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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钩淡月夜难眠

“六月后,云遥便聚集了不少日尧门的蝼蚁。”

云卿眉头皱紧。

日尧门,她心念微动,难道刚才遭遇的是日尧门的银锣阵?

“姑娘也猜到了吧?”夜风举轻轻地叹了口气,“景儿看似淡漠,其实最为执著,而且他比我更果决。”

“那些人惧怕老夫,便只敢在山脚盘旋。老陈也曾逮了几个回来讯问,说是日尧门的暗主被杀,身上虽剑剑致命,但伤痕却轻而薄,不似凡兵所伤。据他们见多识广的门主推测,世上只有一把剑能做到这点。”

今生我命里有你。想到他的话,她不禁微颤。

云卿看了看腰间的银练,道:“销魂。”

夜风举声音淡淡,却震撼着她的心房。

“子夜。”夜风举同时出声,听她此言略有诧异,半晌沉沉笑了,“果然啊,真是天生一对。”

“对于感情,夜家男儿认定了就决不变心。”夜风举摇椅轻晃,发出沉闷的声响,“姑娘是江湖中人,应该听说过老夫和拙荆的事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灰眼轻垂,“慎为也曾写信给我,告知世俗看法,说老夫是世所罕见的痴情男子。其实,不然。”他停住摇椅,“姑娘可知,景儿若是我,他会怎么做?”

“什么?”她不解。

如何爱?云卿怔住。

“姑娘不知道吗?景儿身上的子夜和你的销魂本是一对啊。子夜销魂,一金一银,一阳一阴,本为一体,乃是上古神兵。震朝立朝后,又成为国之重宝,与历代帝王牌位一起,被供奉在太庙里。而后震朝灭亡,神鲲动乱,那把雄剑子夜辗转落入我夜氏手中,成为家传利器。而那把雌剑却不知所踪,渐渐被世人遗忘。因此,日尧门以为杀他们暗主的就是景儿。”

“好,很好。那韩姑娘知道如何爱他吗?”

不,是她。

云卿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人,片刻之后甜甜笑开,干脆地答道:“我爱他。”

“直到刚才景儿说出真相,老夫才明白为何在山下他要亮出兵器。”摇椅声再次响起,“以景儿的身手,完全可以空拳取胜,又何必如此?”

夜风举面色微凝,道:“你爱景儿吗?”

是啊,又何必如此?这个傻子,还任由为首那人发出信号,这一切的一切……

“夜前辈。”云卿恭敬行礼。

“都是为了你。”夜风举一针见血地道明,“其实,姑娘不必担心,景儿既然这么做了,就有足够的信心。倒是姑娘明白如何去爱他了吗?”

“韩姑娘。”他走到摇椅前慢慢坐下,灰眸直视云卿。

以修远的本事,足以自保,而她正是他的弱点。想到这,云卿恍然大悟,“保护好自己,就是真正的爱他。”

夜景阑瞥了云卿一眼,云卿轻轻颔首。厚实的木门静静关上,风声被隔断在门外,室内安静得出奇。

“嗯,聪明。”夜风举颔首道,“请姑娘为景儿保重自己。”

山风狂作,吹得夜风举衣衫飘扬,银丝乱舞。“知道了。景儿,你先出去,为父有几句话想要对韩姑娘说。”

“我会的,夜前辈。”

“爹,就是这样。”夜景阑诉说完往事,静静地望向站在窗前的那人。

“嗯。”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面色微缓,闭眼轻叫,“长兴。”

云卿看着眼前这位与修远有些神似的鹤发男子,不禁微愣。若不是瞧出他灰眸黯淡无神,还真难相信他已经失明数年。

“老爷。”

洁白的雪地里,躺着白惨惨几十道残影,留下了红梅般的血迹。

“带韩姑娘去见见夫人。”

地上那人仰面朝天,像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道:“你逃不掉了!逃不……”话未尽,已无息。

老仆笑笑地瞥她一眼,“是。”

“可是……”手上的力道很是坚定,不容她抗拒。

“景儿,你进来,为父有话交代。”

暗号吗?云卿上前一步想要解决他,却被夜景阑一把拉住,“我们走。”

夜景阑霎时走入,显然方才就立在门边。他那双深幽的凤眸里难掩欣喜,甚至难得喜形于色地揽住她的腰肢。“去见见娘亲吧。”

