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说出让苏窈去寻求‘皇后’庇护时,其实已经潜意识里把她纳入了自己保护的羽翼。
如果说苏窈的前世是被花家被呵护长大的小兔子,唯一的大风大浪也就是升学考试,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穿越,才会慌了神,见到‘同伴’才会想也不想就贴过去,生怕自己被丢下。那晏危就是一头在丛林里厮杀出重围的狼王,就算换个环境,也不过是换了一片新的地界,继续厮杀出自己的领土。
只不过,在他看来,自己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对方跟自己捆绑在一起,而这个家伙不仅又蠢又笨又倒霉,还不自知,记吃不记打,若他不盯着,只怕下一秒就被人弄死了。
赵嬷嬷愣了愣,仔细看了下晏危,忽然有些想笑,她细细品了下,自家的郎君这是长大了啊。
“望山呀~”
不盯着,指不定她莫名其妙又死了,然后一切重来!
甜糯的嗓音响起,晏危脸僵硬了下。
“嗯,苏采女是个危险人物,我要亲自盯着。”
他转过身低下头,冷声道:
赵嬷嬷急了:“那郎君要去哪里?凝星阁?”
“采女有何吩咐?”
朱雀:???
苏窈摇头:“没事,我就是想喊喊你。”
晏危:“接下来的日子,你扮作皇后待在坤宁宫内。”
她想起张姝走时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带上了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看着晏危。
梁上翻下一个身材瘦削的暗卫跪在晏危跟前。
‘望山虽是皇后所赐,但是妹妹不可不防,现在宫里上下因为珍妃之事,多少对妹妹有所微词,皇后娘娘就算再深明大义,难保不会听信了旁人的话,到时候若真对妹妹不利,那这望山就是横在妹妹身旁的刺。’
他忽然扬声。
‘况且,妹妹看那望山的模样,实在是不太像是宫中教导出来的內侍,很可能是皇后娘娘从晏家带来的,这样的人,更要小心提防。’
“朱雀。”
张姝真相了,这望山确实是晏危从晏家带入宫的,不过这些苏窈没有跟她说,只是说了望山是皇后赐的,她知道张姝特意说这番话,是为了自己好,不过还是有点担忧过度了。
因为要确保苏窈的安全,又要避免旁人发现,所以他必须要亲自保护她,这跑来跑去的着实有些累人。
自己一个小采女,皇后要想知道她些什么,还需要找人暗中窥探?
晏危安抚赵嬷嬷,但是心里却是认同她的话,自己确实是遇上了麻烦事。
在她看来,望山会被拨到凝星阁,纯属是因为自己抱大腿的结果,不然按照皇后娘娘那个冷淡的性子,哪里管这些!
“嬷嬷莫要忧心,不过是一些小事。”
这么一想,她又开心了起来。
连续死了几个人让赵嬷嬷忧心忡忡,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况且自从晏危拒绝继续服用汤药后,现在的模样也有些扎眼,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怀疑。
等到明天她把泡泡展示给皇后看,到时候指不定皇后一高兴,又赏赐她些什么!
“若是遇到麻烦的事情,可以让旁人去做,近些日子宫里不太平,郎君还是要小心一些。”
唔,万一明天皇后娘娘问她要赏赐时,她要什么?
晏危没把之前陷入无限循环的事情告诉赵嬷嬷,但是在赵嬷嬷看来,这两日他要么扮作侍卫,要么扮作‘望山’,实在是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到免死金牌之类的护身符(○` 3′○)
“郎君这两日总是换装出去,可是遇到麻烦的事情了?”
强制欣赏一场内心大戏的晏危:……
赵嬷嬷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郎君,想了下,便问道:
他想笑又有些生气。
国门都守不住的天子,要来何用?!
自己累死累活保护她,结果她居然听别人的话,怀疑自己?
