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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红龙狂舞之夜(9)

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们对那场叛乱的记忆渐渐地淡了,这座城市里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场被迅速镇压下去的军队叛乱算不了什么,那一度被传得恶魔般可怕的赭红色身影很快就被遗忘了。

国家没有对外公布那起叛乱的细节,人们也无从知道叛军共有几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而在铁十字堡内部,有权得知真相的人也不多,只知道事实上叛军仅有一人,而为了镇压叛军,付出的战损却无法估量。

少数人则声称他们看见了红色的骑士和其他骑士在长街上恶战,那红色的骑士身形像是魁伟的巨神,行动却像凶狠的恶鬼。

与此同时,那个一度很受瞩目的少年军官从炽天骑士团的阵列中消失了,连带着“红龙”这个代号一起。

当夜翡冷翠下达了宵禁令,不少居民被军人从自己的住宅中请出避难,等到天明他们返回家中,才发现门前的道路就像是被铁犁犁过似的,沿路都是可怕的痕迹,街道上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不久之后,代号“黑龙”的少年军官龙德施泰特被委任为炽天骑士团的团长,西方各国都称这个沉默的男孩为“骑士王”。

星历1884年的秋天,教皇国的首都发生过一起严重的军队叛乱事件,最终叛乱在通往使馆区的桥上被镇压了。

唯有异端审判局的案卷清楚地记录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琳琅夫人的火刑最终仍被执行,她的遗体被捆在火刑架上,绝世的美渐渐地化为焦炭。

历史

这么做是为了掩盖真相,对外他们不会承认那是教皇曾经的女人,也不会承认那场叛乱跟这个女人有关,当然也不存在什么未能完成的脑白质切除手术。他们抓捕了一个异端罪犯,依法判处火刑,火刑执行完毕,就这么简单。

教皇并未给她选择的机会,他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她,抱得那么紧,像是怕有人把她夺走。

半年后,就在西斯廷大教堂的某间小经堂里,名为西泽尔·博尔吉亚的罪犯接受了秘密审判,审判他的人是高贵的枢机卿们。

她被这骤然降临的幸福惊呆了,不知道该叫他爸爸还是圣座……

罪犯对其所犯的罪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整个庭审过程中那个苍白的男孩保持着绝对的沉默,他们用铁铐把他铐在十字架上,迫使他跪着,以防他暴起伤人。

阿黛尔呆住了,她知道那是谁,那是教皇,也是她的父亲。她是一个私生女,他们本该永远不见面,可这时教皇就坐在她的床边,不知凝视了她多久。

但他始终注视着高坐在审判席上的老人们,紫色的眼瞳中闪烁着鬼火般的光。

她的哥哥并不在这间卧室里,窗边却坐了个灰白色头发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浑身都湿透了。非常罕见的,他没戴那副染色眼镜,那双永远藏起来的眼睛平静而苍老。

按照他所犯的罪行,可以被绞死一百次。但是因为他犯罪的时候还年幼,或者说因为幕后的博弈,他被判逐出翡冷翠,终身不得返回。

“哥哥!哥哥!”她本能地喊。

他搭乘火车去了遥远的小城市马斯顿,陪同他的只有他的亲妹妹,那女孩拥有“凡尔登公主”这般的高等贵族头衔,本可在翡冷翠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对来劝说的史宾赛厅长说:“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哥哥,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家,现在我要回家去。”

睡前她被喂了安眠药,外面的响动都没有听见,直到此刻药效过了,她忽然醒来了,觉得心里很疼很疼,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异常严肃,根本看不出平日里那猫样少女的赖皮劲儿,那张酷似琳琅夫人的小脸上流淌着绝世的容光。

星历1884年的一个夜晚,阿黛尔·博尔吉亚从梦中醒来,窗外下着雨。

兄妹俩重又过上了背井离乡的生活,恰似多年之前他们住在那个名叫克里特的偏僻小岛上。

这个世界……再也不好了。

不过马斯顿总算是比克里特好多了,在那里他们入读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哥哥努力学习,希望成为机械师来养家糊口,妹妹学习着烹饪,同时应付着各方的追求者。

西泽尔没有哭,他用最后的力量抓回母亲,轻轻地拥抱着她。在他的意识里这个世界变成了灰色,灰色的世界里下着无尽的大雨,前一秒天堂,后一秒地狱。

可就在一切都要好转起来的时候,战争降临马斯顿。

炽天使们立刻反应过来,围在西泽尔身边,为他挡住了接下来的子弹。

夏国公爵、有大夏龙雀之称的楚舜华统领夏国大军,决战教皇国十字禁卫军,战场就在马斯顿附近。

下一秒钟,枪声撕裂了雨夜,从琳琅夫人胸口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红龙的身体,她轻盈地向后倒去,那树开了很多年的樱花,终于凋零。

装备落后但是人数占据优势的夏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东西方的战争告一段落,但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却受那场战争的波及而毁灭。

他觉得自己重又变成了那个小小的男孩,不知何处来的力量令他驱动了唯一完好的钢铁右臂,轻轻地拥抱母亲:“这个世界真好,这个世界上有我的妈妈……”

