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钗是硬考进来的，没有享受任何加分政策，可见高中时代有多优秀。
药学院在宁南医科中排名靠后，每年仍有无数学生为了得到它的录取通知书挤得头破血流。
和其他大学一样，宁南大学的社团活动十分丰富。但对于课业繁重的医学生来说，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在兴趣爱好上。这便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现象——各个社团招新默认不考虑医学生，偶尔冒出几个不信邪的，也会在大一上学期还未结束前接受现实，灰溜溜从精彩纷呈的社团活动中回到图书馆实验室。
宁南大学虽是全国知名的综合性院校，但其他学科并非顶尖，让它家喻户晓的是它的医科。能考进宁南大学医科的学生通常能上top 2。
罗蔓钗成了宁南大学许多年以来的特例。她似乎打从入校，心思就不在学业上，她渴望关注和爱慕，对于未来她有另一番想法，名校只是她的光环，她并不需要积蓄太多成为医生的养分。
“可我也没办法，我要为纯幸找一个‘新娘’，这是我的任务。坦白说，得知她被人杀了，我居然觉得轻松。”
在同学们艰难地从苦逼高三生转变为苦逼医学生时，她成为了话剧社的一员。话剧社向来是中文学院和艺术学院学生的天堂，起初她非常不显眼，招新干部一看他是药学院的，苦口婆心劝说她：“同学，你们学习很忙的，我怕耽误你时间。”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很难逼迫罗蔓钗自杀，会自杀的人通常有软弱、善良的特质。但在她身上，我只看到了心狠手辣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这种人，就算我将她做过的丑事公布在全国人民面前，她也能在短暂的消沉之后，从头再来。”
但罗蔓钗漂亮，又很会说话，不仅过了招新干部这一关，还很快从外联部小成员一跃成为表演部龙套。
“罗蔓钗，她杀死了两个和她一样花容月貌的女生。”
说来也怪，话剧社已经很多年没有医学生加入，今年一来就来了两位，还都坚持到寒假还未退社。
“如果不是我必须找到罗蔓钗的弱点，我根本查不到当年的事。”傅持迅苦笑了声，“最无辜的是隋熙。代晶和罗蔓钗是话剧社的社友，代晶会成为疯子，都是罗蔓钗逼的。”
另一位便是临床医学的代晶。
罗蔓钗，代晶，隋熙，她们有什么关系？
从傅持迅提供的照片看，大一时的代晶比罗蔓钗更加漂亮，演出结束的合照上，代晶的站位也更靠中间，和主要演员站在一起。
季沉蛟回忆罗蔓钗在宁南大学的经历——医学生，学的是药学，话剧社成员，一早就是校园风云人物，在网上也有许多粉丝。正是因为学生时代积累的人气，罗蔓钗才没有在毕业后走上从医这条路，而是摇身一变，当了明星。
但从大一下学期，五、六月时起，罗蔓钗就更加靠近中间了。到大二下学期，代晶不再出现在合照上。
“这件事当时在校园里传得轰轰烈烈，但几乎没有媒体报道，因为宁南大学看重名气和招牌，很快就把事情压下去了。”傅持迅道：“隋熙的家庭得到巨额赔偿，代晶被查出患有精神病，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是半年后，代晶自杀了。”
傅家通过私家侦探，非法调查到当年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
照片是翻拍的，已经泛黄变旧，但还是看得出代晶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罗蔓钗虽来自单亲家庭，但比代晶富足。代晶是从乡镇考到宁南大学的，像一株刚从山野被移植到温室的花朵，拼命地汲取着新环境里的养分。
“不是，是临床医学的代晶。”傅持迅从手机里调出两名女生的照片，手指点了点，“两个都是美女啊，代晶比隋熙还漂亮一些。”
