裨将领命而去。这时,只见东峰上喊声震天,无数的檑木滚石向着关沟倾泻而下,因为相隔太远,站在城楼上看不到远处金军的动静,但从东山守军的反应来判断,金军的攻关主力恐怕已经全部进入关沟了。
“啊?”张觉一拍脑门子,对身边一位裨将说,“你带几百人下去,打开关门,将看得见的这些柴火都清除掉。”
听得楼下沉重的卸下顶门杠的声音,张觉也想下楼,他刚挪脚,张劲又喊叫起来:
张劲认为大敌当前严惩部伍会引起军心涣散,于是暗中捅了捅父亲,打圆场说:“父帅,站哨的人什么时候处置都来得及,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关道上的柴火都清除掉。”
“父帅,你看!”
张觉咆哮起来:“去把昨夜站哨的王八羔子给我找来,我要亲手宰了他。”
张觉又收回脚步顺着张劲的手指朝关沟望去,只见远处一团一团的浓烟挟着风势朝居庸关猛扑过来,而眼力所及处的柴草,也都腾腾地燃烧起来。这股浓烟一边翻滚一边膨胀,像千万匹黑狗被天神驱赶。火舌在又猛又快地伸延,眼看着离关楼只有两三里地了,浓烟突然间就扑到了居庸关城楼上,这浓烟中不但有刺鼻的焦煳味,而且还夹杂着炙热的草木灰,落在脸上就会烫起水泡。更要命的是,刚刚打开的关门,形成了更加巨大的风道,浓烟灌进关门,迅速升腾、弥漫,整个居庸关城楼,都在滚滚浓烟的包围之中。
在场的十几位将校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低着头不吭气。
张觉感到大事不妙,他刚想说话,浓烟呛得他猛烈地咳嗽。他抓住一个小校,指了指楼下,比画着做了个关门的动作,小校生怕误会了意思,憋足了劲喊了五个字:“是不是关门?”张觉点点头,小校这才飞奔下楼。
“对呀,昨夜里谁在这里站哨?”
张觉父子狼狈不堪地回到关楼内,护卫把所有的门窗都关闭了,但屋内的浓烟一时也散发不尽。张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咒道:“阿骨打这个屌皇帝,攻关真他妈会挑日子。”
“还不是想烧化铁蒺藜。”说话的是张劲,他刚从厢房出来,站在父亲身边说,“柴火都铺到城门底下了,怎么没人听到动静?”
张劲接腔:“父帅,阿骨打火攻居庸关,这一招儿歹毒得很,他身边有高人哪!”
“他们要干什么?”
张觉不吭声:很显然他对阿骨打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承认阿骨打棋高一着。
“肯定是金军,是趁着夜色偷偷铺下的。”
张劲接着说:“等到浓烟消退了,金兵恐怕就已经到了居庸关楼下了。”
“这是谁干的?”
“小劲子,你现在去传令,把兵器库中的所有弩机全部调到这关楼上。一俟金国骑兵逼近,立刻放箭。咱就不相信,阿骨打破得了铁蒺藜,还能破得了咱的弩机营。”
说话间,张觉已披挂停当,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朝北的回廊。他与儿子张劲都住在关楼的二楼。一推门走上回廊,便感到凛冽的北风好像要把他提起来旋走。他抓住栏杆站稳脚步,向关沟眺望,忽然看到路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金黄色的柴草。
张劲领命出门,不一会儿就折身进来,还带了一位跑老客儿打扮的陌生人。
“已经喊过了。”
“命令传达了?”张觉问。
“妈拉个巴子,他们不要命了?少帅呢?”
“弩机营已经得命。父帅,你看浓烟越来越厉害了,人站在外头,还不被熏死?”
守候在门外的护卫回答:“金国的蛮子们沿着关沟进来了。”
“金兵筹备了多少柴草?”
