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问道:“两人交往到什么程度了呢?”大夫为什么会知道麻子的事情呢?而且为什么会问这种事呢?
一进酒吧大夫就问起了关于麻子的事。先是麻子和尾高大夫的事。
“好像约会过两三次,但是我想没什么更大的进展。”我答道。
我想在酒吧喝过酒后,就要去大夫的房间了吧,但是今天的安排有些不同。
“那么说没有发生关系喽?”大夫追问道。
下午六点钟还是在六根木的那家咖啡店会合,然后去了之前也去过的位于赤坂的那家柜台式酒吧。
住在同一间房间,不管有多亲密,也不会清楚到那个地步。可是根据和麻子谈话的感觉来看,我想可能接过吻了,但是还没有发生过关系。
我原本想和麻子去新宿的,但是却答道:“有空。”和麻子什么时候都能去。
我这么一说,大夫考虑了一会儿又问:“那么哪一方主动些呢?”
“今晚有空吗?”
谁喜欢谁呢?根据偶尔碰到的情形来看的话,大概互相都有好感,但是我感觉麻子更加着迷些。
巡查完病房后,二番町大夫难得地问我:
看麻子说起尾髙大夫时的口吻,沾沾自喜很不寻常。而且像尾髙大夫那么年轻帅气的医生,我想有很多女人在追求他。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六月十五日(星期四)阴转雨
现在进行的约会是麻子强迫的,而不是因为尾高大夫积极地喜欢麻子。
四
这么一说,大夫皱起了眉头,说:“麻子被骗了是吧。”可是究竟是这样吗?公平地说,骗人的该是麻子吧。
我要把她变成满目疮痍的可怜的雌性。
大夫说:“不管外表看起来多温柔,也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总之,男人是不能信任的,所以为了让她不会太过于投入而受到伤害,你也给她些忠告吧。”
她既然和侮辱我的继父、继兄血脉相连,就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大夫因为温柔所以会那么担心的吧。可是断言所有男人都不可信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知道了再说知道了的事,被他们骂骂不就结了吗?品子生来就是代大家接受惩罚的。
大夫对男性的批判总是很严厉。所谓男性真的是不能信任的吗?话说回来,大夫为什么会那么担心麻子的事情呢?虽然麻子同样是外科的护士,但她的搭档医生是井川大夫。所以不是用不着担心吗?是不是有点太过担心了呢?或者,我这是在吃醋吗?
看着镜子又被满身伤痕吓呆的品子哭哭啼啼地说道:“要是被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啊!”
大夫又问了我一件奇怪的事情。
镜子中映入满满的伤痕,明显地显示出是挨了打。我在肿起的红道子和裂开的地方给她涂上了药膏。红色的鞭痕一两天就会消退的。
“尾髙大夫有时会到深町小姐的病房里来吧?”
品子是冷静时和兴奋时人格会变得截然不同的雌性。而不论对雌性动物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因为看到过一两次尾高大夫进出深町小姐的病房,所以答道:
现在说什么呢?明明挨了几下打,就从中途开始因从未有过的快感而不停扭动了。享受着快感却说“过分”,真是太任性了!话虽如此,终归还是和她讲不通。
“是的,偶尔会去。”
品子一边哭着,一边用带着怨气的眼神瞪着我。
二番町大夫点了点头,立刻问道:
“姐,你真过分!”
“不知做些什么呢?”
穿敞胸的连衣裙呀、迷你裙之类的衣服了。
“做些什么……”
她说伤口火辣辣地疼,因此都不能洗澡了。脸上没有打到,但是胸口、四肢都有鞭子的抽痕,暂时是不能
我被问住了。医生到病房去难道不是为了治疗吗?尾高大夫去深町小姐病房的理由,身为主治医生的二番町大夫当然是知道的。大夫真奇怪……可是之后很精彩。
全身布满了红印子,还有一些肿成了血道子。
今夜大夫也使我感到十分愉悦,这种快感甚至能让我瞬间晕厥过去。
等所有的激动都平复下来,所有的狂乱都消失以后,品子开始抽泣起来。
又温柔,又安心,也不用担心会怀孕。这种关系真是太棒了!回去时,大夫说了声“不需要了”,就把她的珍珠耳环送给了我。
只有我是不同的,不是雌性而是独立的女人。
虽说不要了,但那是真的珍珠,我想要值五万块。大夫可真大方。好高兴!
