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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梦断

“奴婢给小主请安!”清竹见秀贵人躺在榻上,立即行了个万福。

清竹出了东配殿便直奔西配殿而去。

“你可来了,清竹,你快说说,慎刑司那边如何了?巧儿可曾说漏了嘴?”拂柳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坐起身,急声问道。

“如此便好!”魏凝儿微微颔首,便打发了清竹。

“绿沫姑姑……”清竹却微微皱眉。

“启禀小主,送了,是太后身边的绿沫姑姑亲自端进去的!”清竹恭声道。

“她已然被我打发去小厨房了!”拂柳沉声道。

魏凝儿不疑有它,端起药碗便喝了下去,随即对清竹道:“秀贵人那儿可曾送了?”

“小主,奴婢昨夜买通了内务府的小太监,已然将小主的意思告诉了巧儿,相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了!”清竹笑道。

“小主,这是太医院送来的药与药膏!”清竹说罢吩咐身边的小宫女呈了上来。

“既然她那般的爽快,我也不会言而无信。清竹,你托人将我放在妆镜下的木盒带出宫给巧儿的爹娘,那些东西足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拂柳深吸一口气道。

待她刚回到寝殿时,清竹便带着小宫女进了殿来。

“是!”清竹微微颔首,随即便要退下。

“恭送娘娘!”魏凝儿立即起身将皇后送出了咸福宫。

“你帮我将药膏涂抹到颈上!”拂柳却将手里的药膏递给了清竹。

“时辰不早了,本宫先行回宫了!你好好保重!”

“是!”清竹立即接过药膏,轻轻为她涂抹起来,只是涂抹到一半,她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是!”魏凝儿笑着应道。

因她是侧着身子的,拂柳看不见她脸上的惊慌,她定了定神,便沾了些许药膏放到嘴边用舌头轻轻一舔,随即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凝儿啊,等你的脸痊愈了,便来长春宫多走走,梨梨方才还闹着要来瞧你呢!”皇后笑道。

绿沫进了殿来,正巧看见了清竹将药膏放到了嘴边,脸色一变,随即便恢复如常了。

“是,谢娘娘!”魏凝儿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绿沫姑姑回来了!”拂柳笑道。

皇后岂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你是聪明的孩子,会明白的。过些日子,本宫会跟皇上提及,给你换一个宫室,不必跟这个秀贵人搅和在一块了,本宫瞧着她只怕也得意不了许久了,到时候也不能让她连累了你!”

“是,小主要的梅花糕,奴婢已然做好了!”绿沫笑道。

“娘娘,您容我再想想!”魏凝儿的心前所未有的乱,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清竹,你退下吧!”拂柳对清竹笑道。

“本宫知道你还念着傅恒,可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宫中的嫔妃,又有多少在伺候皇帝之前未曾喜欢别的男人,只怕少之又少。可你瞧瞧她们现如今便知,只要入了宫,就由不得自个儿了,伺候皇上就是唯一的路。你还算幸运,皇上是喜欢你的,宠着你的,这一点本宫很确定,所以……你便听本宫的话,往后好好伺候皇上!不能再任性妄为了!”皇后是打从心里疼魏凝儿,若是旁人,她自然不必去管。

“是!”清竹立即放下药膏退下了,但经过绿沫身边的那一刹那,她却从绿沫的眼中看见了杀意。

“可是娘娘,我……”魏凝儿有些苦涩地摇摇头。

清竹神色一凛,随即快步出了西配殿,到了院中,便对候在一旁的小宫女道:“你立即去……”

“你这孩子,这时候怎么就想不明白,皇上平日里除了到本宫宫中陪着本宫说话外,去别的妃子宫里便是因为召幸了她们,唯独对你是不一般的,这岂能让她们痛快。”皇后说到此微微一顿,“凝儿啊,你要想明白了,男人,特别是皇上这般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有多少的闲工夫与你这般兜圈子,你若想要在这宫中平安终老,恩宠也是必不可少的。若你将皇上推的老远,往后等你想明白了,再想回头,只怕要付出比今日多出百倍的辛苦才成。”

清竹话还未曾说完,她身后便响起了绿沫的冷笑声:“清竹,你随我来!”

“娘娘,皇上来嫔妾宫中只是与嫔妾下棋闲聊,并未有其他,难不成这样也让她们容不下吗?”魏凝儿不寒而栗。

清竹微微一滞,随即挥手示意小宫女退下,便跟着绿沫去了。

皇后闻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吟片刻才道:“凝儿,你从宫女成为贵人本就让后宫众人不痛快,加之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对你的用心,已让她们感受到了危险。若不是本宫压着,只怕她们早就想置你于死地了。要知,如今你羽翼未丰,她们若是不下手,难不成要等到你来日生下皇子封妃以后再动手吗?只怕那时你已然不可撼动了,后宫之中可没有蠢人!”

