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猫咪,既然你不能上门来,那行行好,求你给我写几句,安慰安慰我……(噢!要是能把你留在我们的长沙发上,要我牺牲一只手也心甘。)对我来说,你的一封信就等于一道护身符;给我写几句吧,带上你整个美丽的灵魂;我会把信还给你的,因为必须小心才是,我不知道该把信往哪里藏,他到处乱翻。总之,安慰安慰你的瓦莱莉,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吧。
谁也不能阻挡你来看你的小姨,我这就跟她去商量我们见面相谈的办法。
原来天天见你的面,如今不得不给你写信。我对莉丝贝特说:‘过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千般地爱你,我的猫咪。好好爱
啊!我的好艾克托尔,我也许卖弄过风骚,在你眼里显得很轻薄,可你不了解你的瓦莱莉;她虽说喜欢折磨你,可天底下她最爱的是你。
你的瓦莱莉。
可怜的猫咪,我真为你感到可怜!你如今不得不回到你那个老太婆阿德丽娜身边去,守着那只泪壶,那个魔鬼肯定跟你明说了,他要日夜盯着我;他甚至还提到了警察局!别来了!我知道,一旦他拿我做最可耻的交易,那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所以,你慷慨施予我的一切,要是行的话,我想全都还给你。
“流了多少泪水啊!……”于洛读完了信,心里在想,“湿得连她的名字都看不清了。”
我的好宝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只有出走了。我向来喜欢乡村,去布列塔尼,或者去朗格多克,随你到什么地方,只要我能自由地爱你。
“她怎么样了?”他问莱纳。
我亲爱的,在我目前这种气头上,我绝对不可能舍弃你。是的!我要偷偷地见你,天天都要见!我们这些女人,就是这个脾气:我跟你一样恨他。行行好,要是你爱我,千万不要让他当科长,让他到死也是个副科长!……此时,我的脑袋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还听到他的辱骂声。贝特本来要离开我,见我可怜,准备留下来再呆几天。
“太太在床上,她不停地抽搐,”莱纳回答说,“神经病一发作起来,太太全身便缩得像捆柴的绳索,写完信后,又发作了一场!噢!是因为哭的……先生的嗓门高得连在楼梯上都能听见。”
不,你想象不出我气成什么样子,因为得知道他是怎么待我的,他满嘴脏话,辱骂你的瓦莱莉!那些话写出来都会玷污了这张纸;像我这样一个女人,蒙特科纳元帅的女儿,一辈子决不应该听到一句那样的脏话。噢!他把我当成了你,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简直不可思议,我恨不得你在场,好好惩罚他。要是我父亲在,准会给那个可怜虫一刀,我呀,也只能尽一个女人的能力:疯狂地爱着你!
男爵在慌乱之中,在印有抬头的公文笺上写了下面一封信:
我这辈子只要一个孩子,那就是我们的,你就放心吧,我心爱的老军人。
放心吧,我的天使,他到死也只是个副科长!
啊!你若像我爱你这样爱着我,我的艾克托尔,等你退休后,我们就抛开彼此的家庭,丢开我们的烦恼和周围恨透了的亲戚,我们带上莉丝贝特,找一个漂亮的地方去生活,比如去布列塔尼,反正,一切都遂你的意。在那儿,我们谁也不见,离所有的人都远远的,一定会很幸福。有你的退休金,再加上我名下的那点钱,足够我们花了。你现在变得好嫉妒了,唉!好了,到时你可以看到,你的瓦莱莉会一心用在她的艾克托尔身上,你再也用不着像那天一样动气嚷叫了。
你的想法好极了,我们一起去生活,离巴黎远远的,跟我们的小艾克托尔在一起,我们会很幸福的;等我退休之后,我定会在铁路部门找到一个好位子。
啊!当我拥有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以为拥有了你的心的时候,却再也见不到你,要跟你断了关系,岂不是要我去死。想想我们的小艾克托尔吧!别抛弃我;不要为了玛纳弗而毁了自己的名誉,不要屈服于他的威胁!啊!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你!我想起了你为你的瓦莱莉所作的一切牺牲,你的瓦莱莉不会忘恩负义的,永远也不会:你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我唯一的丈夫。我们可爱的小艾克托尔几个月后就要出世了,我为他要的那笔利息为一千两百法郎的存款,你不要再挂在心上……我再也不愿让你破费了。再说,我的财产永远都是你的。
啊!我可爱的朋友,读了你的信,我感到自己都年轻了!噢!我要重新开始生活,你到时看吧,我一定会给我们可爱的小宝贝挣一份家业。你的信,比《新爱洛绮丝》中的信还要热烈千倍,读着你的信,竟出现了奇迹:我原以为我对你的爱已经无可复加了。今天晚上,你一定会在莉丝贝特家见到
我可怜的猫咪,唉!我们家的大门从此就要给你关上了。你可以看到我的泪水,滴滴泪水落到了信纸上,把纸都湿透了!我心爱的艾克托尔,你还能看清我的信吗?
你永生的艾克托尔!
啊!我的朋友,我刚刚遭受了多么可怕的一幕;如果说你三年来给了我幸福,那么我这下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气呼呼地从办公室回到家里,让人见了都发抖。我知道他长得很丑,可今天见到他,简直就是魔鬼。他嘴里剩下的那四颗真牙咬得咯咯直响,威胁我,说我要是再接待你,他就守着我,真恶心。
莱纳带走了这封回信,这是男爵写给他可爱的朋友的第一封信!
他送走了部长的私人秘书,念起了信来:
类似的激情往往有力量与远处已传出风声的灾难抗衡;眼下,男爵自以为有把握,可以解除对他叔父若翰·费希的威胁,于是一心只忙着解决自己的亏空问题。
“派莱纳出马!”男爵心里想,“瓦莱莉是疯了,她会把我们全都害了的,那个可憎的玛纳弗晋级的事也会被搅坏了。”
波拿巴党人的性格特征之一,就是笃信利剑的力量,坚信军人总在那些文官之上。阿尔及利亚是陆军部统治的天下,于洛根本瞧不起那位检察官。人总是沉湎于自己的过去。帝国禁卫军军官们岂能忘记,当年对过境的帝国禁卫军,帝国各大城市的市长,皇上委派的行政长官和那些小皇帝们无不是远道欢迎,毕恭毕敬,以君主的厚礼相待。
两个小时后,男爵刚刚给克洛德·维尼翁作了交待,想派他去司法部了解若翰·费希所在军事辖区司法当局的情况,这时,莱纳推开了局长先生办公室的门,给他送了一封小巧的信,要他赶紧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