“果然是你……”为首的那人呕出黏稠的液体,眼神很是黯淡,看来是死期渐近。他颤抖着从胸口掏出一支银哨,用尽力气吹起节奏怪异的哨音。

云卿一路含笑。

嘭的一声,银盖乍碎,几十道白影漫天飞去,如白蝶只只。落地的一瞬,却又绽出朵朵殷红。

“小姐。”苍老的声音将她从片刻前的温馨中唤醒。

夜景阑收起长剑,对她柔柔一笑。云卿只觉身体被精纯的内息包围,四野仿佛隐遁,此身直冲云霄。

她抬眼看向忠实老仆。

她曾听师傅说过,十年“惆怅”,廿年“清狂”,卅年“御苍”,卌年“无上”。她十年练成清狂剑,已属师傅口中的英才。而他才二十二岁就能使出无上剑的“卍字归一”,真让她既羡慕又惊喜。

许长兴脸上满是由衷的笑意,“老奴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这么外露。”

卍字,卍字,云卿头皮微微发麻。难道是?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无垢俊颜,喃喃道:“无上剑……”

云卿脸上燃起热火。

夜景阑目露冷色,揽着她游走子银盖的边缘,快得仿若追上了风的脚步。周围如光影掠过,云卿强忍住眨眼的欲望,想要将一切尽收眼底,可是目光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隐隐间,只见金光万丈,只见衣袂翻动,只见剑花四射。举目环视,这才发现刚才他们停留过的地方残留着金色的卍字。

“老爷让小姐去见夫人,实际上是认可了小姐的身份,少爷自然高兴。”他走到雪洞前微微倾身,很是恭敬,“少夫人,请。”

“我来。”夜景阑勾起她的腰,点足飞上。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金剑,寒光毕现,薄如蝉翼,形状和……不待她想完,腰间销魂已然发出低吟。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当听到这三个字时,云卿还是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她放缓脚步,轻轻走入雪洞。

见银网已经变成了厚实的银盖,就要向这边压来,云卿抚上腰际,刚要抽出销魂,手背却被压住。

晶莹剔透的洞中,雕刻着一朵朵冰花,或红或白,冰肌玉骨。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飞起,雪地里插着数支枫叶形的红镖。诡异的银线在空中织成了密密的网,和周围的皑皑白雪混合在一起,扎眼异常。

“山茶。”她低声道。

几不可闻的踏雪声,有人!

“是,夫人生前最爱山茶。”老仆目光沉痛地看向一洞冰花,“这里的每一朵都是出自老爷之手,而那些红花也是老爷以血染成的。”

半晌,马儿发出警惕的嘶鸣,打破了醉人的宁静。

为佳人,雕血花。犹忆得旧时春夏,一帘疏影,绿云高绾,懒戴山茶。长相守,几时醒?凌乱处,花痕还在芳魂败。一瞬昙花,艳质落天涯。真情堪夸,痴情看他。

夜景阑低低沉沉地笑开,用寒意十足的薄唇诉说着炙热的情意。她启唇,接纳他的柔软温暖,甘甜得好似春泉,清新得好似夏荷,充盈得好似秋实。融合着冬的气息,将四季缠绵在彼此的唇里,紧紧相依。

云卿扶着冰棺,静看沉睡在红白山茶中的她,郑重许诺道:“夫人请安息吧,我绝不会让修远重复夜前辈的命运,绝不会……”

她收紧双手,将脸一点一点靠近,直到冰凉的鼻尖贴在一起,直到交换着彼此暖暖的鼻息,才郑重开口道:“我心亦然。”

冬季日短,才吃完晚饭,天色就暗了下来。这一年中最难熬的黑夜,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痕。

简单的几个字如低沉的弦音,拨乱了她的心跳。她抬起头,正对那双动情的凤眸,荡漾着,波动着,带着几分期许。

云卿抑制不住地打起哆嗦,握紧双拳,强忍住经络中弥漫的寒气。又到这一天了吗?

“今生我命里有你。”

“少爷,”老仆眼睛瞪成了铜铃,手中灯笼剧烈晃动,“您是说……”

“嗯?”她猫儿似的轻哼。

夜景阑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和云卿同房。”说着拉起呆愣的某人,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云卿。”冻溪已在身后,夜景阑却依旧不肯放她下来。

啪!灯笼落地,只剩瞠目结舌的老仆。

一大一小,两排脚印并行着,从远方走来。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

云卿回身解释道:“他是闹着玩……”

暖湿的鼻息喷在云卿的面颊,让她莫名地心安,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肩上,轻轻搂住他的颈脖。

话未说完,夜景阑像是和她对着干似的,将她横抱起来。

夜景阑看着她难掩哀愁的笑脸,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溪面结冰了,很滑。”

