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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凤凰涅槃 第十四章

老子认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打开七根凶简”,但内心里,或许也觉得话不可说得如此绝对,所以另作八卦观星台,让尹喜的后人观察守望,叮嘱说如果哪一天发现七星长亮,需要靠墨家的力量来解决。

所有这些细节,都湮没在不可考的过去之中了。

七星杀局,局之有三,曰天局、地局、人局。天局者,在天北斗,穹顶长亮。地局者,七星地位始成,观星台七星长亮。人局者,七七之数,七轮血祭,一轮毕,星君成,血脉代延,七轮毕,杀局终成。

当时,会不会是在老子的召集下,出现了第一批的五人队,他们出生入死,千里奔波,终于不辱使命?

七星杀局,由三部分组成,天、地、人。天局是指北斗七星,这亿万年一直都在。地局是指七根凶简在陆地上依照北斗星位的分布,它的分布范围大小,决定了七星杀局的地域影响范围。

老子的时代,是春秋晚期,当时的社会人口增加,文化交流频繁,有识之士层出不穷,甚至创立了不同的流派,拜凶简开始真正遭遇强有力的敌人,七根凶简也迎来了第一轮被封印。

人局,既指被凶简附身的人,也指丧于其手的牺牲品,七七之数,每一根凶简都需要七次血祭,全部完成之后,这杀局也就算完成了。

圣人出世,拜称老君。骑青牛出函谷关,应尹喜之求,作《道德经》以警世人,引七道不祥之气于七根凶简,凤凰鸾扣封之,又作八卦观星台,令尹喜后人守之望之,嘱曰:七星长亮,墨子可期。

那些被凶简附身的人,不断地重现当年的凶案,犯齐七宗之后,“星君成”,确实很像炎红砂说的“半激活”。

某次祭祀百神时巫祝祷天,终于卜得后世会出大德之人,了结这段不祥的戾气。

所以,猎豹的祖上确实跟其他遇到的被附身者不同,他已然是个“星君”式的人物了,虽然后来凶简还是从他身上剥离,但他的这种血脉得以“代延”,猎豹展示出远超于亚凤的力量——她更易和凶简相融,用她的血画就的祭拜画面,拿到凶简曾经的栖息地烧毁之后的气息,甚至可以被凶简感知。

不能听之任之,该怎么办呢?

杀局若成,鬼厉之气大兴,如行瘟过疫,星君之力无可限量,座下万万人,形同傀儡,以供驱使。

久而久之,随着拜星君活动地域的扩展和文明的开化,越来越多的人会觉得可怕和不祥——那些龟甲兽骨,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凡是与之密切接触的人,都性情大变,戾气横生。

这里的鬼厉之气,并不是怪力乱神,在中国古代,有把瘟疫疾疫称作“鬼厉之气”的习惯。

但当时的生存环境还可以称得上恶劣,民众活动范围有限,这种“恶”与跟随,起初只被限制在某地、某个山谷、某个流域。

七星杀局全部达成之后,被凶简附身的那个人被彻底“激活”——“星君之力无可限量”,等同有了感染、辐射、驾驭人心的能力。

拜恶滥觞于此,最初被附身的人,因为展现了异于常人的能力,而被追随、崇拜,时人称他们为“星君”,有人亲见了被附身者的“神奇”,出于种种目的,如痴如醉,心向往之,继而大肆鼓吹,拜星君如同赭黄色大地上的星火,初见端倪。

换句话说,这像一场特殊的瘟疫爆发,前期的发酵和布局妥当之后,七个移动感染源生成——星君可以轻而易举地感染控制下一个人,而下一个人,又可以感染再下一个人。

对世人来说,凶简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早期的自然崇拜,往往基于未知、恐惧、生殖和避免死亡,这一切,足以让七星成为图腾——“竟至返生”,那简直是神灵才能做到的呢。

由点到线到大面积铺开,病毒式传播。

罗韧猜测,这一节应该是在说,古代发生过一次剧烈的天象变化,北斗七星产生了奇异的反应,凶简始成。

难怪亚凤会说:“你最终,也会跟我们一样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种怪异的力量可以使人心性大变,抑善扬恶,同时,又能让肌体力量变强,行动极为敏捷,甚至使濒死者返生。

人可以抵挡看得见的刀剑枪火,但如何防范这种无知无觉、无色无味的病毒式感染?

