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确实奇怪,这个父亲积攒了千年的怨愤,但竟然一直从未真正对他仇恨和咒骂着的那个逆子动用过,尽管他不是没有机会。
伐楼那和阿耆尼又对望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婆利古那法力原先是留给谁用的。
或许是因为他想要诅咒的对象已经扔掉了原来的天界名字,或许是这样吧。
“没错,”老头说,“我原先是打算用来对付另外一个人的。不过那个罪人现在已经受到了制裁,遭受了最可怕的报复。我用不着再诅咒他了。我这积聚起来的法力正好可以用来对付那个暴君。”
“明天,我会缩小自己,藏在投山仙人的发髻里。”婆利古继续说,“他看不见我,就无法对我施展威力。等着瞧吧!他永远也别想走到舍质那里去!”
婆利古突然罕见地沉默了片刻。
“不过大仙。”阿耆尼皱着眉,“那苦行功力一旦耗费,再积聚起来可就难了。”
伐楼那和阿耆尼对望了一眼,“您有这样的法力?”伐楼那轻声问。
年老的仙人脖子上扯出了青筋。“我也许会丧失力量,搞不好得要重新回到人间去修习才可以回到天界。这没什么了不得。不过,”他突然死死地盯着阿耆尼和伐楼那,“将来你们一定要记住告诉世人,我是为了对抗这暴君而牺牲。这就是正法的意义。”
“无法咒倒他?”婆利古嘴角冒出了白沫,“只要我使用我千年积攒下来的苦行功力,联合五老会所有仙人的愤怒,他依靠梵天得到的那点微未力量算什么?!”
“我们记得。您不愧是梵仙中最伟大的一位。”海洋之主嘴角露岀一个漩涡般的笑容,深深向着婆利古鞠身,“……就依照您的话办吧!”
“牟尼,您别想冒险的事情。”伐楼那阴冷地说,“友邻王只要以视线就能夺取人的光辉。无论是我们,还是各位大仙,都无法消灭他,就算是像您这样的仙人中的魁首,也无法将他咒倒,或者使他从现在的地位跌落下来。”
他和阿耆尼走出了婆利古的道院。在他们身后,已经响起了婆利古的徒弟徒孙们震天的哭喊声,哀悼他们的导师即将为正法献身。
“忍耐!”婆利古把拐杖扔到了地上,举起了两只手。他的脸像是快要爆炸的核桃。“没法忍耐下去了!!他一直在宣扬他那一套邪法,想要破坏正法的声名!他想通过羞辱我们的方式,彻底夺走婆罗门的权威,让他自己的地位高居于我们之上,这是不可容忍的!”
“对抗这暴君而牺牲……说得多么好听!”阿耆尼说,人民为友邻王折磨时,他们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唯有让他们的利益和友邻王直接发生冲突,他们才想起来要反抗‘暴君统治’。因陀罗是对的。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牟尼请息怒。”俱毗罗叹着气说,“为了大局着想,请各位牟尼努力忍耐吧。”
“但友邻王看起来并不像是已经傲慢到完全丧失理性,他这么快接受建议,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伐楼那皱着眉头说。
“岂有此理!!”婆利古气得浑身发抖,“那个愚蠢的凡人把我们当什么!!”
阿耆尼哈哈大笑,“他已经疯了,不能用常理来揣测。你和从前一样瞻前顾后……”
婆利古的徒子徒孙们哄地在道院里炸了锅,其他的仙人也面面相觑,愕然沮丧。伐楼那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规劝他,可是他不但不听劝告,反而还威胁我们,要剥夺我们的力量和光辉……”
他的笑声曳然而止。方才他们配合得太好,几乎已经让他忘记了他们已经成为仇敌后几万年时光。
“牟尼,他要你们去拉他婚礼的车銮。”阿耆尼严肃地说。
“我们各自去做准备吧。”火神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冷淡了许多。
“你……你说什么?”婆利古仙人睁大眼睛,看着伐楼那和阿耆尼。“你……你说那个无赖神首要让我们做什么??”
