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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宠幸

额娘……傅恒……哥哥……文昊哥,对不起……魏凝儿的脑海里闪过了他们的脸,泪水夺眶而出。

“我不……我不听……”魏凝儿拼命地挣扎着,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支撑,她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烛台上。

“够了!”皇帝见她竟然又去抓地上的烛台,往她自个儿头上砸,便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若是旁人,他早就一怒之下赐死了,但偏偏是魏凝儿,他连呵斥都不忍心,又怎会要她的命。

“滚!都给朕滚出去!”皇帝对一屋子早已吓呆了的奴才们吼道。

他是皇帝,坐拥天下,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而宫里面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他的恩宠,却没曾想到竟然会有人不愿,木已成舟后还寻死觅活。

此时不仅是宫女,就连外面的太监都以为出了大事,全部涌进来了。可魏凝儿此时却衣不蔽体,皇帝不顾她的挣扎,有些恼怒地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面对她的质问,皇帝原本怒不可言,可看着悲痛欲绝的魏凝儿,他的心中更不是滋味。

“你们全都给朕出去,今儿个的事儿若是有人多嘴说出去半个字,朕灭他九族!”皇帝怒吼道。

皇帝却将她抱进了怀里,低声道:“凝儿,你听朕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众人吓得不轻,立即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想到此,魏凝儿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心中已然死灰一片。她猛地拉住了皇帝的衣襟,眼中满是绝望:“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凝儿……”皇帝这才转过头看着被子里瑟瑟发抖的魏凝儿。

与其受人唾弃,被困于这深宫之中,还要面对这让她见了就恨之入骨的皇帝,她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当初在御花园遇到你,你将朕当成了侍卫,后来发生的种种有巧合,也有朕故意为之,但朕并未曾打算要将你强行留在身边,即便朕有这样的心思,也会询问你。昨夜……朕喝多了酒,被人下了合欢药,并不知身边的人是你,朕还不至于去强迫你!”皇帝本不欲说这些,他是皇帝,何须向她解释,但被人误会的感觉,即便他是皇帝,也有些受不住。

皇后娘娘对她百般维护,百般照顾,公主甚至将她当作姐姐一般信任,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她们?

魏凝儿蜷缩在被子里,她不想去听,但皇帝的话还是传入的她的耳里。

老天何其不公,为何要与她开这样的玩笑,为何要毁了她的一生?

此刻的她,多么希望他不是皇帝,而是那个她认识的侍卫大哥,多么希望自己与他从未发生过那样的事儿。

可如今,这一切全被毁了,在傅恒心中,她定然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欺骗了他,抛弃了他吧。

可静下来后,浑身的痛楚却提醒着她,那是事实。

傅恒为了她,放着好好的京城不留,却求皇上将他下放去外头做官,为的便是在地方上有所建树,早日位极人臣。那时的他便多了一分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加之皇后帮他,便定能娶她。

“朕去上朝,吴书来在外头候着,你有事吩咐他!”皇帝见她还如此激动,心知此时不便多说,看这时辰也要到上朝的时候了,换上了朝服便准备离去。

有时,她甚至在想,这一切是否值得?可每当想起傅恒时,再多的苦,再多的泪她都强行咽了下去。

只是他刚刚走了几步,却瞧见了地上的烛台,随即回过头道:“若再寻死觅活,朕便让魏家给你陪葬!”

入宫快三年了,她与傅恒虽聚少离多,却心系彼此。为了有朝一日能相守在一起,她在这深宫之中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一丝的差错,每日那样的战战兢兢,甚至完全失去了自我,现如今的她,已不是曾经那个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魏凝儿了,宫中的生活让她变得怯懦、卑贱,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你……”原本躲在被子里的魏凝儿闻言一把掀开了被子,眼中满是恨意。

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儿,傅恒会如何看她?

皇帝略带歉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劲儿恨他,便不会寻死了吧。

他是皇帝,那么高高在上,即便看上了一个宫女也该光明正大,可他为何却捉弄她,不仅扮成侍卫骗她,还将她打晕了强行宠幸了她,这样的行径不仅无耻而且下贱。

出了寝殿,皇帝便瞧见吴书来跪在了外头,瞧那样儿,应是一夜未曾歇着了,双眼浮肿,脸色苍白。

“我只是一个宫女,我只想做一个宫女,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因为你是皇帝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为了得到你想要的,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也在所不惜,可你曾问过我是否愿意?你那样的高高在上,为何要强迫我一个小小宫女?为何?”