七星之力,附于身,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强肌体,使敏于行,竟至返生,先民惧服,拜于星君。

普通人看来,凶简怪戾偏邪,避之唯恐不及,但在另一部分人眼中,简直是难遇的至宝:

但帛书里记载的甚至还要更早,武王伐纣,在公元前1000多年前:当时天现异象,北斗星亮得惊人,甚至白天都可以看见,可以与太阳争辉。当时的人纷纷觉得“大不祥”,畏惧不已,日复一日地拜祭祷祝。也就是在那个时刻,刻有最早七则极其恶劣罪案的龟甲兽骨,在异象的影响下发生变化,有了近乎怪异的力量。

“强肌体,使敏于行,竟至返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中国古书《春秋》中,有“鲁文公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的句子,是中国早期的天文记录,也是世界上公认的首次关于哈雷彗星的确切记录,即公元前613年,七月,有巨大的彗星扫过北斗。

“座下万万人,形同傀儡,以供驱使”,王侯将相莫过于此,但王侯将相还要提心吊胆那些无所不在的反叛、刺杀、颠覆,星君却不用,座下万万人,都是心无二念的死士。

武王伐纣,凤鸣岐山,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天现异象,北斗亮灼,白日与金乌竟辉。时人畏恐,祷祝不绝。龟甲兽骨,刻巨罪愆者七,承异象而变,具神灵之力。

对野心家,对任何心有恶念的人,凶简都是直上巅峰的青云梯。

仓颉造字之后,人们才渐渐终止了结绳记事的习惯。而造字让某些罪案以明确的形式刻在龟甲或者兽骨之上,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传播,这些甲骨传说中,开始生出戾气来。

曹严华喃喃道:“当年,老子收服凶简,一定费了很多力气……春秋战国,那不是争霸的时候吗?这东西,比什么和氏璧还抢手吧……不对,说不定就附在和氏璧身上,不是有一种说法,得和氏璧者得天下吗……”

仓颉造字,始终结绳。罪愆见于龟甲、兽骨,目见口传而戾气生。

难怪这秘密从不广为传播,难怪鲁班的这个局设得机关重重、如此小心!

七星杀局,讲了一个纵横捭阖的大故事:

圣人难避疏漏,百余年后,观星台七星骤亮,尹喜后人密至墨家,惊天之秘,始达钜子。

帛书上的记述稍显晦涩,神棍换了个解读方式,他一句句读出来,读一句,解一句,遇到不太明白的,几个人讨论着来,这样,一个人读完了,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

两百余年后,封印的七根凶简打开,当时还没有观四牌楼,藏着秘密的尹喜后人依照老子的吩咐,疾奔墨子,这个惊天的秘密,才被当时墨家的钜子得知。

罗韧点头:“也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星君’。而且,天上七星——七,地上位图——七,又有人祭——七,这也符合亚凤提过的七七之数。”

不过,他不是唯一的,另一个喜欢“藏私”的天才式人物鲁班,通过对宏大天象和各色天地机关的观察,也隐隐窥到了天机。

她盯着那小人看,跟她梦里见到的、窸窸窣窣推搡着低语“藏起来”、身材细长比例失调的黑影可真像啊。

墨子曾经和鲁班对阵交手,以“兼爱”“非攻”的仁者胸怀使得鲁班放弃了以机巧帮助楚王攻宋,两人不打不相识,对凶简的认知也达成一致:这样的东西,或许还是封印、永久封印的好。

木代问:“有没有可能是凶简呢?”

