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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屈辱

“是,臣妾记下了!”皇后笑着应道。

“那便好,以后要更加当心才是!”皇帝柔声叮嘱道。

一旁的公主却道:“皇阿玛,宫中竟有人如此大胆,敢算计皇阿玛与皇额娘,实在该死,您可不要饶了那坏人!”

她今日已然比昨夜好了许多。

“梨梨放心,皇阿玛定然会找出那人!”皇帝笑道。

“启禀皇上,臣妾无大碍,太医说了,未曾伤到筋骨,不日便能痊愈了!”皇后笑道。

“那臣妾便告退了!”皇后柔声道。

“皇后伤势如何了?”皇帝扶住了皇后的手,关切地问道。

“皇后,凝儿她……”皇帝看着一直垂着头魂不守舍的魏凝儿,有些放心不下。

魏凝儿与若研一块跟在皇后身后,还未曾离开燕喜堂,皇帝便唤住了她们。

“皇上放心,她既然是皇上的人了,臣妾自然会好好待她,只是……臣妾敢问皇上,如何安置凝儿?”皇后原本不想此时提起,欲先带回魏凝儿弄清后再说,岂料皇帝此时提及了,她也不得不请旨。

“是!”众人应道。

“待此事水落石出再作打算,她留在你身边,朕放心!”皇帝原本是想给魏凝儿一个分位,但此时却不是时候。

送走了太后,皇帝才对众人道:“你们也退下吧!”

“皇上放心,臣妾定然会照料好她!”皇后说罢,便带着众人去了。

“恭送太后!”众人见太后站起身来,立即屈膝。

回到长春宫,凝儿便随着皇后进了正殿,出了这样的事儿,皇后定然会问个究竟的。

“嗯,也罢,等审问出了结果,你们再来哀家的慈宁宫吧!”太后的确有些累了,一大早便被贵妃给请了过来,此时也想歇息了。

进了殿,皇后落座后,便对身后的魏凝儿道:“你且坐下吧,本宫有话问你!”

“皇额娘,搜宫也好,审问那些太监宫女们也罢,这要些时辰,儿臣瞧着您累了,您先回宫歇着吧!”皇帝见太后已面露疲惫之色,便关切地说道。

魏凝儿却不敢坐下,跪了下去。

“来人啦,传哀家的旨意,搜宫!”太后闻言脸色微变,立即下了旨意。

“初夏,愣着作甚,把她扶起来!”皇后微微叹息后,对初夏吩咐道。

“皇额娘,既然那酒中是新鲜的汁液,那……定然会留下马脚。”皇后却道。

“是!”初夏应了一声,便欲扶起魏凝儿。

“是,太后!”梁明立即领旨退了出去。

“娘娘,奴婢不敢起身!”魏凝儿却垂下头,不愿起来。

太后闻言,沉声道:“再审,将昨夜送酒的两名太监严刑逼供,还有管库房的宫女,定要给哀家问个仔仔细细!”

“你还是那样的倔啊,也罢,由你去了!”皇后有些无奈,更有些伤怀。

“启禀太后,奴才并未查出任何不妥来,众宫女和太监们无一人认罪!”梁明有些惶恐地禀道。

“凝儿,今儿个一早,本宫便听公主说昨天夜里你彻夜未归。若研寻了你许久,原本本宫还担心你出了意外,便要吩咐宫里的人去寻,岂料贵妃却派人来报,说你昨夜宿在了养心殿中。本宫心中虽很是气愤,却在听说太后欲赐死你时,赶去了养心殿,也让公主去请皇上,这才保住了你。你在本宫身边三年,你的为人本宫一清二楚,本宫不信你是那攀龙附凤之人,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令本宫寒心,本宫此时便要知道,救你到底是对是错?”皇后虽不信魏凝儿是那不择手段去接近皇帝之人,可她更不明白,昨儿个好好在这长春宫的魏凝儿,为何会出现在了养心殿。

