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立刻叮嘱我一定要休息,一定不能想着骑马出宫的事,等我们搬去希恩宫或者格林威治宫的时候,我一定得乘船坐轿。此刻的他是如此兴奋,可我还是能看出他有些心烦意乱。“你在想什么?”我问。我满心希望他会告诉我,他打算在威斯敏斯特宫为我布置一间新卧房,比现在的房间更棒,从现在开始,我必须长期待在室内,不能常常外出了。
我想象着那个笑容满面的金发男孩儿,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祈祷他别来攻击我们,祈祷他享受完名望和赞美之后,愿意回归平静的生活,从何处来,就往何处去。做完弥撒后,亨利陪我离开礼拜堂,趁我们单独走在一起时,我告诉他,我觉得自己又怀孕了。
“我在想,我必须安安稳稳地坐在王位上,”他轻轻地说,“我希望这个孩子,希望我们所有的孩子,都能拥有牢固的继承权。”
他正以客人的身份,在爱尔兰贵族的偏远城堡里过圣诞。宴会和舞会必不可少,他们还会举杯庆祝胜利。在贵族们为他的健康干杯,发誓说他们不会失败的时候,他一定觉得自己所向披靡。
玛姬正和她的新婚丈夫起舞,她不再承认自己的姓氏,当别人叫她“波尔夫人”时,她才愉快地回答。这时我的国王丈夫悄悄离场,到马棚见一个人,这个人从格林威治赶来,给亨利带来了法国的消息。那位已经出兵爱尔兰,和亨利作对的法国国王对那个穿绸披缎的爱尔兰男孩儿产生了兴趣,他已经表示,尽管亨利依靠法国雇佣军夺得了王位,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如果没有约克公主,他的王位肯定坐不长。最糟糕的是,据说法王正在纠集战舰,打算把这位穿丝绸外套的男孩儿送回他的故乡:英格兰。
圣诞节要到了,宫廷计划举行为期十二天的庆祝活动。亨利这时派出一支军队前往爱尔兰。军队从受亨利控制的布里斯托尔港乘船出发,抵达爱尔兰后,探子们随船返回,快马加鞭赶到伦敦,向亨利报告爱尔兰的情况。据密探说,那个男孩儿很受欢迎,谁见了都喜欢。他一踏上爱尔兰的码头就被人拉住,大伙儿抬着他游遍城镇,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他。他像年轻的神祇一般迷人,拥有不可抵挡的魅力。
我丈夫结束了马棚密谈,神情冷峻地返回宫中。我看到他母亲扫了他一眼,小声和加斯帕·都铎说了句话。他俩板着脸,目光穿过舞场,落在我身上。
伦敦 威斯敏斯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