我讨厌非人类。我不想变成雌性动物。
下次再见大夫的时候我要戴着去。
不管外表怎样,内在都是贪婪的、淫荡的、固执的……令人厌恶!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六月十五日(星期四)阴转雨
母亲、品子、万里子,被称之为女人的女人不都是雌性动物吗?不管装扮得多美丽,说话多文雅,态度多温柔,女人到底还是名为雌性动物的野兽啊!
下午从光片室回来,因为忘了告诉深町丽子明天定期检查的事情,所以去了她的病房。尾高大夫碰巧也在那儿。
不,我自己不要那样!即使被殴打、被侮辱,也还是会感到愉快。我不要做这样的雌性动物。
进去时他慌忙站起身低头道:“您好……”我没看错,直到刚
然后我抱住她,狠狠地在那羞人的部位冒犯了她。品子完全不反抗,照单全收,甚至回应着爱抚,不久发出了愉悦的叫声。明明受到那样的痛打,都奄奄一息的了,你是多么的淫荡啊!不,不只是品子,女人为什么会那么顽强而贪婪呢?
才他一直坐在床边来客用的椅子上,谈什么正谈得起劲儿的样子,上半身向前倾着。
每次鞭子扬起落下,我都在心中叫着继父和继兄的名字。不知打了多久,当我精疲力竭放下鞭子的时候,品子就像破烂不堪的袜子一样,只能趴在那儿了。
为什么会那么做呢?更重要的,他来深町的病房里有什么事呢?我没有当场追问,只通知说明天的采血推迟到下午就要回去,
抽打着像母豹一样蜷缩着东逃西窜的品子时,我大概就是在她那雪白的皮肤上看见了继父和继兄的身影吧。
尾高大夫立刻追了上来。“病人说假肢的状况有些不好,所以我来看看。不好意思。”他边走边说。
稍微一想,就扒掉了品子裹在身上的毛巾被,让她全裸着用皮鞭抽打她。品子疼得在床上打滚,哭叫着,哀求着。
“你辛苦了。”我礼貌地答道。
很想虐待品子。
他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些“临时假肢还是不能一下子适应啊”“吊带好像松了”之类的话。
品子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在这儿说大话!不知是因为母亲的电话,还是因为品子说了那样的话,我突然
我沉默地听他说着,在护士中心前和他分开了。尾高大夫虽然也是外科大夫,但他不是深町丽子的主治医生。像手术呀、石膏绷带之类一个人不能完成的工作,同科室的大夫是会帮忙的,但是非主治医生介入除此以外的工作就有些不合情理了。更别提出入非自己主治的患者的病房,在她枕边亲切地说话了。这是不寻常的。
你知道我被继父,也就是你父亲的哥哥调戏的事情吗?知道我被继兄,也就是你的堂兄冒犯,身心交瘁的事情吗?
话说回来,说什么商量假肢的事,居然那么能撒谎。他对深町说下周要仿造真正的假肢,现在的情况不应该再用临时假肢了。如果是这些事的话,理所当然是要和我这个主治医生商量的。
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
可今天早上巡查病房见面时,尾高大夫什么也没说。那么不自然的借口听起来就觉得奇怪。而且,如果真是因为这种工作出现在病房的话,没有必要道歉说“不好意思”什么的。连不是自己主治的患者都照顾到了,要说道谢的话的人,反倒是我。
只能暂且和母亲说“我先考虑考虑”,然后把电话挂断了。不知品子是不是在听电话,挂断后全裸着从毛巾被中露出脸来说道:“去吧!”
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滑稽。
不管怎样,在心底只祈求着让继父受苦死去的女儿,就算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说尾髙大夫对深町丽子有好感吗?而且深町也是这样吗?
虽说是继父,但并不是生身父亲。不,他虽然爱我,却不是以一位父亲,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爱我。我原想这么说,却终归没能说出来。如果说穿的话也太残酷了。
不管有多美,怎么会对只有一条腿的女人……
我说:“去不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能原谅他!
母亲说:“再来一趟吧,做手术时陪在身边。”如果不是周末的话,怕是有困难,而且我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约我周六去夜总会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也是想像对待野田麻子那样把我随意当成个玩伴吗?年纪轻轻却不懂礼貌。
如果没有扩散的话还好,可一旦扩散的话,动手术也只是加速死亡。但是如果没有证实已经扩散,做手术也是一个办法。不管怎样,也只能相信主治医生了。
看那个样子,凭借自己医生的身份已经多次进出深町的病房了吧。
她说虽然继父的癌细胞有扩散的可能性,但暂且还是决定做手术,时间是周五下午。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哭腔说:“没关系的吧?”
