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怒火完全消失,“谋杀?你不是认真的吧,谁?”
“琼斯先生由于谋杀嫌疑已经被逮捕。”
“百慕大警察局的一位女警官,蒂莉谢斯·霍普督察。你认识她吗?”
“被逮捕?”杰玛犹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开始摇曳。督察拿出一张纸,清楚地说明了他的权力,但她根本没有理睬。“他做了什么事?”她一边问着,一边坐回了椅中。
“我需要到浴室去。”
“根据《警察与刑事证据法》,我们可以搜查被逮捕人的住处。”
“在我们搜查那里之前,你不能去。”督察冲他的同事们点点头,几秒钟之后,她听到浴室里传来壁柜开合的砰砰声,和瓶瓶罐罐的哐当声。水箱盖被提起来,冲水的声音传来,垃圾桶也被搜劫。从开着的门,她看到他们正在戳刺她的卫生棉条盒。
“你们连门铃都没有按!”
他们移到卧室,拉开了羽绒被,检查床上用品,天知道他们在找什么。随后,他们又将衣柜翻了一遍,取走了哈里的一些衣服和所有的亚麻织物,包括她的。一位身着制服的警察拉开了衣柜最上面的抽屉,它却一下子滑落,里面她的内衣全都掉到了他的鞋子上。他尴尬而歉疚地瞥了一眼,连忙将它们都放回去。
“我们打过电话。”
他们在客房里逗留了很长时间,那里被哈里当作了工作间。他们取走了电脑硬盘,他的笔记本电脑,还不顾杰玛的反对,也取走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就是蟑螂也比你们有礼貌。”
“那是我的。”
“不需要。”
“它一直都是你的。”
“你们有搜查令吗?”
一位证物警官记录了所有的东西。
他向她挥了挥委任证,“所以我们要看看。”
然后,他们索要她的手机。她在她的包底找到了手机,将它交给了他们。手机是关机的,已经关闭了一整天,也许那是一个错误。她在学校上班的时候总是将手机关掉,然后下班后会和一位女性朋友分享一杯红酒,借此想想自己生活中的情感纠葛。她不想被人分心,尤其是哈里。
“那又怎样?”
一位警官打开了手机。“老大,没有霍普督察的任何信息,”他一边扫视着记录,一边大声宣告,“但是有语音信息。”没有询问是否允许,他就通过扬声器播放了信息。三条信息来自西奥·范·布伦,要她立刻给他打电话。一条来自她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抱怨一名兽医治疗猫的收费过高。还有一条信息是警察局打来的,证明他们确实打过电话。还有一条是史蒂夫的声音,低沉温柔,有点小心翼翼,对她前一天的晚上表示感谢。他迷人的声线毫无保留地表达了他感谢的理由,同时也表达了再继续进行的希望。“再一次,一次又一次!”他说完,咯咯笑着挂断了电话。
“可……他住在这里。”
这条语音信息令房间里的人都尴尬地沉默了。
“这是我的公寓。”杰玛愤恨地回道。
“啊,琼斯先生,他是正在为感情苦恼吗?”督察问。
“哈里·琼斯住在这儿。”督察大声宣告,但声音里透出一丝不确定。哈里最后破产时的地址已经完全不对,只剩下一堆文件让他处理了一个月。
如果眼睛能够投掷箭矛的话,他知道自己早已被钉到了墙上,血洒遍地了。她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杰玛一边呵斥,一边穿上搭在椅背上的T恤,任何尴尬都被她的怒气扫到了一边。
他们带上用塑料证据袋装上的电脑、衣服和其他物品离开后,杰玛被留下来,一个人呆呆坐着,因为愤怒而渗出的汗水从肩胛淌下,沿着脊柱流下。她感到羞辱,但令她更难过的是觉得自己被人冒犯了,被警察冒犯了,因为哈里。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座公寓里是否还会再觉得干净,他们的关系是否还会再次纯洁。“为什么,哈里?为什么?”她喃喃低语着脱下T恤去冲澡。
搜查小组没有敲门,一般在谋杀案件的调查中是不会敲门的。他们的任务是获取可能在数秒之内就会消失的证据,因而保护当事者的感受就被排在了最后。他们经常把门砸开,但在哈里这个案件上没有这个必要——他们有他的钥匙。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因为通常的礼貌等待而浪费时间。他们正在调查一个极有可能是谋杀的案子,受害人是一位警察同事。无论如何,他们根本不知道公寓里还有其他人。他们一窝蜂地从前门涌入,进入客厅后发现窗户都开着,一台风扇将浓厚的晚间空气四处吹散,杰玛正坐在桌旁,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质露脐装和灯笼裤。有些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会高声尖叫,有些人会逃到浴室,还有很多人会当场晕倒,但是杰玛却有自己的反应。她跳起来,冲他们大吼,要他们在她打电话给《每日邮报》之前滚出她的家。搜查小组的组长,一位督察,在她的谩骂中有些畏缩,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示意一位女同事上前。
