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如二番町大夫所说的,男人一旦夺取了女人的身体后,态度就会立刻改变吗?
而且也得知近日麻子总觉得尾高大夫有些冷淡,她为此挺烦恼的。
我认为麻子从一开始就配不上尾高大夫,但也不能这么和她说。总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麻子也太可怜了。比起爱上男人而受到冷落,被女人所爱就强得多了。二番町大夫对麻子没有兴趣吗?
这里也聚满了来乘凉的人们。边乘船边和麻子聊天,听起来感觉麻子和尾高大夫的关系好像已经很深了。
可是刚对麻子提了下同性恋的事,她就不以为然地说:“那种事是不健全的人才会做的……”
只爱我们女人,所以这事是成不了的。尾高大夫知道这事吗?晚上天气闷热,睡不着觉。和麻子去了便庆桥边乘船。
那是不健全的人才会做的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二番町大夫倒是都变成不健全的人了……
但是就算尾高大夫真的爱上了二番町大夫,可二番町大夫却
但是麻子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瞬间又有多么充实呢?我不知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二番町大夫一开始就定了后期休假,尾高大夫之所以变更休假时间可能和这事有关吧。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八月七日(星期一)晴
麻子好像是想和尾高大夫一起去旅行的,所以和他一样选了前期休假。但是尾高大夫并没有约麻子,而且突然将前期的休假改到了后期。
炎热依然持续着,听说白天的最高温度为三十四点三摄氏度。外面不知道怎样,反正待在开着冷气的医院里感觉不到热,只能看着窗外的阳光凭空想象。
听说麻子最终决定假期的前一半和同科室的山崎他们一起去伊豆旅行,后一半回水户的老家。
从今天起,医生、护士们开始半批半批地进行休假。前期上村主任上班,而井川、千叶两位大夫休假。听说井川大夫回到了仙台的老家,而千叶大夫去了长野,都是带着家人。
番町大夫了吧。
男人就应该尽量为妻儿服务,搞得疲惫不堪才好。上午,深町丽子隔了一个月后出现在了门诊部。无袖的黄色毛衣配上白色的喇叭裤,依旧那么美。她仍是一个醒目的存在。人们被她的美丽惊呆得瞠目结舌,然后注意到她的跛行,好像又吃了一惊。
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而是被母亲强迫的话,应该就不算背叛二
真是残酷的美啊!
相亲的事。可是母亲生性爱操心,说不定正做着相亲的准备呢。
看过切割部位的状态、假肢的情况后,又照了胸部及腿部的X光片,都没什么异常。
我只在给母亲的信上写了十二号回去,并没有写到时要不要
由于医生人数只有一半,所以门诊很忙,也没能和深町好好说话。我邀请她说,如果有空的话,这两三天来玩吧。可她却说,计划明后天去轻井泽。
既然之前被大夫痛打,发誓说不会相亲,那就不能公开说了。但说实话,在我内心还残留着那么点想要相亲的念头。
不管怎样,也是掌上明珠,急不得。
之所以想回家,一是因为从过年起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去过了。此外,回家的话也许能够相亲的想法也在作祟。
晚上品子来了。
麻子提议选前期休假,一起去北海道旅行。我拒绝了她的邀请,决定选后期,连着中间的盂兰盆节一起休息,好趁这段时间回家乡去。
品子这阵子情窦初开的样子连我都觉得脸红。
下周起医生和护士们分前后两批进行为期一周的暑期休假。这么热的天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留了长发,看起来就像是摆出一副稳重大小姐姿态来的女大学生。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八月四日(星期五)晴
品子的父亲英三郎是继父康太郎的弟弟。而侵犯我的康之,即康太郎正妻的儿子,是品子的堂兄。
不是被追捕的猎物,而是永远狩猎的猎人。不是充满屈辱的被动者,而是深感骄傲的主动者。
难道田井家族的血统都那么淫荡吗?
我是个美丽的独立者。
总之,品子马上就要变成完完全全的同性恋了。一个在我面前暴露无遗的奴隶。
如果她们经济上能够再有富余的话,那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们感到害怕了。不必站在不喜欢的男人身后,反复做些沏茶、洗衣之类没有意义的事情,也可以把男人看作是追着女人屁股后面跑的家伙。
好像对于鞭打也已经完全习惯的样子,最后品子竟说道:
不会向男人眉目传情,不需要多方考虑男人的想法,不必战战兢兢地担心受不受男人欢迎。v她们是和男人无缘的存在。
“姐,打我吧!”