“修……远……”她已话不成声,浑身冰凉,本能地贴紧他温暖的脸颊,汲取温暖。

“这还是我第一次走在雪地里,在我八岁那年,忘山下过一场雪,可是落地即化,最后融进了泥土里。”她用力地踩雪,感受着身体的下倾,“只记得儿时,幽国时常下雨。”感到手上传来力道,云卿笑道,“嗯,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能笑着去回忆了。”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渐轻,“繁都大多时候是温暖的,风是暖的,人也是暖的。我小时候很调皮,家里人也由着我,那时我有眉姨、竹韵、爹爹,还有娘亲……”

夜景阑将寝室的门一脚踹开,又以袖风合上。身体被轻柔地放在床上,脚上的皮靴被小心脱下,云卿爬进棉被。

“嗯。”

不行啊,还是不行,自己产不出半丝热气,冻得她心跳渐停。她露出头,却见夜景阑急急脱衣,停摆的心脏又重新焕发了活力,咚咚咚跳得起劲。看他脱得仅剩长裤,云卿一时忘了呼吸。

“修远。”

夜景阑隔着棉被将她紧紧抱住,“云卿,今日是立冬。”

“好。”

“你……你知道了?”她不住颤着。

“终于又闻到山的味道了。”云卿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修远,我不睁眼,你牵着我走,好吗?”

夜景阑轻轻颔首,将她的发髻放下,“我不会乱来的,相信我。”

云遥山高千仞,自山脚至山顶,色彩由深入浅,渐渐地化为一头白雪。

云卿早已冻得眼皮僵硬,直直地看着他,狠狠地点了点头,“好。”

她握紧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松开紧抓的被角,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裸身,心头大窘,脸上却浮不起半点儿热意。第一次看到他白皙的肌肤,第一次看到他长发散乱的模样,暗夜被他衬得有几分妖冶。这身体不但赏心悦目,而且看起来很温暖。

“冷吗?”夜景阑问道。

夜景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云卿触碰着他温暖的身体,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不住磨蹭。好暖,好暖,比师姐还要暖。

“嗯。”

“云卿。”夜景阑叹息,“不要乱动。”

“云卿。”

云卿虽然不解,但秉着“暖袋”至上的原则,温顺起来,静静地倚在他身上,体内寒潮一阵阵地涌动,仅靠手掌和脸颊获取的热量已难与之抗拒。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幽静的山林里。身后跟着一红一黑两匹骏马,脚边是凝冰的山溪,冰下那潺潺的流水,似乎在倾诉着雪山的情语。

好冷,好冷,冷得她溢出凉泪。

“话说这南郡,那要从九天圣母那根落尘的凤蝶头簪说起……”

“怎么了?”夜景阑焦急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好。”宋宝言在内心大吼:我宋小二还从没在官场上输过,倒是要看看对面这个瘦弱多疑的浑蛋能玩出什么花招!来吧!看我宋家的胡扯神功!

“冷。”云卿搂住他的颈脖,哽咽道。

“也是,那还请亚清兄为我细细说说这南郡铁矿吧。”“细细”二字咬得颇重。

夜景阑将她越抱越紧,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片刻之后,低沉的声音传来,“脱衣吧。”

“呵呵。”笑声很是轻快,恰好遮去了宋小二心头的愤恨,“少主和丰郎中武功高强,带了护卫也不知道是谁护谁,终是麻烦啊。”

云卿挣扎了半晌,掀开棉被从他的怀中坐起。夜景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她身体抖得像筛糠,手指好容易找准了扣眼,用了两盏茶的工夫才将外衫褪下。穿着薄薄的里衣,她小心翼翼地钻入温热的被子。身体本能地向他靠近,听到他微乱的气息,停了停,这才环住他精瘦的腰。

“哦?那为何定侯与丰贤弟一行只有两人,而你我这一路却有青龙骑护卫呢?”

暖,真暖,感觉到从脚底手心涌进阵阵热气,她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却引得他身体僵硬。

“我们眠州盛产盐铁天下皆知,只不过这盐多出于北郡,而铁多产于南郡。因此少主才想到分成南北两路,且行且看。”

“修远。”发出的不再是颤音。

和丰贤弟说的一样啊,可心中那人的家是在青国莲州,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了吗?聿宁陷入沉思,就算手中的瓷杯透出灼人的热气,他也没有觉察,只是静静地垂眸。半晌,聿宁才回过神来,又扬起公式化的微笑,“此次分两路前往会盟地,不知定侯是何考虑?”

“嗯?”声音低沉。

疑心重重的浑蛋!宋宝言在心中低骂,他一转眼珠,笑道:“若小弟没有记错,丰郎中家在荆梁翼三国的交界处,至于家中几人,我就不知道了。”幸好老爹准备充分,写了份小姐的资料让他和大哥牢牢记住,要不然还不被这家伙套住?

云卿愧疚地松开双手,“是我冷着你了吧?”

