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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是啊,要是你来市区,顺便过来坐下,抽支雪茄吧。”

“天哪,戴夫,你都是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忙啊!”

“哦,说不定我真会来的。我要去看钱普•佩里太太,她病了。戴夫,回头见。”

“是的,平常是这样的,可彼得回家了,他母亲生病了。哎,不知道这些伙计都怎么了,给他们很多钱也不肯干!”

肯尼科特到现在,还徘徊在门外。他知道卡罗尔就在附近,他应当考虑到她的意见,要是她不高兴,那就自讨没趣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是很享受一个人在外面这样待着的。洒完了水,他才进屋,朝着婴儿房走去,大声对着休说:“爸爸给你讲故事哦!”

“但是你不都是每周四晚上歇息的吗?”

卡罗尔背窗坐在一只矮凳上,夕阳透过窗户给她身上抹上一层淡金。孩子坐在她膝盖上,头枕在她手臂上,专心致志地听她哼着吉恩•菲尔德的儿歌:

“去店里。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早上唱的是小宝宝——

“戴夫,去哪儿呢?”

勒迪达德,

戴夫•戴尔正从街上走来。

晚上唱的也是小宝宝——

如同往常一样,一看到那些熟悉的窗户和脸孔,他就放下了所有烦恼,轻松不已。萨姆•克拉克兴冲冲地朝他喊叫:“大夫,今晚去湖边游泳,好吗?难道今年你们别墅就不开了吗?我的老天,大家都很想念你呢!”他一下就高兴起来了。看着车库的修建进程,他甚感自豪,从每一块砖砌垒他看到了格菲尔草原镇的日益繁荣。奥利•森德奎斯特感激不已地和他说:“晚上好,大夫,多亏你给我太太开的灵丹妙药,她现在已经好多了。”这又让他扬扬得意起来。回到家后,干完了往常的家务活,他才平静下来:他先把野樱桃树上的虫网烧了,然后用胶把汽车右前轮破裂的内胎补好了,最后在屋前路上洒上了水。他感觉干洒水这活也很舒服,喷出来的水柱就像箭矢,轻盈地落在地上,灰蒙蒙的尘土马上变成了黑乎乎的水渍。

勒迪达德;

他思索再三。然后猛地戴上帽子,把衣服挽在手上,啪地关上了门,上完锁,然后拖着脚步往楼下走去。“我不去了!”他坚定地说。可是,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还是摇摆不定。

整日唱的是

他责备着自己:“我真是个十足的笨蛋,干吗要答应呢?可我非遵守诺言不可,不然她会受伤的。她善良,优雅又友爱,而戴夫却吝啬小气,一定是这样。她活力四射,比卡罗尔差不了多少。总之,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不能像卡丽布里、麦加农和其他医生那样对待病人有防范之心呢?我平时是很小心谨慎的,可莫德死缠烂打,连哄带骗地让我去她那儿。按原则来说,我是不该让她这样的。我不能去。我不妨打个电话,告诉她去不了。卡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我怎么能够抛下她和莫德•戴尔那种不正常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呢,不,绝对不行。但我也犯不着让她伤心。我不妨去拜访她一下,顺便告诉她我不会在那里久留。总而言之,都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对她穷追不舍。都怪我不好,我没有资格去责怪莫德。我还是去拜访一下吧,推说下午要下乡出诊,立马就走。真讨厌,还得让我捏造事实。上帝啊,为什么女人可以这么难缠?莫非就仅仅因为你上辈子做过一两件错事,就要被纠缠不放吗?这是莫德自己的过错呀,我非要远离她不可。不如带着卡丽去看电影好了,这样可以忘掉莫德。可今晚电影院里恐怕会很热。”

这支可爱动听的歌儿

“那我等你哦,要是你不来,我可是会很孤独的。再见!”

唱得那个小淘气笑呵呵,

“当然!”

长大了就懂事了。

“那到时候再看吧,”她一脸正经地说,“哦,威尔,我不过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呢,还有了孩子。我真想在黄昏时依偎着你,不言不语,把戴夫彻底忘了!到时你会过来吗?”

肯尼科特听得入迷了。

“这样吧,莫德,我会装作碰巧路过你那里,进去坐一会儿。”

“莫德•戴尔?怎能和卡罗尔相比呢?”

她穿着肥大的机绣花边细布褂子,脖子周围的肌肤显得特别娇嫩。

这时,女佣人上楼来了,大声喊着:“开饭了。”肯尼科特这会儿正仰卧在地上,两只手像海豹一样前后摆动着,而休则拼命踢着他,没想到这孩子劲儿居然这么大,让他大为吃惊。他搂着卡罗尔的肩膀,一起下楼吃饭去。他早已不再为那个想法犹豫了,所以感到分外高兴。卡罗尔把孩子安排到床上睡觉。他则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浪荡子裁缝纳特•希克斯偷偷溜了过来。他一边挥手打蚊子,一边小声问:“大夫,今天晚上要不要像在光棍那会儿一样跟我们出去乐乐呢?”

