨打就问栋摩:“宗望说的这三条,有没有道理?”

“我还有一些私人的紧急事要处理。秦国公,有劳你带走所有的官员。”

“理由有三条,”宗望不紧不慢侃侃言道,“第一,露布射上城楼后,城上不见任何一点骚动,这可以证明,镇守拱辰门的主将就在城楼上,否则,看到我大兵压境,城上会一片骚乱。第二,主将既然在楼上,这半晌不见动静,肯定是拿不定主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倾向于投降,否则,城上早就战鼓雷鸣了。第三,早前就有哨马探得消息,镇守拱辰门的是萧干手下的统军副使萧一信。此人忠于萧太后,对辽上京撤退来的一应官员全部都不买账。他若是知道萧太后已被耶律大石挟持而去,就绝对不会为了从辽上京跑来的这一批天祚帝的重臣而拼掉自己的队伍。”

秦国公虽然心存狐疑,但也知道情况紧急,便与陈国公一起,带着在场的所有官员,朝拱辰门的方向徒步走去。

阿骨打笑了笑:“说说理由。”

左企弓把他们送到议事堂门外,就折转身子匆匆回到内院的廨房。这是他来到燕京后的值房,前后算起来也有七个多月。平日在这里处置公务批览文件,每天也会约见一两拨要紧客人,忙得不亦乐乎。此时站在廨房里,他忽然产生了陌生之感,骤然的冷清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宗望看了看阿骨打,又看看五叔栋摩,充满信心地说:“父皇,据儿判断,拱辰门守护的士兵,肯定会投降。”

“二柱子!”左企弓喊专门收拾廨房的杂役。

一直不说话的阿骨打,看出儿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便鼓励道:“宗望,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到!”

栋摩焦急地说:“宗望,腊月里天道儿短,可不能挨到天黑才攻城。”

一个很机灵的十六七岁样子的小伙子咚咚咚从对面厢房跑过来。

宗望又朝门楼方向看了看,说:“再等一会儿。”

左企弓指着几案上乱糟糟的文件:“怎么不收拾?”

娄石瞅着宗望,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人,还要收拾吗?”

“那怎么办?”

“为什么不收拾?”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呀?”吃完了麻薯子的栋摩抹了抹嘴嚷道,“皇上可是给咱两个嫂子下了承诺,今晚要带她们住进秦晋王宫,咱们再不能在这里磨蹭了。”

“不是,不是……”

“闹不清,是不是城楼上没有主事儿的?兵士们拿到信后,还得往城里送?”

“吞吞吐吐的,不是什么?”

“怎么还没动静?”

“大人,你在议事堂说的话,小的都听见了。”

“小半个时辰前。”

二柱子说着就呜呜地哭起来。左企弓走过去,爱怜地摩挲着二柱子的脑袋。他来燕京城后,有一天在街角发现了蜷缩在地上的二柱子,那时二柱子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正打摆子,又病又饿奄奄一息,他就命令手下将二柱子抬回家中请郎中调理。病愈之后,左企弓觉得二柱子机灵可爱,就把他留下来安排在廨房这密勿之地当了一名书童。

栋摩大口大口吃起来,宗望继续问娄石:“箭是啥时候射出的?”

二柱子的抽泣声渐渐停止了,左企弓轻声叫他:“二柱子。”

阿骨打从马鞍后头的褡裢里摸出两个麻薯子,递了一个给栋摩,自己拿了一个啃起来,刚咽了一口,便对栋摩说:“快吃,这是你嫂子夜里给咱蒸下的,奶奶的,真香!”

“大人!”二柱子用手擦干眼泪,歉疚地说,“是我做得不对,我以为大人不会在廨房值事了。”

娄石回答:“皇上,末将遵宗望大将军之命,已将露布射到了拱辰门城楼的立柱上。”

“你这么小年纪,就让你碰上这么大事儿,难为你了。”左企弓安慰二柱子,“来,咱们俩一起把这房子收拾干净。”

却说完颜宗望率领大军赶到了拱辰门外与娄石的先锋部队会合时,阿骨打皇帝与栋摩统帅也随部队抵达。娄石与博勒迎上来接驾。阿骨打虽然刚刚经历长途驰驱,却看不出有一丝半点的倦意,他用马鞭指着前面的拱辰门城楼,笑着问娄石:“你让我啥时候进城哪?”