战争结束后,幸存的兄妹俩被接回了翡冷翠。

那是西泽尔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暖,那大布娃娃一样的女人第一次把他当作儿子,她再不是家庭的虚假象征,而是实实在在给他温暖的母亲。

根据古老的“亲人代为赎罪”的法律条款,凡尔登公主殿下接受了枢机会提出的条件,和查理曼王国的王储克莱德曼缔结婚约,前往查理曼王国的首都亚琛,也充当两国结盟的人质。

旋即她笑了起来,好像真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踮起脚尖抚摸西泽尔的脸:“这个世界真好,这个世界上有我的儿子。”

教皇国历史上最危险的罪犯之一西泽尔·博尔吉亚因此获得了自由,但军籍没有恢复,曾经加在他身上的光环也都消失了。

女人露出惊讶的眼神,仿佛受惊的鹿,她继续歪着头打量这个巨大的钢铁怪物,它竟然长了一张男孩的脸,在那个女人的思维里,这是童话般的事情吧?

这一年他已经十九岁,重新被打回原形,就像他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回翡冷翠。

“我叫西泽尔·博尔吉亚,我是你的儿子,妈妈。”西泽尔说。

翡冷翠郊外的山中,博尔吉亚家的封邑,夏宫。

西泽尔俯视着母亲,他的面甲已经脱落,露出的是他自己的脸。他忽然意识到母亲在看的是谁,她的目光就像那场舞会上她看到了他的父亲。是的,她从西泽尔的脸上看出了隆·博尔吉亚的痕迹,即使他多半遗传了母亲的长相,儿子多少也会有些像父亲。

夜深人静,圆月当空,身披白袍的家长们围坐在草坪上,用细长的黄铜烟斗,抽着来自东方的优质烟草。他们的头顶上方,月桂花开得正盛。

“我好像认识你,你是谁?”她轻声问,瞳孔中闪动着瑰丽的光,仿佛风中繁樱飞舞。

家长们都很喜欢抽烟,抽烟令他们觉得很放松,趁着抽烟也可以聊聊翡冷翠最近的局势变化。

她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西泽尔,看了很久很久,那美丽而疑惑的眼神,就像少女初见情郎。

“听说了么?西泽尔回来了。”有人说。

雨哗哗地下着,台伯河两岸,数百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女人白色的背影上。她趴在铁闸门上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竟然转过身,赤着脚走回西泽尔的身边来了。

“怎么会没有听说?当年就在夏宫,那个小家伙可是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赫克托耳家长吐出一口烟来,在这些家长中,他的地位显得举足轻重。

那个教师般的老人,锡兰王曾经给西泽尔讲过这句话,可当时他没听懂。

“您怎么看这件事?隆还想重新起用他的私生子么?”

西泽尔的血都冷了,他咆哮他嘶吼,但这些都无济于事。他看着那些大人物掉转车头离去。是啊,他们想要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西泽尔,对他们来说有价值的是西泽尔身上的甲胄。在这个权力的森林里,人人都是野兽,无人同情弱者。

赫克托耳家长还没说话,就有别的家长插了进来:“没机会了吧?他离开翡冷翠足足三年,三年间很多事情都变了,当年他是军部的新星,有望成为炽天骑士团团长,可如今军部又出了很多新星。当年他能够出头是因为驾驭住了炽天使,可如今是否要继续保留炽天使部队都不确定。过去的三年他一直在马斯顿度过,没有接触政治和军事,也没有摸过机动甲胄。这个巨大的空白只怕很难弥补了。”

那是一扇多么脆弱的铁闸门啊,如果红龙还能活动,只需最简单的踢击就能撕裂它,可它却足够挡住那个白衣女人,把她留在了翡冷翠。

“可不是么?当年有资格参加家族晚宴的孩子,多半都有了自己的成就,佩德罗都成为财政部的司长了。西泽尔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路易吉和胡安也各有成就。”有人附和,“可西泽尔还是老样子。哦不,比原来更糟。”

但沉重的闸门轰然降落,封锁了她的道路。最后一刻,桥对岸的那些人放下了铁闸。

“我只是担心他想报复,那真是个报复心很重的孩子啊。”有人有些忧虑,“我至今还记得他那对眼睛。”

她奔跑在大雨里,也奔跑在史宾赛、龙德施泰特、佛朗哥的望远镜里,在这座城市里有人想要留住她,有人想她生出羽翼。

“报复?开玩笑?”有人笑了起来,“拿什么报复?报复是要看本领的,不看眼神。”

琳琅夫人奔跑在风雨中,白色的裙摆飞舞,海藻般的长发也飞舞,像个自由的精灵。

“行了,别讨论这些了,如今的西泽尔还不值得我们为他花时间。”一直沉默的赫克托耳家长忽然说话了,“不过说实话我也有点担心,那孩子的眼睛里……有腥风血雨啊!”

“狙击手在哪里?命令狙击手开枪!别管她有没有进入使馆区!别管什么外交豁免权!外交豁免权是我们授予的!我们即为法律!我们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