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文学作品 > 不存在的父亲 > 第六章

第六章

“或许,你的想象力有点过多,琼斯先生。”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免得他的目光又瞄向她的胸部。

“督察,我想你需要再多一点想象力。”

“中间的那个是拉尼拉格小姐,”他回归了正题,“坐在她旁边的就是我父亲。”

“当然,我们需要弄清你的身份。而且,确定你的身份之后,我认为你是最大嫌疑人。事实上,现阶段你是唯一的嫌疑人。”

“这个吗?”她指着约翰尼,“能够看出来,你们长得很像,下巴一样倔强。”她语带讥诮,“现在说说火灾吧。”

“你已经检查过我的东西了。”他舒了口气。

“我不知道。我到那儿的时候,它已经像盖伊·福克斯引爆了炸药的样子。”

“是这个吗?”她轻轻捏着相片的角。一看就知道,这张相片经历了水深火热的洗礼,不过仍然清晰可辨。“恐怕相框已经坏了。我听说他们从你肋骨之间取出来一些相框的碎片。”

她的表情依然严肃,眉心因为怀疑紧紧皱着,出现了一条深痕。他觉得这个样子不适合她,不是她的本来面目。

“是家里的朋友,我父亲的。”他轻轻动了动腿,结果痛得呻吟了一声,感觉它们像被火烤了一样,火辣辣的痛。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周围,“我的相片……”

“怎么证明?”她追问。

“你刚才说——”

“事实很明显啊,督察,如果纵火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还要逗留在那里?”

“我没说过认识她。”

“也许是为了万无一失。”

“你怎么认识拉尼拉格小姐的?”她问。

“还进进出出?是为了多点几根火柴吗?”

他点了点头,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的衬衫,片刻之后看清了她胸部口袋上有一些深深的皱痕。他认为那是一个好的迹象,即使自己的举动已经令这位督察愤怒地眯起了眼睛。

“好吧,那就说说你在那儿干什么?”

“你和这件案子有关?”

“当然是为了找拉尼拉格小姐。”

“我想介于两者之间吧。”

她咬着嘴唇考虑他说的话,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开始逐渐褪去。他的说法不难接受,几个目击证人说的也大体相同,但她仍然不得不核实,尤其是老妇人的失踪。“那就是英雄了。”

她咬了咬下唇,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我这样说吧,琼斯先生,你是最大的嫌疑人。我只是不能确定。你要么就是英雄,要么就是卑鄙的纵火犯,也许还是杀人凶手。我想弄清楚你究竟充当了哪一个角色。”

他摇了摇头,欣喜地发现这样做不会再令自己苦恼。“不是,”他悲哀地说,“只是地点不对,时机不对。”

“我会合作,回答你的问题。”

她的胸脯挺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说出了最后的疑问,“我们已经调查过你了,哈里·琼斯,你获得过乔治十字勋章、军功十字勋章,还有一些勋带。”

“因为这场火有些古怪,而且还突然失踪了一个年岁有些大的女士。”

“是这样。我一直忘了逃走,真是笨到家了。”

“我为什么需要证明?”

“你为什么从路上摔下去了?”

“你能证明吗?”

他受过伤的耳朵仍在尖叫警示他。三个素昧平生的人想谋杀他,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带着一根结实的棒球棒。他猜想是职业打手,那么出钱雇佣他们的人是谁呢?或许是拉尼拉格小姐?她基本上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在岛上的人,而且她害怕他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可是,杀人动机呢?她为什么如此害怕?她又在哪里?这些问题在脑子里不断翻腾,最后头疼得更厉害了,不过他又可以思考了。他知道自己如果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这位督察,那么他就得为此受到数日的束缚。谋杀未遂?或许还会被困住几个星期。“从路上摔下来啊?我想是因为头晕的缘故,被烟呛过,又受到了惊吓。”

“我?我是她家的一个朋友,昨天去拜访了她,她邀请我今天再去。”

“也可能只是因为你不小心。”她这样说的时候带着不相信的语气。

“失踪了。我们的搜寻还没有结束,还不能接近地下室,但可以肯定这是一场大火。”她富有深意地顿了顿,“我们想知道你在那儿干什么。”

“就算是吧。”

“她……”

“我真正想说的是,你得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这也是我们急着要问你的另一件事。”

果不其然,他的直觉是正确的。“不用了,谢谢。”他说得过于直接,仿佛是在挑衅。

“拉尼拉格小姐呢?”