“大人,你只管吩咐,用不着你动手。”

在副将传令时,萧一信已经下了城楼,命令士兵们打开城门。这时,副将将城上的千余名将士都领下楼来,萧一信大着嗓子对他们训示:“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部下,辽国已亡,我不忍心让你们被大金兵戳得满身窟窿陪葬,为了全城百姓,也为了你们,我萧一信当一回软骨头。现在,你们赤手空拳跟着我出城,欢迎大金军进驻燕京。”

二柱子说着就忙碌起来,左企弓让他收拾卷宗立柜,自己收拾几案。两人一边清理一边说话。左企弓问二柱子:“这廨房的老鼠,你是何时发现的?”

“当兵的去掉刀剑,将校一律解下佩刀,随我下楼!”

“快十来天了,老鼠饿得慌,夜里偷偷跑出来啃卷宗,还好,只啃了个皮儿,没咬伤文字。”

“干啥?”

“皮儿是羊皮制的,所以老鼠才来啃它。”

“吹号,守城兵士全部集合!”

“我还寻思这老鼠是读书人托生的呢,闻着书香就解馋。”

“那,大人,末将实在猜不透你的意思。”

“说起来好笑,丞相的廨房里出现了老鼠,这是不祥之兆啊!”

“更是蠢话!”

“唉,大人,这老鼠不是冲着你来的。”

“统军大人不肯投降,那咱们开始传令击鼓,把抛石机、弩机全都松绳解套,准备迎击攻城的大金军。”

“那是冲着谁的?”

“蠢话!”

“大辽国。”

“统军大人,要不,末将先去弄一面白旗来?”

“二柱子怎么学得鬼精鬼精的。”左企弓瞧了瞧门外,忽然压低声音问,“吩咐你买些老鼠药回来,你买了吗?”

副将觉得听懂了萧一信的话风,于是试探问道:

“买了。”

“五千人攻城,六万人都没顶住,大金军以一当十,此言不虚。”

“拿给我看看。”

“三天时间,辽上京就被大金军攻陷。”

二柱子小心翼翼地从夹袄里头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儿,双手递给左企弓。

“最后呢?”

左企弓扯断捆扎油纸包的丝线,打开来看,里面盛放着大约有一汤匙的白色粉末。

“六万人。”

“这是什么?”

“我们在辽上京的守军是多少?”

二柱子回答:“砒霜。”

“听说出征是两万人,但攻城只用了五千人。”

“砒霜?”左企弓一惊,“叫你买老鼠药,你怎么买了砒霜?”

“大金兵攻陷辽上京时,用了多少兵力?”

“大人不是说,要我一定得买到那种三步倒的老鼠药吗?”

“应该不少于一万骑兵。”

“是啊!”

萧一信见副将谨慎的样子,知道他是明里恭敬,暗耍滑头,便指着城外的军队问:“你说,这城外的大金军有多少?”

“我跑了大半个燕京城,都没有买到三步倒。卖药的说,今年冬天,燕京城里的老鼠特别多,三步倒早就卖光了。所以,我就打听,什么毒药比三步倒更厉害,卖药的告诉我,最毒的是砒霜,于是我就把砒霜买回来了。”

“统军大人请示下。”

“药店怎么敢随便把砒霜卖给你这个孩子呢?没有巡检的批条,药铺是不敢出售砒霜的。”

“怎么答复呢?”

“大人,你说的是太平岁月,眼下这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

“城外的大金兵按兵不动,很明显,是在等咱们的答复呢。”

“原来是这样。”

“什么怎么办?”萧一信反问。

“大人,这事儿我做错了吗?”

副将焦急地问:“统军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没有,你做得很好。”

“我的天,难道女真人全是魔鬼吗?”萧一信情不自禁地嚷起来,口气中充满了惊悸,“居庸关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他们怎么像捅窗户纸一样,说捅就捅破了呢?”

看到左企弓将药粉倒进一只小碗里,二柱子提心吊胆地问:“大人,你要干什么?”

萧一信赶紧披挂,抬脚出门朝城外瞭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此前,城外只有完颜娄石的千余部队,还看不出大气象来,就这半个时辰的工夫,完颜宗望的大部队尽数前来,但见城外旌旗猎猎,铠甲分明,近万名骑兵列队整齐,威风凛凛铺开在方圆数里的地面上。

“二柱子,那火炉上煮的是什么?”

副将答:“统军大人,这还有假吗?你请挪步出门看看。”

“奶茶。”

萧一信把露布看了一遍,似乎有些不相信,问副将:“大金兵真的来了?”