傍晚把村形万里子叫出来确认了上述几点。从万里子那得知了尾高大夫确实也在其他时候进出过深町的病房。如果那么喜欢
至少比吃过饭后只会去酒吧喝酒的关公蟹灵活。晚上爱抚过了田井品子后,母亲打来了电话。
深町的话,更加光明正大地来好了。像偷腥的猫一样瞄准主治医生不在的空当进出病房,真是令人感到不快。
话说回来,去看弗拉明戈舞的表演秀,邀我去宾馆的夜总会,还挺聪明的嘛!
他引诱护士,现在又接近深町,并且这次还想约我。
“对不起。”他老老实实地道歉说。这男人和女人单独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做花花公子,却只对身边的人下手,有点卑鄙。周六让他尝点教训吧!
手术中尾高大夫也只是我的助手。他系线还很慢,也不正确。有一次因为系口处系松了而被我训斥。
晚上爱抚了万里子。
尾高大夫虽然是男性,但比我晚三届,因此按照礼貌来说,要先到手术室去给病人做过消毒等准备工作后,等着我去主刀。
把旧了的珍珠耳环送给她,她很高兴。真是个坦率的好女孩。
尾高大夫这么说着,洗完了手,戴上胶皮手套先到手术室去了。
深夜,下起了雨。
“那么明晚请允许我再打次电话。”
万里子回去后,我一边听着风声,一边一个人喝着白兰地。“萨福”的女孩子们、万里子和品子好像都认为我是同性恋,但我不是。
女人大概就是被这双眼睛欺骗的吧。我想了一会儿回答说: “大概能去。”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谁也不爱。我并不沉迷于对同性的爱中。
他穿着手术服,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了两只眼睛。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是一双深邃的、对于男人来说美得过分的眼睛。
我只是不想做一个女人,不想身为一个被性支配、被男人所支配的女人这一性别。
“这周六在赤坂的P 宾馆有弗拉明戈第一人K.Y 的表演秀,不去看看吗?”他邀请道。
这样能做到什么程度呢?不,必须要永远这么坚持下去。
在手术室洗手时,尾髙大夫凑过来问道:“对弗拉明戈舞感兴趣吗?”
五
患者是位二十四岁的男性,由于交通事故造成了右小腿粉碎性骨折。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六月十七日(星期六)晴
下午四点进行了一场临时手术。
由于周一被二番町大夫咬伤,我事隔六天后终于泡了个澡。而且因为宿舍的浴室会被人看到,所以中午回去后立刻去了前面三百米处的公共浴室。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六月十二日(星期一)晴
伤口慢慢好了,但是上面还残留着微白的齿痕。
虽然不好对别人说起,但我还想被大夫疼爱。难道只能接受邀请,而不能由自己说出想要被疼爱的请求吗……
过了六天还没消,一定是被用很大力气咬的。
看着大夫的侧脸,我胸口的咬痕又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痛楚明明已经消失了,为什么会又疼起来呢?
这周真是被这个咬痕困扰了一周。拉紧白大褂的胸口处好歹也能遮住,但是一碰到刚洗过的白大褂,就连上班的时候那一块儿也会火辣辣的。晚上伤口碰到睡衣也会疼。
二番町大夫目不转睛地盯着深町小姐。因为是自己做的手术,所以大夫更加难受吧!
