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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婧姐……会生气。”

“为什么?”

喻文卿不接着聊姚婧,而是说:“所以,其实你愿意让我吻你。”

她既害羞又慌张,可惜那好不容易才有的雀跃很快就被一块大石压下。万千情绪最后化成一句话:“你不应该吻我。”

“才没有。”周文菲别过头去。

一模一样。那天他就想吻她?

“我愿意吻你,你愿意让我吻,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没签卖身契给姚婧。”喻文卿亲了亲她的头发,“你才十八岁,别一天到晚替别人想那么多,也别一天到晚……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哭。”他看一眼时间,“你是要回宿舍,还是要我带你回酒店?”

气息盘旋在周文菲的耳边,她耳朵痒痒的,想躲开,余光瞟到喻文卿的眼睛,即刻想起那天晚上他错咬她之后的眼神。

“酒店?”周文菲脸红了,仍是要问,“这段时间,你一直住……酒店,哪家酒店?”

如果总有一天,这张嘴唇会被另外的唇覆盖,喻文卿一点不希望是除他以外的男人。

她心中那点猫腻,哪能瞒过喻文卿。他眉毛一挑:“查岗吗?去看看?”

周文菲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呆了,任由他的唇舌侵略。直到嘴唇被亲得绯红,喻文卿才放开她,凑在耳边低低说:“上次咬你是不对的,一直想着要还你一个正宗的吻。这次希望你满意。”

话音刚落,周文菲一溜烟跑远了。

喻文卿没耐心陪着玩了,更没耐心装什么都不知道。他想证实某些事实,更想付诸脑海中叫嚣不止的念头。他的脸庞一点点靠近,在周文菲睁大的瞳孔中,越来越压迫。他的唇覆上去,停留两秒,见人没有反抗,含住她的嘴唇。

看到她的身影进了宿舍楼的大门,喻文卿才走向他的车。

只有那串1120,1120。

上次无意间咬周文菲,多少有点气急败坏,这一次主动而为,他已没什么罪恶感。无论是对周文菲,还是姚婧。因为在错咬周文菲的那晚,他便能确认——他对她动心了。

……一切都是或有或无的、朦朦胧胧的少女游戏。

和姚婧分分合合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过对其他女人的渴望,但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会渴望周文菲。不过短短几秒的相触,他的掌心至今都还记得那种让人心悸的触感。他已不止一次地想像,柔滑的丝袍下面是怎样一副玲珑的躯体。

还有,对他经常性的脸红、撒娇、垂眸,都可以视作青春期特有的习惯。

有些想法有了就是有了。对他这种“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子而言,越压抑越渴望。况且,压抑的最大力量来自周文菲。如果她只把他当哥哥看待,喻文卿不可能不要脸皮地撕下“好哥哥”这个牌坊。

可是,把他画在本上的情谊,仍可被解说为对哥哥的爱;看见他和阳少君在一起,非要坐两人中间的醋意,难免带点儿时的印记;咬她嘴唇时,手突然拽住他的腰,也可以说是下意识的紧张。

今晚,这个力量自动消解了。

二十岁的小男生,或许会为女孩突如其来的哭泣感到不知所措,三十一岁的男人,怎会不懂这个眼神里无可遏止的痴恋和哀伤。

说到底他是个商人。商人最喜欢的事,就是双方都有意,合作共赢。

她不知道,这副眼里只有你,纯粹为你哭泣又无言的模样,也让喻文卿着迷。

姚婧呢?就这样吧。她前往纽约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过他来过一个电话。他已心灰意冷,没有再多心神分给她。

周文菲哪敢抬眼看。喻文卿抬起她下巴,强迫她看。那眼泪又止不住,从眼尾淌出来,流成了河。她眼睁睁地看着,目光无法从喻文卿身上转移。她不知道自己想透过这张冷峻的脸庞,看到过去一直照顾她、保护她的哥哥,还是这个男人身上成熟冷冽的味道,已让她着迷。

就好比一个苦心经营,却始终无法盈利的项目。就算撤不掉,也不过是空架子的命运。

“没事的话,抬头看我。”

姚婧出国,喻文卿不发表意见,不代表魏凯芳没有意见。很快她就去找黄惠南,说以前青琰放在外婆家,是方便姚婧回家看女儿,现在姚婧走了,就应该想着方便文卿。

“你手机落下了。”喻文卿递手机,周文菲低头接过去,低头收进书包里。

黄惠南气愤,但又不能表露:“文卿来我家看女儿,我会把门锁上吗?”