可是,他大概不知道,那太子是个比老皇帝还不堪的家伙,懦弱无能且异想天开,就算登基也只会沉迷声色,根本无法抵抗邻国的入侵。
呵呵。
那个老家伙,察觉出他的意图后,就冲着他念叨了一夜‘君臣之道’,让他忍,忍到新皇登基。
苏窈并没接收到来自晏危的‘怒气’,她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摆出阅读的架势,其实整个人在脑海中梳理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晏危冷笑。
珍妃暴毙,看起来好像她面前的敌人少了一个,但是她的危机感并没有减轻。
“郎君这是何必,老将军到底年岁已高,如何吃得消?您好好同老将军说,他会明白郎君的苦心。”
今日在昭纯宫内,她能全身而退,一则是她当时的争辩点在于对方没有证据,二则是赌皇后站在她这边,不过最终洗掉她身上罪名的还是珍妃的死因是中了毒浮子的毒,当时她就感觉很奇怪,堂堂四妃之一,两位公主的生母,为何会被人下毒害死,而且还是死在一种销声匿迹多年的剧毒上,是谁杀了她,又为何杀她?
等到人都退下了,赵嬷嬷忍不住劝道:
据她所知,因为那个狄嬷嬷的死,宫里戒备森严了许多,特别是昭纯宫这样的地方,金吾卫的巡逻不可能松懈的,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杀死珍妃,那对方要么是昭纯宫里的人,要么就是身手很厉害,让人察觉不到。
这一年多,他已经习惯了主子坑爷了,一老一少斗法,到底还是后浪更无耻一些!
这般一想,她脑海中冒出了那张白瓷桃花面具。
“是。”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暗卫:……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自己的死和珍妃的死必然存在着相同的关联,所以,这个关联是什么呢?
“吩咐赵超,把那三皇子放了,晏大将军这么老当益壮的,肯定不介意再去捉拿一次奎狼皇子。”
苏窈陷入沉思。
在他看来,拉老皇帝下马并不难,真正麻烦的是晏老将军,所幸,将在外,回不回来,几时回来,都由他来掌控。
她不自觉地啃咬起手指。
这让晏危无法忍受,所以,他立刻做了决定,推翻老皇帝,自己登基!
“别咬。”
天知道,当时刚苏醒过来,看完原身记忆的他,有多无语,老皇帝的一系列骚操作让这个大雁国跟纸糊的一样,明明外敌虎视眈眈,却还重文轻武,能领兵作战的将领不是被贬就是被杀,只剩下一个晏老将军,只要晏老将军一死,那大雁如同一只肥美又无自保能力的羔羊,谁都能来咬上一口。
苏窈愣了下,抬头望向身侧的‘望山’,他低下头,眸子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明明手握重兵,面对皇帝无端的迫害,都要断子绝孙了,却依旧一腔热血忠于皇权,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忍让和忠诚,越发惯得老皇帝得寸进尺,或许是老皇帝自己都知道做得过火,所以才会害怕,怕晏老将军造反,所以才会扣了原身在宫里,导致原本就抑郁的原身入宫没多久便气死,换成了他。
忽然,面前出现一支毛笔。
从穿越过来,他梳理完原身的记忆后,就觉得这宴家上下脑子有病,其中病入膏肓的就是宴老将军。
“采女牙痒,可以啃这个。”
晏危对于晏家军可以击退奎狼军并不意外,诧异的是年过六旬却还能上马作战的宴老将军。
苏窈:……
老当益壮,可惜脑子不太好。
是把她当兔子了吗?磨牙?
晏危点了点手指,倒是很佩服晏老爷子。
晏危见她不再忧心忡忡而是嘟嘴在心中抱怨,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按照主子的吩咐,所有边疆的捷报密函都尽数拦截下来。”暗卫如实回答。
苏窈瞪了他一样,怒气冲冲的结果毛笔,转念一想,抬起了小下巴:
“消息阻拦下来没?”
“望山呀,磨墨!”