但是很不可思议,只要一开始感觉火辣辣的,全身都会像发烧一样兴奋起来。特别是过了三天,伤口快要好起来的时候,四周都痒痒的,难以忍受。
虽然在睡裙的裙边处看不清石膏绷带和竹棒的部分,但用丁字拐走路时,竹棒抵住走廊会发出咯笃咯笃的声音。正因深町小姐美丽,这声音更加令人心痛,显得可怜。
晚上身体发热的时候睡不着觉,开始讨厌起旁边睡得正香的麻子来。想着干脆抱了麻子算了,但如果这么做的话,麻子大概会大吃一惊吧。
事隔两个月,深町小姐终于能用双腿站立了。虽说一条腿是竹棒。
话说回来,伴随着疼痛袭来的那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呢?痛楚消失了,我很高兴。但说实话,伤口好起来了,我却有一种惋惜的感觉。
所谓临时假肢,就如其名,是暂时使用的假肢。在竹棒上绑上筒状的石膏绷带,再在那里放入断肢的顶端,用带子吊着走。这样做上一个月左右的单腿走路练习,顶端的皮肤变得强韧之后,再装上正式的假肢就可以了。
再请大夫咬我一次,留下伤痕吧……
今天深町丽子小姐装上了临时假肢。
不行!我在考虑多么可怕的事情啊!难得这么漂亮的皮肤却想让人在上面留下伤痕,这不是常人会想的事情。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六月十二日(星期一)晴
喜欢被虐待的人好像叫受虐狂。施虐狂似乎是施虐的一方,
三
所以我是受虐狂。如果变成这样的话可就不得了了,一定要注意!可是一想到这件事,就特别想见大夫。
万里子是个善良、淫荡、能忍耐的好女孩。
大夫的房间里今晚说不定会有别的女人吧。大夫是不是又在那红色灯光映照下的床上,就像对我一样,正在对别的女人做着那样的事情呢?
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可能是“萨福”那小巧的老板娘吧。
我在万里子的胸前咬出了血。
再等等吧……
和上次相比,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了很大进步。结束后接了吻,并让她发誓永远做同性恋。
我这是在吃醋吗?女人之间的三角关系,真令人讨厌啊!
因为她住宿舍,所以外出很方便。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六月十七日(星期六)晴
因为醉酒和被爽约,心情难以平静。想起了村形万里子,就把她叫了出来。
早上往金泽打了个电话。如果按母亲之前所说的,那昨天继父应该做过手术了。
真懦弱,随便找个理由出来不就好了吗?
昨晚一直在房里,却没有接到母亲的电话。今早给她打电话也不是因为担心继父的病情,而是担心因为继父的死而立场变得不安定的母亲。
连忙赶回去,品子却没有出现。不一会儿打来了电话,说她因为爸爸回去,所以不能出来了。
把电话转到外科楼的办公室,过了一段时间,母亲接了电话。母亲说按照预期已于昨天下午做了手术,傍晚恢复了意识,但是很痛苦。从那时起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所以昨晚没能给我打电话。
甩掉了畏畏缩缩的他,上了出租车。想起来约了田井品子九点半来公寓。
至关重要的手术结果是,恶性的地方已经尽可能摘除了,但是还不能说这样能不能治好。因为是非常厉害的医生们所做的手术,所以母亲好像接受了这样的解释——看似明白实则不明的解释。
出了那里,如我所料,关公蟹还想再去一家。我问他去哪里,他却不说名字,难道要带我去宾馆之类的地方吗?
一般医生说“尽量做了,但是不知道结果怎样”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不行了,但母亲当然没有意识到这点。
吃过晚饭,去了位于K 广场四十五层的酒吧。在苍白的灯光下俯视夜晚的东京,的确像是乡下人会喜爱的景观。这是关公蟹最高的奢侈了吗?
一般做剖腹手术,发现癌细胞转移的话,多数应该是不会摘除的。但是已经摘除了,这就说明没有转移吗?
有必要确认一下。
可如果是这样,回答应该会更有把握些的。不管怎么来看,大夫的回答很微妙,不直接再去问一次的话,光听母亲的回答是没法明白的。
话说回来,和尾高大夫在交往的野田麻子不就是村形万里子的室友吗?
听母亲说京都的中岛、康之他们都来探病了。和我想的一样,贪财的人都聚集来了。他们就是一群围着继父尸体的鬣狗。
嘴里虽然是在说着尾髙大夫喜欢我的事,实际上却是在批评他花花公子的做法。
我告诉母亲就算他们来了也视而不见,不要离开继父的身边,不管怎样,现在只要专心照顾病人就好了。
关公蟹虽然摆出一副师兄的样子说了些老成话,但是可以窥见他内心的嫉妒。
虽然不用我说母亲也会尽力照顾,但不管怎样,现在不能离开继父的身边。死期将至,现在离开的话,时至今日的努力都会白费。
“又年轻又是单身,当然会受欢迎,但有了那种想法玩得过了火就不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母亲说道,但我还是不放心。不管怎么和她说,比起继父的财产,母亲还是更关心他的身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些以前从没听过。
话说回来,母亲怎么会那么老实呢?为什么会对男人那么天真呢?
好像另外还有两三个要好的女人。”他说道。
而且,这样的母亲为什么会生出像我这样的孩子呢?
