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网络小说 > 七根凶简2 > 第20章

第20章

她急急把自己看见的说了一遍。

罗韧简略说了一下在山洞发生的事,炎红砂惊得险些跳起来:“你也见到了?是……鬼吗?”

罗韧好笑:“哪有什么鬼,我把她扔开的时候,她可是有重量的。”

木代也看到了:“这是什么?”

木代想拿过他的手看,罗韧迅速避开:“别碰,可能有毒。”

像是树脂,胭脂色,如同琥珀。

木代咬了咬嘴唇,忽然想起什么,从衣服口袋里翻出那块从野人身上拽下的胭脂琥珀吊坠。

他伸开手指去看,右手的手指上沾了些……

罗韧接过来,凑到手边比对着看:“颜色一样,只是这一块是硬的,我抓住那个人的咽喉时,那块琥珀是软的,像是有温度……”

罗韧有些擦伤,幸好都没大碍。木代取出酒精棉球给他擦拭伤口,罗韧伸手去接时,忽然愣了一下。

炎红砂忽然尖叫:“看!罗韧,你看!”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需要她提醒,每个人都看到了。

在木代等到心焦时,罗韧终于出现。

当胭脂琥珀吊坠靠近时,手指上沾的那一层有了微微的颤动,向着琥珀吊坠的方向而去。

趁着这个间隙,罗韧疾步冲了出去。

像是磁铁吸附,又像是雨天里玻璃上小的雨滴忽然被吸附到大的水珠里去。

伤处被踹,野人痛得干号,往前扑倒,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脑后风声又起。罗韧等的就是此刻,拼尽力气翻开,起身时,如自己所料,那个人跟野人撞作一团。

罗韧手上附着的那层琥珀不见了。

罗韧眸子骤然一紧,果然,顷刻间,从洞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罗韧来不及多想,迅速外撤,眼角余光觑到野人的身形出现,飞起一脚,变直冲为矮身侧踹,狠狠踹向野人的膝盖。

木代头皮发紧,一巴掌打掉罗韧手里的胭脂琥珀吊坠:“别拿着!”

跟野人联系?

她贴身藏了那么久,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是能动的。

如果可以,她发出的是什么频率的声音?她是靠这种异于常人的诡异声波去跟野人联系的吗?

罗韧看着掉在地上的琥珀:“包里还有水吗?拿一瓶出来。”

喉咙气管都断开的人可以讲话吗?

木代急忙翻出一瓶,拧开盖子,罗韧很小心地拎起琥珀的黑丝绦挂绳,把挂坠扔进瓶里。

罗韧脑子里迅速转着念头。

“扑通”一声,吊坠沉底,由于水的折射作用,从外头看,吊坠像是一只放大的血红色的眼睛。

有几丝微不可闻的轻细声音,像风,又像绷直的金属丝,从耳际掠过,无法捕捉。

要用水来装……

那个人贴着石壁,居高临下,两颗幽深的眼珠盯住罗韧,咽喉处微微起伏。

木代和炎红砂对视一眼。

罗韧盯着她的咽喉看,在莹莹的光亮之中,有殷红色的笔画,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像撂作一堆的绳。

果然,罗韧接下来说:“你们还记不记得,第一根凶简和第二根凶简,都曾经以外力构筑过一些场景?第一根是渔线人偶,第二根是海底兽骨堆砌成的巨画。”

罗韧心随念转,迅速撒手,一个翻身站起。那人急退,退到墙边时,身体像壁虎一样,瞬间爬了上去。

炎红砂点头:“你的意思是,这第三根,也在哪里画了画儿,只是我们暂时没找到而已?”

会不会有毒?裸肤接触会有问题吗?

罗韧说:“如果我们早就找到了呢?我们只是没想到而已。”

距离很近,他可以看到一张骷髅一样的脸,还有头上的丛生白发,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脖子居然是断开的,血肉翻开处,有一圈胭脂色的东西罩着,像是琥珀,但是那一层是软的,微温,居然随着他的抓力凹陷入肉,而且,开始发出莹莹的光来。

木代感到奇怪:“找到了?”

一击得中,但是……

这一路上,有看到画吗?

罗韧迅速回身,在那人扑到之际,右手一抓,一招锁喉。

罗韧捡起一根树枝,用手理平面前的泥地,画了几道线条。

“扑”的一声,入肉闷响,应该是打中了,但未及回头,顶上风声掠过。不管这是什么玩意儿,看来跟野人一样,经打,也经捅。

堆堆叠叠,像乱作一团的绳子。

罗韧冷笑了一下,忽然就地侧滚,右手一甩,刀子狠狠往那个方位掷了出去。

罗韧说:“起初我没有想到,但是在山洞里,和那个人过招的时候,她脖颈处的胭脂琥珀忽然发出莹莹的光,现出这样一个字来。”

在上头吗?

木代有些难以置信。这也叫字?

四两还能拨千斤呢,说不定,降服这个野人,就靠他和三三兄了!