“梁明,可曾问出来了?”太后此时最关心的便是查出那三枝九叶草是谁放入酒中的,因此才狠下心让梁明带走宫中的奴才们去内务府慎刑司严刑逼供。

魏凝儿闻言,朱唇轻咬,片刻后才道:“启禀娘娘,昨儿个夜里,奴婢刚刚回了住处,还来不及进去,小安子便来找奴婢,说皇上身边的传旨太监胡世杰有要事要找奴婢。胡世杰在热河行宫之中,曾救过奴婢一次,奴婢听闻他寻奴婢,便去了养心殿,岂料在东侧门外头却被人打晕了,奴婢……奴婢今儿个一早醒来时,才发现……发现……”魏凝儿说到此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生生地忍住了。

就在此时,内务府总管太监梁明前来回话了。

皇后闻言,手中的锦帕惊得掉落在了地上,她对魏凝儿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半晌才道:“万般皆是命啊,本宫原本以为你定然会嫁给傅恒,可没曾想到,你逃得了大阿哥,却被人算计后成了皇上的人!事到如今,你也只得认命了!”

在这后宫能如此手眼通天,只怕没几个人能做到,到底是谁?

魏凝儿却深吸一口气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想认命!”

“皇额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皇帝心中的怒火也是节节攀升,但此时此刻却冷静无比。

“你这丫头,难不成你还指望着能嫁给傅恒?”皇后苦笑道。

“好歹毒的心肠,哀家在这后宫数十年,还从未见到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太后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

魏凝儿闻言浑身一震,随即道:“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奢望,只求能出宫陪伴在额娘身边!”

躺在榻上的拂柳闻言,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袖下的玉手更是死死地攥着。

皇后却摇了摇头:“按照祖宗规矩,你已伺候了皇上,是皇上的人,此生都不能离开这皇宫。本宫瞧着皇上对你是有意的,否则方才从养心殿离开时,皇上也不会叮嘱本宫照顾好你!你想出宫,无异于痴人说梦!”

“皇额娘,昨儿个夜里,臣妾之所以受伤,是有人捣鬼,在宫道上洒水,导致雪地上结了冰,太监们才会摔倒,必定是有人不想让臣妾去秀贵人那儿,那人的目的只怕是要借助皇上除掉秀贵人腹中的皇儿!”皇后思虑片刻后说道。

魏凝儿听皇后如此一说,只觉得万念俱灰,瘫倒在了地上。

“谢太后!”拂柳有些虚弱地回道。

“丫头,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祖宗定下的规矩,除了皇上无人能够改变,你若是真要出宫,你便去求求皇上吧,只是……本宫不得不提醒你,本朝从未有先例!”皇后只觉得造化弄人,事到如今她也接受不了,可又能如何?

“秀贵人不必多礼,躺着吧!”太后见她挣扎着要行礼,便急声道。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保护魏凝儿,让她不至于在这后宫之中被人害了去。

就在此时,拂柳被人抬了进来,她昨夜动了胎气,孩子虽然保住了,但太医却让她好生将养着,若不是太后下了懿旨,她是不肯来的。

“只有皇上能做主……”魏凝儿喃喃自语,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她不能留在这宫中,一刻也不想。

太后微微蹙眉道:“哀家今儿个一早便把慈宁宫大大小小的奴才们叫到了跟前,仔细地盘问过了。除了秋嬷嬷、绿沫与马仁毅他们外,其余的这会子都在内务府,哀家已命内务府总管太监梁明仔细审问了,此刻也不知道是否有了结果!”

“折腾了许久,你也累了,如今不同往日,本宫让人把后院的偏殿收拾出来,你暂且去那儿住吧!”皇后柔声道。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有了一丝凝重:“皇额娘,看来慈宁宫中的奴才确实有些可疑!”