“你这是作何?”皇帝冷声道。

但魏凝儿却不这样想,她的心中已然将皇帝看作是一个欺骗她、玩弄她的坏人。

“皇上,奴才死罪!”吴书来猛地磕到了地上。

想要女人,宫中何止上千,他无需如此。

“随朕来!”皇帝脸上一沉,低声喝道。

他堂堂九五之尊,岂会强迫一个小女子,尽管眼前这丫头他十分喜欢,却也不会强迫她。

“是!”吴书来立即从地上爬起,兴许是跪的太久,腿僵直了,刚站起身又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小太监立即扶起他,随皇帝去了。

这让皇帝有些纳闷,心中更是窝火。

后寝殿旁边便是燕喜堂,皇帝进去后坐在了椅子上,吴书来在他跟前跪了下去。

原本他还以为这丫头醒过来必定会很诧异,却没曾想到她竟然会气得发疯,且痛不欲生地欲置他于死地。

“将昨夜的事儿一字不漏地告诉朕,若是有半句虚言,朕要了你的脑袋!”在魏凝儿面前吃瘪,皇帝心中甚至不快,此时,满腔的怒气都发在了吴书来身上。

虽然皇帝也很疑惑,为何魏凝儿昨夜会出现在这儿,但他一时却不愿多想。

吴书来被吓得不轻,颤声道:“皇上……昨夜您从娴妃娘娘的翊坤宫出来后,到了秀贵人那儿,秀贵人说要和皇上您单独说会儿话,便将奴才等人给打发了出来,可刚刚不过一刻钟,奴才便听到了秀贵人呼救。皇上,奴才怕出大事因此才带着众人进去将皇上给抬走了。回到养心殿,奴才才发现皇上您是被人下药了,便吩咐人去请太医,可又怕皇上您忍的太久伤到身子,因此才吩咐小海子去找个宫女来,但那时夜深了,除了当值的宫女们,其余的都睡下了,但昨夜养心殿中当值的是老嬷嬷外加两个年纪尚幼的小宫女,小海子才去外头找……”吴书来说到此一顿。

今日醒来之时皇帝见身边之人是魏凝儿,惊诧过后,便释然了。他一直在想,要如何对这个小丫头才好,将她赐给大阿哥做侧福晋,他舍不得,可留在宫中让她做宫女直到年长出宫,他亦舍不得。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老天却为他做出了选择。

“胡说,魏凝儿她可是在皇后宫中,为何找了她!”皇帝自然不信吴书来的说辞。

在意识很模糊的那一刻,皇帝还以为会酿成大错,没曾想吴书来却阻止了这一切。迷迷糊糊时,他已然回到了养心殿的寝宫,后来便发现皇后在他的床上,他自然无需再忍,却哪里知道,那不是皇后。

“皇上,这奴才也不知是为何,听小海子说,他一出养心殿便在侧门瞧见了迎面走来的魏凝儿,便打晕了她带回来。奴才也是见他把人放到龙床上才认出来,本欲将她送走,可奴才转念一想,皇上您定然不愿在神志不清之时宠幸您不喜欢的宫女,奴才想魏凝儿是不一般的,再则,皇上您抱着她不放,奴才拉不开……这才……奴才该死,奴才听候皇上发落!”吴书来说到此匍匐在了地上。

昨儿个的情形,他虽然记得不太清,但也知道他在娴妃宫中所喝的酒有问题,这才导致他去咸福宫时,面对秀贵人时控制不住自己。

“如此说来,是朕的不是了?”皇帝沉声道。

“你……”皇帝猛地一怔,他看着魏凝儿眼中的恨意,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是奴才该死!”吴书来忙不迭地磕头认错。

魏凝儿却猛地推开了她,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是你?我恨你,恨你,骗子!”