她和很多寒门贵子一心专研学问不同，既然到了大城市，就要享受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因为天资聪颖，又有一套学习方法，代晶虽然在话剧社花了不少时间，既写剧本又模仿学姐演出，成绩仍然在班上名列前茅。
季沉蛟问：“罗蔓钗干的？”
她甚至鼓励室友和关系要好的同学也报个什么社团玩玩。
“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从她进入娱乐圈开始查，一直查到她在宁南大学念书的时候，终于让我发现一件事——她念大三那年，宁南大学数学学院的院花隋熙被同校的另一名女学生杀死了。”
罗蔓钗的风采完全被她遮盖住了。
“纯幸是自杀的，所以他的‘配偶’也必须是自杀。罗蔓钗人气正旺，而且据我了解，她心性非常坚韧，不是那种受到刺激就会寻短见的女艺人。”
话剧社是大社，新入社的成员有好几百人，新人之间虽然有一定的竞争关系，但大体还算朋友。最出彩的是艺术学院的几位科班生，她们被学姐学长介绍进来，当即就接下重要角色。
“这个我来说吧，是我去调查的。”傅持迅说：“纯幸过世后，我开始为他物色‘新娘’。纯幸一辈子与艺术为伴，唯一透露过的钦慕之人就是罗蔓钗。”
不过罗蔓钗却盯上了代晶。她俩都是医学生，代晶的专业比她更难考，从学业水平来说，代晶比她优秀。
季沉蛟又问：“你们用射灯让罗蔓钗看的是什么？”
她以为加入话剧社后，自己会成为医学院新生里的明星，然而明星却是代晶。她开始接近代晶，以请教专业问题和表演为由时刻和代晶待在一起。
那是人命，在傅辉之心里居然只有有用和没用这样物化的区别。
代晶心无城府，很愿意和她这样不死读书的“同好”做朋友。
他浑身散发着悲痛，凌猎看着他，却只想冷笑。这些巨富们肆意妄为，以为只手遮天，错误犯到这种地步，还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什么叫被杀死的“儿媳妇”对他没有用处？难道自杀的“儿媳妇”就有用了？
整个大一，她们一起去社团，一起泡图书馆，时间赶上了还一起去食堂一起逛街。医学院很多人都知道，院里出了一对姐妹花。
“怎么可能是我？”傅辉之摇头，“一个被杀死的‘儿媳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罗蔓钗渐渐从代晶手中抢过角色，而代晶当时并不知道罗蔓钗仇视自己。
季沉蛟：“你企图逼迫罗蔓钗自杀，但不成功。罗蔓钗被杀不是你一手策划？”
大二之后，代晶在医学院和话剧社的名声逐日变差。谣言满天飞——说她不怀好心，怂恿好友把学习时间花费在社团活动上，导致好友成绩一落千丈；说她加入戏剧社是沽名钓誉，想膀上社团里的那几个艺术学院富二代；又说她瞧不起将她供出来的贫寒父母，吃穿用度都和有钱人攀比。
傅辉之眼神变得苍老，“你问。”
这些谣言看似空穴来风，其实都有依据。代晶确实劝过朋友参加社团，也和社团里的富二代学长关系不错，至于瞧不起父母，她只是在和社员们聚餐聊到家庭时，说过自己家里不富裕，很羡慕那些父母是医生老板的孩子。
“既然你承认了，那接下去就交给我们警方。”季沉蛟上前，“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的证词。”
她也不知道自己分明没有坏心，所作所为怎么会被解读成那样。她只有向唯一理解她的“知己”罗蔓钗哭诉，却不知这一切都是罗蔓钗循序渐进地一手策划。
傅持迅连忙扶住傅辉之，“叔叔，您消气。”
罗蔓钗起初送他名牌口红，后来发展到耳环和包。她一使用，马上就有风言风语说她学有钱人挥霍，而她只当这是朋友的善意。
傅辉之长叹一声：“想害我的太多，家里家外，他们都盼着我傅辉之去死！”
她在罗蔓钗这里并未得到真正的安抚，反倒是被继续推向深渊。大二医学生更加繁忙，她离开话剧社，却没有逃离罗蔓钗。大三，“校园女神”活动开办得如火如荼，她也参与其中，还与罗蔓钗一起过五关斩六将，冲进了决赛阶段。
凌猎歪着头，丝毫没有警察的样子，“你不想知道是谁在害你？”
这个活动由网络直播平台赞助，不是普通的校园比赛。如果能脱颖而出，收获大量网民关注，今后能进入娱乐圈也说不定。
傅辉之沉默。