“哦?”聿宁吹了吹杯口的热气,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想必亚清兄对丰贤弟家中情况略有了解吧,为兄好想知道啊。”

未及抽离,便被夜景阑流火的两掌握紧,“没有。”

“元仲兄不用紧张,咱们兄弟之间的话,我是不会乱说的。”马车启动,宋宝言从炭炉上拎起铜壶,为聿宁泡了杯茶,“他们俩走得近了点儿,也难怪元仲兄起疑。不过啊,少主和丰郎中可是旧识,丰郎中的长兄和少主可是拜把子兄弟。丰家小弟出仕,家中长兄自然不放心,就拜托我家少主多担待些,他们这才变得熟络了。”

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烫,云卿这才放心地再次贴上,“这件事是师兄告诉你的吧?”

聿宁脸上略为尴尬,“不……不是……”

“嗯。”

他接着说道:“虽然丰郎中体形纤美,颇似女子,但元仲兄也不必担心,我们家少主不好男色。”

“那他告诉你原因没?”她略微偏头。

他面上虽笑,这心里可苦了去了。浑蛋,眼那么尖!周围没人吧,千万别让人听见,要是爹知道了,还不得给他去层皮!

“没有,梧雨兄只说你立冬那天需要人身取暖。”

“你是说小翠吗?”宋宝言耸了耸肩,坐回到矮桌前,“她是我们家少主的侍妾啊。”他暧昧地眨了眨眼,“人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少主正当贪欢之年,这心头火,嘿嘿。”

眼前这人,黑发柔滑,肌体结实。美色啊,好让人垂涎。

“嗯。”聿宁不容他躲避,再上前一步,直直逼视,“昨夜花园里的那位姑娘。”说着,他脑中闪现出那道倩影:衣袂飘飘,楚腰纤纤,青丝迎风舞,一朵木芙蓉。期冀着她的回首顾盼,期冀着似曾相识的芳容,回首吧,让他看看,就算一眼也好。但从定侯坚定的环抱和充满警惕的眼神中,他就知道一切皆是惘然,不过是他的奢念罢了。

“云卿?”一声呼唤将她从迷醉中唤醒。

“啊?”宋宝言挑眉,“姑娘?”

“啊。”她匆匆应了一声,然后道,“师傅收我为徒时提出一个条件,让我十年之内不得出谷。当时我并不明白师傅的真意,一心只想学成报仇。十岁那年,我不听劝说,在立冬之夜溜进蹊乔洞,泡在冰湖里想要突破内力关隘。太急于求成,以致走火入魔。”

“你不觉得,丰贤弟和昨夜的那位姑娘背影肖似吗?”

夜景阑轻抚着她的背脊。

宋宝言眯起眼,看向背光而立的聿宁,心生警惕,低应道:“嗯?”

“当时真气暴涨,我整个人快要炸裂。师傅和了无大师各自耗去十年内力,才将我体内的戾气化解。此后我终于明白师傅的一片苦心,从修身渐渐转成修心。可那次意外还是为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一到立冬之夜,我就会寒彻入骨,难以自保。只有以人身取暖,方能安然无恙。在谷里的时候,每年不是师姐就是胖婶陪我熬过这个难熬的冬夜,如今……”她体内回暖,脸颊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麻烦你了,修远。”

安静了片刻,淡笑声传来,“当然不是。”聿宁面容放松,慢慢走上马车,“亚清兄。”

“以后,都请麻烦我。”明晰的声音,如黑云中的星,一瞬间点亮了黯淡的夜景。

“当然。”宋宝言也敛起了笑意,“怎么?元仲兄不相信在下?”

低着头,云卿羞涩地笑,在他的背上落下一记轻吻,感觉到他的轻颤,她闭着眼,轻声道:“我会负责的。”

“昨夜丰贤弟真的是找不到你我才先回去了吗?”聿宁偏首看向远方的薄雾。

她睡意渐浓时,隐隐感到他翻动身体,隐隐感到彼此的贴紧,隐隐感到脸上洒下细细密密的“春雨”,隐隐感到情到浓处的触及。

聿宁回过头,脸上再无客套的笑容,严肃的模样让宋宝言心下一紧。

最后的最后,隐隐听到夜景阑的低语,“好。”

“元仲兄?”车帘撩起,宋宝言笑眯眯地看着车下那个若有所思的男子,“元仲兄,该起程了。”

可谁又能猜透,这是离别的开始,还是幸福的结局?

聿宁站在马车前,目送着那道略显纤细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真的好像。

山中不知世外年,一钩淡月夜难眠。

晨风染流云,早霞丽初日。凉雾里,夜景阑和丰云卿两骑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冢上秋风吹又过,鸳梦易醒泪痕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