到了绿沫在咸福宫暂住的房中,清竹顿时警惕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魏凝儿微微颔首,随即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对皇后,她向来是不曾隐瞒的。

“坐!”绿沫笑着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桌上。

“你放心,本宫问了太医,不会留疤!”皇后笑道。

清竹却不敢坐,故作惊慌道:“绿沫姑姑有何事吩咐我便是!”

“但愿不要留下疤才好!”魏凝儿却有些担心。

“清竹,你也不必与我装傻,你方才定然是瞧出了那药膏有异样。不过我要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乱讲,这事就连你背后的主子你也不能说,否则……追究下来,你我都得死,到时候她可保不住你!”绿沫冷笑道。

“本宫瞧着你好了许多,也放心了!”皇后拉着她的手笑道。

清竹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绿沫,你我皆为掌事姑姑,虽然你伺候的是太后,我伺候的是两个小贵人,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平日里我敬你,也是怕你在太后面前给我小鞋穿,若事情闹大了,只怕你也讨不得好,太后最恨有人伤及龙胎,只怕到时候便要拿你开刀!”

在皇后面前,未曾有旁人时,她们并不像平日里那般的守着礼数。

“说的好!”绿沫闻言脸上丝毫未有惧色,厉声笑了起来,“那是不是要我立即禀明太后,那天竺葵的花粉是你交与秀贵人的!”

“是!”魏凝儿一边穿上鞋,一边笑道。

清竹闻言愣在当场,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随即道:“你休得胡说!”

“本宫也是刚进来,虽说如今天气暖和,你也不要赤着脚才是,当心身子。”皇后瞧着她笑道。

“我是否胡说,这便要太后明断了!”绿沫冷笑道。

“皇后娘娘,您何时来的?”魏凝儿一惊,便从铜镜前站起身来。

清竹沉默了片刻才道:“今日药膏之事,我权当没瞧见,我的主子不是秀贵人,她是生是死全然我与无关!”

“丫头所言当真?”魏凝儿耳边响起了皇后的笑声。

绿沫闻言微微颔首:“你我当初同年入宫做宫女,现如今你虽然未曾在贵太妃身边当差,有了新的主子,但你也是个明白人,咱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不容易,平日里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过去了,你只需记住便可,即便要忠于主子,也要想法子先保住自个儿的命才成!”

“今日不去也便作罢了,半月可不行,半月不见皇后娘娘,岂不是想死我了!”魏凝儿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喊道。

“嗯!”清竹微微颔首,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主您别急,此时早已过了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了。不过,皇上曾吩咐小易子去长春宫知会了皇后娘娘,说小主您身子不适,免去半月晨昏定省!”冰若岂能不知自个儿的小主此时在着急何事。

绿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飘忽不定,半晌才定了定神,关上了房门。

“冰若,现在什么时辰了?”魏凝儿突然回过神来问道。

此时,外头的清竹却满腔都是疑惑,这绿沫可是宫中的老人了,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快二十年,按理说她不可能背叛太后而另投他人为主才是,可今日之事……绿沫的新主子到底是谁?清竹心中满是疑问。

听冰若如此说,魏凝儿陷入了深思,若皇帝从此真的不来见她,她会如何?

到底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主子?清竹陷入了两难中,半晌后才有了决断,绿沫有句话倒是在理,即便要忠于主子,也要先保住自个儿的命才是。清竹随即便决定先将此事藏在心底,任谁也不告诉。

这宫中,奴才们的荣耀全靠主子,谁不想让自己的主子宠冠后宫,成为皇帝心尖的人,可眼下冰若却发现自己的小主竟然没有这样的心思,她如何能不急。

经过十来日的调养,魏凝儿的脸渐渐痊愈了,看着镜中又恢复了美貌的自个儿,魏凝儿微微叹了口气,女为悦己者容,不到万不得已,她又怎会拿自己这张脸去赌,伤敌一万,自损三千啊。

“小主,虽然奴婢进宫不久,可有句话,奴婢斗胆讲于小主听。小主您今时今日,为何如此对皇上,奴婢不得而知,可若皇上真的打从今日起不来见小主,将小主撇在一边,小主您便高兴了吗?”冰若有些担忧地说道。

“皇上驾到!”殿外响起了太监的唱声。

魏凝儿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连冰若这个小丫头都看出来了,皇帝岂能不知,可是为何他还要来自讨没趣呢?

魏凝儿立即从铜镜前站起身迎了出去,这几日,她也想了许多,因此对皇帝不似从前那般敷衍,每每皇帝来她都亲自出去迎,皇帝似乎很高兴,日日都让人送赏赐来,这让魏凝儿更觉得有些不安。

“别的主子们,日日盼着皇上去看她们,可小主您仿佛躲着皇上一般,那些主子们也巴不得皇上召她们侍寝,可小主您避之唯恐不及,皇上来了也把皇上往外推!”冰若伺候魏凝儿已有一月有余了,自然看在眼中。

“皇上万福金安!”魏凝儿行了个万福。

“哪里不一样?”魏凝儿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

“起来!”皇帝伸手扶起了她,牵着她进了内殿。

“皇上还说让奴婢好好伺候小主。”冰若说到此,微微一顿,“小主,奴婢觉着您和别的主子们不一样!”

