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奴才听下面的人说,这枚玉佩出现在耀祥典当行。典当行的人带着玉佩来问,奴才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您的玉佩啊!怎、怎么会流落市井?可是被歹人偷盗?”
只是自己这枚流苏上没有南珠,而托盘里的那块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南珠。圆润饱满,正是那一年番南进贡的几十颗南珠中的一颗,由他母后吩咐内务府督办制成,以此昭示与皇帝所赐的那枚不同。
裘德着急,龙成谨却整个人很平静,除了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来,没有太大反应。
龙成谨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跟蒲桃有交集,却不想这一日大早,大管家裘德见鬼了似的跑了进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子里装着一块翠绿色的玉佩——与自己腰间所佩的一模一样。
这枚玉佩,在送走蒲桃那日,他亲手把她放进了她的腰间。不是因为旁的情愫,只是他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想收回,再珍贵也一样。也权当做是给她的补偿。可谁料想,不出三月,玉佩竟然出现在城南的典当行?就当了三十两银子?!
三日后,景王府。
她还真是完全没有把玉佩放在心上,也没有把赠玉人放在心上。
蒲桃几乎是没有的便下定决心,明天就将玉佩当了解燃眉之急,把卓毅的卖身契赎回来,如果还有富余,也全都留给他们作为报答,还了他的恩情。
龙成谨气得手发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但再好的玉佩,对蒲桃来说,只是一个好心的过路人所赠,她对它其实没有任何感情。而卓妈和卓毅,是在绝境中给了她温暖的人,卓毅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要不要……奴才派人把那典当玉佩的人抓了来,严刑拷打?”裘德不明所以,试探性地问。
真是奇迹。
“不必!”龙成谨恶狠狠地打断,眼中的怒火是裘德久未见过的模样。
这么好的玉佩,他们竟会留给自己?
他上一次出现这种神情,还是治水之后,第一次发现太子皇兄防着他的时候,原本兄友弟恭的两个人第一次出现了嫌隙,迫使龙成谨韬光养晦至今。
蒲桃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枚玉佩,她不知道玉佩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身上,她依稀记得,自己被打入大牢之后,官差便将身上的物件都搜罗了去。但她醒来后,发现钱袋子还在,虽然里面的钱没有了,但玉佩还在。
房间里气氛凝重,不明所以的裘德牙关打颤,不敢再多话。
夜里,蒲桃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钱袋,这钱袋子是在她嫁给刘子昭之后亲手绣的。原本绣了一对,但那一只没有送出手,自己这一只还看得过去。它代表的是自己荒唐无知的过去。但是,她不介意保留这种过去。毕竟那种天真,是再不会有了。
半晌后,龙成谨稍显平静,才转回头,问裘德:“你去调查一下,蒲桃现在何处?”
蒲桃说什么都不能要,她必须把它还回去!
蒲桃将玉佩换了钱,便去找了庄子的大管家,想要赎回卓毅的卖身契。只可惜管家恰好回了城中宋家老宅,要三日后才会回。
这一枚金手镯,怕是用他的卖身契换来的。
蒲桃不得已,又在卓家多留了三日。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蒲桃很清楚的知道,卓家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卓妈和卓毅都是宋家庄子上的家仆,庄内管吃管住,但薪水极少。卓妈辛辛苦苦把卓毅养大,始终没有让他签卖身契,就是希望他不是奴籍。虽然他只能偶尔在庄子里接些零碎活,赚不到什么钱,但至少是个自由身。
三日之后,当龙成谨看见玉佩问起蒲桃,裘德立即便差人调查。在得知蒲桃的诉求后,吩咐宋府的管家先压下,等上面点头再同意。
蒲桃怔住了。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
裘德将此事汇报给龙成谨,当他得知自己的玉佩被变卖只是用来为一个瘸了腿的家仆赎身时,虽然觉得不悦,但愤怒较之早晨已经减轻了很多。
卓毅却当作没听见,飞快的站起身告诉蒲桃:“我有能力养活你、照顾你,请你不要拒绝我。”说完,似乎不好意思听她回答,逃也似的跑走了。
他对蒲桃的感觉始终是愧疚多过好奇,采取的措施也是尽量回避,不愿面对,更不要说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那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的心情。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蒲桃觉得有些烫手,连忙递了回去。
所以当他冷静下来后,认为自己能为蒲桃做的已经做了,蒲桃不珍惜,那他也不必再浪费精力。
卓毅把绢包塞到蒲桃手里。蒲桃低头,发现里面是一只细细的金手镯。
“给她卖身契,就当是还了本王对她的亏欠。”
蒲桃谢过,刚想开口,卓毅又飞快的拆开了绢包上的红丝线:“这是送给你的聘礼。”
龙成谨说了一句让裘德全然摸不着头脑的话。
卓毅打开两个油纸包,摊开来放在桌上:“这是桂花糖,这是桂花饼,在你昏迷的时候,在你的药里放些糖,你总能比平时更快的喝完!我托了好多人,才在冬日里弄到这些。”
分明是王爷救了她的性命,怎么反倒是王爷亏欠了她?
蒲桃坐在院子里,看着微笑的卓妈,正寻思着开口,却见一旁的卓毅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红丝绢包和两大包油纸包。
裘德虽然心有疑惑,但见王爷脸色难看,也明白不便多问。只王爷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去做了。
第二天,蒲桃把卓妈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挑水劈柴忙活了半日,把自己能为卓妈做的所有事都做了一遍。到了晚上,她打算正式向他们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