不管什么时代,真正独立的女性只有少女、老太婆和丑女。她们或是不识,或是已经放弃了阴道快感。
现在再最后加把劲儿的话,她大概会成长为一点都不想正常结婚的女人吧。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大学毕业的有希子和没有学问的母亲是一丘之貉。
这是我对田井家的报复之一。
不能这样做的女人,不论说什么漂亮话也难以让人相信。不管多么有学问、有经济能力,雌性动物就是雌性动物。
两人耗尽体力,筋疲力尽。一丝不挂地躺着的时候,母亲打来了电话。
以一个从男人那里获取快感的身份,说什么大话?如果想这么说的话,就应该断然舍弃依靠阴道所获取的快感。
她确认道:“十三号确实会来的吧?”
为了独立就得舍弃阴道所带来的快感。那些觉得舍弃这个可惜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说什么自立。说什么“女人有女人的生存方式、思维模式”,听了就让人生气!
我答道:“当然打算去了。”
这些事看看男女的生理就明白了,其生理构造有着天壤之别。总而言之,女人的欲望实在是太深了。明明一开始就拥有阴核快感,却又要追求阴道快感,甚至还想要独立,真是太会为自己算计了。
“你继父翘首以盼呢!”
不能解决食欲、性欲这两个基本欲望,真正的独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继父死期将至,突然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了吗?
男人只拥有和阴核快感相似的阴茎快感,并不具有阴道感觉。男人为了得到快感,有女人的话当然好,但并不是绝对需要的。但是知晓了阴道快感的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因为那种感觉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得到的。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会不会见到康之。
在食欲、性欲这两大人类本能中,食欲的话,只要有经济能力就不成问题;还有性欲,如果只是依靠阴核获取快感的话,那么自己就能解决。
母亲不知道我被康之侵犯的事情,所以有些得意地说道:“康之还问到了你呢!”
如果仅享受阴核带来的快感,就不再需要男人的爱,不必向他们哀求、期盼、请求爱了。
继父病倒之后,康之大概成了田井产业的实际经营者吧,但这和我没关系。碰到他只会让我想吐。
男人的自由人,不用伺候那些任性粗暴的男人们。
和母亲通过电话后,就像久候多时的样子,尾高大夫打来了电话,说最近想和我再一起吃个饭。我没有答话,听他说完就挂断了。品子在旁边听着电话,瞪着我说:
真正自由的女人是只靠阴核快感生活的女人。我当然如此,品子、万里子,还有“萨福”的女人们从这一点上来说都是脱离了
“之前的那个男人吧?姐,我讨厌你喜欢上那人。”可是就算是你自己,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叛我。
有希子太了解阴道带来的快感了。只要她不舍弃这种感觉,就不能脱离男人独立。男人将阴道快感根植于女人心中,以此来支配女人。而只因这么一个感觉,女人就沦为了男人的奴隶。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八月十三日(星期天)晴
女人自立的首要条件是经济上能够自食其力,但是看了有希子就知道,只拥有这些是不够的。女人真正的独立是要从依赖于男人的性爱中解放出来。只要在性爱上从属于男人,是不会有什么真正的解放可言的。
自打生下来头一次相亲。
雌性痛苦、悲伤,就算被男人彻底背叛也没有关系。这就是尝到和男人性爱滋味的女人的宿命。
时间是傍晚时分,地点选在能看见天龙川的“八千代屋”。我和我的父母以及对方和他的父母都来了。媒人是木材公司的小林专务。
她的可怜之处在于明白自己得到了什么快乐。她现在就是个除了自己男人以外什么也看不见的如同盲人一样的女人,不,是个可怜的雌性。
对方和照片上一样,是个身材结实、看起来很认真的人。我穿了一个月前刚在东京做的水珠花纹的连衣裙,腰上系着银色链子。天气那么热,对方却穿着白色的T 恤衫,整齐地打着领带,有点土气。
有希子头脑聪明,身为女医生又有经济实力,却还是这个样子。
只有媒人和父母们说说话,而我们本人就只对对方父母所提的问题回答“哎”或“是的”。
连这也要不断依赖于男人。
侍者端上了生鱼片和天龙特产鳗鱼饭,我只用筷子稍微碰了点生鱼片。父母们和媒人看到的情形就是我不太能吃,而那人好像也是这样。
自己受到伤害,被看轻、被无视的话,就应该离婚。问题归根结底是在自己身上。
那人名叫今野甚一郎,有点老气的名字。之所以叫“甚”听说是从他父亲的名字“甚作”中取的。
和男人女人到底哪个有错这种事根本没有关系。只是说如果
吃过饭,两人登上了城山的二俣城址。
“但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让坏女人给迷住了。”有希子又为丈夫辩解道。
这里是德川家康的长子——信康被杀的地方。从山顶久违地看到了天龙川的河流,真是太美了。白沙洲和清澈的河水以宽阔的胸怀将城山环抱起来。
以此看来,妻子就是个垃圾回收站,收容那些在外面不受欢迎了、像旧抹布一样破破烂烂地被丢回家来的男人。有厚颜无耻说着这种话的男人,就有对这种事还抱有些许期待的女人。
今野先生有着乡下人少言寡语的特点,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我虽然讨厌像大城市的人那样八面玲珑喋喋不休,但如果太不爱说的话也挺麻烦的。这样的话,家里就总感觉有些阴郁。
离婚难道还要考虑面子什么之类的吗?如果注重面子的话,一开始就应该放弃离婚的想法。事情是不可能各方都圆满的。男人说了“暂且饶我这次”吗?自己任意变心,之后却又要回来,真是太自私了!
