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人合了段老歌，确定设备和音量都没什幺问题。
陆延：「怎幺着，怎幺还人身攻击呢——」
校园演出上午十点準时开始。
说到英语发音，李振也是奇了怪了：「你说你陆大哥，就坐后头甩棒子玩的那个，英语水平屎一样，发音倒是挺标準。」
从调试设备开始，广场上已经围得水洩不通。
大炮：「⋯⋯」
V团正式演的时候更是引发不小轰动。
许烨毫不留情：「不行，你英语发音不準。」
比起普通观众，音乐生的世界明显要狂得多。
大炮提议：「银色子弹走一首？」
陆延头一次碰到这种不需要他热场子，现场气氛就已经自燃的情况。
陆延说这话时手里转着李振的鼓棒，他架子鼓技术一般，转鼓棒耍帅的技术倒是比李振还强。
「Vent！！！」
陆延看了一眼，上台之后坐到架子鼓前问：「怎幺玩？」
他们挤在广场周围，尖叫声几乎贯彻整个校园。
他们几个人经常换乐器玩，玩乐队的基本哪样乐器都会一点儿，目前台上的阵容是大炮主唱，许烨吉他，李振贝斯。
陆延握着话筒，唱到高潮部分，边唱边转，旋转间、他弯下腰，整个世界彷彿都是他们的声音。
李振：「能把这人踢出乐队吗，咱换主唱吧，我受不了了。」
那声音真的像飞鸟。
许烨：「⋯⋯」
越过光线。
大炮：「⋯⋯」
越过空气
李振：「⋯⋯」
越过层层人海。
「男朋友咬的，」陆延说，「羡慕的话你也找个男朋友给你咬一个。」
飘向广袤高空。
「你骗鬼啊！」
「最后一首，」陆延迎着风说，「是我们乐队在节目上创作的新歌，银色子弹。」
「没涂。」
这帮学生里估计有不少人看了节目。
李振背着许烨的贝斯说：「哟呵，这环好久没见你戴了，就是你这⋯⋯你还化妆了？说好大家都不收拾，以最质朴的面貌面对这帮音乐圈未来的花朵——你戴唇环就算了！你还涂口红！」
银色子弹前奏一出来便开始齐声合唱：「Run！」
李振他们已经在台上试完音，正拿队友的乐器换着玩。
陆延的目光略过一张张阳光、叛逆、或特立独行的脸。
这颜色等他下车到学校的时候都没消下去。
他唱到最后乾脆把话筒反过向，对準台下。
陆延用指腹摸了摸下唇，温度发烫。不用看都知道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从前往后，层次不齐的音浪一层一层扑过来——
吻到后头，肖珩弄得不太尽性，乾脆在唇环上头轻咬了一口，反馈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碍事。」
陆延正要把话筒转回来，却听到最后一句被这帮学生改成了：
肖珩偶尔动作重了，金属圈便紧压着唇、印着得略有点疼。
「You will see the sun！（你们会看见太阳）」
戴着唇环接吻的体验挺新鲜。
陆延愣住。
肖珩贴上去，除了温热的唇，还触到一片冰冷的金属圈。
差点忘了后面应该说什幺。
陆延话刚说完，直接被肖珩用唇堵住。
直到李振多敲两下提醒他，他这才把话筒收回来，面对人群笑着说了句谢谢。
「你玩我呢。」
回程的路上，李振控制不住刷乐队相关微博。
「啧，再近点。」
乐队比赛结束之后，V团官博都交由李振打理，平时跟粉丝维持互动，发歌，发照片。乐队人气虽然回落，比之前需要打几份工养活乐队的状态还是好上不少。
「⋯⋯」
李振边刷边说：「大家都夸我们现场表现好⋯⋯哈哈哈哈茫茫人海终于看到我李振的粉丝了，这个彩虹屁我要珍藏一下。」
「还是看不清。」
陆延上车：「你就这点出息。」
陆延心说已经够近了，只好弯腰凑上去。
「人，学会知足很很重要，」李振刷了会儿，抬头问，「我们拍张合照？」
肖珩：「走近点，隔着看不清。」
陆延没意见。
陆延摸着唇环走过去：「有段时间没戴过了，这样带着会不会太奇怪⋯⋯」
四个人挤在车里照了一张，李振傻笑，许烨比了个剪刀手，大炮装酷，就陆延跟老大似的坐在边上问：「行了没。」
肖珩看得心下一动，喊他：「过来。」
画面定格。
唇环造型简单，金属质地，细细的一圈，卡在他唇侧。由于是校园商演，造型不适合太浮夸，陆延今天穿的跟平时没什幺两样，只是他头髮长长后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还邪乎。
编辑微博的时候却犯了难。
他坐起身，遥遥透过陆延面前的镜子看他。
「感谢德普莱斯皇家音乐学院？」
肖珩这回却没说话。
「V团演出炸翻校园？」
陆延戴好之后对着镜子说：「你这售后服务不错啊。」
「⋯⋯」
陆延戴的这个假唇环直接扣上去就行。
讨论间。
肖珩：「嗯，得去趟工作室，之前那个项目遇上点技术问题。」
陆延咬着喉糖说：「就用最后那句吧。」——You will see the sun。
「八点，」陆延捏着它往自己下唇上戴，「⋯⋯你今天上午有事？」
李振：「哎，行，这句好。」
「现在几点？」肖珩被他翻东西的声音闹醒，哑着声问。
微博发送成功。
主要原因还是看腻看，等长好之后就买了个假的戴着玩。
陆延到七区的时候肖珩还没回。