“真是搞不懂他。一边说着喜欢你,一边又和野田护士交往着,
晚上七点半,去了和尾高大夫约好的赤坂P 宾馆大厅。让他等了三十分钟,尾高大夫一边在大厅吸烟一边等。
“是吗?”关公蟹歪着头,一副颇感意外的表情。
“表演秀八点半开始。如果去晚了就没有好位子了,所以就直接这么去吧!”他说着,走在前面。
他问道:“尾高没有跟你说吗?”我当然回答说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让人联想到初夏的银灰色西装,米色的T 恤衫,再配上小花纹的领带。与其说非常时髦,倒不如说是像个伊势男人。
据说,前几天和千叶大夫一起喝酒时,尾高大夫喝醉后坦白说:“我喜欢二番町大夫。”
地下夜总会中央设有舞台,后方是乐队,四周摆放了桌子。因为能吃点东西,就点了白兰地和虾的贝烤菜,开始看表演秀。
像是中途察觉到了我的无聊,这回开始说起了“特别报道”。听他说尾高大夫喜欢我。
K.Y 小姐以弗拉明戈舞第一人的风采表演了热情洋溢的舞蹈。敏捷的动作加上配乐明确的节奏令人心情愉悦。
不巧雅间坐满了,我们就坐到了吧台那儿。他像往常一样讲起了和太太之间的不和。我有点听腻的感觉了。
日本舞怎么看都觉得淫荡,充满对男人献媚的感觉。但弗拉明戈舞还算是有着女人的独特性。至少不是只为男人解闷的东西。
根据气象台的报告,昨天开始进入梅雨季节。晚上关公蟹(井川大夫)约我,没办法,和他一起吃了晚餐。地点是新宿歌舞伎街大厦地下层的日本料理店。那里虽然狭小,却有一位姿色不错又有品位的老板娘。关公蟹认识她,但好像不是很熟。
在蜡烛微暗的光线中,尾高大夫用热情的眼神盯着舞台。看他看得那么认真,看来想象力相当丰富啊!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六月六日(星期二)雨
看完表演秀后去喝了一会儿酒,九点钟出了夜总会。我有点醉了,尾高大夫的眼睛周围也红了。
我想博取大夫的喜爱,所以不会做违反约定的事情。但是像大夫那种过分憎恨男人的想法,我却认为有些不妥……
“再去一家吗?”他邀请道。我拒绝了。这么一来他说道:“不去我家坐坐吗?我买了新的立体声音响。”
确实如大夫所说,男人又自以为是又粗暴无礼,折磨女人,让她们怀孕。好像还有人一觉得厌倦了,就会轻易地抛弃女人。但是我认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么坏的。
用立体声音响来邀请人倒是没什么新意,但是比起只是巡回喝酒来,这样效率就高多了吧。
为什么会让我发那种誓呢?大夫为什么会这么憎恨男人呢?
我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反过来邀请说:“不去我家坐坐吗?”他一脸意外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可不知为什么,实际做起来却没有任何罪恶感和厌恶感。那根本就不能想成是我至今都害怕、讨厌的同性恋。不可思议。
于是立刻搭了车直奔荻洼。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邀请而感到很高兴,在车里他不住地赞美我。听着倒也没什么不开心。
不就是杂志和周刊上写的那丢人的同性恋吗?
到了公寓打开房门,他边看了看四周边慢慢地跟了进来。昨夜没有带女人回来,所以房间里很整洁。他暂且坐到了沙发上,却不停地透过半敞的房门瞟向卧室。
毫无疑问,我和大夫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同性恋吗?
重新喝过白兰地后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
大夫为什么会突然把我叫出去呢?我为什么会那么晚跑到获洼去呢?我们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交换了那样的约定呢?
“怎么了?”我用略带些娇媚的声音问道。刚一转过脸去,他的唇就凑了上来。
话说回来,今晚这一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晚上呢?
马上就有了那种想法。
明天是白班,想着必须要早点睡了,但只有心里着急,怎么也睡不着,虽然身体累得不成样子。
“我喜欢大夫。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上了……”边说着,边试图强行拥抱我。我反抗了几分钟就不再用力。他好像因此有了自信,更加用力地抱着我。
现在是凌晨四点,麻子早就入睡了,从被子里露出一截小腿。尾高大夫要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会说什么呢?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胡乱寻着我的唇。手腕虽细却非常有力气。
回去时我虽然说“不用了”,可大夫还是硬为我付了车费,并送我到玄关。
拒绝了两三次之后,也就允许他吻我了。他大胆地伸进了舌头,却只是这样,既没有吮吸也没有动。不知是不是由于惊慌,唾液的分泌倒是挺多,我感到嘴角都弄脏了,真不舒服。至今和他交往的女人都是这样被迷住的吗?