“不,娘娘,奴婢不去,奴婢不想去!”魏凝儿到此时也不能接受她已是皇帝的人的事实,她只希望一切照旧,至少让她心中的痛苦少上一些。

“如此说来,是有人后来才在哀家赐给皇上的酒里和装着剩下百花酒的坛子里分别下了药汁!”太后沉声道。

“哎……你这又是何苦,也罢,随你去!”皇后瞧着魏凝儿那痛苦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心疼,也不愿去强迫她,给她一些时日,她兴许会想明白吧。

绿沫恭声道:“启禀皇后娘娘,若是那酒最初打开之时便被人掺了药汁,奴婢虽品不出是何药汁,却能察觉到异样,但奴婢昨日奉旨品尝却并未发现百花酒有任何的不妥!”

魏凝儿叩谢了皇后,这才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她与若研的住处。

皇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凝重,随即道:“皇额娘,那酒最初被绿沫打开时,她也曾尝试过,却并无异样。”皇后说罢看着绿沫:“若是那酒中先前便被掺入了药汁,你可能品尝出来?”

“凝儿!”若研见魏凝儿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便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启禀皇后娘娘,太医说,是掺了汁液!”绿沫恭声道。

“若研……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魏凝儿靠在若研身上,低声道。

太后也不甚清楚,便看向身边的绿沫。

若研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的,凝儿,你要撑住!”

就在此时,皇后脑中灵光一闪,便道:“敢问皇额娘,那酒中所发现的三枝九叶草是风干的药草浸泡在其中,还是被人掺了新鲜的汁液?”

“我撑不住了,若研,为何会这样?至今为止,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醒来便物是人非!”魏凝儿语中满是凄凉。

“皇额娘说的极是!”皇帝看着皇后,示意她安心,皇帝从未怀疑皇后,从前不曾,现在也不曾。

“凝儿,你别这样,想哭便哭出来,你这样我害怕!”若研见魏凝儿整个人仿佛都傻了,不禁悲从中来。

“哀家派去的人可是信得过的!”太后说到此看着一脸着急的皇后,笑道,“哀家也不信是皇后所为,她这酒是专门给哀家酿造的,送一个老太婆放那草药作甚,她怎就知哀家自个儿还未曾喝便先赐予皇帝了?”

“哭……我想哭,可哭又有何用,事到如今,我该何去何从?”魏凝儿猛地坐起身来,看着若研问道。

“如此说来,那便不是在送往翊坤宫之时被人动了手脚,亦不是在翊坤宫被人动了手脚!”皇帝微微蹙眉。

若研今日何尝不是被吓得懵了,她又有何主意呢?她只得安慰道:“咱们先走一步瞧一步可好?”

太后并未看皇后,而是对身边的皇帝道:“三枝九叶草是一种合欢之物!”

魏凝儿看着她,半晌才道:“若研,你是喜欢傅恒的吧?”

皇后闻言却脸色大变,忙道:“皇额娘、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往那百花酿之中放三枝九叶草!”

“没有!”若研仿佛被人踩到痛处似的,立即摇了摇头。

“三枝九叶草?”皇帝神色间有些疑惑。

“若研,你骗不了我,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傅恒!”魏凝儿却猛地握住了她的手。

太后却道:“哀家今儿个一早便听闻了昨夜之事,随即派人请了太医来查验,从那坛子百花酿之中查出了三枝九叶草来。”

“我……”若研一滞。

皇帝微微颔首:“如此说来,那百花酿并无异样!”

“你瞧他的眼神,你每次听我说起他时眼中的神采与哀伤,你每次不经意向我问起他时的期盼,我都能感受到!”魏凝儿满心都是苦涩,即便她早就知晓,却从不敢提起,毕竟若研是她在这宫中最为亲近之人。

太后说罢看着绿沫,绿沫会意,便躬身道:“启禀皇上,那百花酿奴婢亲自试了,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凝儿,你说这个作甚,我承认,我曾经是喜欢傅恒,可……可我早就不喜欢了!”自打那一次她决定放弃之时,心中便再也未曾有过奢望。

太后微微颔首:“那是自然,那百花酿是皇后去年亲手酿造了送与哀家的,此事后宫之中众人皆知。哀家昨儿个才派人将那坛子酒给打开,让身边的绿沫试了,这才派人送了一壶给你与娴妃!”