老子之后,墨子和鲁班可以说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因为黑匣子、观四牌楼、银眼蝙蝠等一系列的设计全部出自鲁班手笔,而墨子——曹家村那一次发现的地坑足以说明,有组织的拜星简是被墨家一举击垮的,从此难成气候:

神棍却觉得稀松平常:“其实在古代,不要说中国了,世界范围内也一样,现场宰杀活人祭祀是很常见的。有人统计过,殷商时期,因为占卜祭祀杀掉的人,至少在14000名——小三三和小萝卜说得没错,内外圈,人祭加牲祭,是祭祀的一种。手臂向天的小人,像主事的祭司。”

星君一再陨落,应该指的就是凶简逐一被收服,这句话,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无限畅快。

人祭吗?那该多残忍啊,炎红砂哆嗦了一下。

那一场对阵,必然惨烈无比,“诱入地坑,铜汁浇顶,再无生路”,一贯仁爱的墨家,对付凶简,存了斩草除根之念。

罗韧指了指内圈的死人:“也有人祭,七个。”

但是,同老子一样,他们依然担心会有漏网之鱼,毕竟凶简既然被打开,就说明凤凰鸾扣不是那么固若金汤,更何况,一定会有漏网之鱼,星君的血脉是可以代延的,拜凶简的余孽也始终存在,哪一天两相融合,又是一场始料未及的血雨腥风。

他马上解释:“我不是说这个杀局是腾马雕台,我是指,跟腾马雕台一样,都给人祭祀的感觉。古代祭祀,不都是杀猪杀牛吗?”

所以两个人合作,一个命钜子领墨家力克凶简及其余孽,一个巧设机关,在最少人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个秘密收藏并延续。他们做了安排,万一有一天凶简再次出世,会有一套系统和人可以运行,收服凶简的行动可以马上再次启动。

一万三脱口说了句:“腾马雕台!”

木代若有所思:“目前为止,只有猎豹的祖上是被半激活过的?”

天上北斗星,地下北斗图,地下的北斗七星,每一颗星都画得像原始壁画或者陶绘上的小人,比例细长失调,姿势怪异,双臂夸张地伸向天空,而每个小人旁侧,都围匝着两圈:内圈是人,确切地说,都是死人,七个;外圈是各种祭祀牲口样的东西,牛、猪、羊等。

罗韧摇头:“不止,还有一个。”

锦帛缓缓打开,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中央部分留了正圆的空,里头画了图,题额写“七星杀局”。

“谁?”

她催促神棍:“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罗韧的目光落到了曹严华身上。

木代心里一动:这个“赵”,会是指梅花一赵吗?当年,他们打开匣子之后,看到原有的帛书因为年代久远朽得有些厉害了,就原样抄写了一份?

曹严华先还傻笑,慢慢地就慌了:“我……我吗?小罗哥,这玩笑可不能乱开的。”

果然,刚打开一叠,就看到一列墨字:帛书毁朽,依样誊写,留待后人观,赵字。

“不是你,是当初秦末的时候,从地坑里逃出来的,又始建和繁衍了曹家村的人。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问亚凤,为什么要选中青山,她是怎么回答的?”

并没有,非但没有,神棍拭上去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摸上去还新,不像好几千年前的东西啊。”

曹严华皱眉。

这么多年了,那块布是不是早就朽坏了?会不会像一些探险片里呈现的那样,手刚碰到,就化成灰了?

想起来了,她回答说:因为他跟你们不一样,曹家村的很多人,都不一样。

神棍伸手去拿那块锦帛,曹严华紧张:“神先生,你小心啊,那是布呢。”

罗韧说下去:“曹家村现在的人,不可能都是那个人的后代,但有一小部分是,他们天生不一样,是因为他们有血脉承继。这一点,跟猎豹相似。”

罗韧先还觉得奇怪,这一层只有锦帛而没有字版,要怎么去揿动机关呢,转念一想:第一块字版并没有放回去,里面的各个字模,大概还会用到。

只不过,在曹家村两千多年的代系跨度之后,这力量虽然依然存在,但薄弱很多,不像猎豹,她的祖上被“半激活”,只在几代之前。

第二层略深,目测有10厘米左右,里头叠着一块锦帛,底版上依旧有两个一平方厘米左右见方、凹下的鸢纹方格。

亚凤说:你最终,也会跟我们一样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匣子设计得颇有电梯原理,一层抽离,一层补上,曹严华少不得又要腹诽鲁班藏私。

她赌他们不会成功,只要他们没有成功,古老的仪式和杀局达成,这一场看不见的灾难就会悄悄蔓延。

字版嵌入,匣子内部发出沉闷声响,像是老旧的齿轮咬合转动,俄顷,上层底板从中间分开,自四面隐入匣壁,另一层底板上升,停住。

亚凤,到底是哪儿来的这种笃定和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