之后又被爱了一次。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中途我张开眼睛一看,他闭着眼睛,那长在男人眼上显得过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是在拼命努力吧?想动舌头,又怕那么做有些过分吗?牙齿倒是稍稍碰到了。
想着想着,我开始嫉妒起那个素未谋面的人来,但是终归没能直接质问大夫。
他的唇离开后,又难以忍耐似的蹭蹭我的脸,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接吻时加上这类动作是高明的做法。这些地方真是无懈可击。
是被非常尖的指甲抓伤的。那是不是也是这样让谁留下的印记呢?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他说着,又来寻我的唇。
看着这个,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女子更衣室里看到的大夫背部的抓痕。
“我爱你”也就算了,“真的”倒是多余。这是在说给自己听吗?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抱着我,想把我带到寝室去。看见床上的红色床罩,他已经像头牛一样拦也拦不住了。
我忍住乳头火辣辣的疼痛,说道:“我绝不违反!”当然,大夫雪白的胸前也留下了我的吻痕。但是她的那个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浅了。
我说:“不行!”但这些他根本不听。这就有点麻烦了。总之力气极大。手术中抓住肢体的时候要是至少有这力气的一半倒也行了……
“既然做了约定,就不能违反啊!”大夫这么说着,直直地盯着我看。
退到床边的话,男人是很难住手的。于是在门那边反抗,但他还是咄咄逼人。我哀求道:
虽说是接吻,大夫的却远远不止这样,啃咬时的力度令我由于太过疼痛而哀叫起来。大夫最后终于放过了我,却明显地留下了鲜红的齿印。
“等等,今晚不行。只有这件事下次再说。今晚不行!”
这么一来,大夫说了句“当作是起誓的印证”,让我在她右边的乳头上用力留下吻痕。同样地,大夫也说会在我左边的乳头上留下印记。
“为什么?”
我虽然不明白大夫说出这番话的真正意图,但是现在我一心不想失去大夫,所以答道:“我发誓。”
我趁他放松力气的空当抽出手,回到沙发上。
“从这次开始,我会一直宠你,把你当作我的恋人。所以给我在这明确起誓,不会接触像野兽一样的男人!”
照这么进展下去的话,应该一下子就可以夺得女人的。真是不够努力。
她接着对我说:
如果一下放手的话,剩下的就只有扫兴了。他一脸困惑地站了一会儿,不久回到我的身边。
我没办法回答,因羞愧而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而大夫又低声细语道:“不要接近男人。男人会以残酷的方式来侵犯你。而且那时你只会感到火热的、就像被灼伤一样的疼痛,一点儿也不舒服。他们唯一的可取之处只有身为男人这一点。他们折磨女人,只让自己感到满足,而且会让你怀孕。但是这种情况下,多数男人又会佯装不知地逃走。再也没有像那样的胆小鬼了!同为女性的话,就不会有那种担心,而且快感又这么强烈,不需要和男人产生任何关系。”
“生气了吗?”
可是就连我那么害羞的时候,大夫也只是冷静地看着我吗?全都结束后,大夫对着精疲力竭倒在床上的我吃惊似的说道:“你真是够淫荡呢!”
愚蠢的问题。
一被大夫亲吻、爱抚,我立刻就像中了魔法一样动不了了。我的身体就是这样的构造,还是因为大夫太厉害了呢?总之身体就像被五花大绑一样,逃也逃不了。
“可我是真的喜欢大夫。如果惹您不高兴的话,请原谅。”刚才的胆量到哪里去了?现在不住地讨我欢心。
那真是有着像麻药一样的效果。
“总之你今天回去吧。”
不,我也说不上来一样还是不一样,但我想大概是一样的吧。在因害羞而颤抖的过程中,我不久便屈服于体内传来的快感了。
“您没有生气吧?下次一定会再见我的吧?”他一个劲儿地确认道。
接下来的情形就像上次一样发展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后他好像放下心来,理了理头发,整了整领带,突然变成一副绅士的样子打过招呼后就回去了。但是那张脸上洋溢着夺得我的吻后的安心感。
一进房间,我就被它那妖艳的氛围所感染,依着大夫的话坐到了床边。过了一会儿,大夫一边放上唱片,让整个房间充满了如同教会音乐般庄严的乐曲,一边轻轻地用手碰触我的头发,慢慢地抚摸着。
如果只接了个吻就让他误会的话就麻烦了,下次要无情地回敬他!