“不要以为你在这件事上还有选择,哈里。我不是医生,但你的身体一看就知道要罢工一段时间。”

“看样子是。虽然还远远不能确定,但发现了助燃剂的使用。”

她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腰部以上是全裸的。他也看出来她的眼神不是那么职业化。他们最终达成了共识。

他动了动嘴巴,想要抗议那根本不是什么事故,但却本能地没有说出来。他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陷阱中,除了知道它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他起了防范之心,问:“你刚才说纵火?”

“我们必须进入那里的地下室,确定拉尼拉格小姐不在那里,”她接着说,“这仍然有可能是一起谋杀案件。”

“事故,或许,还有纵火。”

哈里突然坐起了身,这个动作令他吸了口气,不过他感受到的疼痛被突然涌现的想法抵消了。拉尼拉格小姐没有死,她一定是害怕他,将他拖延了一天,但现在他明白过来,她根本不打算再和他见面。“我觉得她不在地下室。”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谈什么?”

“那在哪里?”

“你和我,我们需要谈一谈,琼斯先生。”

“调查一下,看看她今天是否登过机。”

他断断续续咕哝了几句,她的眼睛里马上浮现出警告的神色。

“什么,你是在暗示她乘飞机离开,却还留着早餐在炉子上烧吗?”

“我是霍普督察,蒂莉谢斯·霍普督察。”

“是她引发了火灾吗?”他想不出来原因,除非这个受惊的老妇人会做些出格的事情。“就迁就一下受了伤的老英雄,好吗?”

哈里眨了眨眼睛,眼神变得更加敏锐,“你是谁?”

“你想耍弄警察,哈里?”

“早餐?马上就到上午茶的时间了。”

“就举个例子,我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我猜想那些问题都不能充当早餐吧。”

她噘起嘴巴,想要下定决心像他说的那样做,因为她明白他的邀请中隐含的言外之意。接着,她伸手拿出了电话。在她给电话另一端的人布置任务的时候,哈里也努力厘清自己的思路,同时高兴地发现止痛药的麻醉作用已经慢慢变弱。不会,苏珊娜·拉尼拉格绝不会烧掉容纳了她所有回忆的房子。烧掉房子的目的何在?除此之外,他还怀疑她知道他父亲去世的许多真相,所以才安排人来谋杀他。然而,他可以确定的是拉尼拉格小姐和他的父亲之间的确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她只是看到哈里站在她门外就恐惧地昏倒了。

“相对你目前的状况,问题不算少。”

蒂莉谢斯·霍普结束了电话,手指并拢叩击着,仿佛在鼓掌。“哈里,你随时可以加入我的团队。说正经的,拉尼拉格小姐好像在今天早上离开了我们这座岛,乘坐瓦德国际机场的早班飞机经由纽约飞往伦敦。”

“要看有多少个。”

他满意地深深吸了口气。每一次呼吸,他都发现自己的体力在慢慢恢复。“那么,你是怎么想的,蒂莉谢斯·霍普?应该觉得我不是纵火犯或者杀人犯吧?”

“你能回答几个问题吧,琼斯先生?”

她笑着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你的伤需要治疗,而且你身上还有许多刮伤和擦伤的地方。不过,我们在你身上发现了一些旧疤痕,相信你早就习惯了这些小伤。你觉得疼,应该是你的右臂上的伤比较麻烦,不过这次总算还活着。”她的语气里透出不太满意的意味。她那头正在变得灰白的卷发从他视线里消失了。他能够听到她还抱怨了几句,然后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他略微仰了仰头,想看看颈部的肌肉情况,接着环视四周,发现还有一张女性的面孔正看着她。这张椭圆形的脸上也满是不赞许的神情,下巴突出,皮肤光滑,肤色比那位护士要浅一些。她也穿着制服,但与刚才那位护士的不同,是一件浆洗过的白色衬衣,上面有肩章和黑色的肩部系索,后者证明她是百慕大警察局的一位督察。她审视他的目光不但犀利,而且情感丰富。她的双唇同样生动活泼。

“那么,我可以自由地离开百慕大了。”

哈里慢慢动了动身体各处,的确痛,每一处都痛。

她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挑衅的神色,“不要这么匆忙,哈里。我们这座岛非常了不起。在这儿疗养一段时间吧。”说着,她顿了顿,时间虽短,但意味深长,“我很乐意带你参观。”

“哦,考虑到你之前的情况,这样算是轻的了。你脑震荡比较严重,肩膀一边错位,右胳膊肘那儿一团糟。”她怒气冲冲地摇了摇头。哈里现在看她的视线更清楚了。“我们必须给你动手术,在里面安一根不锈钢钉子固定。你感觉痛吗?”

“那太好了,蒂莉谢斯·霍普,我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了。”

“我的伤怎么样?”

他语气温柔,可是当她意识到他不只是一名特工人员时,眼里的那点亮光也熄灭了。“不一样的生活,哈里。不过,别太急着尝试,好吗?”