他很早之前打过一回唇钉，后来实在嫌不方便。
他上楼前拐去蓝姐家坐了会儿，帮忙打包几个快递盒。
陆延捏着细细小小的一个，半圆形，思考这玩意儿是什幺时候买的。
蓝姐问：「你还在直播呢？我上回登帐号看到你了。」
他想找蓝姐上次送他的耳链，临走前在放首饰的桌上翻半天，最后耳链没翻到，倒是让他翻到一个唇环。
陆延说：「签了直播约，还没到期。」
等收拾差不多了，出门前才想起来挑几个耳环戴。
「挺好，」蓝姐说，「唱歌轻鬆点，我之前做吃播，吃完都得催吐吐出来。」
他现在洗完澡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而是对着镜子遮吻痕。
蓝姐声音确实哑，不过陆延以前一直以为她是抽菸抽多了。
次日，陆延起得很早。
蓝姐：「行了，谢谢，剩下的我自己来吧。」蓝姐说完指指他的上衣口袋说，「什幺声音在震，是不是你手机响？」
肖珩这晚倒是没弄太狠，在陆延抓着床单、红着眼说「滚下去」的时候就收了手。
陆延掏出来，发现是通群通话。
陆延明天还有正式演出。
李振到家没多久，发完之后又跟新评论互动一番，才打算把微博切出去，然后切微博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私信人列表，有个极其眼熟的标誌。
陆延腰间的皮带扣被他解开。
李振顺着那个标誌点进去。
咔嗒一声。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肖珩听到这话，原本搭在他手腕上的手鬆开，顺着往下：「那做点别的。」
陆延接了电话，听到的第一句就是李振震破耳膜的尖叫声：「啊！」
陆延：「还差一点，剩下的明天再改。」
李振：「声、声浪，声浪音乐节给我们发私信了！邀请我们参加！」
肖珩不答，只问：「歌写完了？」
陆延本来以为他这又刷到什幺惊天动地彩虹屁了，直到「声浪」两个字出来。
陆延停笔，戏谑说：「没学你不也泡到了吗。」
大炮也惊了：「振哥，你确定你没看错？」
肖珩：「后悔当初没跟着学，不然现在还能泡泡媳妇儿。」要是当初跟着学一阵，没準还能来个联弹。
陆延倚着墙，随口说：「是啊，不是你关注人家的时候他们的自动回覆吗。」
陆延还在改歌，没注意听，随口问：「⋯⋯后悔什幺？」
许烨入圈时间不长，对这方面了解得还不是很清楚，他问：「这个声浪⋯⋯很厉害吗？」
肖珩想到这里，盯着陆延耳朵上那个耳钉说：「老实讲，有点后悔。」
这四年来，他们乐队也有去过一些小的音乐节活动。
肖珩当初就赐给他一个字：滚。
不过那些音乐节没什幺钱，能成功举办已经是奇蹟，给不起多少出场费，过去完全是图个热闹。
翟壮志当初还劝过他：「老大，你真不学？泡妞神器啊，谁不喜欢一个帅哥抱着吉他唱情歌的样子呢，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一个吉他梦？」
但声浪不同，在各城市举办的诸多音乐节里，声浪可以说是拥有无法撼动的地位，歌坛上很多小有名气的歌手、知名乐队都会出席。
翟壮志当年学吉他那会儿，肖珩对这玩意压根不屑一顾。
「岂止是厉害，」李振光是想到音乐节背景布上的标誌就控制不住，热血沸腾地说，「⋯⋯它是多少乐手年少时的梦想啊，你振哥我刚玩架子鼓那会儿，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声浪的舞台。」
肖珩又补充一句：「当时没兴趣。」
李振还在群里发了张截图。
「没有。」
私信列表里头确实是一封官方邀请函——
「嗯，」陆延说，「你条件挺好，大横按都能跟着跨，之前没学过？」
大炮还是难以置信：「⋯⋯会不会是高仿号啊？」
肖珩玩半天，不知道自己弹的是什幺，难免有些好奇，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问：「这叫什幺⋯⋯和弦？」
陆延关注过他们官博，说：「应该是真的。」
陆延几段旋律弹完，俯身又在纸上写写划划。
大炮：「那就是我在做梦？」
肖珩挪过去。
陆延：「要不要大哥给你几拳？」
陆延这天晚上却突然有了灵感，他动动手指，示意肖珩换弦：「摁这根。」
「⋯⋯」
交上去的第一版也被人直接打回来。
说话间，陆延将截图往下拉。
甲方这部网剧是一部奇幻类型的题材，陆延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感觉，主要原因也是跟他平时写过的歌风格差别太大，光编曲就卡了几天。
这封邀请函的落款是几家赞助方。
肖珩的气息打在他耳畔，陆延对这个夜晚最后的记忆就是男人温热的手指，和几段旋律。
在一堆娱乐、餐饮公司里，混着一家唱片公司。
起初的不适应过后，只觉得手指彷彿一点点飞了起来。
音乐节赞助方：XX娱乐，XX公司，音浪唱片。
陆延从来没像这样弹过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