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随大将军一块去天开寺的,大将军让我回来送信给你。”
“啊?还没回来?”
“大将军要说什么?”
“没有。”
“与南朝童太尉的和谈闹崩了。”
左企弓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突兀,便示意韩八斤坐下,缓和了口气说:“耶律大石将军回府了吗?”
韩八斤接着把天开寺谈判的情况详细地作了一番描述。听完之后,左企弓心情沉重,他叉开右手托着腮帮子深思了一会儿,又问:“耶律大石将军带着部队往古北口的方向去了吗?”
左企弓这么一问,韩八斤一愣,反问道:“你以为应该是谁来?”
“是的。”
韩八斤原是天祚帝卫队的一个小头目,从中京撤退时,天祚帝命令他带一支卫兵护送左企弓南下,到了燕京后,左企弓觉得他跟惯了天祚帝,处处颐指气使,便以他当卫队长屈才为由,将他推荐给了耶律大石,当了一名主管大将军府警戒的裨将。
“从天开寺到古北口,山高路窄,大部队行动,难走啊!”
这人一走进书房,左企弓就疑惑地问:“韩八斤,你怎么跑来了?”
“大将军说,他要出其不意地走出古北口,抄阿骨打的后路。”
左企弓等到半夜,也不见萧莫娜与耶律大石回城。他坐在书房里心神不定。录事将一沓公文小心翼翼地放在几案上退了出去,他随手翻翻,都是诸如驻军请粮、空职补缺、州县灾民请赈之类的报告。没有一件是顺心事儿,气得他一手扫去,公文落了一地,他又喊录事进来将公文重新收拾好。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二更天,终于有一个人骑着快马来到他的府邸,值门军士验了关防之后,把这人交给管家带了进来。
“萧太后有什么话儿带给我吗?”
为解燕京的危局,左企弓提出同时与金、宋议和。使者去了阿骨打的军营,阿骨打拒不肯见。与宋朝河北宣抚使童贯的相见,萧莫娜思虑再三决定亲自出马。耶律大石自告奋勇陪她前往天开寺。两人离开燕京后,左企弓既指望萧莫娜能带回一个好消息,又知道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他早就听说,金宋两国已签订了密议,要南北合围,将燕京——大辽国的最后一片国土攻陷。
“没有。”
耶律大石与左企弓到达燕京,本想兴师问罪,但看到萧莫娜对他们礼敬有加,诚挚欢迎,加之天祚帝自分手之后音讯全无,两人私下商量,作为权宜之计,便都加入了拥戴萧莫娜的行列。左企弓来之前,称帝的耶律淳已任命了一个丞相,叫韩秉;左企弓来后,萧莫娜便让他担任丞相之职,而将韩秉降为秦王府丞相,名称未改,但权力却被完全地剥夺了。耶律大石也一样,他来之前,萧莫娜让哥哥萧干当了大将军;他来之后,萧莫娜也封他为大将军,排名在萧干之前,为了加以区分,耶律大石的大将军前面特加了“总督天下兵马”六个字。由于萧莫娜的刻意笼络和表现出的精明强干,大辽国最后的这两位文武柱石由权宜之计而变成了真心辅佐。
“好了,你走吧。”
一大早,左企弓穿着一领青布袍,戴着狗皮制作的瓦楞帽儿,从自家后院的小耳门里低头勾腰地走了出来。早在六年前,天祚帝就将左企弓封为燕国公,同时受封的还有谏议大夫虞仲文,被封为秦国公,侍中康公弼为陈国公,曹勇义为濮国公,这四位都是出生在幽燕之地的汉人,都先后考中辽国的进士并逐步成为辽廷的鼎轴之臣。辽国朝廷中掌握兵权的武将,多半是契丹人,而文臣却都基本由汉人担任。契丹人可以封王,汉人最高的也只能称公。左企弓老成持重,深得天祚帝信任,所以委以南院宰相之任,成为辽国汉人的文臣之首。辽国在皇帝之下,设北院与南院两个宰相。北院宰相由契丹人担任,专门负责处理契丹人的事务。南院宰相专门处理汉人事务。通常情况下,北院宰相地位高过南院。在辽代皇帝之下,还有一个人的地位高过两院宰相,这就是总督辽国兵马的大将军。与左企弓同朝为官的大将军,就是耶律大石。辽上京陷落之后,耶律大石与左企弓领着文武百官跟随天祚帝来到辽中京,不到半年,辽中京也被阿骨打攻占,天祚帝自己带着五千御林军折回蒙古草原,而命令耶律大石与左企弓率领文武百官南下燕京。天祚帝做出如此安排,出于两种考虑:一是他离不开草原,他认为他回到草原,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二来他得到密报,秦晋王耶律淳有可能僭越称帝,派耶律大石与左企弓前往,可以遏制此事的发生。但是没有料到,耶律大石与左企弓到达燕京之前,耶律淳已经称帝。两个月之后,耶律淳突然一命呜呼,他的爱妃萧莫娜又接过权杖……