“从那儿拿个杯子,你也喝吧!”
一个人时却感觉他那粗重的喘息声还残留在我的耳边,真是不舒服。
“您喝醉了吗?”我怯怯地靠近她。大夫笑着说:
在浴室冲过澡后读着《人工脏器的进步》睡着了。
在里面寝室那高立的台灯旁,二番町大夫穿着薄薄的睡裙,斜靠在床上。仔细一看,她手里还拿着白兰地的酒杯,看上去已经喝了不少了。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六月二十日(星期五)阴转雨
到达二番町大夫荻洼的公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进了房门,我又大吃一惊。
干黄梅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久违地下了场雨。
只要带着宿舍入口的钥匙,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关系。但是对于没有夜间在外走动经验的我来说,过了十点钟出门总有点忐忑不安。
今天深町小姐真正的假肢终于做好了。在她腰部系上腰带,从那里用皮绳吊着。膝盖处只靠一个按钮就能屈伸,十分便利。金属部分也是合金的,很轻便。
十点钟出门。
截肢处的顶端裹着薄毛线,再在上面装上假肢。深町小姐戴着假肢,在病房里来回行走。练习了三十分钟后,她问我:“尾高大夫不上班吗?”
但是麻子做梦也不会想到对方是女性,而且还是二番町大夫吧!
我回答道:“他每天都来啊。”她听后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以前总听麻子说个不停,心里非常不舒服。本小姐也是有好事的!
这么一说,尾高大夫这段时间真的没来病房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万里子真小气!”
不管怎样,这么坚持练习走路的话,深町小姐就可以出院了。下午尾高大夫在办公室。二番町大夫一进去,立刻显出一副难以平静的样子,一边频频地关注着二番町大夫,一边在病历卡上写着什么。
麻子继续纠缠,而我只是暗暗笑着,开始准备出去。最后我只说了句“和一个不错的人”,连名字也没告诉她。麻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二番町大夫佯装不知。
我本想说是二番町大夫打来的,但最终还是没说。说出二番町大夫的名字而遭到嫉妒就麻烦了。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只是我和二番町大夫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这两人有问题。怎么回事呢……
回到房间里麻子立刻问道:“谁呀?”
晚上鼓起勇气给二番町大夫打了个电话,结果她却不在家。去哪里了呢……
只说了这些,大夫就挂断了电话。完全不容辩解的语气。不过因为我很高兴,所以没关系。话说回来,晚上打来电话让我去她公寓,这到底是刮起了什么风啊?因为自从那天晚上以来,一直担心大夫会讨厌我,所以她来电话我真的很高兴。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六月二十七日(星期二)阴久违地见到了田井品子。
“现在就过来。没问题吧?”
“姐姐真是过分,那次之后我跟学校请了三天假呢!”她抱怨说。轻轻噘着嘴申诉的样子真是太女性化了。
因为没有想到大夫会打电话给我,所以慌忙答道:“有的。”大夫马上接口:“那到我的公寓来吧。”
我看着看着,又产生了想要痛打品子的欲望。
“现在有空吗?”
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件事以后,村形万里子白衣的领口都拉得很紧,而品子这么热的天也穿着闭领的长袖和长喇叭裤。
晚上正在房间里看电视,突然有人打来了电话。跑到宿舍的玄关处拿起听筒一听,原来是二番町大夫打来的。
要是认为这事那么过分的话,不来不就好了?是她自己打来电话的。
村形万里子的日记六月六日(星期二)雨
“给我看看你的伤。”我以此为理由,再次将品子脱得一丝不挂。
二
虽说距离挨打已经将近两个星期了,但是背上还隐约残留着鞭打的痕迹。
十一点时品子打来了电话,决定明天见面。
话说回来,她的皮肤可真美。明明做了那么淫荡的事,却没在她二十一岁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纪念。
终于明白到最后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我了吧!那高傲的样子本质上是不是有种被虐的情结呢?有待观察。
那个恶魔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呢?品子仿佛意识到正被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慌慌张张地护住胸,就这么赤身裸体地蹲着说道:
让她进行了十分难熬的练习,她还是咬牙坚持住了。可是一结束就立刻松懈了下来。
“不能再打了!我怕!”