由于喝了半宿的酒,张觉与张劲父子一上炕,便借着酒劲儿昏昏睡去。当东面山坡上报警的鼓声传来时,首先是张觉醒来,他一面穿铠甲,一面大声嚷道:“出了什么事?”
“反正不少,如今浓烟越来越厉害了,刚才出关的士兵,都让浓烟给呛回来了。”
分成两股的敢死队员们,在娄石和朵颜的带领下,跟在两块巨石后面,向着关城狂奔。
张觉听出儿子的话中似乎有些泄气,便问:“听你的口气,好像这仗没法儿打了?”
第三个“嗨”字是一个下坠的重音,一连喊了三次后,所有弯腰顶杠的战士们同时发力,挺起身子,倾斜的栗木杠竖起来了,巨石倾斜了。它留下的缝隙立即被战士们投下的碎石填满,巨石就这样倾斜,再倾斜,三四次之后,首先是小巨石碾断树桩,开始朝箭楼的方向滚动了,接着是大巨石翻过了石坎,在原地颠了颠,就朝着居庸关的方向奔去。
张劲没有回答,而是把那个陌生人推了一把。
“嗨、嗨、嗨!”
“这是谁?”张觉问。
众战士一齐应和:
“咱们的耳目,他叫刘兴仁,刚从燕京城里出来。”
“嗨、嗨、嗨!”
张觉审视刘兴仁,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娄石带着喊起了号子:
刘兴仁还没开口,张劲一旁鼓励他说:“把你在燕京城中看到的和听到的,全都告诉大帅。”
说话间,两块巨石的清障工作已进行完毕,二虎领着几位士兵也砍出了一二十根栗木杠子。这时候,再不需要娄石吩咐,那些自认为臂力过人的战士纷纷抄起栗木杠子插向两块巨石的底部。
刘兴仁这才上前朝张觉施了一礼,开口说道:“大帅,燕京城里头出了大事了。”
“将军,明白了!”六位分队长一齐回答。
“出了什么大事?”
娄石趁机把六个分队长找来面授机宜,他说:“待会儿,咱们齐心协力把这两块大石头推下去,你们六个分队分成两股,一、二、三分队跟着这块大石头,奔向居庸关,四、五、六三个分队跟着那块石头奔向箭楼。咱带队向居庸关,朵颜带队向箭楼。现在,你们回去向战士们交代清楚,一旦巨石滚动,守城的敌人很快会发现,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鬼叫,接着就是躲避,这是我们冲锋的最佳时机。因为,辽军所有的弓弩手这时候都傻掉了,他们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如果这两块石头恰好能把城墙砸出两个大洞,我们就顺势钻进居庸关,与辽军短兵相接;如果石头不争气,在什么地方被卡住了,或者没砸着关墙,咱们也要尽快接近关墙,占据有利地形,为硬攻创造条件。你们明白了吗?”
“萧太后昨天跟着耶律大石大将军出城,一去不复返了。”
朵颜说着抽出弯刀就往泥土里戳,在场的战士们有的用削尖的木棍子去砸碎冻土,有的用石头将木桩朝石头缝儿里砸,一时都忙乎起来。
“啊?她去了哪里?”
“将军说话了,大家快动手!”
“萧太后行踪诡秘,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块巨石要想让它挪窝,比那块石头难多了,唯一的办法,是把它埋在土里的半截子刨出来。”
“是你不知道还是所有人不知道?”
朵颜说:“这道石坎是生在这儿的,有根。”
“她走之前是否与左企弓丞相商量过,小的的确不知,但城里头的百姓,当然也包括各衙门的官员,都认为萧太后这是逃跑了。”
娄石站在巨石后头,双手撑着它使劲推一推,石头轻微晃了晃。他又绕到巨石前面去看那道石坎,用脚使劲踹了踹它。
“耶律大石带了部队吗?”