他躺在一张仅仅裹着塑料的垫子上相当难受,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发麻。他想,恶魔岛肯定比这个有意思。查令十字街警察局的拘留室毫无魅力,没有任何令人感到舒适的地方。四面坚硬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胡写乱画的刮痕,地面上光秃秃的倒是容易清洗,一扇窗户开得高高的,一座水泥方形底座的宽度够铺上这张塑料垫子。门是钢铁制成的,关闭时发出的声音如同落下来的铡刀。不过,拘留室似乎是他最小的麻烦。他希望自己不会在这里关押太长时间——胡伊·爱德华兹肯定会把他自己撇清——但蒂莉谢斯·霍普的死令他非常痛苦。正是因为他,她才来到了英国找他,调查他父亲和苏珊娜·拉尼拉格的事情。他喜欢她,他们在一起还摩擦出了火花,这辈子可能会成为终生的朋友,更别说下辈子了。可是现在,她死了——都是他的错。
于是他们坐着说起来,讲了一个多小时,和苏珊娜·拉尼拉格、和百慕大有关,不过哈里决定提到父亲的时候只用最温和的话语。这个案件越复杂,他就越需要用更长的时间脱离这个有可能将他埋葬的不利境地和嫌疑。
他已经几天没有见到杰玛,几星期没有和她说过话。那一定也是他的错。不过,最近这两晚她究竟在哪里?在朋友家过夜,惩罚他,让他着急,他喜欢这样的激情和不可预测性,但即便如此……
“是吗?”他挑起一条眉毛发出警告。啊,当然,那正是爱德华兹口气咄咄逼人的原因。总督察也蹚进了这潭浑水中,如果还没有淹到他的脖子,至少也已经到了他的裤袋口位置。他们两人都明白,他本不应该与哈里私下说任何事情,然而承认这个事实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所以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你何不从头开始说起?”爱德华兹这样建议,是想将证词引往更安全的方向。
如果他的电话没有响起,他会和蒂莉谢斯·霍普上床吗?他可能永远找不出答案。不过,他认为自己是有缺点的,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被早日释放可能不会像他预期的那样容易。如果他和她发生了性关系,他的DNA就不会留得到处都是,但即便如此,胡伊的人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去过她住的酒店,并在她房间里逗留了一段时间。绑着石膏的男人往往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他们最后还长时间地拥抱了。她在他衣服上留下了DNA,胡伊·爱德华兹又在匆忙中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杰玛也一样,该死,以她目前的心情,为了自身安全,他可能需要请求总督察将自己扣押起来。
“你知道我对苏珊娜·拉尼拉格感兴趣。”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错误的结论堆积了那么多,他需要一根绳子和氧气才能翻越它们。
“我知道的是,哈里,”这是他第一次称呼他的教名,或者说第一次屈尊接受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形式上的敌对之外还有其他东西,“这里发生了令人极其不悦的事情。闻起来像是下水沟的气味,事实也是如此,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何不把一切统统告诉我们呢?”
“好了,哈里,我们把你的事情再过一遍,好吗?”片刻之后,他们再次在审讯室中会面时,爱德华兹说。范·布伦也在场。他当着哈里的面打开一个蓝色的档案夹,认真地看着,即使他准确地知道上面写的东西。他也必须让嫌疑人相信他知道答案。他抬起头,灰色的眼睛中露出询问的神色,眼眶不知为什么红红的。“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好吧?你的衣服上都是受害人的DNA。”他将一个证据袋丢到了桌上,那是哈里的衬衣。“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吧。”
“那你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
“她只是在跟我告别。”
“我知道她来过,就是我讨论的。”
“你没有与她握手,这是肯定的。法庭取证会认为这更像是在拥吻,那种老式的近距离接触。你有亲吻督察的习惯,是吗?”
“我想,她今天上午来过这里讨论这个案件。”
“对你例外。”
“又一具尸体?看来,你的嫌疑越来越大。”
“总督察,”爱德华兹直接提醒他说,仿佛这个称呼会给他带来优势,“你在她房间里逗留了一段时间。酒店的接待员记得你上去过,然后大概一个小时后离开了。他非常确定那个人就是你。”
“她正在寻找苏珊娜·拉尼拉格。我们两个都在找,我们都认为拉尼拉格小姐死了。”
“你们下次看到巴勃罗的时候,代我问候他。”
“那么,你为什么认为这位女士是被谋杀的,琼斯先生?”