伐楼那也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想让你晓得,”他说,“自从我从梵天那里知道我做不了天帝那一天开始,我为了与命运争斗所作出的一切,从来未曾遗憾过。”
“哦,”苏利耶和从前一样漫不经心地说,“他吩咐我明天在正午时分停久一些,好让迎亲队伍能散发出最强烈明的光辉,让全世界都瞧见他在用什么样的仪仗。”
“包括拉克什米在内?”阿耆尼说。
“他问你什么?”他问太阳神。
海神停顿了一下。
隔了片刻,苏利耶一如既往脚步轻捷地从大会堂走岀来了。等在外面的阿耆尼走了上去。
“没错。”他冷酷地说。
“不,”他低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因陀罗骑着高耳站在田埂上。大片的甘蔗田对面有间土屋。
友邻王注视着太阳神。
阿耆尼和伐楼那离开后,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在婚礼上看着自己大哭,伸手要求援助的姑娘。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是认识她的。
苏利耶抬起头来,摊开了手。“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你要怎么做呢?抓捕我?抓捕阿耆尼和伐楼那?派岀刺客去劫杀因陀罗?”
那个可怜的女孩,总是会在婚礼上闹出事情来……第一次是在四象之门,她要嫁给伐楼那的儿子……
友邻王不再笑了。
“伽罗婆提,”他想起来她的名字了。祭主的女儿,在塔拉被劫持的时候跟着一起失踪。不知那之后她遭遇了什么,最后竟然流落到这里,成了凡人的妻子。
苏利耶沉默了片刻。“正法微妙,也许我不晓得。”他低声说,“我不管你有着怎样的信仰,尊崇的是怎样的正法或美德,但你没有良心。”
他想他得要救她。毕竟舍质告诉他,在他不在的时间里,是祭主拼命地保护了屡遭友邻王侵扰的她(说实在的,这太让因陀罗惊奇了。)
“那你,天目者,见证世上一切者,你告诉我,什么是正法?”这个凡人天帝俯瞰着太阳神,“让我做上这宝座的是怎样的正法?”
雷神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家。那男人带着诱拐来的伽罗婆提就住在这里。
友邻王看着苏利耶,突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长笑。
他开始想怎么办,是直接走进去带走祭主的女儿呢,还是先对那个大胆妄为的男人教训一番?他竟然敢对自己说这里不需要他……
“以正法为名的,并非都是正法。”苏利耶说。
好吧。他说得很对。
“你是想谴责我太过份吗?”友邻王口气严厉地说,“你要知道,我是以正法统治天国的!”
突然之间,土屋的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伽罗婆提走了出来。因陀罗怔了一怔。
苏利耶只是撅了撅嘴。“没错,我讨厌死。”他说,“即便现在也是如此。但比起死来,我更讨厌你。”
他看到这祭主的女儿挺着一个大肚子。
“你有这样的胆量,真叫我惊奇。人人都说你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因陀罗战败时,你丢下他独自逃跑。你不怕我处死你、夺走你的光辉吗?”
怀孕的身躯似乎让伽罗婆提疲累不堪,她脚步沉重,手里捧着水罐和俱舍草。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留意田对面的天帝。
“因为我不喜欢你的做法。”
门还敞开着。从屋子里突然传来了粗鲁的叫喊,因陀罗皱紧了眉,手抚上腰间的金刚杵。
“你为什么要反对我?”
那个娶了伽罗婆提的男人从屋里探头出来,他还是对妻子态度粗暴地呼喝着什么。伽罗婆提一手扶腰,看着他。最后男人的吼叫变成了嘟哝。他缩头回去,再出现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张矮凳,放在了伽罗婆提身旁。
“我不是他的仆从。我站在他那一边,是因为他反对你,而他反对的手段又比阿耆尼有效。”
伽罗婆提坐了下来,开始慢慢地用水罐浸润和编制俱舍草。
“确实很聪明。”友邻王说,“可你为何要成为伐楼那的仆从?”
因陀罗看着这个场景。
“如果我能看到大多数人不能看到的东西,”他说,“那我还是一直做个头脑简单的人好。”
——不管你过去是否和我老婆有什么瓜葛。我告诉你,她是我捡来的,也是我救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快被饿死了,差点被一群恶棍轮番施暴,是我把她从他们手里救出来。我给她吃的。我给她住的。她是自愿成为我老婆的。
金盔金甲的太阳神已经从恐惧中平静下来了。他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友邻王。
当然了,天帝知道那男人的话未见得都是真实,可伽罗婆提也未见得真是并非自愿。她在就要被强暴、杀死和贩卖的时候,有人救了她,给她衣食,把她当成人看,她一定对那人感激涕零,尽管后来她也许会发现那人也未见得十分无辜。
友邻王笑了起来。“看,”他说,“你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人们还告诉我你只是个不动脑筋的天神。但是我不能相信,一个每天都要经过大地、见证人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神灵会是愚蠢的。如果他表现得愚蠢,那一定是他故意为之。”
如果是从前,现在因陀罗已经降下雷霆,劈死那个凡人,并且带走伽罗婆提。
“俱毗罗!”他低声说。
伽罗婆提想必也会感激涕零吧?终于得以从庸俗、烦闷、辛劳、贫苦的凡人生活里解脱出来,她肯定会很高兴吧?