还有一点,是一起走路时知道的。两人并排着一走,他的个头儿竟是那么矮。最多也就一米六四左右的样子。我虽然是一米五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两人基本上没什么差别。更让我介意的是,这人抽烟喝酒全都不会。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喝了一杯啤酒,但只喝了这么点脸就红了。
到底想怎么办嘛!想不想离婚啊!如果只是让我听听争风吃醋吵架的事,那就免了吧。
要是他知道我和麻子两人一起干了一瓶威士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我这么一说,她又道:“可是离婚还关系到面子,而且他也让我暂且饶他这次。”声音突然甜了起来。
他问我“去东京几年了”“工作很辛苦吧”之类,全都是极其普通的事。
“那就分啊!”
在一起待上十分钟就变得很无聊了。
她说:“我想分开。”
男人嘛,再说点有趣的话题一个劲儿地带动我的情绪不就好了吗?有点儿郁闷。
应该和这种变心的丈夫分开。他的爱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跟着他呢?
并排坐在城山长椅上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和二番町大夫的床上事。
有希子的丈夫越来越荒唐了,竟查出他在青山的公寓中包养了个年轻女人。
如果告诉今野先生这件事的话,他得有多惊讶啊!一定吃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吧。
久违地见到了村濑有希子,在六根木的“入船”吃了饭。话题又是围绕有希子的牢骚。
他是个绅士,七点前接近傍晚时就开车送我回家了。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七月二十八日(星期五)晴
相亲的综合得分,对方得了个勉强及格的六十分。无所谓好坏,稍微有点魄力不足。
三
还不知道对方给我的得分,但应该不会太差。
在这种情况下相亲,可能还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吧。可是只相个亲的话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怎么样?”母亲频频追问,但我没法回答。
可是我还没有真正喜欢的人,还没有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那么一个人。
总之,要一辈子追随那人住在乡下的话,还需要考虑考虑。晚上不住地想着二番町大夫的事情。
可能因为大夫脑子太好了,复杂的事情考虑得太多,太不看重坦诚的想法了。我认为人活着应该对自己坦诚。
四
没必要考虑什么降服于男人啦、变成奴隶啦、屈辱之类难懂的事,只要坦率地遵从自己的心不就行了吗?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八月十四日(星期一)晴
为什么不能为喜欢的人奉献一切呢?为什么这么做了就不再是女性而变成雌性动物了呢?
计划昨天回去的,由于盂兰盆节和避暑的游客太多,飞机满员
为什么……
而没买到票,所以搭了今早的飞机,总算是离开了东京。上午十一点到达金泽。
这是大夫所说的失去自我吗?女性不再是人而成了奴隶吗?
一降落到机场,就感受到清爽的微风。机场大厅的气象表表明温度为三十一摄氏度,但湿度为百分之五十。
我倒是认为和喜欢的人在一个家庭中生活是件不错的事。为那人做晚饭、织毛衣、生儿育女,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太阳很亮,气温也挺高,但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热。直接坐车回到家里。
还是应该去相亲吧。结婚是那么愚蠢的事情吗?
