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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生死

好寂寞啊!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十月十四日(星期六)阴

品子回去后,我只是呆呆地喝着白兰地。

麻子坐晚上十点的夜行列车回去了。我送她到上野。我们约定即使分开了,也要相互通信。人常说女人间的友情不会长久,我们偏要保持给人们看看。

为什么……

我看着麻子从车窗里向外挥手,突然感到很孤独,就快要哭出来了。麻子也是相同的心情吧。两人握着手低下了头。

我那令人作呕的青春回忆的其中之一终于消失了,但是一股如潮水涌退般的空虚却袭上心头。

 “再见了!”随着手不停地挥动,麻子渐渐远去,最后只能看见红色的车尾灯在黑暗中朦朦胧胧地闪着光,不久就连这个也看不见了。终究还是回去了。

当然。我回答说:“我去。”看了看表,十一点半。

可是真正的孤独是在送完麻子返回房间之后开始感受到的。麻子的行李一拿走,整个儿显得空荡荡的,房间好像一下子变大了。

我只说了句:“是吗?”他反复道:“马上会过来吧?”

想了想,这样一来我和麻子在一起待了两年,再加上培训班的日子就是四年。

这次是康之的声音。他说:“父亲刚刚过世了。”

我和麻子在某种意义上就像夫妻一样。麻子开朗、进取,做什么事情都很积极;而我畏首畏尾、处事消极,和她正好相反。可能正因为这样,我们的关系反而能处得好。

我一边想着继父现在正濒临死亡,一边沉迷于纠缠中,这样真是让人异常兴奋!终于快要结束的时候,电话又来了。

话说回来,连那么积极开朗的麻子最后也要在家乡找个人相亲然后安定下来吗?

我想已经通知过品子家了,品子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呢?不管怎样,我就那么继续了刚才的行为。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继父病危,我格外兴奋。

像我这样没什么可取之处的女人,说不定适合相亲结婚,但麻子就有点可惜了。

和品子在一起的时候说什么病危真是讽刺。当然,母亲和继父谁也不会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心里想着这件事,我忽然想要给母亲写封信,最后终于说出了“我想要不就结婚吧”的真心话。

我说明早就坐飞机赶过去,但她不同意,固执地坚持不管怎样让我快去。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答应让我明早坐飞机去。我立刻给成田机场打电话订了机票。

我想母亲看了这封信一定很高兴,但到底要不要寄出去呢?之所以会写这种信,是因为麻子不在了,突然变得懦弱起来。要不等到明天再看看情况吧。

她说想让我马上就过去。但如果失去意识的话,我就算慌慌张张地去了也是一样,而且现在去的话只有夜行列车了。

如果明天想法没有改变的话,我就决定把信寄出去。因为没有明确写明要和那个人结婚,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冷静下来!”我边呵斥她边听她说一个小时前继父突然胸口难受起来,就那么失去了意识。还说现在正打着点滴吸着氧气,医生不离左右。

总之,我如果不多少表现出一点有诚意的样子,他去找别人的话就麻烦了。

母亲哭着说继父病危。

明明不想立刻结婚,却做出一副想结婚的样子来,想想我也真是由着性子胡来呀!

晚上九点钟正在爱抚品子的时候,来了个电话。

二番町大夫由于父亲去世,昨天回金泽去了。听说大夫没有兄弟姐妹,只剩下了母亲一人。这母女二人今后怎么生活下去呢?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十月十二日(星期四)晴

当然,她家和我家不同,是有钱人家,所以经济方面不需要担心,但是大夫还想就这么一直单身下去吗?

欲望而把你当成玩具了吧!我虽然不想说别人的事,但你还是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她说道。是这样吗?也许吧。我迷惑了。

大夫不知道我还是倾向于结婚的事吧。

 “女人和女人,这是不正常的呀!二番町大夫为了满足自己的

写这封信的事情必须要向大夫隐瞒下去。

可是既然这么说了,那证明她还是知道的吧。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十月十四日(星期六)阴

怎么可能……

在清源寺守灵。

 “我知道的。”她说。

来了许多亲戚。有见过一两次的,大多数都是初次见面,他们全都装作没见过我似的看向我这边。

 “为什么这么问?”我问道。

 “因为你穿丧服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康之悄悄地说。

我真是大吃一惊。

但不只是这样,他们兴趣的根源在于我是田井康太郎的女人带来的女儿这件事。美不美什么的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我不会输给他们这种视线,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有一个

 “你还被二番町大夫疼爱着吗?”