她觉得好沮丧,回S大的两个半月,走了一条倒退的路。可前进的路,分明没有路啊。就这一刹那,她连走回宿舍的力气都没有了。

“锁门不至于,但肯定没自家舒服。文卿的脾气,你们也是清楚的,一点不自在都不能受。”

还不如变成阳少君,或是别的什么女人呢,起码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不一样的情愫和火花。

黄惠南说:“这两个月,玉霞带熟了,青琰黏她。”

以前喻文卿也这样摸她,她还很开心。今天意识到,不过是一个哥哥在宠溺妹妹。很多时候她都想变回妙妙,这样能光明正大地和喻文卿撒娇,享受他的关照。今天也意识到,那样的妙妙永远也吸引不了喻文卿。就像他知道她喜欢他,拿他的照片做肖像画,拿他的生日做手机密码,但他赤裸裸地揭开这层心意,毫无怜惜、毫无欢喜。

“玉霞跟着走啊。”

周文菲摇头:“我没事。你回来做什么?”

姚本源也为女儿的不告而别感到羞愧:“行吧,等她妈回来了,咱们再把青琰接回来。”

“为什么哭?因为……我摸你一下?”

黄惠南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人。魏凯芳欢天喜地把青琰和周玉霞带回家,立马就给喻文卿打电话:“我把琰儿接回家了,晚上你回家吃饭。”

“我没事。”

有女儿在,喻文卿当然回来。魏凯芳让红姐在厨房忙一下午,做一桌他爱吃的菜。吃饭前让周玉霞打电话:“把妙妙叫过来,一起吃饭。”

喻文卿再走近一点,蹲下来:“妙妙,你怎么啦?”

喻文卿边逗女儿,边看着周玉霞进房间,两分钟后出来说:“菲菲不来了,她说晚上有个什么迎新大会。”

泪眼朦胧中,周文菲看见前方地面上的皮鞋,赶紧用手抹眼泪。

“哦,”魏凯芳点头,“现在学校社团的活动,丰富得不得了。”

和他有关的,要怎么解决?喻文卿有那么点不敢去触碰的意思。可他也无法只坐在车子里看看,而不过去问问。

周玉霞帮着摆碗筷:“她那性格才不会喜欢呢,”她凑近一点,“谈恋爱了。”魏凯芳很喜欢周文菲,所以周玉霞想借着女儿的话题,和她把关系搞好一点。

喻文卿心底的叹息声清晰可闻。她才十八岁,会遇上什么难题?学业上的,经济上的,抑或感情上的?以现在他的能力,都能轻而易举地帮她解决掉,或者做她的后盾。但他又有微妙的感觉,不需要开口去问遇到何种难处,他能猜中,多半和他有关。

“是吗?”魏凯芳今天心情不错,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感兴趣。

车子缓缓停下,车前灯也悄无声息地熄了。只有不太明亮的路灯悬在左侧五六米的半空,昏暗的光圈落在那个蹲着的女孩身侧。

“还不跟我说。”

她不是怕黑吗?为什么还不回宿舍去?

“你要理解,现在的孩子,个人感情问题都属于隐私。”

还未开到宿舍楼下,便看见楼侧的圆形花圃边,蹲了孤零零的一个少女。因为他是开车,得从侧边绕进来,如果是走路,大家应该都会走直线,没人会过来。

“什么隐私?我只是想给她做做参谋。……”

喻文卿愣住,摸一下而已,反应这么大干嘛。他调转方向盘,车子朝校门口开去。刚过望月湖,便看见副驾驶位上落下的手机。只得原路返回。

喻文卿在旁边听她们聊来聊去聊不到点子上,直接开口:“霞姨,什么样的男孩子,见过吗?”