娄石跟着朵颜来到那尊大石头跟前,和先前那块石头一样,它也是后半部埋在土里,前半部裸露在外,所不同的是,支撑它不致滚动的原因是前面有一道石坎阻挡。石坎周围都是小灌木。这尊巨石差不多有居庸关的半截城门那么高,大小要十来个人合围。它所处的位置也比第一块石头要高五六丈,相距二十来丈远,第一块石头正朝着箭楼,而这一块,正好对着居庸关。
“大将军的兵马两万人,自大前天与郭药师打了一仗后,大部分都开拔到滹沱河前线了。出城时,只有萧太后的一千名卫士跟着。”
“是吗?走,去看看。”
“是不是去了耶律大石的防区呢?”
“不是。”朵颜收敛了一点兴奋,答道,“咱们又找到了一块活石头,比刚才那块更大。”
“不是。”刘兴仁忽然压低声音,诡谲地说,“小的得到绝密情报,萧太后在耶律大石的陪同下,去了房山县的天开寺。”
“我看到了。”娄石有些不高兴,“你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天开寺?萧太后这时候还有闲心去烧香?”
看到这骤然变化的一切,娄石顿时血脉偾张。他本是一头沉静的狮子,但一闻到血腥味,他的激情与躁动,便从每一个毛孔里向外喷射。正在这时候,朵颜向他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嚷道:“将军,关沟那边的火攻开始了!”
“不是去烧香,而是去见了南朝的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任务布置下去后,娄石又独自来到刚才和朵颜观察敌情的地方。这一次,他想更准确地测量一下,他的突击队从什么地方冲锋,可以躲避箭楼里弩机射出的连珠箭,把伤亡降到最低。他刚拨开遮眼的树枝,忽听得一阵猛烈的鼓声从关沟方向传来,他侧过脑袋看去,只见关沟的上空,腾起滚滚的浓烟,在他所处的鹰嘴峰与关沟之间,还隔着一道陡峭的山岭。所以,他无法看到关沟以及居庸关东坡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金军的进攻计划他是知道的。看着浓烟几乎吞没了居庸关的城楼,守关的辽兵也都从各自的房子里钻出来,嘈嘈杂杂地奔赴战斗的岗位。刚才还静得令人窒息的甬道上,现在又杂乱得像是一场毫无节制的庙会……
“哪个大人物?”
娄石下达命令后,又带着二虎走回到密林,他交代二虎:“你到二分队找几个帮手,选拳头粗的栗树砍十几根,要直的,一丈长左右。”
“童贯。”
二虎跑到上面的密林中,顷刻就有六个战士疾步走了过来,娄石命令他们:“用你们的砍刀,将这两棵老楸树的枝枝丫丫都给我砍掉,树桩子离地留到二尺左右,不要砍断。注意,动静不要弄得太大。”
“萧莫娜去见童贯?”张觉大吃一惊,“这是真的吗?”
朵颜领命走了,娄石又命令二虎:“你去二分队,让队长带几个胳膊肘有劲的战士到这里来。”
“千真万确!”
娄石命令朵颜:“让你一分队的战士沿着山坡分头寻找寻找,看还有没有这类似的石头。”
“后来呢?”
娄石说着,就绕着这块巨石转了一圈。这块石头朝下的一半插在泥土里,而朝向居庸关的一半却裸露着,因为有两棵楸树支撑着使它不至于滚落。
“后来,天开寺就被一场大火烧掉了。”
“啊,原来是这样。”娄石走过去用力推了推石头,这块足有茅房大的石头果然晃动了起来,他忽然兴奋起来,说道,“果然是一块活石头。”
“萧太后呢?”