“行了,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朕滚起来,吴书来,你跟在朕身边多年了,朕便信了你,若是他日知晓是你从中作梗,朕定会要了你的脑袋!”皇帝语中一片冷意。

“凝儿!”皇帝只觉得心中一痛,便蹲下身去欲将她抱起来。

“奴才纵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皇上明察!”吴书来虽如此说,但冷汗已然浸透了衣衫。

“骗子!”魏凝儿手中的烛台猛地落到了地上,浑身的力气仿佛也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你去寝殿外头候着,记住了,若是里面有任何的声响便吩咐李嬷嬷进去瞧瞧,万不可让她出了丝毫的差错!”皇帝沉声吩咐道。

“是!”皇帝轻轻颔首。

“是,奴才遵旨!”听皇帝如此吩咐,吴书来心中涌起了狂喜,皇上对魏凝儿果真是不一般的,看来他这步棋走对了。

“你是皇上……”魏凝儿浑身都在发抖。

皇帝说罢便吩咐身边的人往乾清宫去。

“凝儿……”皇帝上前一步,正欲握住她的手,岂料魏凝儿却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昨夜之事,自然不会就此作罢,皇帝上朝之后便会亲自过问,吴书来对此深信不疑。

“皇上?”魏凝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身为九五之尊,却被人如此戏弄,皇帝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黄大哥……”虽然眼前的人并未长着平日里的大胡子,可是魏凝儿却一眼认出了他,随即她便想起了方才宫女所说的话。

只是当务之急,便是要劝劝魏凝儿才是,若是再寻死觅活的,即便皇帝再喜爱她,也会厌倦。

方才的她快要气疯了,急疯了,但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了他,哪里管眼前之人是谁。

想到此,吴书来拖着僵直的腿便往后寝殿去。

魏凝儿被李嬷嬷一惊,稍稍冷静下来,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吴公公!”李嬷嬷已然守在了寝殿外头,见吴书来过来,立即福身。

“大胆,竟然敢行刺皇上,还不快把烛台放下!”李嬷嬷吼道。

“李嬷嬷,烦劳您进去瞧瞧姑娘可穿戴整齐了,若是未曾,您帮她掖好被角,我便去请安!”吴书来笑着对李嬷嬷吩咐道。

魏凝儿愣在当场,她手里的烛台也猛地一顿,此时那烛台离皇帝的额头还不到半寸,而皇帝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李嬷嬷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吴书来,这才进了寝殿去,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定要好好伺候这位姑娘。

“皇上……”为首的李嬷嬷见魏凝儿手里的烛台砸了过去,忍不住尖叫一声。

吴书来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平日里除了皇后、贵妃与娴妃外,可从未见这位眼高于顶的大总管如此讨好过谁呢。更何况里面这位还是没名没分的宫女。

养心殿的宫女们鱼贯而入。

“可曾好了?”半晌,吴书来才在外头低声问道。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好了!”李嬷嬷应道。

皇帝见她跌到床下,一惊,便要去扶起她,且料魏凝儿却抓起了一旁的烛台便要向皇帝砸去。

吴书来挪动着腿,慢慢地进了寝殿,在龙床六尺之外,跪了下来。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魏凝儿双眼通红,疯狂地吼道,随即便在身边寻找利器。可龙床上一片明黄之色,刺得她眼睛发疼,除此之外便无其他,随即她的目光落到了帐外的烛台上,像疯了似的爬下床去。

李嬷嬷一惊,也跟着跪了下去,吴书来却道:“李嬷嬷,皇上有话吩咐我告诉姑娘,你且出去候着吧,万不可让旁人闯了进来!”

“凝儿,你怎么了?”皇帝见她醒来了,原本还很开心,但却见魏凝儿死死地盯着他,眸子里一片死寂,心中不由一沉。

“是!”李嬷嬷立即退了出去。

平日里的冷静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殆尽,此刻的魏凝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切,谁也不能知道。

吴书来这才恭声道:“魏姑娘,奴才吴书来给您请安!”

她竟然睡在一个男人怀里,还只穿着亵衣,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失身了,她不能嫁给傅恒了,她完了,全完了!

被窝中的魏凝儿一听是吴书来,慢慢露出头来,脸上却毫无表情。

就在皇帝发怔之时,魏凝儿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魏凝儿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要炸开一般。

吴书来心中一叹,语重心长道:“姑娘,奴才知道您不愿意留在这宫中成为妃嫔,可眼下米已成炊,您即便抗拒又有何用,若是惹怒了皇上得不偿失啊!更何况您已被皇上宠幸,这辈子都不能出宫了,与其当宫女老死宫中,何不将眼光放得更远一些?”