“若研,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和傅恒有任何的牵扯了,若有朝一日你能够出宫,你……”

“那百花酿,皇额娘赐下之前可曾派人查过?”皇帝又问道。

“不!”若研却打断了她,“我不要,凝儿,我是喜欢傅恒。可他的心里眼里却只有你一个人,我叶赫那拉若研不要人家的施舍,我要嫁便会嫁一心一意对我之人,傅恒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难道要放弃他吗?”

“是哀家赐的!”宫中还没有人胆大到假传懿旨。

“不是我要放弃,而是如今……”魏凝儿心痛不已,如今她哪里有那个机会?

“敢问皇额娘,昨夜那酒可是您赐下的?”待娴妃坐下后,皇帝才看着身边的太后笑道。

“若真的没有法子,那便逃出宫去,即便不能名正言顺嫁给他,也能和他长相厮守!”若研眼中甚至有一丝向往。

“免礼,赐座!”太后心中叹息不已,她只是起了好心,没曾想却出了那样的事儿。

“可我如今……他还会要我吗?”魏凝儿被若研说得心动了,但却很是担忧。

“臣妾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娴妃微微福身。

“你真傻,他若是不要你,他便不是我曾经倾心的傅恒,他也不值得你牵肠挂肚!”若研苦笑道。

娴妃在暮云的搀扶下进入燕喜堂时,瞧着眼前这阵势,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愕,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魏凝儿闻言沉默了。

满屋子的嫔妃们神色各异,却不敢造次,皆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娴妃与秀贵人。

“你好好思量!”若研也不多言,事到如今,要魏凝儿自个儿拿主意才行。

皇帝高坐在上方,瞧着魏凝儿站在皇后身后,便想让她也坐下,却碍于规矩,加之不能让人再寻她的把柄,只得作罢。

内务府慎刑司的人得了皇帝的旨意,便对有嫌疑的宫女和太监用了大刑,却一无所获。到了第二日清晨,内务府的总管梁明便急急忙忙地去了慈宁宫。

此时若研已然醒了过来,她扶着还有些发晕的魏凝儿站到了皇后身后。

“梁总管来了!”绿沫见梁明来了,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笑脸相迎。

“来人啦,去翊坤宫将娴妃给哀家请来,还有秀贵人,即便是抬,也要给哀家抬来!”太后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随即便与皇帝进入了寝殿旁的燕喜堂。

“绿沫,太后可起身了?”此时虽冷,梁明却满头大汗,看着绿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来,她真的是老了,自打儿子继位之后,她便在这后宫之中养尊处优,从不过问这后宫之事,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往日的斗志,却没曾想有人竟然敢将她也算计进去,当真是找死。

绿沫见他如此,便知出了大事,立即道:“太后方才起身了,你容我去禀报!”

太后的心中顿时一片冰凉,她险些便上了当,幸好皇帝提醒了她。

片刻后,绿沫又快步走了出来:“梁总管,太后请你进去!”

是谁竟然能在这后宫一手遮天,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先是皇帝、皇后,接着是她,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多谢!”梁明道了谢,这才快步进了殿。

太后闻言不禁有些动容了,难不成今日前来慈宁宫向她报信的宫女果真被人收买了?

“奴才恭请太后圣安!”梁明打了个千。

“皇额娘,朕绝对不杀无辜之人,也绝对不放过为非作歹者,至于今儿个清晨的事儿,也是那有心之人故意误导了皇额娘,朕身为皇帝,岂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魏凝儿的确不曾行刺朕,皇额娘您大可安心!”皇帝看着太后,脸上露出了笑意。

“起来吧,梁明,可问出结果了?”太后问道。

“皇上……”太后还有些不死心,仍旧想赐死魏凝儿。

梁明立即跪了下去:“太后,奴才该死!”

皇帝扶着还浑身发软的魏凝儿,对太后道:“皇额娘在此,正好与朕将昨日的事查个清楚,朕定要将那个敢算计朕的人碎尸万段!”