二虎指着身边一块耸立的巨石说:“咱想爬上这块石头,看看居庸关,刚爬上这棵树上跳过去,石头就开始摇晃,咱看到将军你们就躲在石头底下,生怕石头会从你们身上碾过去,就吓得叫起来。”
“萧太后随着耶律大石进了后山,有人估摸着,她会从那儿下到古北口。”
“你怎么了?”娄石问。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娄石说着,忽听得身后的二虎惊叫了一声,他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二虎惊魂甫定,站在那里发呆。
张觉一屁股坐到铺了虎皮的交椅上,心乱如麻地垂着脑袋。浓烟不知从何处缝隙钻了进来,呛得张觉抽搐般地咳嗽起来。
“是得想办法。”
张劲示意刘兴仁退下去,并命令护卫都退到门外,屋内只剩下他们爷儿俩。
“咱们得想办法。”
张觉咳嗽一停,张劲就递了一碗温茶给他。张觉咕噜咕噜喝了茶,问儿子:“萧莫娜都跑了,守这居庸关还有用吗?”
“进攻不是送死。”娄石说,“咱们就是能够冲到城墙根下,也上不了城墙啊。咱们一路攀崖过来,也带不了云梯。”
张劲反问了一句:“父帅,还记得昨夜在关帝庙里抽的那支签吗?”
“发现了咱们也得进攻啊,宗望大将军可是指望我们突击成功呢。”
张觉叹道:“一支下下签,唉,关帝爷的签,灵啊!”
“我们只要一行动,瞭望塔上的那个哨兵立刻就会发现。”
张劲趁机说:“父帅,你说得对,咱们为萧太后守关,她脚底抹油溜了,咱们还守着干吗?”
“这样的熊兵蛋子多几个,咱们的仗就好打了。”
张觉点点头,问道:“你不是说,守关不为萧太后,只为自家留点日后归顺的筹码。就这么一拍屁股走了,是不是有些丢人?”
“在关楼往箭楼这边方向的第三个垛口后面,你看,有一支长枪斜靠在垛口上,这小子更邪乎,干脆把枪撂在那儿,自己跑回房子里避寒了。”
张劲回答:“现在啥时候了,还谈丢人不丢人,这年头,保存实力最重要。”
“站哨怎么能这样呢,张觉管兵不严。”朵颜佩服娄石的细心,又问,“还有一个哨位在哪儿?”
“你说得也是。”张觉尽管神情沮丧,但仍然外强中干地开导儿子,“小劲子,听你爹说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弃城逃跑。否则,不管是南朝还是大金国,都会把咱们看成是孬种,不管怎么样,咱们也得放几箭,拼一阵刀枪再走。”
“对,那里是一个哨位。”娄石接着骂了一句,“这狗娘养的,准是蹲在地上,缩着脖子避风呢。”
“爹,你说了算。”
朵颜望去,回答说:“我看到两只垛口之间,露出一支枪头,枪头底下的红缨还在飘动。”
“就这样,让弩机营各就各位,三大箭楼的射手也要做到箭无虚发。”
娄石伸手指向正前方箭楼底下的垛口,说道:“那里,你看有什么?”
“儿这就传令下去。”
“没有。”朵颜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两人话犹未了,忽听得关楼处传来呼天抢地的叫嚷声:
“还没找到?”娄石问。
“不好了,天塌了!”
朵颜的脸色有些茫然,他又瞪大眼睛朝关上扫视一遍,仍然什么都没发现。
“神兵天降了!”
“还有两个,在哪儿?”
“快逃啊,快逃啊!”
“除了这两个,还有两个哨位。”
这些叫喊声句句瘆人,张觉一脚跳出门去,也顾不得浓烟呛喉,扯开嗓子大声呵斥:“你们鬼儿呱呱地乱嚷嚷什么?”