但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代晶在决赛前退赛了，斩获宁南大学“校园女神”的是罗蔓钗。此后一年，罗蔓钗成为平台宠儿，靠着积蓄的人气从素人成为明星。
凌猎点点头，“那你觉得，是谁截了胡？”
而在罗蔓钗风光无限的这一年，代晶因为纠纷杀死了数学学院的院花隋熙，警察来取证时，查出她已经罹患严重精神疾病。
这就等于承认，他们确实有给傅纯幸找“新娘”的行为。
一纸精神病诊断书让代晶免于牢狱之刑，却必须长期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傅持迅之所以认定是罗蔓钗将代晶逼到了精神失常的地步，正是因为代晶在接受治疗期间，多次提到魔鬼在她耳边低语。
果然，傅辉之说：“但不是我们杀了罗蔓钗！我们还没有做到那个地步！”
结合代晶入校后的交友情况，能够给她造成巨大精神压力的只可能是罗蔓钗。而傅家尝试用代晶的名字刺激罗蔓钗，罗蔓钗次日就举止异常，乔装买酒，也说明罗蔓钗对当年的事颇有阴影。
季沉蛟盯着凌猎，发现他聊天非常有技巧，问的是一回事，确定的却是另一回事。而被问的人往往察觉不到。
“我能调查到的就是这些，不算什么定罪证据，但我不是警察，也不需要证据。”傅持迅说：“现在两个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罗蔓钗对代晶到底做了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从我的角度，我相信罗蔓钗是一步步pua代晶，利用她的单纯无知，让她无条件信任自己，再慢慢把代晶推入火坑。”
凌猎拉开一张座椅，毫不客气地坐下，“傅总，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儿子患严重抑郁症自杀，因为他所谓的侍者身份，你必须找一个他爱的女人和他‘结亲’。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查到罗蔓钗，但你和这位……小傅总诱导罗蔓钗自杀，这件事你不否认吧？”
“其实罗蔓钗最初可能只是想让代晶退出话剧社，代晶黯然退社时，她本可以停手。但是代晶居然和她竞争‘校园女神’，她下决心要击溃代晶。”
傅辉之也没想到警察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他刚才屏退其他人，本来只打算透露些半真半假的信息给警方。而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
“对了，宁南大学图书馆还保留着罗蔓钗的借阅记录，这年头，纸质借书卡居然比网络痕迹更好查，也是稀奇。我查到她从大一开始，就大量借阅心理学方面的书。这些知识估计都用在了代晶身上。”
傅持迅脸色一变，条件反射看向傅辉之，“叔叔……”
傅家承认利用罗蔓钗“结亲”的企图，甚至还提供了一条重要的、前期没有被警方重视的线索，但真凶仍旧成谜。
“我的同事了解到，你租下绘嘉酒店的‘空中花园’。”季沉蛟在他将要开口狡辩时又道：“有群众给我们提供了你利用绘嘉的射灯干扰罗蔓钗的照片，是两个字母，DJ。”
目前罗蔓钗在娱乐圈内的人际网络已经排查清楚，和她积怨的人不少，但都没有查到这些人买凶的切实证据。而将眼光放在罗蔓钗的学生时代，代晶、隋熙顿时成为最显眼的线索。
傅持迅皱眉：“嗯？”
也许是有人在暗中观察多年后，终于发现她们的厄运是一个看似不相关的人一手造成，而这个人竟丝毫没受到制裁，反倒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明星，享受着无数人的欢呼，过着穷奢极侈的生活。
傅持迅正要带王兮苹离开，季沉蛟将手机收回去，抬手拦住他：“留步。”
凭什么？
傅持迅可谓青年才俊，年少有为，早年还未毕业就跟着傅辉之学习。集团中层以上都知道，傅辉之对无心接手家业的亲儿子傅纯幸非常失望，将宝都压在了傅持迅这个远房侄儿身上。好在傅持迅争气，只要这几年不出错，将来妥妥接傅辉之的班。