听说今年夏天的这几天,有两百五十万人离开了东京。不管好坏,这么多人一起回家乡过盂兰盆节,也已经说明东京这个地方很奇特了。
大夫精神正常吗?还是神经错乱了呢?越是和她交往,我就越不明白了。
东京到底是属于谁的城市呢?是谁,又为了谁创建的城市呢?
可是之后的爱抚很棒。打得那么厉害,为什么突然又能那么温柔了呢?
不管怎样,问题在于夏天有两百五十万人离开东京,却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炎热。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从机场直接来到了公园前的家。
话说回来,二番町大夫那么粗暴是怎么回事啊?是爱我,还是恨我呢?
我把在银座T 商场买的珠串手提包当作礼物送给了母亲。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母亲明明不缺钱,却还是不住地表示高兴。
被鞭子抽打后疼得睡不着觉。
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吗?就是想要礼物,不管什么东西。真是和小孩子一样。这其中也有即便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的天生穷命的因素在里面。
怎么说好呢?真是凄惨的一晚,一想到就害怕。
下午母亲带我去了医院。
昨晚没能记日记。
我去时穿着敞胸的白色麻质连衣裙,脖子上围着浅蓝色的薄丝巾。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七月二十三日(星期天)阴
继父的病房和上次不同,是三〇七室。同是特等病房,但这间好像离护士办公室近一些。
挨了打有些可怜,我又重新爱抚了她。今天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如果不那样做的话,那个丫头是不会明白的。
一进病房,继父好像事先知道我要来似的,说道:“来了啊!”
令人头疼的不是存在着这样的女人,而是这样的女人和我属于同一个性别。
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一样露出柔和的笑容,伸出了枯瘦的手。
女人用脑子是不会想明白的,伤害了她的身体她才会真正明白!
可是他的脸色与其说白,倒不如说是泛黄,两颊就像肉被削掉般清瘦。伸出的手也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满是皱纹,浮现出青色的静脉。
不知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反应,她哭着说:“会刺激伤口的!”然后,我让她发誓不去相亲。
我没什么特别的话要对他说。可是继父却连连说道:“身体好吗?等你来呢!”十分怀念地盯着我看过之后,开始拖拖拉拉地逐一说起了自己的病情和医院的生活。
突然没了打的兴致,就直接拿着瓶子,在那微微泛肿的背上浇上了白兰地。
中途因剧烈咳嗽中断了四五分钟。声音嘶哑,看上去非常痛苦。
万里子好像习惯了鞭打,逃也不逃,就这么让我打。过了一会儿呻吟声中开始夹杂了微弱的娇媚。
最后问道:“我自己认为如果能熬过这个夏天的话就能治好,你怎么想呢?”
然后是鞭打。
我回答:“我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继父瞬间露出了满足的笑,但马上又像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道:“也说不定治不好了呢。”
我慢慢地帮她脱掉连衣裙,又脱掉内衣和内裤,让她感受了与平日一样的快乐和屈辱。
母亲慌忙否认道:“说什么呢!怪不吉利的!”可继父的自言自语却意外地说中了要害。
我想到她还是没有真正明白,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
继父确实会死。
政治家般的回答方式。
过完这个夏天或是坚持到九月份左右。
“让我想想。”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说,死是本人自身感受到的。“帮帮我吧!”
不知是不是喝醉了,我一口气说了出来。万里子只是静静地听着。我追问她是不是听明白了,她说了句:
继父枯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放开。
所谓妻子的头衔只有屈辱。它把女性变得不再是人,而是服侍人的雌性动物;不再是独立的人,拥有的只有屈辱。
过去继父以相同的动作把我拖向了里面的屋子。瞄准母亲不在,侵犯了我。
她们就像被蒙住眼睛的马一样视野狭小,要说谈论的话题,只有丈夫、孩子和购物,是一群用高雅的措辞来掩饰内心贫乏的愚蠢的家伙。难道说连万里子也想加入吗?
现在用同样的动作祈求我帮他延续生命。
那些人就是一群在所谓的家庭体制中被养得圆滚滚的猪,比肥胖的资本家更加懒惰。难道说万里子想变成这种东西吗?
想了想,我感觉好像梦到过这样的瞬间。可能就是为了想看到继父哀求我的那一瞬间,我才成为了医生吧。
絮絮叨叨地发着丈夫的牢骚,却又不要离开丈夫的女人们;一边抱怨着,一边因三餐、睡眠得到满足而安稳度日的女人们。那些被称为家庭主妇的傻瓜们是不会有智慧和真正的自由的,有的只是慢性的懒惰和淫荡。
我俯视着那双皱纹像藤蔓一样纵横交错的手,沉默了。这样一来,继父的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满足于结婚是日本女性最愚蠢,不,最懒惰的地方。
现在是要道歉吗?现在悔恨了吗?可是已经迟了。
或者是想得到生活的安定呢?