“医院,”护士说着,扣住他的手腕检查脉搏,“准确地说,是爱德华国王纪念医院。”她放开他的手腕,哈里这才看到另一条胳膊由肘部到手掌全都打着石膏。

“你刚才说拉尼拉格小姐搭乘的是哪一个航班?”

“我这是在哪儿?”

“早班。”

他慢慢睁开眼睛,竭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情景,却发现一张黑色的面孔对着自己。它没有龇牙咧嘴地笑,谢天谢地。这双眼睛大方坦荡,不过蒙着一层忧色。

“有多早?”

哈里知道自己还活着,不过他伤势过重,差点丧命。他记得自己从悬崖上掉下来,在摔落的过程中有海鸥尖叫着飞过,自己还不断扭动身体,希望在嶙峋的岩石之间发现一小片清澈的水,结果没有如愿。他在重重摔进火山岩一侧之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一只塘鹅用它那蓝眼眶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随后的一切完全没有印象。他吸了一口气,差点哽住。为了活下来,他已经尽力,但身上的疼痛告诉他,自己仅仅只是躲过这场厄运。

“九点半。就像我刚才说的,她在纽约转机,没有等待直达航班,一定是非常匆忙。”

卡车靠得更近了,那个握着球棒的浑蛋猛力挥了挥球棒试手,咧开的嘴巴越来越大,整张脸几乎要裂成两半。结实的灰白色球棒呼啸着从哈里头部挥过,仅隔几英寸。球棒再次挥来,距离更近,准备最后一击了。丰田的发动机洋洋得意地轰响着,卡车司机按响了喇叭等待胜利的到来。然而,卡车接下来的瞬间,方向突然偏转,它撞进了路面的一个坑洞。司机连忙扭动方向盘,这一刻给了哈里珍贵的机会。他已经无处可去,只好径直驶向悬崖。

“我也这么想。帮我一个忙——不,两个忙,蒂莉谢斯·霍普,可以吗?”

卡车在侧面缓缓靠近。哈里不能刹车——那样做的话,他会被后面的汽车撞飞。他也不能加速甩开它们,下面的岩石个个露出尖利的牙齿在对着他咆哮。他被困住了。他们会用棒球棍将他打得不省人事,或者打断他的腿和肋骨,或者逼迫他离开路面,摔到岩石上,但无论是卡车还是汽车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说明它们与这起可能被归类为悲惨的意外没有任何牵连。他们早已计划周详,因为这条路马上就到达了最高点,那里就在岩石上方。哈里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说说看。”

在他身后,红色的丰田已经跑近,发动机飞速地转动着,发出轰轰的响声,如同一只正在猎捕的动物的喘息。它几乎要撞上他的后轮,只落后几英尺,但马上继续加速靠近。他们在追踪他,而此刻哈里惊恐地发现还有一个人屈膝跪在卡车后面,骇人的长发结成几绺从五颜六色的拉斯塔帽下面垂了出来,他一手抓着卡车,另一只大手却握着一根棒球棍。这个浑蛋正一脸狞笑。

“叫护士过来,我得让她帮我收拾一下。”

他看向前方,想要寻找某种东西作掩护并逃跑,哪怕是一条小路,只要可以让他开车甩脱他们。然而,左侧的那条路地势下降,通到下面的岩石;右侧是已经与他并排行进的卡车前端。现在,他可以从卡车开着的窗户直接看到里面的司机正盯着他。对方的眼神冷漠,但仍然充满了兴奋,一门心思想要对哈里使坏。

他硬撑着坐到床沿时,咬着嘴唇忍住疼痛。他身上穿的不多,有些衣衫不整,她已经注意到了。他挑衅地看着她,她直直地盯着他。“第二个忙呢,琼斯先生?”

它们抗议的叫声传向远处,消失在微风中。这时,哈里才意识到不只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他先是感觉到后面有车子驶近,然后看到一辆运货的拖车,驾驶室是白色的。他的目光盯着后视镜时,又看到一辆车子,红色的丰田后开门式小客车。在仅有130英里长的公路,而且车辆进口税高得惊人的岛上,这种清爽普通的车子尤为常见。他靠到这条单行道的边上,给这两辆车子腾出足够的地方通过。然后,他开了一点节流阀,因为路线开始上升。那两辆车子已经靠近,随后似乎为难地犹豫了一下。哈里在后视镜中能够看到卡车司机,他黑色的头发修剪过,眼中的神色表明早晨送货不是偶尔出现,同时也表明他不是那种喜欢在慢车道上行驶的人。在下方以及一侧,哈里可以看到海浪拍打着小悬崖表面的岩石。机动脚踏两用摩托车跑到了坡上,哈里放缓了速度。卡车和小汽车也随着他慢了下来。哈里加快了一点速度,后面的两辆车继续跟在后面。突然,哈里的耳朵里传来尖叫的声音。

“给英国航空公司那些帅哥美女们打个电话。我要换票,在周末之前飞回家。你不会有任何损失,只需要稍微用点你的权力,要他们照办,可以吗?”