女孩子堂堂正正地活着。展现我的存在,换句不好听的话说,也就是表明母亲的存在,同时也是在揭发继父的丑恶面目。

突然,地铺上传来麻子的声音:

话说回来,继父变得多么渺小了啊!过去穷奢极欲地过日子,得心应手地玩弄着十几个女人。这样一个男人现在被孤零零地收在一张长宽一米大小的四方照片里。

是这样。

他穿着西装,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昂首挺胸。这是过去逼近我的那张脸吗?那粗鲁的肩膀推倒了穿着水手服的我,而那向外翻起的厚嘴唇想要覆住我的嘴。真是滑稽……不,是难以置信。

久违地和麻子一起睡,总觉得很兴奋,睡不着觉。麻子好像也

不管怎样挺起胸膛、瞪着眼睛,照片上也已经没有任何魄力了。那种淫荡的、让人烦闷的憎恶感也不存在了。

欢的人在一起,寂寞就不会消失吧。

看到的只是瘦小、顺从、滑稽。

不管是两个人也好,在拥挤的人群中也好,如果不是和真正喜

是因为已经死了吗?还是因为这是晚年的肖像呢?不,也许照片能出人意料地表现出那人真正的本质。

明明和麻子两个人挤在人群当中,却感到十分孤独。

他说不定是个意想不到的温柔的男人呢。

爱着或失恋了,或喜或悲的吧。

晚上在守灵的座位上,品子的父亲对我说:

透过窗户往外看去,还是那样人山人海的。那些人都是或恋

 “我女儿那家伙总是去打扰你,真是为难。”

在有乐街H 商场上层的餐厅吃了晚饭。

为难是什么意思呢?既然说是打扰,那应该是我感到为难才对,但那说法却像是他自己在为难。

凉风飕飕刮过,秋意渐深的感觉很明显。

果然还是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吗?我比母亲先行一步。

傍晚和麻子一起去了银座。这是和麻子最后的约会了吧。

两小时后母亲回来了。

今天是体育纪念日。

她说根据遗言,好像这间房子和定期存款的三千万归在了母亲的名下。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十月十日(星期二)晴

 “听说财产没有预想的那么多呢。真是给我们留下了不少。”

母亲只能拿到房子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怎么说也是田井康太郎啊,明明不会只有这么点遗产的。别说现金了,土地、山林什么的加起来也该有巨大的金额,但这些好像已经归到康之他们那些孩子的名下了。

不知是不是考虑得太多了,我感到疲惫不堪。

 “听说房子虽然是给我的,但钱是给你的呢。果然是疼你的!”给我三千万吗?

这虽然好像与对他的憎恨相矛盾,但如果我到现在还是处女的话,说不定会在深町丽子、村濑有希子面前感到自卑,比现在的情形更加悲惨呢!

给少女时代侵犯过的继女三千万吗?不管多少,总之,继父是想用这些钱来解决那件事吗?

别管说的是什么话题了,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觉得很令人怀念。明明是那个像魔鬼一样侵犯了我的男人,难道因为他是教给我身为女人全过程的第一步的男人,所以才会令人感到怀念吗?

比起这些,那时给我造成的心灵伤害要怎么补偿呢?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由于工作原因以及继父那不容乐观的病情,所以离不开金泽之类的话。

从那之后,我就不能再尊敬男人了,不,是不能再爱了。在男人面前不能做女人,不能像许多女人那样抛开自我被爱。

我又没在这里等着他。别说等了,我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如深町丽子所说的,变成了不能沉醉于愉悦的残疾,这一切不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吗?