苏利耶立即明白过来了。
“陛下!”
“觉得奇怪?”友邻王低头看着他,“你能看到一切。可我也有很好的耳目。就在你们谋划如何将因陀罗迎回宝座上时,你们的同盟里依旧有人在向我通风报信。
因陀罗听见有人在喊。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年轻人,有一头褐色的卷发和大眼,他牵着有伐楼那标记的海兽,一脸不安地看着自己。
生平第一次,苏利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站在那里,注视着友邻王。
因陀罗眨了眨眼。“你是……”
楼那那一边的,甚至劝说舍质去投奔祭主也是根据伐楼那的指使。我说的对吗?”
“我是闻杵,伐楼那之子。”那个年轻人急急忙忙朝他行礼,“今天是约定的日子,我父亲让我来迎接您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平静地说,“苏利耶,你能看到大地上发生的一切。你其实早就看到因陀罗了,对吧?舍质来向你求助的时候,你告诉了她真相,因此她才对我说等到搞清楚因陀罗的下落她才能回应我的求婚。优哩婆湿回到永寿城的时候,你看到她了。那个时候,你明白因陀罗已经不再受到杀梵罪困扰,因此你随即就去向阿耆尼和伐楼那通报消息,让他们跟上优哩婆湿和舍质去寻找因陀罗回来。是你说服火与水放弃敌对来共同对付我。因为你一直是站在伐
因陀罗愕然地看了看闻杵,又看了看甘蔗田那边的伽罗婆提。命运真是性情恶劣。
友邻王冰冷地笑了笑。
“你……”雷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位年轻姑娘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这是你家族里很大的损失……”
“我不晓得您在说什么!”他说。
闻杵眨了眨眼睛,“啊,陛下已经听我父亲说过我妹妹的事情了?”他说,“是的,我很难过。父亲也很难过。”他难堪地笑了笑,“也许我死了我父亲都不会那么在意的。”
苏利耶吓了一跳,差点蹦了起来。
因陀罗更加愕然了。“妹妹?”他重复了一遍,“你妹妹?”
“因陀罗要回来了,对吗?”友邻王平静地开口说。
闻杵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是啊,”他说,“拉克什米。”
“陛下,”苏利耶说,“您有何吩咐?”
因陀罗咳嗽了一声以避免尴尬。他意识到,闻杵根本没有认出在甘蔗田那边的大肚子女人曾经就是他的未婚妻。
所有人都走光了,友邻王挥挥手,让仆从和打扇的天女也离开了。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圈,拾眼看着那高高的、几乎看不清的天花板。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是说,”他说,“祭主曾经将他女儿许配给你,她被劫走了……”
伐楼那和阿耆尼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但他们还是顺从地离开了会堂。
海洋之子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哦!伽罗婆提。”他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但愿她的灵魂得到净化,免于轮回的苦楚。”
“没错,”友邻王冷酷地说,“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你做。”
因陀罗又咳嗽了一声。
金盔金甲的太阳神眨眨眼。“我?”他问。
“你怎么就知道她已经死了?”他说。
伐楼那呆站着,一脸灰白愕然。从前他是灰色的大洋,现在只是个冬日里的池塘。大殿里死一般的静寂。友邻王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群神。“此事就如此定下。”他说,“诸位可以散了,不过苏利耶,你留下来。”
海洋之子注视着雷神,他的目光变得阴郁起来。
友邻王哈哈笑起来。“害怕他们把气撒在你身上,把毕生功力用来诅咒你?没关系,没关系。”他说,“你不是早已经习惯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了么?”