调查必须从宁南大学开始，但这个人很可能表面上与隋熙、代晶毫无关系，否则以傅家的能耐，恐怕早就将他挖了出来。
傅辉之对妻子向警察吐露傅纯幸自杀的原因非常不满，叫来心腹傅持迅，“小迅，带夫人回去休息。”
宁南大学的下午充满活力，绿叶和枝丫在风中舒展，就如这里的学子在寒窗苦读中渴望更高远辽阔的天地。
瑞兰市。
高校校园总是这般，无论所依附的城市如何日新月异，它仍旧数十年如一日站在那里，像一位老派而敦厚的绅士。
“不急。”梁问弦说：“继续分析，我先把进度发给季队。”
但绅士的臂膀，有时也会庇护恶魔。
席晚又说：“还是什么东西的简称？一个名字吗？谁的？”
“到了。”凌猎站在一栋四层高的古旧建筑前，抬头看着大门顶上斑驳的字，“药学院。”
梁问弦：“……”
药学院的院史光荣墙还张贴着罗蔓钗的照片。她的照片周围全是在专业上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只有她是明星。
“这是什么？DJ？”席晚说：“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那个DJ？”
凌猎停下脚步，“查清当年情况的人看到她被学院推崇，肯定很恼火。”
席晚连忙将照片导入电脑，进行图像分析，确定是字母：DJ。
季沉蛟也停下。
照片并不清晰，隐约看得出是两个字母，而这些光束正好就是落在罗蔓钗的窗户上。
凌猎忽然说起无关的事，“傅家那个小子有没可能在撒谎。”
小兰摇摇头，说看不清楚，只能看见那血红的光打向对面斯林卡酒店。说着，小兰把当时拍的照片递给席晚，“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有，挺莫名其妙的。”
季沉蛟：“关于傅纯幸的死因吗？”
席晚问：“光打出的是什么图案？”
凌猎：“如果考虑谁获利最多，他就是那个大赢家。”
“有天晚上我起来回工作邮件，回完在窗边歇了会，就看到有光在上面晃来晃去。本来我也没在意，但后来越看越觉得怪，它很单一，就那种冷调的红色，跟血似的，看着很不舒服。”
傅家上下一致认为傅纯幸因为重度抑郁症自杀，这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就像代晶的精神失常可能是被罗蔓钗引导的，傅纯幸的抑郁症也有可能是被人为引导。
“我们公司组织来这边学习，定的酒店就在这。我本来听说晚上有灯光秀还很兴奋，结果入住之后才知道最近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死了，傅辉之失去独生子，继承人的位置会彻底落在傅持迅这个远房亲戚上。
但罗蔓钗死在了斯林卡酒店，傅家这条线就渐渐浮出水面，所以尽管艰难，席晚还是找到了目击者小兰。
凌猎揉揉太阳穴，“啧，这案子怎么跟滚雪球似的。”
“也许不是胆子大。”梁问弦推断出一种可能，“是他们知道，那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图案，或者文字？无关者就算看到，也不会联想到什么。而他们刺激罗蔓钗的计划是循序渐进的，只要罗蔓钗没有在斯林卡酒店自杀，警方连在周围做排查都不可能，更别说找到目击者。”
季沉蛟说：“如果傅持迅自己不干净，他所查到的‘真相’可能并不是真相。”
沈栖惊讶，“胆子这么大？”
重案队在宁南大学的调查不太顺利，傅家已经通过并不光明正大的途径摸索过可能因代晶、隋熙向罗蔓钗复仇的人，能查的都查了，却一无所获。
梁问弦沉思，“他们不怕被别人看见。”
警方取证须得遵循程序正义，就更加难以在这条线上有所斩获。
沈栖：“他们就不怕被别人看见？”
前往代晶死亡的精神病院路上，凌猎握着一盒麦旋风。季沉蛟偏头看看他，视线不由得停留在他被冰淇淋冻得通红的嘴唇上。
“傅持迅租下‘空中花园’的意图很明显，那个位置正好可以将灯光打到罗蔓钗的窗上，也能利用宴会厅的墙壁，图像可以同时展示在墙壁和窗上。”梁问弦站在“空中花园”，“半夜很少有人会往外面看，这个角度也足够偏，他们可能等了很多天，才等到罗蔓钗拉开窗户。”