给我的青春留下残酷回忆的继父。
如果是为了要孩子,那没必要结婚。
这个名为父亲的人,也是教会我侵犯自己身体的人。
从一开始,就是从想要个宠物一样的想法中产生的,碰巧长大了,就想让他连自己都照顾到,真是太自私了!
父亲,却也是让我对男人绝望的罪魁祸首。
孩子应该是让我们只因感受到抚养他们的乐趣就满足的存在。成年之后离开反而是理所当然的。
是让我之后无法正常去爱异性的男人。
既然这样,抱怨说什么孩子长大后离开是冷酷无情呀、背叛父母之类的话都是自私的。
虽说那个男人现在死期将至,但我不可能原谅他。不,当然,原谅不原谅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心已经结冰了。
原本母亲要生孩子的想法,就源自自己任性的欲望,不是吗?有了孩子就能留住丈夫啦,有了孩子之后就不会寂寞啦,有了孩子就有了生存价值啦,一切的想法都是由母亲的任性产生的,同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我要冷静地看着继父临终时的痛苦。
就连母亲用在孩子身上一半的心思,孩子也不会用在母亲身上。孩子终归是会离开的,但这也不能说他冷漠。
没有表情没有关心,一点骨肉亲情都没有。就像他(继父)没有一点骨肉亲情,侵犯了未经人事的我一样……
万一有了孩子的话,你认为那孩子真的会报答自己的母亲吗?认为他会爱母亲,尊敬母亲,给她养老吗?不要说任性的话了!就算母亲能为了孩子去死,孩子也不会去为母亲死的。
恶魔应该去死。
以生孩子为交换条件靠男人养着,女人很快就会沦为男人的奴隶。就算变成奴隶也还是想要孩子吗?
我这么恨他,不知他是还没有察觉呢?还是察觉到了却佯装不知呢?
不要依赖于男人。
不管怎样,只要我脑海中仍然留有那残酷的青春记忆,我是不会原谅烙上这种印记的男人的。
想要孩子的话,没有必要结婚。如果无论如何都想要,应该自己有意愿地生下他,自己承担责任养育他。
可能去医院从继父那儿听说了吧,晚上康之打来了电话。
或者说是想要孩子呢?
他说想趁我逗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见次面商量一些事情。以有事商量为理由,又有一匹野兽靠近了。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么无耻的野兽呢?
而且男女之间一旦关系密切了,不久就会变得肮脏而丑陋。真正来说,只有女同性恋者之间才有纯粹的爱。
康之只打来个电话,母亲就一副欣喜万分的样子。毕竟是嫡系少爷打来的。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母亲和康之还是形式上的母子啊!哪有母亲向孩子这么低三下四的?母亲应该消除那种在继父和康之面前把自己当作侍妾、下人之类的心态。
在结婚这个制度中已经不存在真正的爱了。真正的爱只存在于不伦中,只存在于不被社会承认的不道德的关系中……
我严肃地把这事一说,中途母亲就带了哭腔:“你这孩子! 我们能这么称心如意地生活,多亏了他们呀……”
拖拖拉拉地只是变成一种习惯,只是互相适应了的爱。
不可救药的谦卑,不可救药的自我牺牲精神。
一旦结了婚,不管多激烈的爱情也会褪色。被大家所允许的公认的爱不是爱。那中间已经没有了胸口揪紧的紧张感和反抗感。
如果只是活下去的话,我们母女并不需要田井家的庇护。如果母女俩抱着无论做什么都要活下去的想法,就能够活下去。对于我们能活到现在,并没有道理要向他们感恩。
是爱吗?如果只是爱的话,那么不需要结婚。
比起这些,因为多少受了他们点儿庇护而造成的心灵重创,他们要怎么补偿呢?
为这个男人做饭,远接近迎,讨他欢心,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要丢掉,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
在屈辱和敌意中度过了青春,我的这种悲哀他们要怎么补偿呢?
说是家住天龙的一个二十八岁的上班族,连照片都带来了。看起来很温和,但要终其一生照顾这么一个平凡的男人,万里子脑子出毛病了吗?
怎么折磨康之呢?应该怎么复仇呢?