“出了何事?”太后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而如今皇上却为了这贱婢算计她,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启禀太后,那两个太监死了!”梁明颤声道。

她不过是入宫不久身份低微的宫女罢了,而她陪伴在他身边十多年了,难不成他们的情分还不如这小丫头吗?

“死了?”太后一惊。

“臣妾……”贵妃猛地一滞,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皇上这是故意在试探她,可……皇上从未如此对她啊,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小贱人。

“是,昨夜奴才让慎刑司的人连夜审问,今日凌晨时,他们还未曾招供,慎刑司的人便想着天亮后再审问,谁知他们竟然咬舌自尽了!”梁明小心翼翼地回道。

“朕何时说是你?”皇帝冷笑道。

“没用的东西!”太后脸色微变,沉声喝道。

“皇上,臣妾惶恐,臣妾冤枉,臣妾并未曾派人拦住吴书来派去乾清宫的太监!”贵妃心中“咯噔”一下,便开始喊冤。

“奴才该死!”梁明吓得匍匐在了地上。

“皇额娘,事情并未查清,为何要赐死凝儿?方才又是谁派人拦住吴书来派去乾清宫请朕的小太监?若不是梨梨及时赶到,此番只怕已出事了。”皇帝说罢看着贵妃,眼中满是怒气,他身边的公主则是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皇后身边。

“那管库房的宫女墨菊呢?”太后又问道。

“皇帝你真是糊涂!”太后纵然有千般的怒气,在皇帝面前却也强忍了下来。

“启禀太后,墨菊她……她也死了!”梁明说罢,心中忐忑不安,此番他办事不利,定然会被重罚。

鸩毒之毒性极强,古人云,“未入肠胃,已绝咽喉”。即便未喝下去,但只要毒酒稍稍有一丝进入了咽喉,也会要人性命,幸好魏凝儿并未喝下去,又加之皇帝给她喂了那解毒的圣药,这才让她捡了一条命。

“她是如何死的?”太后深吸一口气问道。

一阵阵清凉舒适的感觉传遍全身,魏凝儿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撞到墙上死的!”梁明颤声道。

不仅是她,纯妃等人也是如此想。

“你……哀家留着你有何用?不仅审问不出结果,还让他们死了!”太后只觉得急火攻心,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吓得她身边的秋嬷嬷和首领太监马仁毅手忙脚乱,便要宣太医。

若是我中毒了,皇上会拿出这药丸救我的性命吗?贵妃不禁问自个儿。

梁明更是吓得只磕头请罪。

那玉瓶子装着的可是能救命的药丸,那是数位太医耗尽了无数心血才炼制而成的,据说能解百毒,强体魄,原本也只得了这一丸。

“哀家不碍事!”太后慢慢缓了过来。

而贵妃与纯妃等人脸色微微发白。

“梁明,你这个不中用的奴才,若是让哀家知道你是被人收买了故意弄死他们,哀家定要将你满门抄斩!”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梁明喝道。

“皇上……”皇后也有些诧异。

“太后,奴才冤枉,奴才原本就是您身边的奴才,是太后您抬举奴才,奴才才有今日,奴才断然不敢做出背叛您的事儿,请太后明察!”梁明惊吓之后,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

“皇帝,不可!”太后高声喊道。

“罢了,你给哀家滚去慎刑司领二十个板子,给哀家查清楚,他们三人的死是否有人故意为之!”太后只觉得这事越来越让她难以琢磨了。

皇帝见她如此,心下一紧,立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玉瓶,将里面晶莹剔透的药丸给倒了出来,喂到了她嘴里。

“是,奴才遵旨!”梁明连滚带爬出了正殿去。

魏凝儿张了张嘴,她很想告诉皇帝,她并未将酒喝下去,方才被他一弄早就吐出去了。但鸩毒毕竟是鸩毒,即便她只是将那毒酒含在口中,此刻也觉得嘴里完全没有丝毫的知觉,脑子也开始发晕了。

