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姨,”他凑近了莉丝贝特的耳朵说道,“您已经听说了吧?我做父亲了。我觉得我不那么爱我可怜的塞莱斯蒂娜了。啊!跟一个心爱的女人生一个孩子,这是什么滋味!这可是将慈父的灵魂融于慈父的血液之中!啊!您知道吧,请您转告瓦莱莉,我要为这个孩子奋斗,我要让他有钱!她告诉我,从某些征兆看,她认为是个男孩!要真是个男孩,我要他姓克勒维尔:到时我会找我的公证人咨询的。”
在瓦莱莉的家,他碰到了克勒维尔。区长满脸傲气,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看他的样子,心绪像是乱极了。他摆好了姿势,仿佛想要开口说话,但又没有这个胆量。他容光焕发,走到窗洞前,用手指轻轻击打着窗玻璃,一副感激、怜爱的神态望着瓦莱莉。克勒维尔还算运气,因为恰在这时,莉丝贝特进了屋。
“我知道她有多爱您,”莉丝贝特说,“可是,为您和她的未来考虑,您还是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动不动就激动得搓手。”
他恨不得马上跑到岳母家去,请求原谅,可他的所作所为与于洛及克勒维尔如出一辙,还是去见了玛纳弗太太,给她送上了妻子写的信,向她挑明,这场灾难全都是她引起的,指望以此不幸讨得情妇的同情,给他一点欢乐。
趁莉丝贝特和克勒维尔在一旁说话的当儿,瓦莱莉向万塞斯拉斯要回了她的信,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立即驱散了他的愁云。
由于被妻子看得死死的,对这种莉丝贝特式的新的监禁行为,他打心眼里反感。享受了三年的爱情之后,他在最近半个月时间想了一些问题,觉得不堪家庭的重负。斯迪德曼刚刚来向他道过喜,夸他竟能激起瓦莱莉的一片痴情。斯迪德曼这样做自有他的想法,而且不难理解,因为他觉得眼下正是时机,应该好好对奥丹丝的丈夫吹捧一番,满足他的虚荣心,并希望借此去安慰他受害的妻子。万塞斯拉斯能回到玛纳弗家中去,自然感到快活。可是,他也想起了他曾经享受过的纯洁而美满的幸福,想起了奥丹丝的完美无瑕、她的端庄和她纯真无邪的爱情,为此,他也深感惋惜。
“你这下就自由了,我的朋友,”她说道,“难道伟大的艺术家理应结婚吗?你们的存在全取决于你们的幻想和自由!行了,我亲爱的诗人,我会很爱你的,决不会让你舍不下你的妻子。可是,如果你想要跟许多人一样保住自己的门面,那我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设法让奥丹丝回到你家去……”
等万塞斯拉斯回到家,读了那两封信后,他感到了某种快乐,但其中交织着悲伤。
“噢!这能行吗?”
男爵夫人把女儿安顿在饭厅住下,多亏了元帅接济的那笔钱,饭厅很快改成了卧房,又像许多家庭一样,把门厅用作了饭厅。
“我担保行,”瓦莱莉被他一激,说道,“你可怜的岳父从各个方面讲,都算是完了,可出于自尊,他想装出一副有人爱着他的模样,让人以为他有一个情妇;这方面,他的虚荣心实在太重,所以我可以完全把他捏在我的手中。男爵夫人还很爱她的老艾克托尔(我总觉得像是在讲《伊利亚特》的故事),他们那一对老夫老妻一定会让奥丹丝与你重修于好的。不过,要是你不愿家中再闹什么风波,千万不要二十天也不照个面,也不来看看你的情妇……我会伤心死的。我的小宝贝,要真是个绅士,对一个被连累到像我这个地步的女人,应该敬重才是,何况这个女人还为了保全他的名声费尽了苦心呢……留下吃晚饭吧,我的天使……好好想一想吧,这个过错实在太明显了,全是你造成的,我本该对你冷淡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