“你也要词？”凌猎发现季沉蛟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却没答话，低头在纸盒底部又刮了两下，“不早嗦，只剩这么点儿了，都化了。”
而山海图是骓庭互联网板块这几年新冒出的实力企业，主打大型游戏，美术、建模已经做到了业内顶尖。
季沉蛟笑了声，咬过勺子。
骓庭集团姓傅的很多，席晚叫沈栖详查此人，得知他是傅辉之的侄子，三十岁，一路被傅辉之提拔，早就算是傅辉之的心腹。
凌猎：“笑森么笑？”
财务总监匆匆翻出对方的名片。席晚接过，傅持迅，骓庭集团山海图的总经理。
季沉蛟：“你没发现你每次冰淇淋吃多了都会结巴吗？”
席晚追问：“是哪个小傅总？”
正要把最后一口送进嘴里的凌猎：“……”
财务总监忐忑不已，半天才道：“是骓庭集团的小傅总，他说，他说想借一下我们楼顶。那什么，我们只是一个普通酒店，骓庭不一样的，我不敢得罪他，也不敢多问，能和骓庭合作，我们老板都高兴死了。”
凌猎一吃瘪，季沉蛟眼里就有笑意。这人一肚子坏水，说话还气人，但冰淇淋吃多了，舌头冻木，大着舌头说话，少了平时的伶牙俐齿，像个憨宝。
席晚：“你只需要提供线索，你们酒店如果没问题，我也不会冤枉你。”
凌猎将空掉的纸盒捏扁，“我捂一费儿揍……”
财务总监吓得站了起来，“我们，我们合法经营……”
话音未落，季沉蛟已经斜过来。不是舌头被冷麻了吗？没事，捂热就好了。
席晚：“如果你那位朋友租下‘空中花园’是为了犯罪，你还打算包庇他？”
季沉蛟舔掉唇角的冰淇淋，饶有兴致地看着凌猎。
“这……”财务总监不愿意说：“是我们商业活动的朋友，经常都有商业往来的。我租‘空中花园’也没有违规吧？”
凌猎舌头这下灵活了，和季沉蛟扯了会儿皮，回到案子上，
席晚：“哪位朋友？”
“真的有一个人，他从未出现在代晶和隋熙的人际关系中，蛰伏多年，只为找到断送她们人生的人？然后他终于找到了，于是千金雇凶杀人？”
席晚立即找到酒店的财务总监，她有些忌惮警察，说自己是受一位朋友的委托，才将“空中花园”租出去。
季沉蛟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种人不是绝对不存在，但放在这个案子的客观条件里显得有些矛盾。
至于租给谁，经理称是上级交待的，他一个打工的没权力多管。
杀害罗蔓钗的凶手单看作案手法，便可知是业内顶尖杀手，雇佣这样的杀手，不是一般人能够负担得起。再加上罗蔓钗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价码必然往上翻数倍。
罗蔓钗遇害前，“空中花园”却突然不再搞楼顶party。在警方的一再追问下，绘嘉酒店的一名经理道出实情——从九月一号起，“空中花园”的射灯使用权就被租出去了。
所以此人应当不差钱，富裕程度不到傅家那个地步，但也绝非小门小户。
围绕着宴会厅和绿岛的是一圈大型射灯，在专业人员的操控下，能够在墙上、空中打出各式各样的图案。
问题就出在这里。代晶和隋熙的关系网络里没有类似的人物，当初和代晶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富二代也绝无为她复仇的可能。
所谓“空中花园”，其实就是个楼顶大平台，一半遍植草木，远远看去像一座悬浮的绿岛，一半是半开放式宴会厅，到了晚上灯光环绕，衣香鬓影。
并且假如真有这么一个人，以他的财力，不会花这么多年才查到罗蔓钗头上。他应该像傅家那样，顶多花费几个月，就查到罗蔓钗是傅纯幸心爱的女人。
罗蔓钗所在的四十七层视野开阔，能够俯瞰大片建筑，没有遮挡情况，但是在她窗户的斜下方，却是另一栋酒店的“空中花园”。
公交开到城郊，还没下车的人都是去精神病院。他们有的满面愁容，有的提着保温瓶和水果，看上去没有多少见亲人的欣喜，只有漫长的，历经困苦折磨的痛楚。
就在季沉蛟和凌猎与傅家周旋时，重案队以斯林卡酒店为圆心的地毯式排查也获得进展。
“走吧。”到站，凌猎双手揣在衣兜里，“速战速决，出来就换个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