韩八斤走后,左企弓突然觉得脑袋像炸裂一般疼痛。他向来有偏头痛的毛病,偶感风寒或紧张疲累都有可能引发。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摁着太阳穴,吩咐录事到院子里寻几个冰块来。录事一会儿就端了一盘子冰块进来,左企弓拿起冰块搓着额头。由于寒冰的刺激,他的头痛才慢慢减轻。于是他才能够集中精力,把韩八斤禀报的事情仔细用心过一遍。
大军出发之前,敢死队的马群先呼啸而来,娄石首先跳上自己的战马,这支铁骑像一股排空的洪流,朝着燕京城滚滚而去。
从韩八斤的话中,他至少听出了几个令人不安的问题:第一,耶律大石早就有心撤离燕京,这次自告奋勇陪萧莫娜前往天开寺谈判,实乃借此机会成行。第二,萧莫娜是被耶律大石勒迫而一去不返的,因为萧莫娜之所以苦撑危局,也是想竭力保护大辽国的最后一片国土。第三,耶律大石根本不是去抄什么阿骨打的后路,而是借道古北口回到蒙古高原。从这一点上看,他可能知道天祚帝的藏身之地,前去会合也未可知。第四,耶律大石手下有两万兵马,他一走,燕京兵力更加空虚,无论是金还是宋,都可以将燕京轻易拿下。想到这几层后,左企弓不得不盘算如何处置这雪上加霜的局面。左企弓通晓历史,知道历朝历代国祚将亡时,都会在战、和、降、逃四条路中选取一条。而当下的燕京,兵疲马乏,将士离心,战,是死路一条。左企弓一直支持萧莫娜走和谈之路。可是,无论是金还是宋,都拒绝和谈。若要投降倒也方便,打开城门举起白旗就可以了,但那样一国之体面,一人之尊严,岂不都丧失净尽?还有一条路就是逃,但辽国若亡,仰赖辽国而生存的帝王将相逃得过今天,也逃不过明天啊。左企弓对上述四条路之外,还想到了一条路,那就是殉。自古忠臣烈士,遭逢乱世而亡国,莫不以身家殉国。如果下决心殉,左企弓倒也没什么障碍,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怎么着都得死,倒不如死出个壮烈来,也在历史上留下一个英名。但是,一人殉国不难,举家殉国那可是难上加难啊!但以身殉国、以家殉国这是相连的。不以家殉,这仍然是把家看得比国重要,这样的忠就不是全忠……
“皇上,末将听命。”
思来想去,不觉过了寅时,也就是完颜宗望对居庸关发动火攻的时候。左企弓终于厘清了一个头绪:第一,辰时上衙,将城里的文武官员召聚来,宣布耶律大石挟走萧莫娜的真相;第二,动用现存的军事力量保卫燕京城;第三,尽快将重要官员的家眷护送出城;第四,燕京城的命运,交由与会的大臣一起议决。
阿骨打飞身上马,对娄石说:“你们敢死队的三百匹战马,已经全部带来了。娄石,命令你的勇士们上马吧。”
思考出这样一个脉络,左企弓尽管仍是心情沉重,但多少有一点卸去磐石的轻松感。他胡乱喝了一碗用小米、薏米、粳米熬成的三米粥,吃了一个小糜子窝头,就换了这身青布袍,从耳门离开了府邸。
“是。”宗望吩咐号兵,“传令下去,兵发燕京。”
他之所以穿得像个私塾先生,倒不是想当逃兵,而是为了遮人耳目,要去一个像他这种身份绝对不能去的地方。
阿骨打回头看了看士气高昂的军队,兴奋地说:“咱们不要在这里嘬牙花子了,快,咱们向燕京进发。”
那地方叫如意馆,单听这名儿还真不知道这地方是干啥的。往邪里想,以为它是青楼红粉之地;往雅里想,以为它是宝物秘玩之区。其实都不是。
宗望说:“父皇英明。”
如意馆就在燕京城中最繁华的南京大街上。辽有五京,燕京为南京,故名。这南京大街南北向,南达开阳门,北抵秦王府广场。搁在太平岁月,这南京大街车毂相接,人流如鲫,是辽五京中的第一繁华之地。丞相衙门在秦王府左侧,出衙走过广场再往大街上走百十余丈远,就是如意馆。左企弓所住府邸与丞相府相隔了两条街。这如意馆是左企弓上衙的必经之地。但平常他都是乘四人油布棚轿穿市而过,今儿个却弃轿步行。为了怕人认出,他把头上的瓦楞帽儿压得很低。好在是大清早,再加上风雪交加的寒腊天气,路上行人极少,走到如意馆的门口,只见门虚掩着,左企弓拉开门,将挂着的厚厚的门帘挑了一个缝儿,朝里探了半个脑袋,只见堂屋正中搁了一只木桌,左右挨墙排放了几把椅子,木桌前面蹲着一只火炉,上头坐着一只陶䀇,里面煮着奶茶,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阿骨打回答:“张觉弃守居庸关,就是为了保存实力。他知道咱们要进攻燕京,怎么还会往燕京逃呢?如果他还是跟燕京那边一条心,他就会死守居庸关。”
从内屋出来一个小伙计,看到左企弓探着脑袋,就问:“客官来求财喜吗?请进来呀。”
“皇上这么肯定?”栋摩问。
左企弓抽身进来,又小心翼翼把门掩好,问:“你家主人呢?”