机动车漏出一些燃料,滴落在尘土上,不过按了几次启动按钮之后,它突突着发动了。哈里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车座上,牢牢握住车把,企图掩饰发抖的双手。他转动手腕,出发的时候比到达的时候稳当了许多,不过心里却想着为什么他离开了失火的地方,火烧的臭味却还萦绕在鼻端。在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眉毛和头发被烧焦了,散发出焦味的正是他自己。火热的灰烬飞进了他的眼中,眼泪沿着脸颊滚落下来。他的肩膀因为撞击房屋的后门现在还疼着;背部因为从一楼窗户扑到草地上时撞得生疼;膝盖在他被那张垫着厚垫子的扶手椅绊倒时也被擦伤。不过,他以前还有比这个伤得更严重的时候,但年纪越大,那个用烂了的借口似乎令他越来越不自在。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想直接返回旅馆,所以他沿着一条路胡乱开着车。这条路蜿蜒伸向这座狭窄小岛的南面,沿途有海滩、俱乐部以及偏僻而干净的沙地。不久,海面的空气灌满了他的肺部,再次洗涤了他的内心。路沿着海岸曲曲弯弯,就像在大西洋上的微风中飘荡的丝带。这条路虽然很长,但却没有人行道和结实的路肩,边上只种着绿草、灌木或者只有光秃秃的沙地,以及俯瞰海面的小悬崖。他闪烁着车灯,按响喇叭,经过一辆消防车,然后奔向相反的方向。拉尼拉格小姐的房子显然还在奋勇抵抗。他骑车继续前行,距离房子越来越远,海岸线也越来越长。他放松地倾斜着机动车拐进弧度不大的弯道,惊扰了栖息在这片越来越寂寥的路上的海鸥。他靠近时,它们发出了沙哑的叫声,腾空飞起。下方的海水拍打着海岸,卷起一股股夹杂着海盐气息的气流。

“我猜,接下来你需要给机票升级。”

“也许他们是对的。再见,肯尼。”

“那是第三个要请你帮的忙。”

“当然,我们还打了赌,我赢了。他们全都觉得你是个疯子。”

她哈哈大笑起来,“你和我会组成一个优秀团队的,哈里。你如果回到了这座岛上,一定要通知我。在这儿待一小段时间,我们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

“你知道?”

“我敢打赌,你会是一个非常非常坏的警察,蒂莉谢斯·霍普。”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你好像永远不会有机会发现的。”

“谢谢你,肯尼。”

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同时想到了另一种生活。

“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它的,先生。”小男孩儿说。

“你想乘坐什么样的航班,哈里?”

人群越聚越多,大家全都敬畏地默默看着那一大片焦炭,以及仍然在喷着火星的灰烬。一个小时前,那里还是他们邻居的房子。哈里在一片灰尘中找到了他放在那里的机动脚踏两用车。肯尼站在那里看着。

“明天一大早的。”

“我会找到的。”

“这么急啊,她一定真的值得你回到她身边。”

“那就今天下午,在维多利亚街的警察总署见。你知道那里吧?”这名警察说,“与港口正面距离三个社区。”

“的确如此。”

警察和消防警得知哈里在火灾开始后不久就到了这里,而且不顾危险冲进大火中寻找拉尼拉格小姐,于是他们礼貌得简直有些过于隆重,完全将他视为英雄,因为可以通过他了解真相。不过,他还需要回答一些问题。此刻的哈里心神不定,需要时间思考,于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去医院治疗的提议,但同意当天晚些时候到汉密尔顿警察局接受访谈。一位过于急切的警察本想当场向他问明白,但又突然停止了,因为车库里的车爆炸,掀翻了车库的房顶,碎屑如同烟花一样纷纷散落。此后,每个人都一门心思确保火势不要蔓延到邻近的房屋,因此他们暂时放开了他。他们完全可以放心,这里是百慕大——哈里的活动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中。

然而,即使在他提到杰玛的时候,他心中更关注的不是她,而是苏珊娜·拉尼拉格。如果她搭乘了九点半的航班,那么放火的人不可能是她。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动机。不是她,这些事件中还有一个人在参与,就是那个希望他死的人。那个人不是苏珊娜·拉尼拉格,但她肯定能够为他指明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