花儿若是被连根拔起,便不能存活,那日他没有丝毫的耐心,而如今……将她拥入怀中他才发觉,即便被扎上几下也是欣喜的。

“胡世杰在何处?”魏凝儿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字一句地问道。

皇帝还记得头一次在御花园中遇到她,那时他便被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迷住了双眼,原本想着送给皇后,却被扎到了手,只得连根拔起。

“他是传旨太监,此刻正随皇上上朝!”吴书来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细看之下,他才发现,她与皇后长得虽像,却又截然不同,若皇后是一朵优雅沉静的兰花,她便是长满荆棘的玫瑰,虽娇艳却扎手。

“你去帮我拿一身干净的衣裳来。”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小丫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可吴书来却从她无比平静的脸上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凝重。

雪还在下着,屋内燃着炭炉,皇帝并不觉得冷,他怔怔地看着睡在自己臂弯中的魏凝儿,脸上露出了连他自个儿都未察觉到的笑容。

“是,奴才这就吩咐李嬷嬷送进来!”吴书来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往寝殿外走去。

明日,会有一场暴风雪吧,吴书来如此想到。

李嬷嬷将一套崭新的宫女服送进来之后,魏凝儿颤抖着换上了,随即慢慢地往外走,却在寝殿门口被吴书来拦下了。

停了两日的大雪又飘飘扬扬地下了起来,给这座华美而又庄严的紫禁城披上了银色的纱衣。

“让开!”魏凝儿冷声道。

吴书来把心一横,随即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姑娘,不是奴才不让您出去,而是皇上有旨,奴才不得不从!”吴书来说罢轻轻击掌,众宫女和太监们从两旁鱼贯而出,拦下了魏凝儿。

可就在此时,原本就狂躁不安的皇帝却一把抱住了魏凝儿:“皇后……皇后……”

“姑娘,您入宫已久,想来对宫中规矩甚为了解,奴才敢问姑娘,这养心殿是何处?”吴书来恭声道。

“快快快……送进去!”此时的吴书来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看着那太监将魏凝儿放到皇帝身边时,他还在犹豫。

魏凝儿微微蹙眉,并不回答,皇帝那一句让魏家人陪葬的话彻底绝了她想一死了之的路,此刻的她只想弄清这一切。

“吴公公,人来了!”

她不信胡世杰会害她,那是谁将她骗到了养心殿,送到了龙床上?

来人将晕过去的魏凝儿用黑色的大披风包裹住,抱进了养心殿东侧门。

那人有何目的?

“文昊哥。”魏凝儿有些惊喜地转过身去,还未曾看清眼前之人,随即便觉得脖子后传来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皇上的酒中为何会被人下了合欢药,是否也是那人所为?

“凝儿。”

被人如此算计了,岂能善罢甘休?即便要死也要死个明白,魏凝儿如此想到。

天很冷,魏凝儿在风中站了片刻便有些受不住了,她正准备瞧瞧这周围有无可以躲避的地方,边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

吴书来见魏凝儿不答,便道:“养心殿是皇上的寝殿,此处有个规矩,想必姑娘您也知晓,能在这养心殿与皇上共度良宵到天明的,只有皇后娘娘,嫔妃却不能,姑娘您是宫女,更是不能,可您昨儿个却在此留宿到如今。祖宗规矩不可违,仅此一条,便会让您丢了性命,再则……姑娘您一醒来便拿着烛台欲刺杀皇上,这宫里面大大小小十几个宫女都瞧见了,虽然皇上下旨不准透露只字片语,可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第二条不仅能要了您的命,也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因宫内悬挂着宫灯,四周并不是漆黑一片,但朦朦胧胧的却也看不真切,魏凝儿小心翼翼地往四处看了几眼,才静静地候着。

魏凝儿闻言,猛地一滞,她死不打紧,却不能连累额娘与哥哥!

从长春宫去养心殿本就不远,魏凝儿又很担忧,此时已是深夜,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一路狂奔才一刻多钟便到了养心殿的东侧门。

想到此,魏凝儿退回了寝宫。

想到此,魏凝儿也顾不得那么多,匆匆谢过小安子后便往长春宫外跑去。

“吴书来,你进来!”魏凝儿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寝殿内传来。

此番竟然不顾及了,定是出了大事。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进了殿去。

叶文昊如今的身份是胡世杰,他怕被人发现,向来处事谨小慎微,也从未让人察觉他与魏凝儿熟识。

“吴书来,我要如何做,才能保住我魏家人!”魏凝儿盯着吴书来片刻后才问道。

“胡公公……”魏凝儿心中一惊,文昊哥这么晚了竟然让小太监来找她,难不成是出事了?