晚上,金泽的康之突然打来了电话。他说计划九月份来东京,但到现在还来不了。

那件事和被康之强行侵犯的事情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两件事,是我青春期性的全部。

我不是残疾。不是精神上的残疾。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更难办了。

我对男人的看法总是回到那里。那带有火药味的浓厚而粗重的喘息、那凹凸不平的触感、那淫靡的笑声,这些加起来就是我对男人的印象。

是要先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活着,还是先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来活着呢?

从那之后我就不想被爱了。

但是作为女人活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种像野兽一样的东西是不会爱我的。用温柔的语言接近你,装出绅士一样的态度,这一切却全都是为了满足那暴力的兽欲。男人为了那个目的,全都戴着面具。所以我也要戴上面具。

我讨厌接受同情和怜悯。

但我如果是男人的话,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不会做出那种野兽般粗暴自私的事。我要一边温柔地拥抱着对方,一边冷酷地注视着她。这是我心中理想的男人形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

做个美丽而冷淡的白色猎人,这是我的愿望。检查报告书的事情……

可能大家都知道那种事,偷偷地把我当作傻瓜,就算不至于当作傻瓜,也在同情我吧。

又想到郁闷的事了。没关系的。应该忘记!

我确实不了解全过程。别说是全过程了,就连一半我也不知道。我倒不是处女,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从那时起,一步也没有再往前踏出过。我不了解和男人在一起时的快感。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十月十六日(星期一)阴

不论是深町丽子同情我这件事也好,还是不管向母亲说过多少次她都不听我的话这件事也好,都是由于她们这种在生理上所谓前辈的虚荣心在作祟吧。

久违地被二番町大夫疼爱。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总觉得大夫没有精神。

这种阴险的虚荣心面对男人时基本上不出现,却在面对女人的时候非常露骨地表现出来。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被疼爱,还是被冷淡地推开,大夫都是很专注的。但是今天晚上却时不时地像没了兴致似的,忽地抽回手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女人嘴上总是说着“还没有过男人呢”“那种感觉一点也不舒服”“没生过孩子”之类的,就算实际上不是那样也要摆出那副样子来隐瞒实情。

不同于只是累了或没了耐心,而是让人感到有什么地方很空虚。

这种生理顺序当然是完成全过程的女人最为威风。但是就算没有完成全过程,也是非处女比处女、了解快感的比不了解的、生过孩子的比没生过的有着傲人的本钱。真是不可思议……

果然,父亲去世的事情还在影响着她吧。

这种好胜心和女人的地位、经济能力等没有关系,是另一种生理顺序,而且身为女人,往往更看重。

 “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大夫之所以会少有地问起,也是由于失去了父亲而感到孤独的缘故吧。

多子又为贫困所迫、因为丈夫的变心而哭泣的女人嘴上说着:“真羡慕像你一样的自由人啊!”心里却又翻脸不认人地想着自己已经完成了全过程,有着那么一种不管怎么说到最后还是自己占了上风的好胜心。

 “我父亲不怎么说话,却是个温柔而又能够依赖的人。”可能是因为心里还残留着父亲的影像吧,我到现在比起能说会道的人来,也还是喜欢沉默寡言又有包容力的人。

结束了这全过程的女人比没有结束的女人有着威风之处。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不自觉地就会显现出来。

这么一说,大夫沉默地听着,说了句:“真是幸福啊!”这句话中充满着真情实感。

是的,这就是身为女人的全过程。被夺去处女之身、被男人所爱或是爱他、怀孕、生子。这就是女人生理的全过程。

大夫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因为大夫从不说起家里的事,所以一点也不知道。

不管面对事业上多么成功的女性,只要结束了怀孕生子的任务,就会傲慢地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明明是个了不起的家庭,为什么不提家里的事情呢?就算问她,大夫也都只是回以微微一笑。

明明又穷、又丑、趣味低级,但只要和男人住在一起,怀孕、生孩子,女人就有了在家中站稳脚跟、盛气凌人的一面。

这之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夫说道:

即使在工作上做得很成功,但如果只是这样,不结婚也不生孩子的话,还是会有被人看不起的倾向。

 “如果我辞掉医院工作的话,你怎么办?”