阿骨打摇摇头说:“这绝不可能,八成儿,他是逃回他老巢平州去了。”
“在呢。”
栋摩担心地问:“他不会逃往燕京吧?”
答话的不是伙计,而是从里屋走出来的一个留着稀疏山羊胡子的老汉。他坐在木桌后头的椅子上,客气地请左企弓落座。
“末将没有跟踪,不知道他会逃向哪里。”
左企弓坐定后,打量着这位老者,只见他穿着一件曲领大袖袍子,戴着高装巾子,颧骨很高,眼睛深凹进去,喜欢眯着眼,但感觉得到他目光深邃。
宗望又问娄石:“张觉的大军逃向了哪里?”
小伙计从里屋拿了一个粗瓷碗出来,从䀇子里舀了一碗奶茶,双手递给左企弓,说道:“客官,你喝杯奶茶,暖暖身子。”
栋摩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左企弓道谢之后,接过奶茶啜了几口,放回到茶几上,这才开口说道:“陆老倌,在下有一件事问你。”
阿骨打瞅了瞅关门大开的城楼,对栋摩说:“仗还是打了,烧柴木,推石头,这不都是打仗吗?蛮干三分力,巧劲得十分。咱们这是智取居庸关。”
陆老倌即是坐在木桌后的老人,他捻着山羊胡,也在打量着左企弓。
栋摩这时插话说:“本想到居庸关有一场恶仗,没想到一箭未发。”
“客官从哪里来?”陆老倌问。
“咱知道。”阿骨打用马鞭敲了敲博勒的肩膀,笑道,“宗望在沟中指挥火攻,你们又从鹰嘴峰推两块大石头下来,这鳖犊子撑不住了。”
“啊,一向住在滦州,前些时到了燕京。”左企弓敷衍着回答。
博勒叽咕道:“摽着劲要打一仗,可张觉带着兵马,跑得比兔子还快。”
“碰到啥不顺心的事儿了,大清早跑来抽帖儿?”
“咋啦?”阿骨打问。
“也没啥不顺心的事儿,问问今年的光景。”
博勒嘴巴一撇,嚷道:“不过瘾!”
“今年的光景?”陆老倌悠悠地笑了,“大兵压境,一城百姓一夕数惊。前天郭药师跑进城来烧了大半条街,燕京城要遭劫了。”
阿骨打又问博勒:“身上没哪疙瘩不舒服吧?”
“这咱都知道,我是指这光景下,咱自个儿有无灾咎。”
娄石受到表扬,反而不好意思,小声回道:“皇上,咱这点扯葱拔蒜的小本事,比起您来差老鼻子了。”
“哦,”陆老倌恪守行规,并不往下深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大凡抽帖儿的,都在午时之后,酉时之前,早不说命,夜不探宝,这是规矩。”
阿骨打上前,反剪着手围着娄石转了两圈,高兴地说:“唔,没瞅见身上有什么皮肉伤,看来,库页岛逮海东青的绝活儿,你一点都没忘掉。”
“这么说,在下就告辞了。”
娄石单腿跪下行了军礼,答道:“阿骨打皇上,末将娄石在此,听候你的吩咐。”
左企弓说着抬了屁股要走,陆老倌拦住他说:“客官且慢,早不说命,但你是问事,不是说命,这又有何妨呢。”
阿骨打远远地看到前来迎接的娄石与博勒,不由得夹夹马肚子加快速度。离娄石还有十来丈远的时候,他就双脚抽出马镫几乎是凌空一跃跳下白龙驹,人还没落地,大嗓门就传开了:“娄石,是你吗?”