“好吧,但是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呢!”

“你说什么呀?”

“是的,这当然不会有什么不妥,可还是不大方便。”他仿佛看到卡罗尔纤细苗条的黑幢幢的身影,正冷眼看他们鬼混。

“你难道不知道镇上来了新的女裁缝斯威夫特韦特太太吗?就是那非常时髦的金发女人。和她一起玩,相当有趣的。今晚,我和哈里•海多克就要带着她,再带上时装店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一起去兜风,可能我们还会去哈里新买的那个农场呢。我们要带些啤酒,还有你从未尝过的、香味纯正的黑麦威士忌。我敢打赌,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到时候准会野餐的。”

“不,店里的伙计回科林斯了,因为他母亲病了。戴夫在店里要待到半夜了。来吧,我特意准备了冰镇啤酒,我们坐着,边吃边聊,多惬意啊。这不是很好吗,是吧?”

“去你的,纳特,我才不上当呢。你别以为我会乐意在一旁闲看着。”

“要是我去了,戴夫也在那儿,那我们肯定得打牌了。今晚,他应该不去店里吧。”

“不,告诉你,斯威夫特韦特太太那有一位从威诺纳来的女友,不仅人好看,更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所以,哈里和我想你应该会愿意和我们出去乐一乐的。”

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威尔,今晚来我家吧,说说话聊聊天,家里实在太冷清了。”

“不,不。”

他可不能附和着骂戴夫,只好说:“戴夫还是不错的。”

“大夫,别装了,别一直想着面子啊,身价啊,想想以前单身的时候还不是没命的疯玩啊。”

“哦,戴夫是如此的吝啬小气,唠唠叨叨。哪像你豁达通理,和你比起来,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也许是因为肯尼科特听说过斯威夫特韦特太太的这位女友孟浪轻浮,也许是因为黄昏时分卡罗尔给休唱歌时的声音使他久久无法忘怀,也许还是由于他值得称道的淳厚还没消失殆尽,但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拒绝了。

肯尼科特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纱窗上沾满了尘埃和从三叶树上飞落下来的绒毛,遮住了光线;大街上阒寂无声,只有一辆停在那里的汽车。她抓住了他坚实的手,把手指关节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少胡扯!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但我也并没想假装圣人,我也喜欢出去玩,喝喝酒。不过,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种责任。说实话,你在外面鬼混后,再回到你太太身边,就不会感到作贼心虚吗?”

“是的,亲爱的太太,这个我是清楚的,但你要坚持不懈地说服他、纠缠他。他肯定要恨死我了。”

“我啊,我得出的经验是,‘丑事不露,丈夫不愁。’俗话说的好,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手快,管得紧,嘴巴严,少开言!”

“可是,你知道吗,哪怕我说破嘴皮子,戴夫也不会给我钱的,更别提让我一个人出去了。他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人前一掷千金,出手阔绰,但背后却十足一个铁公鸡。每次即使跟他要一块钱,他也要唠唠叨叨的。”

“哦,那是你的经验。可我办不到。而且,我总觉得和女人私下鬼混就好像是赌博,注定输的一定是你自己。如果你输了,就认为很晦气;如果你赢了,可一想到自己为此付出了多少精力,还不如输了呢。尽管说,干这种事是天性所致,可要是镇上的太太们发现自己的丈夫背着自己干这种勾当,她们肯定要吓一大跳的,你说呢,纳特?”

“事实上,你说对了。你的这个病充分说明了性的本能受到了抑制,然后影响到你的身体。你现在需要离开戴夫,出去散散心,和别人多谈谈心,你要是去做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做的很好的。可我不能给你出这个主意,戴夫肯定会杀了我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反正不能出这样的点子。天这么热,门诊这个工作实在是累人啊。哦,莫德,知道不,天气再这样热下去恐怕要下雨了。”

“那肯定的呀。哎,老兄啊,如果那些好心肠的太太们发现他们的丈夫在明尼阿波利斯的所作所为,她们不晕过去才怪呢!大夫,你确定不去了吗?凉爽的兜风远行,斯威夫特韦特太太的纤纤玉手、冰凉的威士忌,你真不要吗?”