毕竟这些规矩吴书来比她了解得更透彻,应该是有法子的。

“凝儿姑娘,方才养心殿的一个小太监来传话,说胡公公有要事找你,让你去一趟,他在养心殿的东侧门等你!”小安子低声道。

“姑娘,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系一人之身!”吴书来笑道。

“小安子,有事?”魏凝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小安子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太监,虽比不上总管王禄,但在这长春宫中还是说得上话的,魏凝儿向来与他关系不错。

“谁?”魏凝儿心中隐隐不安。

只是她还来不及进屋,便被太监小安子给拦住了。

“皇上!”吴书来恭声道。

回到寝殿,公主便吩咐魏凝儿去歇着,不必守夜了,魏凝儿拗不过她,只得派了小宫女守着,便要回自个儿的住处。

魏凝儿闻言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公主今儿个原本是想赖着皇后,睡在皇后的寝殿中撒撒娇,此番却只能回到自个儿的寝殿里,魏凝儿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姑娘,奴才方才已派人去各宫去打听了,您被皇上宠幸之事已然传遍了后宫。这宫中本就没有秘密可言,贵妃娘娘已去了慈宁宫请太后,要杀一儆百以正宫规。此刻,太后与众位娘娘们正在来养心殿的途中。”

皇后此时也缓了过来,便吩咐公主去歇着。

魏凝儿闻言,心提了起来,手心微微冒汗,她闭上了眼,片刻后才道:“吴书来,你可有法子去请皇上?”

而长春宫中,太医已为皇后开了方子,她只是闪了腰,伤的不重,歇息一段时日便会痊愈。

“有,若是姑娘吩咐一声,奴才即刻便命人去请皇上,更能向姑娘您保证,皇上一刻不曾回来,奴才便一刻不让来人入这寝殿,即便是太后也不成,谁若想进来,那便踩着奴才的尸身进来!”吴书来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一时间,咸福宫内人心惶惶。

今日魏凝儿之所以面临如此大的危机,都是他的错,若是她因此丢了性命,他如何去面对胡世杰。

拂柳原本没事,可此番惊吓却真的动了胎气,几位太医忙不迭地商量着如何保胎。

“谢公公,敢问公公,皇后娘娘的伤势可好些了?”魏凝儿心中却还有些不死心。

就在此时,受了皇后吩咐的长春宫总管太监王禄已然将太医请到了咸福宫。

“皇后娘娘受了伤,虽缓过来了,却不曾前来,娴妃娘娘昨日也宣了太医,此时还浑身无力地躺在翊坤宫中,秀贵人动了抬气,更不能来。除去她们,后宫众位娘娘皆随太后来了。”吴书来不动声色地说道。

“孩子……”拂柳有如雷击,顿时醒悟过来,她可以不顾一切,可孩子呢,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就没有法子请皇后娘娘吗?”魏凝儿低声道。

“小主,即便您不为自个儿想,也要想想您腹中的孩子啊!”巧儿泣声道。

“姑娘您太傻了,您是皇后娘娘宫中之人,出了这样的事儿,娘娘如何能来?她即便来了也不能护着您,身为后宫之主,她反而要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处罚您,此刻她不来便是在护着您啊!”吴书来叹声道。

“小主……”梅儿也跑去拉住了她。

魏凝儿闻言,眼眶微微发红,随即对吴书来道:“那你去请皇上吧!”虽然她百般不愿,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小主您当心身子,小主!”巧儿追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姑娘您安心在此候着便是了!”吴书来说罢匆匆出了寝殿。

巧儿与梅儿见主子衣衫不整就发疯似的往外跑,立即追了出去。

魏凝儿只觉得浑身一软,瘫倒在了椅子上,笑出声来。

“小主您要去哪儿?小主……”

她笑自个儿蠢,笑自个儿笨,笑自个儿没骨气,方才还在皇帝面前寻死觅活的,可此时却不得不去求他,求他救自己一命,救魏家人一命。

她不禁问自己,为何这样的蠢,竟然就相信了贵妃的话,方才……方才若不是吴公公闯了进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

多讽刺啊,他毁了她,她却还要无比卑微地匍匐在他的脚下祈求他恩赐,恩赐自个儿与家人活下去的机会。

“为何?为何要骗我,为何?”拂柳浑身都在发抖,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原本该恨、原本该怒的人是她,如今她反倒成了那不可饶恕的罪人?这是为何?