在房间里喝着威士忌,她谈起了要去相亲的事。
让我考虑一晚吧。
晚上和万里子在六根木吃过晚饭,之后带她来了公寓。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八月十六日(星期三)雨
因为是“丑日”,所以应该吃些“鳗鱼”之类的。可是光看它黏糊糊的样子就想吐,那种滑溜溜的感觉就像女人,让人不舒服。
因久违的大雨,天龙川涨水,连美丽的白沙洲都淹没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四面环水的缘故,河水的变化使得城市中骤然充满了紧张空气。
酷暑,没有食欲。又瘦了两公斤,只剩下四十五公斤了。
这可能就是乡下地方的好处,也是其不好之处吧。傍晚,像是算好了雨停的时间,小林媒人来问相亲的结果了。对方回话说对我挺满意的,所以想交往一段时间试试。说实话,我提不起劲儿。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七月二十二日(星期六)晴
虽说那人本身缺少魄力,但主要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在这种小地方生活。
可是不和二番町大夫说好吗?不管怎样,我都介意背着大夫去相亲。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倒不是受了东京什么感染,但在东京,各种各样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先不说将来,目前我还是想在自由自在的地
“不愿意的话拒绝就好了,去看看总是有好处的。”是啊,也许就是这么回事。能做的暂且做着试试……
方寻找属于自己的活法。“明后天就要回东京了,等回去之后再给您答复吧。”我逃避道。
“不好吗?去相个亲试试看。”因为是别人的事,她也就随便说说罢了。
虽然不想和那人结婚,但彻底拒绝的话又觉得有点可惜。我的说法中也包含着这种意思。
我一咬牙,说出了母亲提到的婚事。麻子说:
父母说:“难得那么好的人,你有什么不满的?”只是一个劲儿地批评着我的态度,他们怎么不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如果现在说“好”的话,那就等于我的一生都定下了,当然要慎重。
之后聊起了有关恋爱的事情。
男人可能会有应考、就职以及成为人生转机的几件大事,但没有一件比得上女人的结婚重要。
我想那个大夫还是对二番町大夫感兴趣。难道麻子没有察觉吗?
现在一想到女人要服从于男人,结婚这件事竟然变得有些恐怖了。
麻子那么做大概是想勾引尾高大夫,但是最近看尾高大夫对麻子并没有什么兴趣。
二番町大夫之所以一直单身,大概也是因为脑海中时常掠过这种不安吧。
其他也有人把白大褂的下摆折上去两三厘米做成迷你裙的样子,与其说以此来取悦患者,倒不如说是刺激他们兴奋,这样反倒不好。可谁知道怎么样呢?总之,我认为护士不应该太过性感。
媒人小林阿姨说:“因为东京有许多好的男士吧?”那种口气像是说我在东京偷偷和什么男人交往着似的。
可是透过白大褂的领口就能看到乳沟,还是过分了。可能麻子因为自己胸部大,所以很骄傲吧。
真没礼貌。一般情况下,如果东京有那么好的人,谁还会来这种乡下地方相亲啊!
“天么热,患者们又很高兴,这样不好吗?护士长嫉妒我们年轻啊!”
而且我也不是要追求什么都好的男人。男人嘛,只要高个头、健壮、开朗又温柔就好。因此,我对住在城镇的普通上班族倒也没什么不满,但就是觉得那人什么地方有点不足。
幸而如此,晚上麻子终于把扣子的位置恢复到了原来的地方,还说起了护士长的坏话。
昨晚一个人躺在床上认真地想了半天后明白了:我在东京的恋人是二番町大夫。
终于迎来一个梅雨结束后的大晴天。可是伴随而来的,是真正的炎热。办公室里的温度计正午时超过了三十三摄氏度。内衣内裤的外面只能穿白大褂。麻子随便就把白大褂胸部的扣子缝低了。护士长发现了她大胆地露出胸部的行为,提醒她注意。
大夫怎么样了?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七月十八日(星期二)晴
一定回到了金泽的老家,在豪华的大房子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呢。千万不要忘了万里子。我向北方祈求着,就这么睡着了。
二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八月十七日(星期四)
这也挺有趣的。
阴傍晚在P 宾馆的大厅里见到了康之。这是十年后的再次相见。他穿着灰色的西装配上鲜艳的花纹领带,乍一看一副绅士的样子。
电话。认为带我去海边就能成功地得到我了吗?不然让他抱一次,吓吓他吧!