就在此时,奉旨搜宫的吴书来也来了慈宁宫,绿沫便领着他去见了太后。

“漱口,不许吞下去!”皇帝拍着魏凝儿的脸说道。

吴书来昨日奉了旨意后便马不停蹄地搜宫,就连夜里也不敢歇着,领着众人提着灯笼满宫跑,方才才有了发现,只因是太后下的旨意搜宫,他还未曾回禀皇帝便来了慈宁宫。

“是!”吴书来立即跑进了寝殿,端了水来。

“吴书来,可搜出来了?”太后正被梁明气得浑身不舒坦,此时见了吴书来也提不起精神来。

“吴书来,拿水来!”皇帝喝道。

“启禀太后,奴才奉旨搜宫,在长春宫后面的小园子里找到了三枝九叶草!”吴书来躬身禀道。

魏凝儿完全被突然起来的变故给弄懵了,原本她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可此时却被救了,且是被她最不愿见之人救了。

只因他带着众人去搜,瞒不过去,因此便派了心腹之人悄悄告之皇后,让她有个准备,自个儿便来慈宁宫复旨。

“吐出去,给朕吐了!”皇帝猛地将魏凝儿的头压低,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长春宫?”太后微微一滞,随即道,“吴书来,别的地儿可还有发现?”

就在此时,一道破空声响起,众人只见一个白色的物件飞了过来,魏凝儿手中的酒杯便落在了地上,随即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片刻便到了魏凝儿面前。

“未曾!”吴书来回道。

“不要喝……”皇后颤声喊道。

“吴书来,你去回皇帝吧。”太后有些力不从心地说道。

“皇后娘娘,昨儿个是有人故意给皇上下药,故意引皇上去秀贵人那儿,后来出了种种的事都是有人算计好的,只怕那人的目的便是害娘娘您。您要当心,奴婢不能再伺候娘娘了,也不能……请娘娘转告他,奴婢对不住他!”魏凝儿说罢猛地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了嘴边一仰头,一股辛辣的酒味充斥在唇齿间。

“是!”吴书来立即退了下去。

出了那样的事儿,皇后重伤在身却还赶着来救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瞧着皇后被人泼脏水。

待吴书来走后,太后才对身边的秋嬷嬷等人道:“哀家瞧着此次的事儿有些棘手了,你们可瞧出何端倪来?”

魏凝儿看着皇后,颤声道:“娘娘……是奴婢对不起您,自打进宫跟在您身边,您对奴婢百般照顾,奴婢感激不尽,奴婢不求娘娘原谅奴婢,奴婢只求您相信奴婢,昨夜之事并非奴婢所愿,如此,奴婢死也能心安了!”

“太后,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儿,宫中有能力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不多!”秋嬷嬷低声道。

皇后不再多言,贵妃也垂下头去。

“你说得有理,可到底是谁?哀家瞧着她们都没有那样的胆子。”太后的脑中闪过一个个熟悉的脸庞来。

“够了,都给哀家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太后喝道。

“太后,正如秋嬷嬷所说,宫里能有这个本事、有这个人脉做这事的人极少,只有妃位以上的娘娘们才有可能,而且,嘉妃娘娘与纯妃娘娘根基尚浅,目前只怕还未有那个实力!”马仁毅恭声道。

“贵妃的意思是本宫指使凝儿刺杀皇上?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宫今日决不饶你!”皇后勃然大怒。

“是啊,太后!”绿沫神色微变,也不得不附和道。

“皇后娘娘,这贱婢欲刺杀皇上罪该万死,皇后娘娘您却几番为她求情,难不成是有隐情?臣妾记得她可是您宫里的宫女!”贵妃冷笑道。

“你们去查查,那死了的太监和宫女平日里和谁接触多,查查他们是谁的人,哀家这些年不问世事,却不料她们胆大得连我慈宁宫都敢安插人来,借此机会,你们将宫中那些人都打发到辛者库去,再让内务府送些奴才来,要仔细挑选,万不可再让人混入慈宁宫!”太后沉声吩咐道。

“皇额娘,万万不可!”皇后急声道。

“是,娘娘!”三人立即应道。

“让她喝下去!”太后语中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皇后、贵妃和娴妃,到底是谁?亦或是这宫中还有隐藏的势力,不被哀家所知?太后在心中想着,很是担忧。

“奴婢在!”秋嬷嬷微微欠身。

吴书来回到养心殿之后,便把在皇后宫中发现三枝九叶草的事儿告诉了皇帝,皇帝听后微微沉吟了片刻便道:“去长春宫。”

“秋嬷嬷!”太后沉声道。

“是!”