“当初从媒人和使者口中听说过她的容貌和家世时,我仰慕她,为能得到这样的妻子感到幸运……”他说,“她如果还活着,落到不知什么人手里……。那她还不如早早死了好。这话可能很无情,但是陛下,我确实希望她现在已经死了。”
伐楼那浑身微微一颤,他看向友邻王的目光里第一次岀现了细微的恐惧。“可是,陛下……”他犹豫着说。
因陀罗没说话。他知道,这年轻人是对的。
友邻王站了起来,彩虹般的光芒在他眼里流动着。“很好。你说的这种前所未有的坐骑我的确喜欢。把众位仙人作为坐骑,确实勇气不小。肤色美丽的女神啊!”他转向了舍质。“听着。我会照你的话去做。明天就是吉日。伐楼那,他森冷地看了一眼海神,“既然是你提岀这个建议,那么你去向五老会传达这个命令。”
他思想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倾盆大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目光茫然、头发散乱、身怀六甲的女人在永寿城的街道彷徨着,徘徊着……
“闭嘴,你们两个。”友邻王突然出声。阿耆尼和伐楼那齐齐止住了话,朝王座鞠躬。
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闻杵想法是一样的,丢失的女人是一个悲剧,如果她们回来,就会变成耻辱。
“你失势时五老会站在一边,你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各位梵仙。”阿耆尼怒视着伐楼那。
伽罗婆提还在专心打理自己的家务。因陀罗不再看了,他调转了马头。
“陛下为什么不能以婆罗门仙人为车马?”伐楼那冷笑,“他们对陛下的教谕心怀不满,认为只有他们宣讲和认可的才是正法。陛下,是时候向他们、也向整个世界证明,您的正法才是正确的、优于一切的正道。”
如果他带伽罗婆提回去,她就是犯下逆婚大罪过的堕性人。她生下的孩子会被夺走,然后她自己被送进道院;如果她不肯放弃孩子,也许会被婆罗门们以败坏风俗的名义送上柴堆活活烧死
“绝对不行!”阿耆尼喊道,“世上哪里有人敢以婆罗门仙人为车马的?”
他们并不关心她是自愿或非自愿地与凡人产生关系。
众神哄地一声,古老的诸神们面面相觑,年青的神明们则兴奋起来了。友邻王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哦……”
如果他不带走她,她也许会一辈子面对粗暴鄙俗的丈夫,郁郁而终,或者被家务和贫苦活活折磨至死。
“……其实是找得到的。”从众神的末席传来的伐楼那低沉缓慢的声音。“陛下,让众仙人为你拉车吧!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哪位国王曾以婆罗门和有大功德的牟尼作为坐骑。这无疑是世上最杰出、最高明的车驾,能够证明你的力量。”
哪一个更幸福,他无法替她判断。
“就算如此,”友邻王冷漠地说,“世上哪里去找那前所未有的坐骑?因陀罗的马是高耳,他的象是乳海里诞生的四牙白象,他的车是大匠所造的云车。这世上哪有能胜过这样的坐骑?”
过去的他就会知道怎么做吗?他改变了还是没有?为什么这芝麻一点大的事情要让他苦恼呢?
“陛下!”舍质哀鸣着,“请您体谅一个女人愚蠢的恐惧和自尊心吧!我既然已经决心归顺您,求您怜悯我,给我那样的荣耀。陛下难道不是比因陀罗更伟大的天帝吗?我知道您办得到呀!”
“陛下?”闻杵在他身后问。
“羞辱……”友邻王恶毒地冷笑了一声,“夫人,看来您心里依然介意我是个凡人。”
“回去吧!”因陀罗说,他抬头看着绚丽的天空。“在永寿城等着我。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可努力的了。
“陛下,我对服饰没有要求,但我想要您乘坐前所未有的坐骑来迎娶我,至少要胜过因陀罗,这样,我才不会因为改嫁而感到羞辱。”
在因陀罗岀发前往永寿城的时候,友邻王也在为出发做准备。
怪物露出了微笑。“好极了。夫人,你需要什么样的首饰和衣装?”
他穿戴着天帝全部的华服,带着项链、花环和宝冠,坐在他的宝座上。他安静地等待着,就像是许久之前等待着魔龙的因陀罗一样。
“神主,我没有找到因陀罗。因此,我经过思考,决定顺从你。”
“陛下,车驾已经准备好了。”仆从上前来禀报。
舍质站在丹陛下,由于恐惧和紧张,依旧微微发着抖。
友邻王站了起来。他走下高大的丹陛,就在离开会堂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宝座。
“你说什么?”这个怪物现在这样问。
这个人类天帝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召集会议的摩登伽和波纳瓦的击打声再次在永寿城上空回响起来。群神们排成行列,穿过被灰色薄雾笼罩着的街道,绕过血池,像一群沉默的蚂蚁一样朝大会堂走去。他们鱼贯而入友邻王的会堂,不说话,不散发光芒,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背。人民都变得那样灰暗、瘦削和沉默,唯独坐在宝座上那人比任何时候都更光辉、强大和神圣,他俨然已经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