深町丽子的断肢复健训练很顺利。
我想做什么吗?她究竟在说什么呢!我明明就只是看看嘛。
但是我不想因此见到康之。我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一见到他就直想吐。
她说这种话,难道还期待着被打吗?
那可怜之处原本就是母亲的优势吗?可如果继父死了的话,光靠那可怜是行不通的。对于那群闹事的人来说,母亲连籍也没有入,一定会被看成是以妻子的模样来骗取财产的小偷。必须由我出面去谈妥吗?
应该适可而止。
继父死后想要争财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某天突然被侵犯,不知不觉地就成了侍妾,伺候着君王,最后连下边人也都照顾到了,可结果财产却被前妻他们都拿走了。这样的话,母亲也太可怜了。
对方越是期待着被打,我反而越不想打了。即使媚态百出,我也不会上钩的。
这种事情母亲是完全不会做的,不论什么时候,也只会抽抽搭搭地哭。迄今为止,这种柔弱反而会获得别人的同情,赢取好的效果。可是这次就困难了。
就算对男人有效,但对我可没用。我的自制力可是不能小看的。
话说回来,是癌症的话,就必须抽空再去一趟金泽。不论做不做手术,还有三四个月,在此期间,关于母亲入籍的问题和他死后的事情,一定要向继父确认清楚。
没了兴致后,平时的游戏也就没了激情。
男人要死了,只能含泪哭泣、狼狈不堪。我虽然喜欢母亲,却不想变成她那样。
就像瞄准了两人爱抚过后的空当一样,母亲打来了电话。
从属于男人,依靠男人而活,这能称之为女人顺从、容忍的美德吗?
她说继父的病情已经大致稳定下来了,饭虽然吃得不多,但也能正常进食了。还说继父等我过去。
是长年共同生活所养成的习惯吗?还是就算忍受着丈夫和其他女人出轨,也仍要保持与他身体结合的这种身为女人的软弱之处呢?
话说回来,听母亲说还是不清楚病情。
如果继父死了,就算不入籍,分到的财产也够吃穿不愁了。而且从那个放荡的男人身边解放出来,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可是竟然会哭……
虽说是胃溃疡、腹膜炎之类,但我不会就老实地相信。要是不懂那么点医学知识的话也许倒是会信。不管怎样,还是必须得去一趟的。
的确,继父有前妻,还有个儿子,关于财产方面可能会起纠纷。现在看起来,母亲没有正式入籍的事情大概会成为件麻烦事。可是母亲好像并没有考虑到那里,现在只是一味地想着继父的身体状况。
挂断电话后,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尾高大夫。这算怎么回事啊!我还穿着睡裙,而品子还睡在床上。
果然和几天前见到继父时的预感相同。听母亲说话的样子,好像想要我再去金泽一趟。不住地说如果继父去世的话,就不得了了。
“我可以进去吗?刚好来到这附近,刚才打过电话,不巧正在通话中,所以我就直接来了。”不知他是不是跑来的,喘气有些粗。真是,男人怎么那么容易就性急激动起来呢?
说着说着,母亲就带了哭腔。我回答说只听她说的话什么也确定不了,但如果是癌症的话应该会有些困难。
我拒绝道:“我有客人。” 可是只有女鞋,客厅里又没有有人在的迹象,看来他认为我是在撒谎了。
“不知道治不治得好了。”
“大夫您还在生气吗?在躲着我吗?”
洗过澡后母亲打来了电话。继父果然是胃癌,怀疑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腹膜,检査之后如果证实还没有转移的话,下周将进行手术。
他叫道,背靠着门,一点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最后说:
和村濑有希子在赤坂的一家名叫“入船”的店里吃了饭,八点钟回到家。她的抱怨还是一如既往地多。
“之前不是允许我吻您了吗?之前不确实是爱我的吗?”他大叫。
刚感到六月的气息,骄阳就如盛夏般火热,晚刊上说白天的气温有三十一摄氏度。到了晚上暑气也不见消散。
只让他吻了我就给他造成了爱上他的错觉,真是难办!因为他实在是太烦了,我叫出品子,让他看了看品子穿着粉色睡衣的样子。在尾高目瞪口呆之际,我关上门将他赶回去了。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六月一日(星期四)阴
我和雄性动物没有瓜葛。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