“皇上今儿个似乎很高兴,是有喜事吗?”魏凝儿见皇帝今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随即问道。

“冰若,皇上还说了什么?”魏凝儿若有所思地问道。

“凝儿真是聪明,朕稍后便要与皇后一道出宫去!”皇帝笑道。

“小主您方才起身奴婢便瞧见了,好了大半,皇上临走时还吩咐奴婢,一定要提醒小主,按时将太医送来的药喝了,还有涂抹的药膏,也不能断下!”冰若笑道。

“微服出巡?”魏凝儿惊呼道。

“冰若,你快来瞧瞧,我的脸是不是好了许多?”魏凝儿有些惊喜地喊道。

“今日是三月十八,傅恒要成亲了,皇后出宫去贺喜,朕自然要陪着她前往。”皇帝笑道。

“不许笑!”魏凝儿恼羞成怒道,随即便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未曾穿,赤着脚便跑到了铜镜面前。

魏凝儿闻言,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失态了,顿了顿才道:“皇上,若研与臣妾亲如姐妹,您带上臣妾出宫可好?”

冰若见她如此,不禁捂着嘴笑了。

皇帝闻言,面露难色:“按规矩是不可的!”他说到此,见魏凝儿一脸失望,随即道:“不过朕可以破例一回!”

“冰若,皇上呢?”魏凝儿先是将自己全身上下瞧了一番,确定自个儿衣着完好,与昨夜睡下时一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的?”魏凝儿顿时喜逐颜开,行了个万福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可当她第二日醒来之时,才发现自个儿睡在了床上。

“去也成,可朕有个要求!”皇帝在她耳边低声道。

可她却不敢说,抱着冰若送来的被子躺到了软榻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魏凝儿立即后退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魏凝儿有些愤恨地瞧了一眼似乎很是得意的皇帝,心道,今日皇上真是奇怪,堂堂九五之尊,竟有些无赖。

“哈哈哈……吴书来,去准备小太监的衣衫给魏贵人换上!”皇帝大笑。

“是!”冰若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领命而去。

“是!”吴书来立即领命而去。

魏凝儿还以为皇帝是说笑的,可见他真的睡到了自己的床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对冰若道:“拿被子给我,我睡软榻。”

“小太监?”魏凝儿轻轻将额前的碎发拨了拨,随即笑道,“小太监便小太监吧!”

“你赶朕,朕却不想走了!”皇帝说罢便对吴书来道,“伺候朕歇下吧!”

“难不成你还要当小宫女?”皇帝笑道。

魏凝儿闻言,愣了愣,随即跺了跺脚,有些懊恼道:“臣妾恭送皇上!”

不等魏凝儿答话,他又道:“小宫女也不是不可,不过,到时候只怕惹麻烦!”

皇帝闻言不禁笑出声来:“你自个儿去铜镜前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你难不成还以为朕会对你如何?”

“臣妾知道了,谢皇上!”平心而论,魏凝儿知道,皇帝这般依着自个儿已是万幸了,帝后亲自出宫为傅恒主持大婚,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跟着不成规矩,更何况她也不能让傅恒瞧见自个儿,以免乱了心神,如今这般再好不过了。

且料魏凝儿又道:“臣妾怕吓到皇上,就睡在这软榻上了!”

待魏凝儿换上了小太监的衣衫,收拾妥当了,皇帝便拉着她出了咸福宫。

皇帝微微有些意外,心想,难不成近日来陪她许久,她终于开窍了。

“把你们小主的肩舆抬来!”皇帝对小易子吩咐道。

皇帝本意是想让魏凝儿再陪他说会话,没曾想魏凝儿却会错意了,她沉吟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好,皇上便留在臣妾这儿歇下吧!”

“别,别去!”魏凝儿却对小易子喊道。

“朕今日原本在皇后宫中,是因为你才过来的,此时你便要赶朕走,朕忙活了大半夜,你不给朕补偿?”皇帝却定定地看着她,笑道。

“皇上,臣妾如今一副小太监打扮,若坐到肩舆上,会让人笑话的!”魏凝儿俏脸微红,她可不想被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们看笑话。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着吧!”魏凝儿有些撑不住了。

“有朕在,谁敢?”皇帝微微咳嗽一声,掩饰住那一丝笑意。

“那朕自然是信你的!”在皇帝心中,可不认为魏凝儿有这样的胆子敢骗他。

“不!”魏凝儿索性拉着他的手蹲到了地上,每每她这般赖皮,皇帝便不会勉强她了。

“不曾!”魏凝儿猛地摇头,即便是骗了,她此时也不敢承认的。

“好了,朕允了!”皇帝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将她拉了起来。

“你可曾骗过朕?”皇帝笑道。

“谢皇上!”魏凝儿展颜一笑,一旁的皇帝也乐了。

魏凝儿却追问道:“是不是臣妾说什么皇上都会信?”