康之立刻邀请我去宾馆的地下餐厅吃晚餐。我没有理由拒绝。他一边吃饭,一边不停地夸我漂亮。
他又说知道有家好吃的北海道料理店,还说了关于夏天计划去泡海水浴之类的事情。最后说道:“要不一起去海边吧?”抱品子之前讲长电话真是添乱。我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
他明明不可能忘记过去强夺了我的行为,但对这件事却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倒也是,如果有心道歉的话,最初就不会约我出来了。
“现在还不知道。”我答道。
他用肉麻的奉承话和看似温柔的说法频频地想要勾引我。真是厚颜无耻!
之前明明回绝了他,还真是固执。
我听腻了,问他有什么要事。他换上一副稍微正经一点的表情问道:“老爷子能活到什么时候?”
“这周有空吗?”
看他这种问法,好像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救不活了。我答道:“这种事我哪知道。”
晚上叫来了品子。正要疼爱她,尾高大夫打来了电话,问道:
他听我这么说,继续追问:“可是作为大夫,大致应该知道的吧。”
既然这样,现在就不用急着赶回去了。等暑假的时候抽个四五天的空再去吧。
“主治医生说能到什么时候呢?”我问道。他回答说这个不清楚。
病情暂且稳定下来。追了过来却什么事也没有,继父前妻的孩子、亲戚好像撤了回去。话说回来,追逐金钱的那些贪财者们慌慌张张的样子一定很有趣吧!
我没了耐心,就只说了句:“可能到秋天吧。”他大体同意的样子,说:
据昨晚母亲打来的电话说,继父恢复了精神,已经能喝粥了。母亲太单纯了,好像只是和刚做完手术后不省人事的状态作比较,就说好了。其实问题在于和手术前比怎么样,而手术前就能喝粥,所以以此判断就放心的话,过于草率了。
“老爷子一死,会有许多麻烦事,现在就要头疼了。”他是在暗示财产分配的复杂性。
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
分居的妻子、她的孩子即实际继承人康之、康之的弟弟英康,还有母亲、我以及其他的亲戚,要分财产的人太多了。
司机当然不会知道那里面装着人腿,收了许多小费,高兴得很。回家后把它放在壁橱上层的深处。黑暗中蜷缩蹲坐的腿,孤独美丽的腿。
“近期想和你商量一下,请多关照了!”
晚上,把深町丽子的腿就这么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由医院搬回了家。用布盖着装有福尔马林液的长玻璃瓶,让出租车司机帮我搬的。
关照什么呀?不管怎样,所谓的要事也就这么一件。把它说得拖拖拉拉的,还一副别有居心的样子。
和男人分开的那部分,今后由我来疼爱。
吃过饭后,我想离开,他却说有件东西想给我看,邀请我去七楼的房间。想做什么呢?我觉得好笑,走进去一看,是间双人房。要给我看的是一枚蓝宝石的戒指,又圆又大,直径接近两厘米。
深町确实成为独立的女性了。
“你可能不喜欢,听说你假期要来,就给你买了生日宝石。”他别有意味地说道。
深町丽子的生活在这两个月里完全改变了。
我的生日确实是在九月份,可是我没有理由收下康之的宝石。如果是对过去的补偿,戒指之类是不够的。那些被侵犯的残酷记忆不是收了枚戒指就能消失的。
今后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能也不会期待男人庇护。
但是现在的康之别说是补偿了,他是看到过去侵犯过的少女
她是个和男人断了缘分的女人。
长成了美人,又垂涎起来。借口说有事邀请我吃饭,还有事先借用宾馆的房间给我看戒指,我知道这些都源于这个意图。
深町丽子已经是个与男人无缘的女人了。男人今后不会再真心接近她,而她也不会再对男人抱有甜蜜的幻想了。
小姑娘的话不知道会怎样,但是对我也想用这种伎俩勾引到手吗?真是没有新意!
只要做定期复査,我就能抓住她。
我碰也没碰那戒指,只露出了苦笑。
我解释说定期复查一是为了查看切割处与假肢的契合状况,二是确认有没有复发的可能性。
康之像是想挽回尴尬的局面,劝我喝桌上的威士忌。准备得倒是够周到的。
我告诉她以后每月一次要来做定期复查。
我站起来想要离开,康之见状也顾不得刚才那游刃有余的态度,连珠炮似的说:
要是臀部肌肉再发达些,穿着裤子走路的话倒是不怎么显眼,但这也要看训练的效果。
“我爱你!”“我想见你!”