但身为帝王,断然不能专宠于某一个女子。当初皇帝一心扑在皇后身上,着实让她担心了多年,幸好后来有人稍稍分了些恩宠,如今……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往事重演。

皇帝去了长春宫后便去了寝殿看望受伤的皇后,约莫一刻钟之后,皇帝从寝殿走了出来。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魏凝儿行刺皇帝,皇帝却欲瞒着此事,可见在皇帝心中,这个魏凝儿是不一般的。

“吴书来,派人去把这后园的三枝九叶草给朕拔了。”皇帝对吴书来吩咐道。

“皇额娘,臣妾相信凝儿她决不敢那样大胆,兴许是误会,若她真的行刺皇上,又岂能安安稳稳地在养心殿等着您来问罪,还是等皇上下朝了再处置,可好?”皇后柔声道。

“是,皇上!”吴书来虽不知皇后与皇帝说了什么,但见皇帝面色无异,又如此吩咐,便知皇后不会有任何危险,魏凝儿自然也不会受到牵连了,他也安心了。

“娘娘,奴婢……奴婢并未行刺皇上!”魏凝儿轻轻摇头,她当时并不知他是皇帝,又何来行刺之说。

皇帝回到养心殿后,便下旨宫中之人不许再提及此事,仿佛此事不了了之,从未发生过。

“凝儿!”皇后听闻后,心中猛地一颤,随即看着魏凝儿。

宫中众人也从这不同寻常的平静之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来。

“罢了,皇后,哀家知道你的来意。不过是个宫女而已,你又何苦如此护着她,若只是夜宿养心殿,哀家也就作罢了,毕竟昨夜的事儿哀家也听说了,情况甚是特殊,但今日你是未曾瞧见,她竟拿着烛台欲行刺皇上,哀家岂能饶了她!”太后索性和皇后把话给挑明了。

这几日来,魏凝儿一直待在自己的房中,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尽管长春宫中的奴才们平日里被管教得甚严,却渐渐也有闲言碎语传出。长春宫尚且如此,别处更是议论纷纷了。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请皇额娘恕臣妾有伤在身不能全礼!”皇后本欲行礼,但伤到腰的她只能僵直着。

这一日,魏凝儿终于离开了屋子,正准备去公主那儿请安,到了公主寝殿外头,却听见了小宫女们的嬉笑声。

“你受了伤不歇着,来此作甚?”太后瞧着皇后,微微有些心疼,更多的是不满。

“魏凝儿也真够倒霉的,咱们皇上可是仁慈之人,凡是宠幸的宫女,最少也会给个官女子,贵妃娘娘身边的拂柳当初便被封为答应了。可你们瞧瞧,魏凝儿到了如今还是个宫女呢,真是活该!”小宫女说到此,捂着嘴偷笑起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立即行礼。

“那可不是,谁让她是咱们宫里的,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宫中上下皆知,皇上估计是后悔了!”另一个宫女笑道。

“皇后娘娘驾到!”就在此时,皇后却到了。

“后悔?只怕是魏凝儿她使了狐魅手段趁着皇上被人下药了才爬上龙床的。”

此刻魏凝儿接过这杯酒再也不似方才那般淡然了,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了千般的不愿。

“平日里倒是看不出她有那样的心思!”

