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断收到报告，说全国各地都在发生着小规模的叛乱。人们计划推翻我们，密谋除掉我。一伙暴民在诺森伯兰袭击了诺森伯兰伯爵，当时他正在为我收税。可不只是痛打一顿这么简单，他们把他拉下马杀死了，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我看了看他身后那些神情严肃的男人，他叔叔加斯帕正眼神阴郁地盯着一张地图。我摇了摇头，表示我不知道。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亨利·珀西？”
他思索了一会儿，问：“你觉得我们正在这里讨论什么，伊丽莎白？”
他点了点头。“在阿宾顿，一个德高望重的修道院院长也图谋反对我们。”
他犹豫不决。“她是我妈妈，”我不住央求，声音带上一丝魅惑，“我肚里的孩子是她外孙。”
我问：“他是谁？”
“只是希望我母亲能来产房陪我。”这句话一出口，我看到他脸色一沉。我继续恳求：“她上一次给了我不少安慰，亨利。而且她很有经验，她生过很多孩子，我需要她。”
他黑着脸说：“是谁不重要。罗伯特·张伯伦爵士和他儿子在东北被捕，因为他们一家打算在哈特尔浦港乘船，去佛兰德斯投奔你姑妈。就目前来看，这些小事件之间没有联系，但它们是一个征兆。”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他急忙说，“你想要什么？洗珍珠浴？”
“征兆？”
“没有。我是想和你求个恩典。”
“有人对我们不满。”
顾问们纷纷起身鞠躬，亨利快步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说：“我们不急，当然不急。你好不好？身子没什么不对劲吧？”
“亨利·珀西？”我念叨着这个名字，“他的死怎么会是征兆？不就是人们反对纳税吗？”
“对不起，”我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我没发觉……”
国王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北方人永远不会原谅他在博斯沃思背弃理查德的行为。所以我想，你也觉得他罪有应得吧。”
房间中央有张桌子，亨利坐在桌旁，身边环绕着他最信任的顾问。他抬头看着走进房间的我，担心地沉下脸来。
我没有回答，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太意外了。亨利·珀西当时告诉理查德，他的军队从北方一路赶来，累得没法儿打仗，仿佛一个指挥官带着一支累到失去战斗力的军队来参战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他待在理查德军队的后方，一直按兵不动。当理查德冲下山坡的时候，珀西眼睁睁地看着他赴死，根本无动于衷。我不会为这个小人的死难过，他的死对我来说不是损失。我大着胆子说：“可这件事和我母亲没关系吧。”
我的谎话说完了，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赶在她之前找到亨利。我走进他的房间，只见会客室大门紧闭。我朝守卫点了点头，要他放我进去。
加斯帕叔叔用一双蓝眼睛冷冷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似乎不太同意我的话。
“同意了。”我说，“他干吗不同意。我母亲已经选择了隐退，每天过着暮鼓晨钟的生活。她一直是个善于思考的虔诚女性。”我看了看她凝重的表情，这女人时刻不忘标榜自己的信仰，“我母亲渴望修道生活，人尽皆知。”我觉得自己的谎话说得越来越顺溜了，忍笑忍得浑身发抖，“但是我敢肯定，等我住进产房，她会同意回归尘世，过来陪我。”
“没有直接关系。”亨利承认，“自从全力策划了厨房男孩儿的叛乱之后，她就收手了。我没有证据证明她和这些分散的事件有关。”
她显然不相信我。
“那她就能进产房陪我了。”
“那他同意了吗？”
“这样也好。”他做出了决定，“她和你待在产房里，就和待在修道院一样安全，我们也可以借机让那些痴心妄想的人看看，她已经不代表约克了，她是都铎家族的一员。”
“当然问过。”我当着她的面撒谎。
“我今天可以给她写信吗？”
“我会召我母亲来陪我。”我说。一听这话，她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你问过亨利了吗？”
他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轻轻一吻：“我没法拒绝你，在你即将为我生下第二个儿子的时候。”
这次进产房的时间由我决定，尽管房间的挂毯是我的女领主，国王的母亲选的，产床和摇篮也由她一手安排，可房内的布置都由我说了算。我告诉她，我要在十月末进产房。
“如果是个女孩儿呢？”我笑着问他，“你赐给我这些恩典，如果我生了个女孩儿，你会不会把它收回？”
伦敦 格林威治宫
他摇了摇头。“是个男孩儿。我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