“吴书来,让他们跟着吧,朕与魏贵人一道走去长春宫!”皇帝对吴书来吩咐道。

“那是自然,谅你也不敢在朕的面前说谎!”皇帝笑道。

“是!”吴书来心中可乐得不行,如今看来,皇上真是宠爱魏贵人,这对他与胡世杰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魏凝儿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看着皇帝,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皇上的意思是,臣妾说的话皇上信了?”

一想到胡世杰,吴书来便有些担忧。打从魏贵人被皇上宠幸后,胡世杰便被皇帝派去了圆明园,至今都未曾归来。不过,瞧着这天儿渐渐热了,皇上只怕要去圆明园了,到时他随皇上前往便能瞧见胡世杰了。

皇帝静静地看着魏凝儿,好半晌才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沉声道:“凝儿,往后你可不许如此蠢笨了!即便你毫发无损,朕也会相信你不曾害林佳拂柳,你这般虽然是为了自保,却伤及自身,往后再出这样的事,你告知朕便是,不许自己再如此莽撞了!”

长春宫外,早已准备妥当在此候着的皇后远远便见皇帝拉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原本还有些纳闷,等近了后才瞧见是魏凝儿,忍不住笑了:“魏贵人今日打扮得倒是新鲜!”

“不过臣妾打小只要吃了鱼虾之物便会浑身红肿,长满红点,所以……”魏凝儿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她身边的皇帝已经发怒了。

皇后一见魏凝儿这身打扮,便知道她这是要随皇帝出宫,皇后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今日是傅恒与若研大婚之日,凝儿去了,万一出了岔子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不过什么?”皇帝脸上愈发的阴沉。

魏凝儿却看着皇后,轻轻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她自有分寸。

“是……是臣妾让人从小厨房偷偷拿了虾饼来,秀贵人最喜欢吃这个,因此御膳房送来的多,不过……”魏凝儿说到此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

“朕让这丫头坐肩舆,她死活不肯,朕只好陪着她一道走了过来,叫皇后久等了,咱们这就出宫去!”皇帝笑道。

“那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半晌,皇帝才问道,语中却满是恼怒之意。

“皇上说的哪儿话,臣妾也是才出来,并未久等!”皇后脸上溢满了笑容。

皇帝闻言,久久未语,寝殿中一片寂静,魏凝儿的心也提了起来,不知皇帝到底是何意思,难不成要治她的罪?

就在此时,固伦和敬公主也从长春宫中蹦了出来。

魏凝儿说罢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皇帝,她也不知自个儿为何会说实话,可下意识地认为,皇帝是不会将她如何的。

“皇阿玛,皇阿玛……带上儿臣吧!”公主挽住皇帝的胳膊摇晃着。

魏凝儿盯着他,半晌才道:“臣妾睡下不久,冰若告诉臣妾,梁明来宫中拿走了天竺葵,臣妾很纳闷,那天竺葵是从何而来的?梁明又拿去作甚?后来才得知秀贵人出了意外,臣妾想,此事是冲着臣妾而来的,所以……所以为了自保,就让人去皇后娘娘宫中后园找来了天竺葵花粉涂抹到了所穿过的衣衫上!”

魏凝儿趁机将手从皇帝掌中抽出,站到了皇后身边。

“你糊弄旁人还成,朕可是不会被你蒙混过关的,区区一些天竺葵花粉,会让你的脸成这样吗,还不老实交代?”皇帝看着魏凝儿,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皇上,就让梨梨一道去吧!”皇后原本就答应了公主,此时见女儿来了,便看着皇帝笑道。

“臣妾方才不是已禀告给太后了吗,皇上您在的。”魏凝儿睡眼蒙眬地说道。

“好,朕准了,凝儿你便和公主一道吧!”皇帝对魏凝儿笑道。

“你告诉朕,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帝沉吟片刻后问道。

“是,臣妾遵旨!”魏凝儿微微颔首,公主已然到了她身边,轻轻碰了她一下,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闹了一夜,魏凝儿疲惫不堪,可又不能赶皇帝走,只能陪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到了宫门口,皇帝与皇后上了龙辇、凤辇后,魏凝儿与公主坐上了后面的马车。

待太后离去后,皇帝便让魏凝儿随他回了东配殿。

因是帝后出行,众人从神武门而出,往内城而去,约莫大半个时辰以后才到了富察府。

太后却道:“不必了,绿沫,你好好伺候好秀贵人。”

今日的富察府同魏凝儿曾经住时天差地别,处处张灯结彩,沿途的街上挂满了红绸带,四处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拂柳闻言便知大势已去,她看着被人带走的巧儿,再瞧瞧一旁淡定自若的清竹,随即对还未离去的太后道:“太后,绿沫姑姑是您身边的人,哪能伺候嫔妾,嫔妾万万不敢,虽西配殿的奴才们被梁公公带走了,可咸福宫还有人,便让清竹姑姑她们暂且留在嫔妾身边,可好?”