“你的腿已经康复了,是吗?”
“胡伊,我希望尽自己所能帮到你。”哈里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职业争斗。“蒂莉谢斯·霍普是我的朋友。一个好朋友,我这样想。有关她被谋杀的事情,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总督察,”范·布伦打断他,“你现在肯定拿到了病理报告。有证据证明霍普督察和我的当事人之间有过任何形式的性关系吗?”
“我也不确认有没有圣诞老人,但我却认为这是一个稳操胜券的赌博。”
爱德华兹舔了舔牙齿,“我们还没有证实。”
“你确认她是被谋杀的?”律师答道。
“你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或者其他任何悬挂着石膏的人在这位督察死亡的现场吗?”
爱德华兹开始扳起粗壮的手指头数起来。“你的当事人认识死者;他和霍普督察在英国正在进行的一项重要调查有关;他在她到达这个国家几个小时后在她入住的酒店内与她见过面;他是她手机上显示的最后一个联系人;他们之前约好了见面;她死的时候,他在犯罪现场。”他的手指头用完了,“难道你觉得这还不够我们逮捕他吗?”
总督察不再舔自己的牙齿,而是咬住了自己的脸颊,“我们还在进行调查,那天下午公园里有很多人。”
“我们想知道你们有什么理由拘留我的当事人。”范·布伦坚持说。
“那么,你们大概已经确定了死亡时间了吧?”
在查令十字街警察局的一个审讯室中,他们两人面面相对。同样的气氛再次出现,地板破旧,墙壁被刷成了两种不同色度的木兰花色。一位警官坐在总督察旁边,而哈里的律师西奥·范·布伦坐在他的委托人身旁。哈里的衣服已经被脱下,等到法庭指控时要用,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连体衣,是用回收的瓶盖制成的。双方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它的表面显然是用碎片拼成的。这就是“文明”。
“唔,大概吧。化验室的人仍在进行。”
“那么多有力的证据,你想让我先说哪一个?”爱德华兹回答道。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与怀疑,就像在斯旺西海湾肆虐的暴风,他们之间的友情此刻荡然无存。
“什么?仍在进行?”
“你怎么会认为我和她的死亡有关?”哈里怒气冲冲地说。
“这起死亡事件的情形有些与众不同,我们正在尽力弄明白。”
胡伊接着说他将被逮捕,他可以保持沉默,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但是哈里根本没有听到。他呆住了——他杯中剩下来的茶缓慢地淌到了他的裤腿上,但他没有动,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直到被两位身穿防弹衣的大块头警察拉起来,他的肌肉才开始活动。他们想给他戴上手铐,但他胳膊上仍然打着石膏,根本不行。爱德华兹摇头表示放弃,哈里被扯进一辆等在一旁的巡逻车内。
“也就是说,”律师察觉到对方的弱点,“你们无法确定我的当事人参与这次死亡事件的动机。而且,你们甚至不能证明他在现场,因而确定他有机会。”
“你的朋友霍普督察突然意外死亡。”
“我们有一堆细节问题,而且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他回答。”
“调查什么?”
“但是找出问题的答案是你们的责任。你们不能因为我的当事人正在半英里之外的地方喝茶而拘留他。”
“你得来协助我们调查。”
“一大杯,那是一大杯茶。”
“究竟出了什么事,胡伊?”
范·布伦突然明白了。爱德华兹此刻情绪激动,如同一艘破旧的帆船抖动着身体。
“哈罗,哈里。”他打着招呼,但语气中毫无热情之意。
“总督察,你们能确认死亡原因吗?”
即使在庭院内部,哈里也能听到骚动,警笛声在墙外来回呼啸。紧接着,在近处停下。哈里坐在树荫下的一张桌子旁,看到警察开始从庭院两边涌入大门。他们脚步匆忙,好像云集在芦苇间的鳗鲡。一张桌子被撞翻,一个女人尖声叫起来,一个孩子开始号啕大哭。哈里迟疑了一秒钟后,才意识到每一个警察都在向他奔来。在他小口喝着茶的时候,他发现密密麻麻的深蓝色防弹夹克和头盔在他周围涌现,同时冒出赫克勒-科赫枪口,9mm的弹药筒。他亲眼看到过一个9mm弹药筒的威力,它可在人的胸部留下一个齐整的小孔,而这个小孔直透脊椎,在背部留下一个如同鲸鱼咬出来的洞口,而且是一头愤怒的鲸鱼。茶杯停在他的唇边,他试图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接着,黑压压的人群分开,总督察胡伊·爱德华兹硕大的身形出现了。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脸部肌肉僵住,不再咀嚼。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手下,然后目光慢慢回到律师身上,试图将自己二十八年来从事警察工作形成的所有权威全部展现出来,“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正常死亡。”
迪恩庭院位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西端双子塔背后一个不起眼的角里,位置隐蔽,人们很少会到这里来。在中世纪的时候,这里是一个修道院,现在是威斯敏斯特学院的一部分房产。男孩子们在草地上踢足球,甚至还声称发明了这个比赛。在夏天的时候,他们装好行李箱去贝尼多姆后,这里就会向疲惫的旅人提供茶水和蛋糕,由此变成盈利场所。西敏寺学校对违法行为并不陌生。在中世纪时代,大修道院这一带以行为放荡和犯罪分子猖獗而闻名——这里有无数个妓院,也是发生凶杀和造反事件的场所。紧紧相邻的地区名叫偷窃巷,谣传是财政部正在建造的新办公地址。迪恩庭院过去被用来充当免予逮捕的避难所,事实上也非常适于这个目的。它不能随意进入,因此适于避开法警的攻击。同样,想要从它这里逃离也极其困难。
“别谦虚,你们可以做得更好。她是被人谋杀的吗?”