“别说了,别说了,那是心理学,和你的基督教义完全两回事。说不定你还会把社会主义也生拉硬扯进来呢。哦,天哪,你怎么跟卡丽一样都神经兮兮的。莫德,要是来这看病的都是阔佬,要是我生活在大城市也像那些‘专家’悬壶济世,我敢说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谈论什么神经病、精神病、抑制物、压抑疗法和变态心理等。要是一位精神病专家胡说一通,收你一百块大洋,接着要你去纽约接受静养,你肯定二话不说地接受,可那一百大洋不就白白浪费了吗?我们都是老街坊了,你最了解我这个医生了,你经常看到我在修剪草坪,在你看来,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开业医生。如果我说,‘去纽约静养吧。’戴夫和你肯定会笑得前俯后仰的,说,‘看,威尔在发神经啊,架子真大啊!’

“不,不。不好意思啊,我真不能去。”肯尼科特喃喃自语道。

她迅速转过身说:“威尔,你总是说我的病是想象出来的,那你怎么不给我治治呢?我最近正在读一篇文章,是由精神病专家写的,他们认为许多胡思乱想出来的病,和很多真正的病痛都是所谓的精神病。所以,他们觉得治疗这些病,只有改善生活环境让病人心情舒畅。”

他看得出来,纳特就要走了。他感到高兴,可是却有点失落感。他听到卡罗尔下楼的脚步声,他高兴地大叫:“快来坐,那该有多美啊!”

她涨红了脸,把头转向窗外,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嗓门有点不受控制。

尽管他热情地招呼她,可她并没理会他,自己坐在门廊里,默默地摇着摇椅。过了一会儿,她叹气道:“外面那么多蚊子,你怎么还没把纱窗装好呢?”

“不,不用,莫德,没有必要的。都老朋友了,实话告诉你,你的病十有八九是你胡思乱想出来的,我劝你别做检查了。

他好像是在试探她似的,轻声说:“又头痛了吗?”

“没有,但我觉得你最好给我检查一下。”

“没,还好啊,但这个女佣人太笨了,什么事我都要亲力亲为。所有银器都差不多要我洗呢。休整个下午都很闹腾。可怜的孩子,天太热了,他受不了了,可把我累坏了。”

“有哪些症状呢?”

“你很喜欢出去走走的,不是吗?让女佣看家,我们去湖边走走,散散步吧。要不我们去看电影?走,一起去看电影。要么坐车去萨姆家游泳?”

“我背部疼痛剧烈,上次你给我治好了,这次恐怕是旧病复发。”

“亲爱的,你不要介意,我累得筋疲力尽的,实在走不动了。”

过了许久,他才例行公事,“哦,你是哪里不舒服呢?”话语中充满了不同以往的关怀。

“今晚,你怎么还睡在沙发上,不下楼来呢?楼下凉快得多。我这就去把我的凉席拿下来。来吧,和我做伴吧,不然我会被小偷吓坏的。你忍心让我独自一个人吗?”

他坐在办公桌的边上,没穿外套,敞着背心,露出一条金灿灿的滚粗的金表表链。他的手臂微微弯着,双手插在裤袋里,饶有兴趣地听她喁喁细语。不过莫德•戴尔太太有点神经质的,笃信宗教,面容十分憔悴。她感情脆弱,经常抹眼泪。她虽然身材不匀称,但是大腿还有胳膊都很好看,可惜她的脚踝有点儿粗大,还有就是她的身体,不该凸出的地方凸出来了。不过,她肌肤细腻,眼睛水灵,还有那闪闪发光的栗壳色卷发,从耳朵到脖子根的线条,美极了!

“谢谢你了,但我还是喜欢自己的房间。亲爱的,你尽管下楼去睡好了。干吗不在沙发上,非得铺个凉席,睡地板呢?哦,我想进屋,看一会儿最近一期时尚杂志,可能待会儿回来和你说晚安。亲爱的,你大概不用我待在这吧?当然,要么你有什么要事需要我。”

“不,怎么可能呢,只是我的信念还不够坚定而已。谁都知道威尔很会安慰人的,我的意思是,你不仅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男人嘛,既强壮又柔和。”

“没有,没有,真的,我真要去看看钱普•佩里太太。她病了。你快去歇着吧,我可能还会去药房。如果你困了,就睡吧,别等我了。”

“你来找我看病,这对你的姐妹道难道不是一个打击吗?”

他吻了她一下,就慢慢悠悠地走了。一路上,他遇到了吉姆•豪兰,又和特里•古尔德寒暄了几句。但是,他心里发慌,肚子紧缩。他走得越来越慢,终于到了戴尔•戴夫太太家的院子。他向里瞥了一眼,看到门廊里爬满了野葡萄藤蔓,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女人坐在里面。突然他听到嘎吱的声音,是她站了起来,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背靠椅子,假装休息。

“不,我没有啊!”