朝中权贵们皆到了,兴许是知道帝后会亲临,正陪同傅恒候在了府门口。

“是,太后!”绿沫应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见帝后下了辇,皆下跪行礼。

太后闻言微微蹙眉,随即对身边的绿沫道:“你带两个小宫女留在这儿伺候秀贵人吧。”

“平身!”皇帝朗声道。

“皇上……皇上……”拂柳心中一片冰冷,见皇帝不搭理她,随即挺着肚子跪到了太后跟前,颤声道,“太后,嫔妾身子不方便,身边需要奴才伺候,请太后开恩,将嫔妾的贴身宫女留下吧。”

“谢皇上!”众人这才起身来。

皇帝却不听她的辩解,吩咐梁明将巧儿等人全部带去了内务府审问。

今日的傅恒,身着大红色吉服,更将他衬托得俊朗不凡,魏凝儿跟在公主身后,远远地看着傅恒不由得一呆,随即垂下了头,随着众人进了富察府。

一旁的拂柳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声道:“皇上,嫔妾尚在禁足中,身边的奴才们也战战兢兢的,不敢离开西配殿半步,即便有人想要害臣妾,那也不会是他们,他们根本不曾有那个机会!”

看着这府里的一花一木,魏凝儿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曾经的一幕幕不禁涌入脑海,富察府……时隔三年之后,她再次回到了这里,却已是物是人非。

皇帝却笑道:“皇额娘不必担忧,严加审问秀贵人身边的奴才便知了!”

若当初,她与额娘不曾离开这儿,是不是今日她的命运也不会如此。

太后闻言,微微颔首,半晌才道:“哀家自然知道你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可如今,秀贵人与魏贵人是如何染上那花粉的?”

“凝儿,咱们瞧瞧若研去!”公主拉着魏凝儿的手就跑,因魏凝儿是小太监的打扮,这倒是让不少人侧目了。

不出拂柳所料,纯贵妃一进殿便满脸泪水跪到了太后跟前:“太后,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宫中众人皆知臣妾喜欢桃花,那些奴才们却要将那天竺葵与桃花一道拿到臣妾面前,臣妾自然就选了那桃花,却也并未曾多想,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儿。臣妾便错在与魏贵人抢了那桃花,可臣妾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虽鲁莽却从不敢害人,臣妾与秀贵人、魏贵人无冤无仇,为何要与她们过不去,求太后明察!”

魏凝儿俏脸微红,和公主跑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拖住了公主,笑道:“公主,若研是新娘子,花轿都未曾来,您此时要去哪里瞧她?”

可事到如今,却又是徒劳一番罢了,事情只要牵扯到了纯贵妃身上,哪里还会有她半分的便宜可占。

“对哦,咱们先去皇额娘那儿,等小舅舅和若研拜堂了,咱们再偷偷溜进洞房去!”公主说罢捂着嘴偷笑起来。

那时她便揣摩到,这清竹定然是要帮她的,随将计就计,她有孕在身是碰不得这花粉的,但她却铤而走险,为的便是要让众人想起她,记起她来。这禁足的日子她是过不下去了,借此事定然能惊动宫中的主子们,亦能给魏凝儿带去麻烦,何乐而不为。

“公主您先去可好,我去后园找惠嬷嬷,我许久未曾瞧见她了!”魏凝儿却有些为难地说道。

待清竹离去后,巧儿便发觉清竹的锦帕掉到了地上,拾起了锦帕便要去还给清竹,且料竟发现了锦帕上竟然沾染了旁的东西,拂柳一看便知是天竺葵的花粉。

“好,不过你要小心些,万不能被人认出来了,不然会有麻烦的!”公主叮嘱道。

今儿个下午,清竹进殿来给她请安,谁知后来便提到了东配殿外头有天竺葵,说魏贵人如今圣眷正隆,竟然连那样的花儿也有了,拂柳听到了,便放在了心上。

“嗯,您放心,我稍后便来前厅!”魏凝儿微微颔首。

一旁的拂柳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开口了,如今这情形,她想要置魏凝儿于死地,只怕已是不行了,当下还是寻求自保为上。

送走公主后,魏凝儿直奔后院,今日富察府很忙,不过,想要找到惠嬷嬷也不是难事。

“是!”吴书来领命而去。

约莫一刻钟之后,她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忙得不可开交的惠嬷嬷。

太后闻言,微微蹙眉,一旁的皇帝却道:“吴书来,去请纯贵妃来!”

“嬷嬷。”魏凝儿上前拉住了惠嬷嬷的手。

冰若跪到太后跟前,恭声道:“启禀太后,今儿个清晨内务府送花时,奴婢正好瞧见了,便多问了几句,他们说,这天竺葵是要送去纯贵妃娘娘宫中的,但纯贵妃娘娘却瞧上了送给小主的桃花,因此才用着天竺葵换了去。”

惠嬷嬷见一个太监拉住了她,微微一呆,随即便认出了魏凝儿来,立即拉着她到了一处没人的地儿,低声道:“我的小祖宗,这个时候你怎么从宫里出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魏凝儿却道:“不必了,太后,嫔妾身边的宫女冰若曾问过送花的太监们!”魏凝儿说到此,看着冰若。

“嬷嬷不必担忧,我是和皇上、皇后娘娘一块出宫的!”魏凝儿见惠嬷嬷如此心急,随即安慰道。

梁明闻言,额头上的细汗直冒,猛地跪到了太后跟前,颤声道:“太后,奴才掌管宫中内需,却也不曾何事都一清二楚,送花的事儿自然是按照规矩和主子们的喜好,自有花房的太监们打理,待奴才将他们召来问个清楚!”