“小主……”巧儿与梅儿一边将拂柳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为她披上了披风。

因为她是这宫中最卑微的存在,人人都可以践踏的小宫女?

“是!”一个太监背起皇帝便往外跑。

若此生真的没有选择,只能留在这宫中,真的要一辈子做一个小宫女吗?魏凝儿不禁问自己。

他本欲发怒,脑子里却灵光一闪,随即不动声色地对几个太监喝道:“皇上喝多了,快送皇上回宫!”

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即便米已成炊,她却没有放弃要离开皇宫的打算。

吴书来见皇帝双眼一片通红,再瞧着皇帝似乎神情有些不对劲,随即明白了一切,皇上是被人下了春药。

即使不能与傅恒在一起,她只要能悄悄看着他便好,更何况她还有额娘要照顾。

“皇后……皇后……”皇帝却欲推开拉着他的几个太监。

就在魏凝儿心乱不已之时,太后已然带着众位娘娘们浩浩荡荡地到了养心殿后寝殿外头。

“皇上……来人啦,来人!”吴书来立即将身边的几个太监唤了进来,将皇帝与秀贵人拉开了。

“奴才给太后请安!给众位娘娘请安,给众位小主请安!”吴书来带着众人跪下请安。

“吴公公,救命,救命……皇上喝多了,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拂柳见到吴书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喊道。

四下一片寂静,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寝殿内一片混乱,皇帝与秀贵人双双倒在地上,皇上衣衫不整,秀贵人身上却只剩下肚兜了,狼狈不堪。

就在吴书来冷汗直流之时,太后那略带严厉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想着皇上今儿个晚上多喝了几杯,吴书来怕皇帝真的醉了,伤到了秀贵人腹中的孩子,壮着胆子走了进去,随即便被眼前的一切给镇住了。

“是,谢太后!”吴书来等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听着寝殿内那一声声凄厉的求救声,吴书来顿觉奇怪,皇上虽不待见秀贵人,可顾念着腹中的孩子,皇上也不会置其于死地啊,到底出了何事,让皇上如此动怒?

虽然他在魏凝儿面前保证能拦住太后等人,可到了此时吴书来才发觉自个儿有些无能为力,并不是他胆怯,而是被太后如此盯着,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双腿发软了,哪里还有胆子拦住太后。

“来人啦,救命啊……来人啦……”

“魏凝儿呢?”太后似不经意地问道。

只可惜,她方才将屋里的奴才们全都谴了出去。这时候,在外头候着的巧儿等人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冲进去。

“启禀太后,在寝殿之中!”吴书来强迫自个儿定了定神,回道。

“皇上,放开臣妾……来人啦,快来人啦,巧儿,梅儿……”拂柳有孕在身,也不敢拼命挣扎,只得大声唤着身边的人。

“那便好,省得哀家派人满宫地找,你去叫她出来!”太后笑道,只是这笑意中却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涌。

“皇后……”皇帝完全将怀里的拂柳当成了皇后,有些急切地抱着她撕扯着她的衣衫。

“是,奴才遵旨!”吴书来只得应了一声进了寝殿,片刻后又退了出来。

三枝九叶草无毒,却是壮阳补肾的一味草药,强阳作用不同凡响,加之放入了百花酒中,待酒劲上来了,这草药的作用也被发挥到了极限。

“人在何处?”太后已然失去了耐心。

此时的皇帝,因在娴妃宫中喝了许多的百花酒,酒的后劲上来了,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加之酒中被人放了三枝九叶草的汁液,因此浑身燥热,无处宣泄。恍惚间,在他眼中,此时的拂柳却成了皇后。

吴书来却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皇上,您喝醉了,求求您放开臣妾……”见皇帝抱着自己,拂柳挣扎起来,欲推开他。

“大胆贱人,太后在此,她不出来领罪,难不成要太后亲自进殿去,来人啦,还不快将她给本宫拖出来!”贵妃见太后脸色微变,心知太后动怒了,便厉声喝道。

长春宫人心惶惶的,而咸福宫西配殿中,拂柳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越靠越近的皇帝,期盼着皇后快来。

“是!”冯清州应了一声便要带着太监小卫子等人冲进去。

“不,儿臣要等太医来!”公主却执意陪在了皇后身边。

吴书来怕太后,却不怕他们,便拦住了众人,喝道:“大胆奴才,未经皇上传唤竟然敢闯入皇上的寝殿,找死不成!”