在男人面前像狗一样匍匐着、像奴隶一样唯命是从,却在某一瞬间向我投以令人吃惊的傲慢眼神,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女人超越了美貌、地位、经济能力之外,是作为多么纯粹的女性物种活下来的啊!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有值得称赞的地方。女人不论在事业上获得很大的成功、积累了万贯家产,或是成为多么著名的学者,只要还没有结婚,到底还是存在着不被人认可的部分。

 “要辞职吗?”我大吃一惊,问道。

但是说不定被男人宠爱过的女人都有着她那样的自信。母亲、有希子、麻子,还有深町丽子,她们都被男人折磨、背叛,却还在某个角落给予我同情的目光。这大概也是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知晓男人的那种虚荣心在作怪的缘故吧。

 “嗯哼。”她说着,微微一笑。

一边用那种眼神望着我,一边觉得我可怜而同情着我吧。真是无礼……

怎么回事呀!最近大夫确实有点奇怪。

那种傲慢源自得到过男人的宠爱并深知其中的乐趣所带给她的自信。一种“你不知道吧,但是我知道”的肆意炫耀的大胆。她

就算被疼爱,也能一下子知道大夫好像在考虑着什么事情一样。

无礼的目光!不,那目光中有着轻蔑,是一种蔑视人的眼神。为什么会用那么大胆的眼神看我呢?

因为明天是晚班,所以不用匆匆忙忙的了。晚上给麻子写了封信。

今天爱抚深町丽子时发现了一件事:她那一瞬间一边激情高涨,一边瞄了我一眼。

麻子走了之后,内科的大原护士住了进来。在护士学校时比我低一届,说过两三次话,除此以外就没什么交流了。

今年第三次飓风过境。秋色渐渐深了。

今天是一起生活的第五天。经常有电话来找她,之后她就会化个妆匆匆忙忙地出门去。麻子虽说已经够爱玩的了,但大原似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十月七日(星期六)阴

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大家都有恋人啊。我再不积极点的话……

今天大夫总是时不时地陷入沉思般看向窗外。有什么烦心事吗?

结束后深深地满足于那说不出来的疲倦和愉悦,但回来后却又感到莫名的空虚。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十月十八日(星期三)晴

一上来就立刻又打又掐。这对我来说虽然未必算得上痛苦,却感到仿佛渐渐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般恐怖。

中午被主任叫了过去。他说深町丽子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被起诉到医疗过失审查委员会去。

晚上,隔了一周后被二番町大夫疼爱。不,与其说疼爱,倒不如说大夫最近的做法更接近于折磨。

他问道:“没问题吧?”

是深町小姐的事情吗?我表面上虽然一笑了之,但还是挺介意的。

应该怎么回答呢?总而言之,现在只能遵从决定。

下午听病房的病人说,有人传言这家医院给没什么问题的患者做了截肢。

傍晚在银座遇到了品子。买完东西后一起去了M 会馆三楼的西式小餐厅。

神清气爽的秋日晴天,心情不错。

品子说明年就要去巴黎了。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十月三日(星期二)晴

听说品子父亲的朋友在法国航空公司工作,托了那人的关系去巴黎的设计学校学习。

说不定,我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法语是在专门学校学习的,虽然只是漫不经心地学了学还没有完全掌握,但因为是住在日本人家里,所以应该没有关系。

她回去后,竟只留下了扫兴的感觉。

 “但是要和姐姐分开,心里真难受……”这话倒是挺受用的,但我知道她的心早就已经飞到巴黎去了。

我是个残疾人吗?是个需要那样的女人来同情的残疾人吗?

这个小东西,自作主张地算计着。

但是这话却意外地切中了要点。

不,说不定这是品子父母的主意。

说了多么自作聪明的话啊!这是我的自由!

好像品子的母亲读过女儿的日记后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之前守灵的时候品子的父亲讽刺我时说的也是这件事吧。大概是为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决定暂时把女儿送到巴黎去的。我这么一说,品子考虑了一下后反驳道:“但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大夫明明是个女人,却不懂身体的欢愉,和我一样是不健全的。我是身体的残疾,而大夫是心理的残疾。真可怜!”