“还好,可吓死我这个老婆子了!”惠嬷嬷松了一口气,随即道,“你如今不同往日了,可得悠着点儿!”

“太后,这天竺葵是稀罕的花儿,原本是不应该送到嫔妾宫中,按照宫中规矩,若不是有太后和皇上钦赐,这花应该送到内廷主位们宫中,可它偏偏就到了嫔妾这儿。”魏凝儿说罢,看着一旁的内务府总管太监梁明,沉声道,“梁公公,花为何会到我宫中?这其中发生了何事,怕只有梁公公知晓吧!”

惠嬷嬷的意思魏凝儿懂。现如今,就连皇后娘娘也劝她和傅恒断了瓜葛,她心知这样做对谁都是最好的,不过,事到如今她并未曾想要与傅恒如何,只是将他放在心底而已。

魏凝儿闻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她让冰若留了一手,她就知道太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定然会派人去搜,没曾想竟然是趁着她不在之时。

“嬷嬷放心,我明白!”魏凝儿笑着点头,只是那笑意中有着一丝苦涩。

就在此时,秋嬷嬷却进殿禀道:“太后,奴婢已照了娘娘的吩咐,去魏贵人的东配殿中查看了一番,魏贵人今儿个白日穿着的衣衫上面沾了些许天竺葵的花粉,袖口上却要多一些!”

“孩子……”惠嬷嬷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闪动着泪光,“好好的,你便成了宫里的主子,这算怎么回事啊。我们主子自打回京知晓你成了嫔妃后,便日日消沉……昨夜还在你曾经住的宜兰园中坐到了天亮……”惠嬷嬷说到此微微有些哽咽。

魏凝儿闻言,恭声道:“启禀太后,嫔妾也不知是何故,今儿个夜里,嫔妾有些睡不着,便带着身边的冰若、青颜去了院子外头,却无意中瞧见了这天竺葵。当时却并未在意,还以为是内务府的人送错了地,但那花儿的确开得很美,臣妾忍不住触摸了花儿,谁知一觉醒来便成了这副模样,嫔妾也断然不敢去害秀贵人,请太后为嫔妾做主!”

“嬷嬷别说了!”魏凝儿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低声道。

太后闻言,微微颔首,随即对魏凝儿道:“魏贵人,秀贵人与你皆染上了这花粉,哀家问了梁明,今日宫中只有你宫里送了天竺葵,而你们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也怪不得你,真是天意弄人啊。凝儿,我也曾在宫中当过差,深知其中的心酸与苦楚,往后你更要照顾好自己才是。”惠嬷嬷满是心疼地叮嘱道。

“启禀娘娘,不止是天竺葵的花粉,还有些许花草皆能让人触碰后肌肤红肿,其痒难耐。自然,许多人并不惧怕花粉,沾染上是无碍的,但体弱的人便要小心了,秀贵人有孕在身,自然要避开,魏贵人身子弱,也要当心才成!”太医恭声道。

魏凝儿微微颔首:“嬷嬷放心,我会小心,有皇后娘娘在,不会有事的!”

“李太医,只有天竺葵的花粉能导致此急症吗?”一旁的嘉妃却若有所思地问道。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响起了女子的喝声:“惠嬷嬷,外头忙得不可开交,你竟然躲在这儿偷懒,你……”来人看见惠嬷嬷身边身着小太监衣衫的魏凝儿,喝声戛然而止。

“是!”候在一旁的太医们立即上前来,细细查看之后,为首的太医道:“启禀皇上,魏贵人与秀贵人一般无二,奴才们瞧着皆是因不小心触碰到了天竺葵的花粉而诱发了急症,幸好那天竺葵的花粉并未有毒,只需细心调养,不日便能痊愈。”

魏凝儿回过头去,微微一愣,眼前这身着暗红色旗装的丽人竟然是齐芳,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应该就是福灵安了,三年不见,福灵安似乎长大了许多。

众人见皇帝牵着魏凝儿进了殿来,一时神色各异,各自在心中掂量着,只有皇后疾步上前,瞧着魏凝儿露出的额头上那惨状,心中一疼,颤声道:“怎的弄成这般模样,太医,快过来给魏贵人瞧瞧!”

而此时的齐芳也同三年前那副惨淡的光景有着天壤之别,穿戴皆是不俗的。

“谢皇上!”魏凝儿微微有些错愕,今夜的皇帝真的和平日里不一样,魏凝儿在心中想到。

“二夫人!”惠嬷嬷微微福身,却并不是很恭敬,可见她如今也是不待见齐芳的。

“既然你怕见到她们,那便蒙上吧!”皇帝笑道。

二夫人,魏凝儿微微有些错愕,这齐芳何时成了二夫人。

到了正殿外头,皇帝却兀自停了下来,回过身从冰若手里抽过锦帕便给魏凝儿蒙上了。

齐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凝儿,半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魏贵人!”