这时,暗卫从外面进来,“边疆来报,晏家军大破奎狼三万铁骑,晏将军带领五千精兵活捉了奎狼三皇子。”
被使唤的晏危面冷哼。
晏危喝完药以后,觉得自己好多了。
明日要你好看,蠢兔子。
最后,在晏危强势要求之下,属下给他开了一副‘平心静气’的汤药。
苏窈握住毛笔,开始用记录下自己的猜想,不过,她留了个心眼,选择了拼音加英文模式,这种别人看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个啥。
没病找病,这是什么毛病?
【珍妃有可能死在桃花面具手下】
属下:……
【自己与珍妃的死有必然联系,这个联系很可能就是珍妃不让自己进宫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导致狄嬷嬷死亡】
“你重新把脉。”
【贵妃还是想弄死自己,依旧敌意满满,所以,以后还是要提防她】
那种情绪之下,自己恨也罢,愤怒也罢,都不会出现这种莫名的感受。
【太子线,暂时没有危险,但不保证日后没有威胁,划重点,要避开一切可能成为偷情圣地的地方!】
但是不一样。
【想来想去,必须要赶紧弄清自己身上的秘密,秀禾曾经说过,她御前伺候的朋友告诉她,自己是被皇帝亲自选来的,那普普通通的自己能被选中,肯定有原因,这个原因或许就是身上的秘密,而贵妃和珍妃针对自己,显然是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是现在珍妃已经死了,不知道贵妃会不会因此丧命,若是能,那也许这个秘密就是自己的反伤甲,变相的保护自己,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弄清楚,不然很可能再度陷入危险之中,只是要如何弄清楚呢?】
被抛弃,被背叛,甚至是濒临死亡,哪一种情绪都是毁天灭地的恨。
【从贵妃入手?显然是不行的,自己过去套近乎,等同于通知对方开门验收快递。倒是那个教习严嬷嬷那,或许是突破口,但是要怎么接近她呢?】
极端情绪他体会过。
苏窈停下笔,咬了咬唇,想到了卫雁。
晏危打断他的话。
对呀,怎么把卫雁给忘记了!
“不,不一样。”
晏危:行吧,又要换一身行头了。
“其实,心会感觉到疼痛,酸楚,有时候不一定是生病了,情绪也会造成类似的情况,当一个人陷入某种极端的情绪中时,心会出现类似于疼痛抽搐的状况……”
他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正殿,回到望山的房间,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他犹豫再三,委婉的恨不得给自己的话包装成花: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真正的望山。
属下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这位主子,十九岁,正是男儿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再加上近两年停了药物,身高一直在往上窜,随之而来的还有某些东西也在复苏。
“你去告诉玄一,查清苏窈身世,要详细到从出生到入宫的所有事情。”
他不认为一个强健的心脏,会时不时抽痛,酸涩,不舒服。
“是。”
晏危不信,冷静指出自己最近的不适,再三强调。
“另外,找个机会去接触殿前太监小鸿子。”
您壮硕如牛,哪里会心疾。
“是。”
他斟酌了下,委婉指出:“主子身体健康,并没有任何心疾迹象。”
望山领命,刚抬头,就看到主子抬起手把脸上的面具扒了下来,又从容不迫的贴上了另外一张。
属下搭了下,强健的脉搏奔跑几里地都不会心慌,这叫有心疾?
望山:??
晏危伸手过去。
触不及防。
“那个,主子,要不还是让属下先把把脉。”
忽然觉得,主子好辛苦。
他还是第一次见患者如此清晰的叙述完病因并且自我诊断的。
换装成卫雁后,晏危对他说:
那位被临时喊来的下属有些懵逼。
“你等会把那俩宫女引开,别靠近正殿。”
“你好好检查下,我心时常不舒服,还伴有绞痛感,我怀疑自己得了心疾。”
“是……”
晏危临时跟望山换了回来,他火速赶回坤宁宫,招了一位会医术的下属过来。
总有一种,主子要去偷情,让他去把风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