我追问说哪儿错了,她也说不出什么根据,只是单纯这么认为。她又是这样,根据状况信口胡说给出不痛不痒的答案。

她认为奇怪,那是她自己的想法,不管别人怎样,我这样就很好。我想做导演而不是演员,想做指挥者而不是乐队。但是接下来又说了一句:

 “这次还不找个蓝眼睛的男孩子?”我讽刺说。

结束后,深町丽子说道:“大夫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明明感到那么愉快,可大夫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只取悦了别人,自己一点都没有享受到。”

 “姐,你才是已经找了接替我的人选了吧!”她撒娇道。我知道。品子终归是个会逃走的女人。那样是做不了真正的同性恋的。

大概已经习惯了吧,反应很大胆……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比起爱人,她的性格偏向于被人爱。不是那种看着对方的反应来感受愉悦的类型。一尝试快感就那么迷失了自我,埋首于此。这种是真正的女人。

我再一次和主任进行了商谈。检査室是个问题,要怎么办呢……深町丽子与此事毫不相干。等她在医院做过检查之后就把她约到家里来了。为了驱散郁闷的心情,在她那雪白的肌肤上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明明是这样,却一时被我所爱,而这也只是因为被女人疼爱既安全、又舒心的缘故吧。

门胁康介依然在行动。听说向医疗过失委员会提起了诉讼。

但品子是个终归会离去的女人,只是由于巴黎之行而将其稍微提前罢了。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五)雨

话说回来,就这么毫发无伤地让她离开吗?如果想逃走的话,那就必须得给予她相应的报复。

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吃醋了。

什么报复呢……

明明被传出了那种谣言,难道大夫对深町小姐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吃过晚饭之后来到了房间。这个小东西到底还是要选择逃跑啊!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想法,我的激情燃烧了起来。比平时都要尽心地折磨她。

没来得及问她关于自杀的事情,但她看起来出奇地有精神。二番町大夫也非常的温柔。

十点钟时,品子说了声会被妈妈骂的,就匆匆忙忙地要回去。“我不会就那么放你去巴黎的!”

光片及血液检査等定期复査后就回去了。

最后接吻的时候,我在她耳边轻轻地低语。剩下我一个人后听了巴赫的曲子。

今天,深町小姐久违地出现在了门诊部。做完胸部和腿端的

总觉得不能平静,身体的什么地方不明所以地空虚着。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五)小雨

虽然生理期快来了,但我想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美好的东西被破坏。之后命令她近期来医院做定期复査。

还是因为那件事吧,像蛇一样纠缠不休的门胁康介。但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回去时她说道:“大夫真是个残酷的人啊!”

或者说,这种不安是源自继父的死吗?我原以为他是生是死都和我没关系,是我太过于草率了吗?

午夜十二点钟,她终于醒了。好像骤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那些羞人的事,低着头裹上了衣服。

继父——我所痛恨的对象消失了。说不定我正是由于对继父的憎恨才能活到现在的。

两人嬉戏了将近两个小时。

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康之了吗?

美女扭动身躯的样子果然美,平时应该觉得怪异的断肢看起来也是那么的妖艳。真是不可思议……

母亲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要怎么办呢?或是接来这边,或是我搬回去,必须还得和她商量一次。

被男人充分爱抚过的身体在所有的地方都很敏感。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说,但这身体已经是恭候已久的样子了。

总之,不可否认的是,周围的事情都在急速地变化着。

那么洁白光滑的肌肤却能紧紧地吸住人的手指,让人难以放开。

深夜,深町丽子打来了电话。

等一切都暴露在灯光下之后,她好像反倒有了胆量,已经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了。

她说没什么大事,睡不着就打了个电话。正好这个时候我也睡不着。

纤细的四肢以及在一半处突然被切断的腿,这些都引人联想到失去的那部分肢体,让人感觉就好像看到了躯体雕像般那么美。毫无疑问,这是我猎到的女人。

 “门胁说过要起诉大夫,但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相信那种事。我说过想让他停手,但他非要坚持。实在是对不起!”她说道。