皇后忍着疼,摇了摇头:“梨梨,你去歇着,皇额娘不碍事!”

宫中有规矩,皇帝的寝殿若是未经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也是众人为何到了这寝殿外头却不入内的缘由。

“皇额娘您伤到何处了?”公主跑到皇后身边问道。

在场众人,除了太后只怕任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即便是贵妃也不敢,只得虚张声势派奴才进去。

今夜轮到魏凝儿值夜,她原本是守在公主帐外的,公主得知皇后受伤回宫后,便让魏凝儿伺候她更衣来到了正殿。

冯清州等人被吴书来这么一吓,顿时退回了贵妃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为了怕公主得知她受伤后担心,皇后刻意不让初夏送她回寝殿,而是在这正殿的软榻上歇息。

太后瞥了贵妃一眼,略带一丝警告的意味,随即对身边的秋嬷嬷道:“派人给哀家搬一把椅子来!”

“皇额娘。”就在此时,公主却跑进了长春宫正殿。

“太后!”秋嬷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初夏心中异常不安,可她看着痛得满头大汗的皇后,不忍心再让皇后担心,因此不敢多言。

“既然她不愿出来,哀家便在此候着!”太后虽一脸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冷色。

“是,姑姑!”小安子立即跑了出去。

“太后万万不可,这天寒地冻的,您的身子要紧啊!”纯妃一脸焦急地说道。

“我不敢确定。今晚的事儿有些蹊跷,你立即去咸福宫瞧瞧,我估摸着此时皇上已去了,你去回禀皇上,就说娘娘受伤了,不能过去!”初夏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是啊,太后您三思!”嘉妃也附和道。

“您是说,这是有人故意想害皇后娘娘?”小安子一脸惊恐。

太后却微微抬手,示意她们不必多言。

初夏闻言,神色微变,随即道:“天冷,四周又是积雪,若是浇上水,那一块地儿便会结冰!”

贵妃心中却是畅快无比,太后此举便是绝了那魏凝儿的退路,虽然贵妃也不知为何昨日陪在皇帝身边的是魏凝儿,但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也是不错的。

“方才那几个太监滑倒的地儿和四周的宫道均不一样,四周都是未融化的积雪,而那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冰,奴才试了,很滑,站上去就会摔倒。姑姑,好好的地儿怎么会有一层冰?”小安子百思不得其解。

寝殿内,魏凝儿也是坐立不安,当她听身边的小宫女告诉她太后在外头坐着候她时,浑身一震便急匆匆地要出寝殿去。

“如何?”初夏走过去,轻声问道。

“姑娘,吴公公吩咐了,万万不能让您出去!”李嬷嬷拦住了她。

“初夏姑姑!”小安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嬷嬷你让开!”魏凝儿自然不愿出去受辱,可此时她魏家人的生死都攥在了皇帝手心里。太后是皇帝生母,若太后在外头着了寒气病了,那皇帝只怕会怪罪于她,到那时,保不住魏家人的性命不说,只怕牵连到的人更多。

将皇后送回长春宫后,初夏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心中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让开!”

初夏心中很是疑惑,这两日,大雪虽停了,可积雪并未融化,饶是如此,地面也不该如此湿滑,宫中的粗使奴才们可是会打扫的,为何那几个太监会滑倒呢?

“姑娘……”李嬷嬷不敢大力与魏凝儿拉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了寝殿。

“是,姑姑!”小安子立即带着两个宫女去了。

刚出寝殿,衣着有些单薄的魏凝儿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而寝殿外头,太后坐于大红的木椅上,贵妃等人站在她两旁。

“小安子,你立即带人去瞧瞧方才他们跌倒的地儿,看清楚了,瞧瞧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众人刚刚走了片刻,为首的初夏便对身边的小安子吩咐道。

魏凝儿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的怯懦,在太后身前站定,缓缓跪了下去:“奴婢给太后请安!”