左企弓又坐下来,说道:“陆老倌,抽帖儿之前,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忽然,欢呼声停止,整齐的大军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一队铁骑飞驰而来,阿骨打与栋摩、宗望三人成品字形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在这支铁骑的后面,是数百匹全副武装却无人坐骑的战马。
“你说。”
大部分勇士都留在关楼上监视敌情,娄石与博勒只带了六个战士走下关楼,走到关道上来了。此时的关道上,已站满了铁甲骑士,他们看到楼上升起了大金国的战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娄石走出关门朝他们跑来,这才相信是娄石的敢死队占领了关楼,队伍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第一,把你如意馆的大门闩上,不可让任何闲杂人等进来,若是耽误了生意,银钱我加倍地出。”
“走,咱们即刻出关,去迎接阿骨打皇帝。”
“这一点答应你,但银钱一厘一毫也不多收。”
眼见二虎和一群战士咚咚咚去扯换旗帜,娄石对博勒说:
“第二,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是!”
“我的天,你是来抽帖儿的还是审案子的?我陆老倌设馆说命,从来就没说过一句诳人的话。”
“带几个人,把这些辽国的军旗扯下来,换上咱们大金国的军旗。”
“如此甚好。”
二虎立马趋前一步:“到!”
陆老倌指着小伙计:“你去把门闩上。”
娄石说道:“阿骨打皇帝和宗望将军还担心辽兵在守城呢。二虎!”
小伙计刚走到门口,忽听得门外传来一声问话:“陆老倌在家吗?”
这时,浓烟渐渐淡了,完颜娄石向关沟方向望去,只见五里关道上的铁蒺藜已被清除干净。部队缓慢地向关城推进。
左企弓一听这声音很熟悉,顿时紧张起来。
娄石笑道:“听说张觉这个人牛屄搭烘的,是个搅牙的人。我看他是被这两块大石头砸晕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咱们大金勇士会登上鹰嘴峰。”
小伙计把来人堵在门外,扭回头来对陆老倌说:“陆爷,是韩八斤将军。”
“抵抗个啥?”博勒一边喘气一边回答,“咱摽着劲儿想打一场硬仗,没想到辽兵瞧着势头不好,早他妈的蹽杆子了。”
“韩八斤?”左企弓差一点叫出声来,他直朝陆老倌摆手,小声说道,“不能让这个人进来。”
娄石眺望连接关楼的东西长城上的甬道,此时已是一片寂静。他问博勒:“你也没遇到抵抗?”
小伙计连忙帮着挡客,把头伸到帘子外头,说:“韩将军,我家陆爷今儿个脑袋昏沉,见不了客。”
言犹未了,只见娄石冲在前头,箭一样向登楼的甬道奔去。他噌噌噌一口气上到关楼的第二层,但见博勒率领手下也从箭楼方向飞跑而来,两支敢死队在关楼前集合。
听得韩八斤在门外嚷:“你家陆爷就是躺在床上,我也得见他。”
“追啥?”娄石白了一眼二虎,“咱们的目标是夺取关城,走,咱们快上城门楼子。”
小伙计为了让里面的人听见说话,故意大着嗓子说:“陆爷……”
“咱们去追。”
“别他娘的跟我卖关子了,你让进不让进,再他妈不放开帘子,我他娘的放火烧了。”
“这还用问?都他妈的掉腚儿跑了。”
眼看外头撕扯起来,陆老倌指着里屋对左企弓说:“客官,你去里屋暂且回避。”
“辽兵呢?”二虎疑惑地问。
此情之下,左企弓只好依了陆老倌,踱到里屋暂且躲避。
完颜娄石钻进巨石砸出的窟窿,但见头顶上的夯土与砖块还在簌簌掉落,他提醒随他进来的二虎等十几位勇士要注意安全。他看到城门像鸟儿折断的翅膀,斜斜地吊在那里,随时有脱落的危险,便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很想跳下门洞,又担心被守城的辽兵乱箭射死。因为这时他听到了关城内的喧嚣,有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胡嘶乱嚷的叫骂声、吱扭吱扭的车轮声、关楼上跑上跑下的脚步声,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娄石心里头纳闷,忖道:“妈拉个巴子,这哪里是调兵布防,听响动倒像是逃难的。”正在想着如何对付,忽见浓烟又从关道上飘来,一阵猛过一阵。门洞里黑乎乎一片,娄石与他的部下都忍不住猛烈呛咳起来。娄石知道这是柴草因为潮湿而燃烧不充分产生的 烟,不用半炷香的工夫,这 烟会把人熏死,从 烟的浓烈程度来看,燃烧地点已经离城门很近了。一来担心贻误军机,二来也怕被浓烟熏死,娄石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大手一挥,带头从巨石上跳下来,顺着门洞冲进了关城。勇士们跟着他冲了进来,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非常吃惊,但见瓮城里头不见一个人影,瓮城外的操场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