为了让她充分感觉到屈辱的滋味,我慢吞吞地花了很长时间才取下了她的假肢。

可爱的小宝贝啊,忠诚的小宝贝!可是你的忠诚也许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她那一丝不挂、只安着金属皮革假肢的样子别提多奇怪了。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十月二十九日(星期天) 晴

只有脱掉她裤子的时候遭遇了小小的反抗。在她看来,比起胸部,被人看到腿部截肢的地方更为难堪吧。

星期天下午启程回老家去了。

我帮她脱掉外套,露出淡蓝色的衬裙以及配套的内衣。真是充满情趣的安排。

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回家,但事实上是有点担心和今野先生的事情。由母亲牵线,又和今野先生见了一次。我挺狡猾的,一个劲儿地归咎于母亲,说什么“妈妈真是自作主张”啦,“强人所难”啦,表面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又去和他见了一面。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她一副终于放下心的样子自己轻轻地解开了前胸的衣服。

可能因为是第二次了吧,他比之前能说了。试着和他聊了聊,还挺愉快的,是个令人开心的人。

 “那件事是胡说八道吧?”她问道。

我们开车去了佐久间水坝的上流兜风,红叶已经落了些。虽然有点冷,但天气晴朗,风景优美。昨天他把我送到滨松,非常亲切。

是吗?因为考虑些多余的事情所以才会变成那样。现在无论说什么,已经失去的东西也不会再回来了。应该放弃一切来追随我。

人不试着交往一下,果然是不会了解的。

她咬着唇,说:“因为突然觉得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说这个月末要来东京。如果是东京的话,那我就能做向导了。

 “企图自杀也是因为这个?”我问道。

想着被人所爱,是件多么令人内心充实而又高兴的事啊!女人也许果然还是应该结婚的。

果然,门胁康介唱的是独角戏啊。

不,绝对是这样。二番町大夫所说的话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光听说话似乎是正确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说道:“因为他随随便便就说了不可理喻的话。”

男女之间的爱不是无稽之谈。而且与此相同,结婚组建家庭也不是什么无稽之谈。

我迟疑地问:“什么事?”

就连现在的这种非常充实的感觉也不是无稽之谈,而是来自其他什么地方。

她在床上首次向我道歉说“对不起”。

人类果然还是注定要一男一女成对栖息的啊!

她没有反抗,就那么躺到了床上。

还是找个机会把这事向二番町大夫问问清楚吧。只是问问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我趁机说:“到我家来吧。”她就老老实实地跟来了。在房间里边请她喝白兰地,边轻轻地抱住了她。

但是我的想法改变了吗?如果改变的话,可能会被二番町大夫看穿的。

她不知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约她出来的真正意图,什么也不问就跟着来了。她说自己不胜酒力,但酒量却出奇地大。尽管如此,出了“萨福”的时候也已是双颊泛红,睡眼惺忪了。美女微醉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

晚上和大原谈了关于结婚的事。

七点十分过去一看,她已经等在那里了。在那吃过饭后,按照惯例去了“萨福”。

大原也说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结婚,但条件必须是和喜欢的人。

她瞬间别开了脸,然后像是不知所措似的低下了头。除了走路时有点轻微地拖着右腿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穿着印花面料的外套和白色喇叭裤,只要站着就不会让人想到她装着假肢。因为和村濑有希子在一起,所以我说了声傍晚一定要给我家打电话后就离开了。她的眼神中带着点怯意,老实地点了点头。是在介意传言的事情吗?我想或许是吧。下午六点钟时,她打来了电话,说有些事要和我说,于是约好下午七点在六根木的“松浦”见面。

我喜欢那人吗?不知道。但是看我想了那么多,说不定有点喜欢上他了。

今天下午在新宿偶然遇到了深町丽子。

 “女人不管多大年纪,如果不爱男人的话就完了。”大原说。根据她所说的,有了喜欢的人,女人一定会变美。如果是为了变美的话,比起奇奇怪怪的化妆品和美容保养来,还是谈恋爱更好。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九月二十三日(星期六)晴

我过去多多少少有点明白,但听大原一说就有了真实感。明明比我小,一说这种话,看上去就比我老成多了。

大原现在一定在谈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应该说不出那么有自信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