马仁毅却回过头望着太后,待太后颔首示意,他便又倒了一杯酒。

“你们傻了,她当初有机会做大阿哥的侧福晋都不愿,当然是想做娘娘了。”

“马仁毅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给她再倒一杯酒!”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贵妃对马仁毅道。

“只可惜啊,我看她这辈子都休想出人头地了,被皇上宠幸后的宫女,若是没有分位,一辈子都要留在宫中当宫女了。”

“凝儿,你别喝,你不能死,你……”若研高声喊着,却被秋嬷嬷一掌打晕了过去。

几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热闹,后面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是,太后!”秋嬷嬷立即带着宫女们上去了,一会工夫便将若研给拉开了。

她们都是公主殿里的宫女,魏凝儿自问平日里也待她们不薄,每逢出了事儿都替她们挡着,没曾想今日她们却落井下石,不仅可恨,而且可怕。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秋嬷嬷,带人上去将她们全部拉开!”太后勃然大怒。

“嘘……别说了!”就在此时,一个小宫女突然发现魏凝儿站在她身后,吓得立即拉了拉身边的同伴们。

“走开,用不着你假好心!”若研却推开了她。

“凝儿姐姐!”那小宫女叫做香桃,平日里便要胆小得多,立即微微福身。

“太后,求您饶了我姐姐,我这就将她拉走!”舒嫔一边求饶,一边去拉若研。

“凝儿姐姐!”另外三个小宫女也微微福身,尽管魏凝儿还是宫女,却也比她们强上许多,别的不说,单在皇后与公主面前就丝毫未曾失宠。

“姐姐……”舒嫔眼见若研被打,强迫自己不要去管,可泪水却汹涌而出,当她见若研嘴角溢出血时,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挡在了若研身前。

这几日公主可是时常偷偷跑到她的屋里与她说话,让魏凝儿感动不已,想着不能再让她们担忧,才走出了房门,没曾想却听到这些。

“是!”马仁毅立即让人去拉若研,但若研却死死地抱着魏凝儿不放手,即便那些太监们渐渐失去耐心对她拳脚相加,她也不放。

无尽的屈辱席卷而来,让魏凝儿险些喘不过气来。

太后微微蹙眉,有些不满贵妃那刻薄的模样,随即对马仁毅道:“把这宫女拉开!”

“凝儿,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快随我去,太后传召后宫众人,皇上让吴公公吩咐皇后娘娘带你去,娘娘正等着你!”就在此时,若研却跑了过来。

“大胆贱婢!”贵妃喝道。

“出了何事?”若研见她脸色不好,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再瞧着一旁的宫女们一脸惊恐,随即明白了一切。

“不,我不走,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你死了傅恒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若研在心中吼道。

近日来宫中流言蜚语甚多,无非是说魏凝儿勾引了皇帝却还是个宫女,被皇帝厌弃了之类。若研听了也十分气恼,却不敢让魏凝儿瞧出丝毫端倪来,加之皇后娘娘下旨不许任何人胡说八道,长春宫中倒是不曾听闻,哪里知道这几个小宫女竟如此大胆,当真可恨。

“若研!”魏凝儿呆呆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若研,随即推开了她,“你快让开,快走!”

“一群蠢货,忘记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不成,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滚,往后若是再敢乱嚼舌根子,我便禀明初夏姑姑,送你们去辛者库做苦力!”若研厉声喝道。

而若研则是太过担心便先跑了过来,却见到了这一幕,便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是!”几个小宫女吓得不轻,立即散开了。

听闻太后是让太监带着毒酒与匕首等物去养心殿,皇后不顾自个儿的伤势便让人抬着软轿送她来。

“凝儿!”若研见魏凝儿还呆呆地立在那儿,不免有些担忧了。

“不要喝!”悄悄躲在不远处的若研却比吴书来快了一步,她猛地冲了过来将魏凝儿手里的酒杯打掉了。

“我没事!”魏凝儿轻轻摇头,但她眼中却有雾气隐隐浮现,这一切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想到此,吴书来抱着必死的心便要冲上去。

“我们快些去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若研心中也十分难过,却并未露在脸上,她若是再伤心,只怕凝儿愈发难过。

吴书来看着眼前这一幕,魂都吓没了。若是魏凝儿死了,皇帝定会要了他的命,更何况,他如何向胡世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