“进去喝杯冰镇啤酒很不错,可只能待一会儿。”他一边推着戴尔家的门,一边暗自思忖。

“怎么了,你不是基督教信徒吗?不信了,又有什么新的玩意儿,是‘新思想派’还是‘唯灵论派’?”

“威尔,行了,我是专程来看病的。”

博加特太太和贝西•斯梅尔舅妈一起来拜访卡罗尔。

肯尼科特一看到戴夫•戴尔太太走进来,立马坐直了身子。她颓然躺在椅子中,热得只喘气。他笑嘻嘻地说:“啊,啊,莫德,你好。你的捐款簿在哪里?贵客到访,是不是又要在我身上敲竹杠啊?”

“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可怕的女人,头发金黄色的裁缝师斯威夫特韦特太太。”博加特太太叹着气说。“据说她家里一下子天翻地覆。原来是有一拨年轻的小伙子,也还有头发花白的老浑蛋,只要天一黑,他们就溜进她家里,各种寻欢作乐,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们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呀。实话告诉你,尽管我是看着威尔•肯尼科特长大的,但我也不敢确保说他是清白的。谁知道那些骚货会怎样勾引他呢。特别是做医生的,时不时就会有女人跑到诊所去看他,纠缠不休。不是我在搬弄是非,难道你就不觉得……”

“我应该还能忍受这个,想当初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挣钱完成了学业,再到后来投入到工作中,这么艰辛的岁月都经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我一直要在自己家里当一个不受欢迎的陌生人吗?”

卡罗尔愤然大怒:“我并不想袒护威尔,讲他十全十美,从不犯错。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他完全不是你们所说的会‘寻欢作乐’的人。如果他真是两眼盯着女人的老色狼的话,我倒希望他去主动勾引那些女人,而不是可怜巴巴地被女人所勾引!”

“卡丽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能够猜透别人的心思。她才来镇上没几天,居然就教训起我们来了。要是她发现原来这镇上男盗女娼,肮脏一片,估计要被气疯的。但我不是那种人。其实,不论卡丽犯了多少错误,她的美丽动人和正直坦率在格菲尔草原镇也好,在明尼阿波利斯也罢,哪个女人都不如。本来,她可以成为艺术家、作家或者演员这一类的人物,但是,现在她既然已经成家,就应该相夫教子。论漂亮,她的确漂亮。但是,她太冷淡了,甚至不知道夫妻之间的感情,她压根儿不理解,要一个担负着整个家庭的男人满足,怎么可能呢,我竭尽全力去哄她,可我自己却痛苦不堪。现在,她变得越发单薄了,甚至是亲吻时她都可以无动于衷。哎,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卡罗尔,你怎么可以这样跟长辈讲话呢?”贝西舅妈说。

“天哪,她太骄傲了。希望她会慢慢明白过来,我并不是社交圈里的浪荡子。她说我们想要改变她,实际是她想要改变我,从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医生变成一个会发牢骚的赤色分子,一位自命不凡的诗人。要是她知道,只要我愿意会有成群结队的女人排队等着我挑,她非得气晕过去不可。至今,仍有不少女人认为这老男人风流不减当年。当然,自从结婚后,我从不拈花惹草。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碰上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年轻姑娘,或者是一个虽然不会一天到晚把朗费罗挂在嘴边,可是她会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你很累吧,歇一会儿,先别说话了’的少奶奶,谁都不敢肯定我会不会坐怀不乱。

“不,我是认真的。当然,我不是骂博加特太太。不过,他脑子在想什么念头我最清楚了,哪怕是他在心里想还没做的事情。今天早上,昨天夜里他很晚出去,说是佩里太太病了,随后又给一个男人把脱了臼的手臂接好。今天早上,他在吃早饭时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故意凑上前去,装成神秘的样子咬着耳根说:“你们猜猜,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卡丽是个乖女孩,就是很娇惯,但是迟早会改变的。我希望尽早改过来才好啊。她不明白的是,在这么一个小镇上的医生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艺术这些东西,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花在音乐会上,或者把皮鞋擦得油光发亮。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他在学问艺术上的造诣也不比别人差的。”一个夏天的傍晚,威尔•肯尼科特大夫无所事事,待在办公室沉思。他耷拉着脑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解开了衬衫上的一粒扣子,他瞥了一眼《全美医学会杂志》的封底新闻,就放下了,依靠在椅子上。他用右手的大拇指插在背心腋下的开口处,左手大拇指搔自己的后脑勺。

“什么?”博加特太太心里忐忑地问道。

“他心里或许在想是否需要修剪一下草坪。这会儿你们懂了吧,我刚才讲的并不是胡闹的,请多多包涵。现在请你们尝尝新鲜出炉的葡萄干小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