“两人都站在北风头上,比咱们这儿冷。”
平常,只要张大帅脸色一沉,将士们都会噤若寒蝉,但今日尽管他喊破了嗓子,士兵们也都像碰到了猎鹰的兔子,只恨没长八条腿。张觉只好自己跑到楼前眺望。这一望不打紧,他自己也想生出翅膀飞上天去。原来,被娄石指挥推下的那两块巨石,从高坡上朝关城翻滚而来,这两块石头沿途砸树树断,碾石石碎,一路呼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情形的确吓人,特别是正对着关楼飞来的那块最大的巨石,常常被阻挡的石头颠起来腾空旋转,那样子,好像是要凌空射向关楼,这就是众人仓皇逃命的缘由。
“唔,你看得很准,露台上的那个,似乎还在跺脚。”
张觉伸着脖梗儿去看时,那块巨石离关楼大约只有五六十丈远了。由于它一直下坡,在加速度的作用下,这巨石越滚越快,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力发出的响声以及震动,使得关楼在摇晃。就在巨石撞击关楼的那一刹那,张觉真的有了天塌地陷的感觉,他下意识抓住栏杆,免得身子被抛了出去。谢天谢地,这块巨石没有飞上关楼,只是砸在关门的右上侧,立刻,厚重的关墙被砸出个大窟窿,巨石落地挤垮了关门,而另一块巨石也砸中了箭楼的关墙。
“一个在关楼的飘檐底下,另一个在瞭望塔的露台上。”
张觉还没有从惊悸中恢复,忽然又发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他飞来,他急忙一低头,只见一支尺八利箭已射进了他身后的木柱。他朝关下瞄了一眼,只见一股金兵仿佛从地缝儿钻了出来,正雀跃着接近关楼。
“在哪儿?”
关楼还在摇晃,响箭也在头顶嗖嗖飞过。张劲冒死前来抓住父亲的手,猫着腰跑下关楼。
朵颜扫了几眼,回答:“我看到了两个。”
张觉一边跑一边问:“这些金兵是跟着巨石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娄石用胳膊捅了捅挨着他的朵颜,小声问:“你看,关上的哨位有几个?”
张劲回答:“还记得四更天咱们听到鹰嘴峰飞来的老鸦叫吧,八成儿是金兵攀上了鹰嘴峰。”
鹰嘴峰通向关城,是一面缓坡,娄石目测了一下距离,距长城根大约有三箭之遥。也就是说,从鹰嘴峰往下冲二百丈左右,箭楼中射出的箭,就可以够得着冲锋的战士了。
“我的天,难道他们是长了翅膀的猴子吗?”
娄石隐藏在一片小树林里,朝居庸关的方向瞭望,鹰嘴峰地势高,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居庸关。此时的居庸关,无论是左前方的关楼还是正对面的箭楼,无不门窗紧闭,从关楼通向箭楼的关城甬道,也是清静得不见一个人影。居庸关呈V字地形,正中的关楼在最低位置,关楼的西侧、东侧都以石砌的长城相连。西侧的峰头高过东侧。但历来守关的军队,都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东侧,因为东侧紧邻二十里的关沟,而西侧无路可达。
“父帅,弩机营的士兵都跑了。”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天才慢慢开始放亮。由于风大,积雪的云层都被吹散了,虽然最初的曙光显得特别微弱,但由于空气澄净,依然可以看得很远。
“跑吧,跑吧,吹号集合,咱们退回平州去。谁他妈的碰上大金兵,都会倒血霉。”
经过一夜的攀爬,战士们都累趴了,行进过程中还不觉得,如今一停下来,顿觉四肢酸软,周身酸痛,往地上一坐,睡意就沉沉袭来。娄石知道在这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时候,战士们在野地上一旦睡去,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他强令战士们每人吃一头干蒜,刺激神经兴奋起来,并互相帮对方捶背捏脚以防冻伤。
张觉说着,已是抬腿跑下关楼。
当敢死队全部登上鹰嘴峰后,完颜娄石让朵颜清点人数,三百名战士只剩下二百九十八个,有两名战士在攀爬中不慎掉进了深渊。出发前,娄石已将敢死队分为六个分队,每队五十人。娄石命令他们以分队为单位,各自找了避风的地方隐藏歇息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