周文菲没躲避,脸却红了。车子已开到宿舍楼下,没等停稳,她就窜下车去。也不和他说再见,反背着书包,急匆匆往宿舍楼门口走。

“见过一面。我就担心一点,交换生是不是还得回去啊。”

“好啦,还省我钱了。”一张气鼓鼓的、桃子一般的小脸,终于让喻文卿忍不住把手伸过来,捏了捏脸颊。

魏凯芳回道:“通常是一年,最多也就两年。”

“别的,我也不要。你和婧姐,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想着要买东西给我。就算你们有钱,我也不缺。”周文菲生气了。她喜欢呆在他们身边,喜欢照顾青琰,不是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礼物。

喻文卿听出了神,周文菲亲自承认的?不可能。虽然现在的女孩子找男朋友的速度是挺快的,但这只小猫绝不是上个星期还跟人接吻,下个星期就和别的男人去约会的女孩。

“你都不问是什么牌子的车,就拒绝?”喻文卿想,也许还没到喜欢车的年纪,“那你想要什么,换别的好了。”

他掏出手机发信息过去:“在干嘛?”

“不要。”周文菲回绝得很干脆。

直到吃完晚饭,都没有收到回信。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

喻文卿倒车出去,心想这么闲的话,还不如找点事做:“要是课程不忙的话,去把驾照学了。等你十八岁生日,我送辆车给你。”

因为他吻她了,所以,找男朋友,不来吃饭,不回信息,都是……故意的?

“怕她想青琰了,发照片视频给她看。”

也是有脾气的嘛。

“那说什么?”喻文卿语气转淡。

其实周文菲没有撒谎,今天晚上确实有戏剧社的“喜新不厌旧”迎新晚会。

怕喻文卿再生气,周文菲连忙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可没通风报信说你来看青琰了。”

下午她们就在学活中心布置会堂。虽然她属于外联部,看似和这些杂事没有关系,但是大一的新兵,是没有资格说我不干的,所以她老老实实地在门口贴海报。

“没什么。这儿晚了,你还给谁发信息?”

纪敏敏也在。两人相安无事地干了半个小时活,然后纪敏敏指责她的海报没有贴正。确实歪了一点点。周文菲便想重新贴一张上去。旧的撕下来太麻烦,她想把新的海报直接覆盖上去。

喻文卿看见周文菲憋笑时鼓起来的苹果肌,想伸手去掐她脸颊。手到空中画个圈,收回去。周文菲不解:“你要做什么?”

纪敏敏说不行。就因为这个,两人吵起来。有人告诉王嘉溢,他赶过来把周文菲带走。

“魏阿姨……”这几个字刚吐出来,周文菲便收到一记“不许再说”的警告眼神。她憋着笑。印象中,喻文卿每逢去打篮球,都要抹很多的发胶在头上。洗手间里全是那种香得过分的味道。魏凯芳总是说,生了个天下第一臭美的儿子。天下第一臭美,自然容不得别人说他婴儿时期流口水的事。

周文菲一脸委屈:“真的是我错了?不可以直接贴上去?我看那边的门上,海报都有四五层厚。”

“她们都瞎说。”

“当然可以的。”王嘉溢劝她,“但今天的时间很赶。如果一定要分个对错曲折,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们身上,我怕……”

“我妈也说像。”

“我明白。”周文菲点头。她不想给他人带来任何麻烦,“那我现在做什么?”

喻文卿一愣:“别听她瞎说。”

“去派票,好不好?”

周文菲坐上副驾驶位,边系安全带边说:“南姨说青琰和小时候的你一模一样。”

会堂有近两百个位置,光靠戏剧社的人,坐不满。所以他们印了一百五十张的免费票,在校园各处分发。周文菲拿了票就走。派到一半,下起了雨。她没带伞,躲进教学楼D座的长廊下。

几分钟后,喻文卿下来,嘴角边有隐隐的笑意。“她睡相好差,还流口水。”

王嘉溢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几分钟后,大雨里撑着伞,匆匆跑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