“来,给这小碗里续半碗奶茶,把药末儿化开。”

大金国右路兵马大将军完颜宗望率王师伐燕,现已兵临城下,尔等若保全百姓,切勿顽抗。凡投降者,一律不杀,酌给官职。见此露布响应者,举白旗开城门为信。

“大人,你让老鼠喝汤吗?”

燕京城中辽兵知晓:

“二柱子,快倒吧。”

萧一信从箭杆上取下信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露布:

二柱子取下铫子,往小碗里续了小半碗奶茶。

城上的辽兵看到这一幕,这才知道是大金国的骑兵在完颜娄石的率领下攻到了拱辰门前,顿时间城楼上陷入慌乱。负责拱辰门守护的乃是萧干手下官拜统军副使的萧一信。他本住在西门家中,昨夜里,因家中地龙的烟道堵塞生不了火,便临时住进了拱辰门城楼,与手下两位副将喝酒御寒差不多闹到四更天,这才醉醺醺上炕睡了。完颜娄石兵临城下,他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一名兵士从木柱上拔下完颜娄石射来的箭,见箭杆上绑着一封信,便取下来递给闻讯赶来的副将。副将不敢怠慢,连忙跑到城楼里叫醒萧一信,连箭带信双手呈上。

左企弓盯着小碗,又端起来轻轻摇晃。二柱子放下铫子走了过来,紧张地说:“大人,奶茶太烫,我来帮着吹一吹。”

眼看离拱辰门城楼只剩下一箭之地,只见完颜娄石迅疾从马鞍右后侧取下一张三尺长的角弓,同时又伸出左手从身后的箭囊里拔出一支早已备好的羽箭,也不等战马停好,他就把箭搭在弦上,拉满了弓朝城楼射去,只听“嗖”的一声,箭如闪电,射中城楼左侧的第二根立柱。然后拨转马头,九名骑士仍然跟在他的身后,返回到部队前头。

“不用了,搁一会儿,让它自然凉。”左企弓放下碗,看着二柱子,慢条斯理说道,“二柱子,待会儿你回到我的府上,告诉夫人,让她带着孩子全都回到滦州乡下去,守着一栋老宅,几十亩田地,好好儿地过丁门小户的日子,还要让她告诫子孙,从今往后,世世代代都要耕读传家,任何时候,切不可为官……”

跟在完颜娄石后头的九名旗兵一字儿排开,他们一律右手握着弯刀,左手平伸出去擎着大金军旗。与门旗不同的是,这些军旗的三角形白色绸布上,绣的是两个赫然醒目的大字:大金。

二柱子脸色煞白,急得大声嚷道:“大人,你说什么呀!”

这拱辰门的护城河外边,有一条可并行三辆马车的通向居庸关的官道,官道两旁是平展展的麦地。麦地上面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完颜娄石的栗色战马奔驰在这官道上,他的身后是一面红绫绲边白底黑字的三角形军旗,碗大的四个黑字是:完颜娄石。

左企弓继续说道:“二柱子,早晨出门之前,我已往你的房间里搁了一只小箱子,里面有二百两纹银,你不要忘了提上它,远走天涯……”

完颜娄石一松缰绳使劲蹬了蹬马踏,胯下的栗色战马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两条前腿一扬,朝着拱辰门的方向奔去。

“大人!”

二虎打马而去,便见九名手执大金军旗的骑兵迅速聚集在完颜娄石将军的门旗下。

眼看二柱子要扑上来抢夺小碗,左企弓立马拿起小碗,一仰脖子喝下那溶了砒霜的奶茶。

完颜娄石眯着眼睛看了看高耸的拱辰门城楼,命令身边的二虎:“让旗兵出列,随我前进!”

“大人!”

离拱辰门大约还有两箭地远,完颜娄石命令部队停止前进。疾行的骑兵们迅速列队,雁翼形的战阵顿时铺展在护城河外的冻土地上。

二柱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左企弓面前,抱着他的双腿痛哭起来。

巳时还未过半,完颜娄石与博勒率领的先遣部队已抵达燕京城的拱辰门外。从居庸关到这里少说也有七八十里地,部队只花了两个多时辰就赶到,真可谓风驰电掣狂飙突进。守城的辽兵见一大队骑兵从北边驰突而来,一时还弄不清楚是哪一路人马,多半人还躲在雉堞后头看热闹,并没有产生大敌当前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