这么丑的样子若是被人瞧见了,还真是挺丢脸的,也幸好眼前之人是皇帝,她并不是很在意,可别人……她真的没有那样的勇气。

魏凝儿却不愿搭理她,拉着惠嬷嬷便要走。

“不行……”一想到要去见众人,魏凝儿就觉得害怕,说实话,此时的她真的有些心虚。

齐芳却在后头冷笑道:“魏贵人今日来富察府只怕是另有企图吧,不过你想死可不要拉着我们爷一道!”

“朕是受到刺激了,是被你这给刺激了,快去让太医给你瞧瞧,否则朕看你至少要顶着这张脸许久了,朕可不能保证,下次见你还是这副模样时不害怕!”皇帝说罢拖着她往外走。

“贵人可曾知晓,当初在府里时,我与福灵安跌入荷花池便是你额娘出的主意呢。虽然失败了,并未能将你赶出府去,不过我也是要谢谢她的,你额娘可是煞费苦心,知道你和咱们爷郎情妾意,便费尽心思拆散你们,她不想让你嫁给我们爷,一心想送你入宫。如今看来,贵人果然是不负众望,一朝便飞上了枝头,真是可喜可贺……”齐芳的笑声中带着嘲弄之意,远远地传入了魏凝儿耳中。

现如今,她这张脸有多恐怖,她心知肚明,反正她瞧了一眼便不想瞧第二眼,可是皇帝……真是奇怪,从头到尾他仿佛就没有害怕,也没有露出丝毫厌恶的神色,这让魏凝儿很是不解。

“你别听她胡说,若不是皇后娘娘见福灵安大了,孩子又看着可怜,硬是让主子收她做小,此时她还在那偏僻的院子里住着呢,哪能在这儿指手画脚,作威作福!”惠嬷嬷有些愤恨地说道,看来她近日来在齐芳身上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皇上,您今儿个是不是受到刺激了!”魏凝儿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皇帝了。

“嬷嬷不必与她一般计较,你们的夫人,是我宫中的好姐妹,叶赫那拉家的小姐,到时候你只需好好跟在她身边便可。这齐芳,你不必理会!”魏凝儿却并未将齐芳的话放在心上。

“别摇了,小心闪到脖子!”皇帝却一把扶住了她。

额娘是何许人,她一清二楚,若额娘真的是攀龙附凤之人,何必带着她苦苦守在那个破败的小院子里多年。

魏凝儿却猛地摇头。

想到此,魏凝儿的手轻轻抚着胸口,衣衫里面正挂着额娘给她的凤形玉佩。额娘说,这是她的亲阿玛给她留下的,虽然魏凝儿不知那人到底是谁,可能拥有这样的玉佩必定是不凡的,只可惜他已然逝去了,不然额娘便有了依靠,她也不必担忧了。

“乖乖和朕去给御医瞧瞧,朕便恕你无罪!”皇帝拍着她的头笑道。

“夫人的花轿来了!”就在此时,惠嬷嬷突然说道。

魏凝儿也不知自个儿今日是怎么回事,总在皇帝面前无礼,明知不可,却总是不经意间便犯了错。

魏凝儿也听到了外头的喧闹声,随即道:“嬷嬷你去忙着,我也该去找皇后娘娘了!”

“皇上,我不是故意的!”下一刻魏凝儿便后悔了,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个儿,眼前之人是皇帝,是皇帝。

魏凝儿说罢便一路往前厅去了。

皇帝却并未曾闪开,任由她踩了上去。

“这儿!”公主远远地便瞧见了魏凝儿,跑过来拉着她便往外涌。

皇帝此言一出,魏凝儿便恼羞成怒,一脚便踩了过去,她此时明明丑的不得了,哪里还会脸红,脸红只会更丑,皇帝明明就是在捉弄她。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儿?”魏凝儿问道。

皇帝看着魏凝儿如此,不禁大笑起来:“朕今日才发觉凝儿脸红似乎更好看。”

“小舅舅去迎新娘了,咱们去瞧瞧!”公主不由分说,拉着魏凝儿便往外走,正巧看见傅恒与若研往里走来。

魏凝儿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浑身滚烫起来,她呆呆地看着他,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自个儿已经红肿的脸上愈发的灼热。

此时的若研蒙着盖头,被老嬷嬷搀扶着,一身大红色的吉服刺得魏凝儿眼睛生疼。

皇帝俯下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笑道:“如此,你便相信朕没有骗你了吧!”