然后电话挂断了。
“我们的检验还没有结束。”
“待在那儿,别动。千万不要动。”
“你不知道?那就是说,你连这是不是犯罪案件也不能确定。”
“嗨,胡伊。我在迪恩庭院一棵树下坐着看几个意大利游客。”
总督察不自在地脸红了,“最初的尸检表明,霍普督察死于蛇毒。”
“哈里,你在哪儿?”
范·布伦不相信地摊开双手,“蛇毒?”他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充满了嘲讽,“你不是在说真的吧?”
又过了几分钟,哈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眼镜蛇。”警察固执地回答道。
威斯敏斯特地区是查令十字街警察局的管辖范围,它所在的建筑正面粉刷着灰泥,位于阿格杰,就是蒂莉谢斯·霍普两个小时前刚刚离开的地方。没过多久,霍普督察和一个名叫哈里的男人的名字就传到了总督察胡伊·爱德华兹的耳朵里,苏珊娜·拉尼拉格的名字紧随其后。对于总督察来说,这不亚于一场风暴,一系列的事件简直要颠覆他的世界,将他淹没。然而另一方面,如果他能够在这场风暴中应对得当,可能会被晋升为警司,那些可恶的家伙们已经拒绝了他两次。他一直认为自己应该得到晋升,他的稳健肯定会再次保证晋升的成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一旦成功,他的养老金会多出一大笔。当然,这也意味着他需要冒几次险,但那正是优秀的警察要做的工作——至少是那些有所成就的警察必须经历的。他咒骂了一会儿后,双手抱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对哈里的出身质疑了几分钟。然后,他去见了他的上司——总警司。
这个说法太荒谬了,令他们全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电话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电话中的通讯记录显示,她最后联系的人是哈里。他在与她会合的路上。电话中的记录还表明,几乎在她到达英国起就一直和他有联系。
“所以,我们还在做检验,”爱德华兹最后开口说,“在他们完成之前,你的当事人哪里都不能去。”在这一段时间,他的目光第一次看向桌子对面的哈里,眼神专注而坚定,但却透出一丝不自在。
几分钟后,两名开着巡逻车的警官在小径上停下。他们迅速打电话呼叫后援,这不仅是因为尸体如此年轻引起了他们的怀疑,甚至也不是因为他们在她的手提包里发现了百慕大警察局的身份证件。主要问题是她已经没有生命力的手放在她的手机上,似乎想要拨打999,但只拨出了前两位数字。无论如何,唐宁街距离此地非常近,连狗叫声都可以听到,因此不能想当然地处理此事,因此还没有人来得及按响喇叭以示抗议,一个谋杀调查小组就已经到达,旁观者被向后推开,餐厅被警戒线围住。
“你说过外面有危险人物,胡伊,”哈里说,“你根本没有提到过蛇。”
没有人打扰蒂莉谢斯·霍普。露台上的人很多,服务员在小跑着照顾其他顾客,下面小径上有游客走过,毫无感觉。如果他们抬头看的话,只会看到一个女人在太阳下休息——“幸运的女人”。只有那只麻雀似乎产生了兴趣,跳上桌子,拍打着羽毛,希望吸引注意力并找到面包屑。很久之后,一个刚从爱沙尼亚来这里当服务员的害羞女孩走近蒂莉谢斯·霍普,想问问她是否可以让出位置来。女孩觉得有些不对劲——麻雀在她手旁留下一滴屎,但她却没有挪开。也许睡着了。接着,年轻的女服务员看到那双眼睛只是睁着,但瞳孔已经扩散。她手中的托盘摔落在地,紧跟着她尖叫着逃开了。公园中的下午茶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