“第一根凶简和第二根凶简都涉及甲骨文,所以我在闲着的时候,看了一些甲骨文,对其中一些印象很深。这个字,看起来乱七八糟,但是,可以拆成三个部分来看。”

曹严华重重点头。

他在那个字的旁边先画出上半部分,像个麻花。

一万三说:“曹兄,这可能是咱们的机会,如果它回来没攻击咱们的话,咱们就继续友好,友好到让它昏了头……”

“这像根绳子,是挂或者绑的意思。”

曹严华看着一万三。

他又画出下半部分:“这个,是一个身上绑着绳索的人。”

是这个原因吗?

“合起来看,一个身上绑着绳索的人,被挂起来,是个‘吊’字。”

想想也对,他们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对野人做什么,连野人身上的毛都没薅下一根,而且,被抓进山洞之后,一直睡得那么规矩,即便被尿憋得没法,曹严华还一度对野人露出了真诚的善意的微笑。

炎红砂瑟缩了一下,忽然说了句:“我爷爷是被吊起来的。”

如果不攻击就算作友好的话。

罗韧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去看木代:“还有呢,还有什么是被吊起来的?”

曹严华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咱们两个,自始至终,都对它,表示了……友好?”

还有?木代一脸茫然:“扫……扫晴娘?”

一万三说:“你想啊,炎老头跟野人是有血仇的,咱们到宝井的时候,小老板娘正跟野人打得你死我活,红砂拿铁锨去铲,被掀开了,罗韧打了它两枪,但是……”说到这里,一万三语气加重,看着曹严华,那眼色的意思是:你懂了吗?

“就是扫晴娘。”

曹严华没听明白。

连殊店里的扫晴娘是供把玩的泥塑,所以是有底座的,但是在民俗中,扫晴娘用来祷天,是必须被挂起来的。

这一句话忽然提醒了一万三,他直愣愣冒出一句:“只有咱俩没攻击过它。”

挂起的扫晴娘其实就是一个警示。

曹严华此时真是分外牙尖嘴利:“为什么?看上咱们的色了?”

每次扫晴娘被挂起,都会发生袭击。第一次,炎老头被野人抓走,但被木代和赶到的罗韧截下;第二次,在马蜂的袭击中,炎老头终于没能躲过。

他垂死挣扎:“可能是它对咱们另眼相看。”

和前两根凶简略有不同,第三根不是在害命得手之后再呈现场景,而是在之前就有了端倪。

这比喻,贴切到让一万三无话可说。

木代沉吟:“所以第三根凶简,不在野人身上,在你见到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养猪还喂猪吃食呢,最后还不是把猪杀了?”

罗韧点头。

他试图往好的方面想:“它把咱们捉回来,还给我们苹果吃,不像是要杀我们的样子。”

“把我和红砂见到的结合起来,那个人,是个女人,咽喉气管被割开,血肉外翻,她就是炎老头当初杀害的那个人。

一万三也意识到危险了,人受伤时都会性情大变,更别提这种没法沟通的野人了。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她还没有完全断气的时候,凶简护住了她的咽喉。凶简本身无形,所以要借助固体的状态去封合伤口。这块琥珀,很可能是宝井里的,也可能是那个女人自己佩戴的。”

岂不是更加危险?

炎红砂插了句:“应该是她身上佩戴的,宝井里的宝石都是原石,换言之,即便采出来了,还要交给专门的匠人剖石琢磨。”

曹严华着急:“这种……动物,受伤了会不会变躁狂?那咱们……”

罗韧回忆在山洞里见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

一万三刚吃下两个苹果,立场有点儿不坚定:“野人先前也中过枪,罗韧说过,这种打鸟的猎枪,杀伤力不够。”

“皮肤很白,惨白,可能一方面是因为失血过多,另一方面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她住在地下,但我猜测,当初她在井下也待过很长一段日子。”

他两手握拳:“打死野人才好!”

他看着木代笑:“她身法很快,有点儿像你的壁虎游墙,应该是在井下待得久,直上直下惯了。”

曹严华激动地说:“是我小罗哥。”

木代感到奇怪:“我们先前不是猜测野人看到了经过,等炎……红砂的爷爷走后,很快就把她挖出来了吗?”

听到了,远远的,好像是枪声,两声。

罗韧摇头:“按照年龄推算,野人当时年纪还小,依照野人的天然兽性,如果看到了经过,一定会跳出来阻止或者撕咬,如果当时没有阻止,就说明它没有看到。

话音未落,他脸色忽然一变:“你听到了吗?”

“而且,对于一个刚刚被割断了气管咽喉的人来说,学会用另一种方式传达信息,还需要时间。”

曹严华抓紧和一万三关系解冻的一切时机:“三三兄,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那个女人,一定在井下待了很长时间,绝望地上下逡巡。因为凶简的关系,她苟延残喘,不会死,却被地下的阴冷、失血、没有吃食、宝气折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一声,让一万三气消了不少。

她一直尝试着再去发声,直到有一天,女野人从旁经过,忽然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声音。

曹严华眼睁睁地看着一万三吃完了两个苹果,果核扔出去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