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他问。
克雷霞太太谢过我们顺路捎她,一边抚平身上柠檬色的毛衣,一边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了。我们在桥后珠宝店近旁站住,买准备用来渍酸的黄瓜。这时那个疯子走到我们跟前,所有人都认识他,那是一个预言家,未卜先知者。他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披着一件用旧毛毯改的穗饰披巾。他冲着玛尔塔微笑,看来他们必定是彼此认识。
“还是老样子。”玛尔塔回答。
有人在防洪的沙袋上摆开运动鞋——数十双一模一样的阿迪达斯牌、耐克牌运动鞋。它们的鞋带有如油绳依旧垂到水面。在沾满泥泞墙壁的灰暗背景下,它们鲜亮的色彩在放光。建筑物到二层的高度糊满了淤泥。
他不相信地望着她。
小河沿岸所有的街道一片泥泞。房屋底层的窗户沾满了正在干燥的污泥。卖主们纷纷在晾晒货物。旧衣店女老板在绳子上挂满了穿过的衣服,这些衣服在自己的破烂生涯中已经有过许多经历:搬家,更换衣柜,坏了的自动洗衣机,过热的熨斗,物主们长胖了,有些旧衣服甚至经历了它们物主的死亡,而现在又经历了夜间泛滥的河水的考验。
“老样子?”
我和玛尔塔一起去新鲁达买钉子。小汽车缓慢移动,一辆接着一辆——因为水冲垮了一段公路。在村子的汽车站我们捎上了克雷霞太太,她穿着男人的胶鞋在雨中淋得透湿。她上车后立刻脱掉了胶鞋,从塑料袋里取出了便鞋穿上。
那时我觉得,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似乎是想哭。玛尔塔对他说了声“保重”或者类似的什么话,而他却从秤盘上拿了一根黄瓜,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