眼前这一幕,她曾经在心中不知幻想了多少次,可变成现实这一日,新娘却不是她。

皇帝却轻轻抱住了她,魏凝儿一怔,见皇帝看着自个儿笑的似乎太灿烂了,心中有些发毛。下一刻,却见皇帝的脸向自个儿靠了过来,她猛地一滞,随即心慌不已,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才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手足瘫软,没有半分力气。

若是旁人,她定然会不甘心,定然会恨,可眼前之人却是若研,此刻……她只希望若研往后能幸福。

“骗人!”魏凝儿不禁脱口而出,说完便有些后悔了,眼前的人可是皇帝,不再是从前那个任由自个儿打骂的侍卫大哥。

喧闹声中,傅恒与若研被人簇拥着进了正厅,帝后坐于上位,为他们主持大婚。

魏凝儿怔怔地看着皇帝,此番情景,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她将皇帝当成了侍卫,兴许那时候的她,在他眼前才是真实的吧,现如今,她已然将当初的自个儿藏了起来。

魏凝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任由公主拉着她走到了皇后身边。

见她如此无礼,皇上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方才秋嬷嬷还说,不让皇后过来,她说你的脸会吓到皇后,朕还以为真的十分恐怖,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瞧瞧,朕便没有被吓到。”皇帝说罢轻轻拍着她的头,又捏了捏她的脸。

就在礼成这一刻,魏凝儿猛地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了苦笑。而此时,傅恒也正好起身,见公主对她挥手便微微一笑,却看见了公主身边的魏凝儿,笑容僵在了脸上。

“放开!”魏凝儿索性把心一横,露出了脸来,心道,我不信你不怕,虽然身为嫔妃不该让皇帝瞧着自个儿很丑的时候,可不知为何,她却不怕。若是吓到了皇帝,以后他便会远离自个儿了,魏凝儿在心中想到。

“凝儿……”傅恒双唇微启,无声地喊道,浑身微微颤抖,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在此时此刻出现了,傅恒还以为自个儿花了眼。

“啊……”魏凝儿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便要躲起来,谁知皇帝却一把拉住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刻,在傅恒的眼中,周围的人仿佛都消失了,这儿只剩下他与凝儿两人。

“我……”魏凝儿一急,手里的锦帕掉到了地上,皇帝也正好看见了她那张万分精彩的脸。

魏凝儿从傅恒的眼中看见了不甘与痛苦,她的眼中渐渐升起了雾气,微微摇头。

“凝儿,不能如此任性,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是这副模样?”皇帝哑然失笑,这样的魏凝儿真让他招架不住,比他的公主还任性。

可傅恒却像着了魔一般,竟然迈动脚步向她走来。

“我不要,不要!”魏凝儿却一把推开了皇帝。

魏凝儿一惊,拉着公主的手紧了紧,浑身冷汗直冒,颤声道:“公主。”

“朕瞧着并不严重,咱们让太医瞧瞧可好,秀贵人都无恙了,朕相信你也不会有事的!”皇帝继续哄着她。

电光火石之间,公主立即放开魏凝儿,跳着扑到了傅恒的怀里娇声道:“小舅舅,我要去闹洞房!”

“不要,我没脸见人了!”此时的魏凝儿倒是真的伤心、真的怕了。哪个女子看见自个儿貌美如花的脸突然成了这副模样不害怕?即便她心中早有了准备,也经不起这般惊吓。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闷笑声。

“别哭,朕知道你伤心,让太医给你瞧瞧可好?”皇帝柔声哄道。

坐在上面的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气,方才她也是被吓到了。

魏凝儿却不答话,一直哭着,也不将头上的锦帕给拿下来,看得皇帝心疼不已,他从未见到她如此脆弱,忍不住将她抱入怀中。

“梨梨,快回来!”皇后定了定神看着女儿笑道。

“凝儿,别哭,你告诉朕,为何会如此?”皇帝轻轻握着她的手问道。

“不嘛,我就要去!”公主却不依了,还紧紧地抱着傅恒的胳膊不放,她实则是怕傅恒还要去找魏凝儿。

“奴婢也不知,方才秋嬷嬷让奴婢请主子起身,主子一起来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冰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被公主拦下的那一瞬间,傅恒也醒悟过来了,浑身顿时冒出了冷汗。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看着一旁的冰若,喝道。

于是,在皇帝的默许和皇后的无奈中,公主便兴致勃勃地去瞧新娘了。

皇帝一进去便见魏凝儿正坐在地上,蒙住了头,浑身发颤,低低地抽泣着。他心中一疼,随即走了过去,蹲下身去,见魏凝儿露出来的手与手腕上肿了起来,上面满是红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魏凝儿这次却老老实实地跟在了皇后身边,不曾去别的地儿,一直等到公主回来后,众人才回宫了。

屋内的魏凝儿听闻后,立即拿起身边的锦帕蒙住了头。

“凝儿,方才小舅舅可是把我吓傻了,要不是我机灵,今日可要出事了!”坐在马车上,公主还有些后怕地说道。

“皇上万福金安!”守在外头的青颜见是皇帝,立即请安。

“是啊,今日多亏公主了!”魏凝儿笑道。

皇帝到了寝殿外,便听见了魏凝儿的哭声,心中一紧,立即进了寝殿。

公主闻言,似乎很是得意:“皇额娘也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