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进警察局,”莉丝贝特说,“他害死了我表叔,是杀人凶手!我可忘不了。”
“是房东呀!”夏尔当老爹一边划着圈圈一边说,“还有,我的儿子从阿尔及利亚回来了,一路上经过了西班牙、巴约纳和……他这回一反常态,可是什么也没有拿;我那当兵的小子算是完了,全仰仗你了。你能怎么样呢?他还饿着肚子呢,不过,咱们借给他的东西,他会还给你的,他想合伙做点赚钱的买卖,主意不少,说不定有好前程。”
“他呀,连杀只鸡都不行!……尊敬的小姐。”
“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拿着,这是三百法郎,”莉丝贝特说着,从钱袋里掏出十五枚金币,“走吧,别再上这儿来了……”
艾克托尔”
她把奥朗粮库管理员的父亲送出大门口,指着这个醉老汉对门房说:
“亲爱的小姨,请救救我吧!今天给我三百法郎。
“万一这个人再到这儿来,别让他进门。告诉他我不在这儿。他要是打听小于洛先生或男爵夫人住不住这儿,你就说你不认识……”
莉丝贝特没有听他说话,见纸上写着这两行字:
“好的,小姐。”
夏尔当老爹用右手的食指在空中乱划,左一道,右一道,弯弯曲曲。
“要是你一不小心犯了傻,那你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老姑娘凑着门房的耳朵说。
“我去过了,我可敬可亲的小姐!”做床垫的说道,“但是克尔伏朗街的‘行家咖啡馆’有一局弹子游戏。人都有点嗜好,我就好打弹子。要是不玩这个,我吃饭用的早就是银餐具啦,你明白我的意思!”他边说边在破旧的裤腰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打弹子总得喝上一盅,喝几杯李子酒……好东西附带的玩意儿总叫人破财。我知道你的命令,可是那个老头子遇到大麻烦了,我不得不跑到这个禁地来……要是咱们的马鬃货真价实,那尽可以在上面睡大觉;但是里面掺了假!上帝可不像人们说的那样总为着大家,他也有他的喜好,这是他的权利。喏,这是你亲戚的笔迹,那位可敬的人儿跟被褥真可亲……这上面写着他的政治信念。”
“我的外甥,”她对刚巧进门的律师说,“你可要倒大霉了。”
“夏尔当老爹,你来这儿干什么?”她对他说,“说好每个月的头一个礼拜六到巴尔贝德儒伊街玛纳弗公馆门口去的;我在那儿等了五个小时才回来,你怎么没有去?……”
“怎么了?”
这番并不那么动人的描绘反倒起了作用,莉丝贝特急忙跑到路易大帝街那边的庭院里,发现那个男人正在抽着烟斗,厚厚的烟垢说明他是个老烟鬼。
“要不了几天,玛纳弗夫人就要当你太太的继母了。”
“小姐,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沾着绒毛,像是做床垫的,他鼻子通红,一股子葡萄酒和烧酒的味儿……肯定是个打工的,不过一个星期总有半个星期赖着不干活。”
“我们等着瞧!”维克托朗答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莉丝贝特问道。
六个月来,莉丝贝特如期付给于洛男爵一点儿膳食费,男爵以前是她的保护人,现在倒要她来保护男爵了;她了解他居所的秘密,乐滋滋地品味着阿德丽娜的眼泪,一瞧见阿德丽娜开心,心中满怀希望,她就会像刚才那样甩出一句:
“有个男的要见费希小姐。”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那可怜的姐夫的名字会在报纸的‘法院消息栏’读到。”
“什么事,路易丝?……”她们问道。
她跟以前一样,报复过了头,使得维克托朗小心谨慎起来。他打定主意,要斩断莉丝贝特不断拔出的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与害得他母亲和家庭吃尽了苦头的女妖一刀两断。
这时,路易丝来到这家人身边,于洛的两个孙子和小万塞斯拉斯也跑了过来,看看祖母的口袋里是不是装着些糖果。
德·维森堡亲王了解玛纳弗夫人的为人,因此支持律师的秘密行动。他以惩戒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向律师许诺,让警察局悄悄插手,采取行动,开导开导克勒维尔,以便从娼妓的魔爪里抢救出那一大笔财产。这个女人害死了于洛元帅,又弄得参议员倾家荡产,德·维森堡亲王是饶恕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