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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造就伟大艺术家的一切

这一创造的习性,这一造就母性的不知疲倦的母爱(这一拉斐尔如此理解的天然杰作!),这一难以征服的精神母性是极易丧失的。灵感,是天才的机缘。它并非飞驰在刀刃上,而是在空中飞翔,如乌鸦一般警觉,它没有诗人可以抓住的飘带,它的头发是烈焰,宛若白红相间的美鹤,飞速逃遁,令猎手绝望无奈。因此,劳作是场令人精疲力竭的战斗,构造漂亮而有力的人体对它又怕又喜,常常为之心力交瘁。当代的一位伟大的诗人谈到这一令人惧怕的劳作时曾感叹:我绝望地投入,伤心地罢休。

若能以言语绘制图案,便已是非凡之才。所有艺术家和作家都拥有这一才能。但是生产,分娩,悉心养育孩子,每天晚上给孩子喂饱乳汁然后让他入睡,每天早晨带着母亲永不枯竭的爱心给孩子亲吻,身上再脏也舔他亲他,衣衫被孩子撕破马上便换上漂亮的新装,永远不厌其烦,则不一样。要不因这一奇特的创作生活的种种磨难而气馁,反将之提炼为充满生命力的杰作,制成与所有目光说话的雕塑作品,与所有智慧交谈的文学作品,与所有回忆交流的绘画作品,与所有心灵对话的音乐作品,这便是实践与劳作。手要无时无刻地行动,时刻准备服从大脑的指挥。然而,正如没有始终如一的爱情,大脑也不会有召之即来的创造才能。

但愿外行了解这一切!倘若艺术家不匆匆地投入到创作中去,像丘提乌斯一样跳入深渊,如士兵一般不假思索地冲进碉堡;倘若艺术家在这火山口里不像被埋在乱石中的矿工一样拼命工作,倘若艺术家静静地观望面临的困难而不是一个个去战胜它们,如仙境中的情郎,为了得到他们的公主,与变幻无穷的魔法不断交手,那么,作品就永远完成不了,而会夭折在工场的深处,一旦生产不成,艺术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天才自杀。

思考、幻想、构思美的作品,这是妙不可言的工作,就像抽着奇妙的雪茄,或像交际花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作品在幻想中显现,带着孩童时代的娇媚,新生命疯狂的喜悦,鲜花芬芳的色彩和水果诱人的蜜汁。这便是构思和构思带来的乐趣。

罗西尼,这位拉斐尔的天才兄弟,就提供了一个惊人的先例,他勤奋的青年时代与他富足的成熟时代形成了对照。

万塞斯拉斯遭受着贫穷的可怕压迫,又被贝特牢牢控制在手,就像被戴上眼罩的马儿,在路上不得左顾右盼,加之贝特这个残酷的姑娘、苦难的象征、命定的贱人的不断鞭策,他虽生就是诗人气质,耽于幻想,但还是走出了构思,迈向了实践,不知不觉地跨越了艺术这两极之间的鸿沟。

这就是为什么要给伟大的诗人和伟大的将军以同样的酬报、同样的荣誉和同样的桂冠。

脑力劳动,在纯智力领域的追逐,是人类最伟大的劳作之一。艺术中确实值得颂扬的,尤其是勇气,因为我们应该把艺术一词理解为思想的各种创造,而这种勇气是凡夫俗子所不曾想象到的,也许我在此所作的说明还是第一次。

万塞斯拉斯天生耽于幻想,但在莉丝贝特的专制统治下,竭尽全力去生产,去学习,去工作,但终因得到爱情和幸福而又有了本能的反应。他的真正的天性重又复苏,萨尔马特民族的慵懒、闲散和柔弱收复了被老师的戒尺夺走的天地,又占领了他原本好逸恶劳的精神空间。

下面是他们的蜜月的简略情况,这一介绍也许对艺术家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