假肢的佩戴状况基本良好,走路时虽然还有些晃肩摇臀,但这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无法避免的。
我不管这些,准备回去。走近门口时,他冷不防从背后抱住了我,骤然变成了野兽。
从住院以来过了大概两个月,看似漫长实则短暂。总之,对她来说,应该是难以忘怀的。
反抗、喊叫也毫无办法。他异常兴奋,扯掉我连衣裙上的扣子,双手抱住我的肩膀,强行要吻我的唇。
阴沉的天气一如既往地持续着。梅雨季节就应该有梅雨季节的样子,痛痛快快地下几场雨,而这干梅雨反倒让人心情郁闷。中午,深町丽子出院了。
真的要向我施暴!十年前的暴力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七月十日(星期一)阴
康之已经变成了一只野兽。这样下去不要说头发了,就连衣服也会被撕得七零八落。虽然没有想到康之会狂态毕露,但认为轻易就能逃掉而进了房间的我也有过错。
可是大夫说不定会生气。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太过于狂乱所以我放弃了反抗。“如果你那么想要的话,我给你就是了。放手!”
女人还是不得不结婚吗?我马上就二十四岁了,怎么办呢?去和二番町大夫商量商量吧!
我喝退了康之,慢慢地脱掉了连衣裙、衬裙、内衣。
我虽不愿莫名其妙地说些大话,以至于到最后只剩下自己嫁不出去,但是如果和不怎么喜欢的人相亲并退居农村生活的话,也太寂寞了。
康之就像梦游症患者一样,以一种在神经科被称为老年痴呆的眼神呆呆地看着我脱衣服。
这人一直住在天龙吗?一想到要和那人一生住在乡下,就感到没了精神。
全部脱光后,我全裸着仰躺在床上。感觉挺清爽的。“喂,来吧!”
信里附着照片,好像是在城山照的,以树为背景站在那里,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体格很结实,确实看起来挺老实的,但说不上来,就是不想和他结婚。
像是被吓破了胆,康之以一副受到最大惊吓的表情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靠过来。
看了我的照片,对方好像也挺热心的,所以让我暑假一定回去相亲。
“快点要了我吧!”
男方二十八岁,名古屋的私立大学毕业,现在在天龙的一家木材加工公司上班。身为长子,人又老实又认真。
康之的动作太慢了。躺在床上看着男人战战兢兢地脱衣服真是又奇怪又滑稽。
母亲来信的真正理由是谈我的婚事。
本以为他会全裸的,结果他还穿着一条内裤,躺在了我的旁边。
总之,到明年春天还有时间,在此期间要好好想想。比起这个来,重点倒是我的事。
“喂,快点啊!”我催促道。
不管自然、人情有多好,年轻时也是不会满足于这些的。趁着现在来东京磨炼一下兴许是件好事。
康之只是抱住我的上身,把唇送了过来,关键的那些却一点要做的迹象都没有。刚刚的疯狂到哪里去了?
虽说拥挤嘈杂,但人好像是很能习惯这些的。我虽不愿带妹妹来,但如果就待在那种乡下地方也挺可怜的。
全裸的女人明明就在身边躺着,却像只小羊一样磨磨蹭蹭的。“这些就不用做了,快点占有我啊!”
可是连说这种话的我,也已经来东京四年了。最初原本只打算在高等护士学校学习期间住在东京的,但就那么拖了下来。就算现在让我立刻回天龙,说实话,我也不愿回去。
我再次催促,可康之只是点头。我失去了耐心,主动抱住他,一碰他那里,却只是又平又软。
在山环水绕、清幽静谧的天龙生活是多么好啊!
是想要侵犯我却因我的积极献身中途软了下来,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东京有什么好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阵子写了太多在六根木吃饭啦、在赤坂喝酒的事,妹妹好像还不知道,东京也不只是那么繁华的地方。
我原想要是被侵犯的话,就冷静地睁着眼睛将他滑稽的动作从头看到尾。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像想去上大学的,但是在办事处上班的父亲两年后就要退休了,所以有些困难。妹妹好像只是单纯地向往着东京。
“不行了,是吧?”我肆意地留下了个侮辱性的笑,起身穿衣服。
信中说家人身体安好,还说明年春天,高中毕业的妹妹想来东京。
甩开不断哀求的他,走出了房间。他可真是太狼狈了!
久违地收到天龙母亲的来信。
愉快的一晚!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七月五日(星期三)阴转雨
我的小猫们——田井品子、深町丽子、村形万里子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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