“是。”

“魏凝儿!”太后眯起了眼睛。

“都慢着点,若是再伤到了娘娘,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初夏见他们慌慌张张的,连忙喝道。

“奴婢在!”魏凝儿恭声道。

“是是……”众太监们忙不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便要抬起肩舆。

“留宿养心殿,你可知罪?”太后沉声道。

“小安子,快去请太医!”初夏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随即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们喝道,“没用的东西,回头再和你们算账!还不快些起来,别一个个跟木头一样,快将娘娘抬回宫去!”

“奴婢知罪!”魏凝儿头也不敢抬。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抬肩舆的太监们见皇后受伤了,吓得魂都快掉了。

“欲用烛台行刺皇上,你可知罪?”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本宫闪到腰了!”皇后脸上冷汗直冒。

魏凝儿微微一滞,这个罪名她无论如何都担待不起,她死了不打紧,却要保额娘与哥哥周全。

“娘娘您伤到哪里了?”初夏微微一滞,随即满头大汗。

想到此,魏凝儿定了定神道:“启禀太后,奴婢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刺皇上!请太后明鉴。”

“初夏别动!”皇后一把扶着她的手,语中满是痛苦。

“不敢?你还有何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抵赖,哀家看你是活腻了!”太后冷声道。

“娘娘,娘娘……”初夏跑过去便要扶起地上的皇后。

“太后明察,奴婢并未拿烛台行刺皇上,是奴婢不小心碰倒了那烛台,奴婢便捡了起来。那时正好有人进了寝殿,奴婢衣衫不整,慌乱之下跌了一跤,这才让人误会了!”魏凝儿心中无比冷静,面上却很是惊慌,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一声声尖叫此起彼伏。

“你当哀家是三岁小孩,任由你糊弄?别的事哀家可以不管,可以不计较,只要皇帝喜欢,哀家便不会多说一个字,可哀家决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皇帝,即便你是不小心,哀家也留不得你!”皇帝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一生最为在乎的人,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潜在的危机,她也要除去。

“啊……”

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凝儿,太后虽有些不忍,却也饶她不得,便对太监马仁毅道:“拿上来!”

“娘娘……”

“是。”太监马仁毅应了一声,便往后高声道,“拿上来!”

皇后所坐的肩舆前后各有四个太监抬着,只是前头两个小太监摔倒原本不是太严重,可宫道上冰雪未融,他们这么一摔,另外两个太监猝不及防微微一个踉跄,肩舆便轰然落地。

只见一个小太监弓着腰抬着一个托盘小跑着上前来。

“是,娘娘。”前面的两个小太监加快了脚步,谁知却脚下一滑,往前倒去。

马仁毅将那盖在上面的白布给拉开,里面放着一壶酒、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你们快些走!”皇后很是着急,高声吩咐道。

“给她!”太后沉声道。

太监们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初夏等人提着灯笼走在了前头,不时回过头吩咐太监们要小心脚下。

“姑娘请!”马仁毅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托盘躬下身去,对魏凝儿道。

长春宫中,皇后已然穿戴整齐,出了大殿便上了肩舆,太监们抬着她便疾步往咸福宫去。

魏凝儿抬起头,随即闭上了眼,今日她定然难逃一死了,但她不能连累家人。

“嗯,朕这便去!”皇帝微微一顿,便吩咐众人去咸福宫。

片刻后,魏凝儿匍匐在地上,恭声道:“太后,奴婢心知今日犯了死罪,死不足惜,但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请太后您大发慈悲,饶他们不死,奴婢永生永世都会记得太后您的恩德。”

“启禀皇上,咸福宫秀贵人动了胎气,皇后娘娘请皇上移驾咸福宫!”太监急声道。

此刻的她已下了必死之心,唯一的遗憾便是,临死之前不能再与傅恒和额娘他们见上一面。

“何事?”皇帝问道。

太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曾几何时,她也曾遇到过死亡的威胁,那时候她也想着不能罪及家人,此时看着有些绝望的魏凝儿,太后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奴才是长春宫的,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前来求见皇上!”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一入宫门深似海,其中的心酸与血泪她比谁都经历的多,也看得更透彻。

“你是哪个宫中的,有何事?”吴书来上前问道。

“好,哀家答应你,不会罪及你的家人!”太后微微颔首。

“奴才给皇上请安!”小太监恭声道。

“奴婢谢太后恩典!”魏凝儿大喜,向太后重重地磕了头后,才将目光落到了眼前的托盘里。

长春宫与翊坤宫本就是相邻的,自然很快。

最后,她伸出手端起了酒杯。

就在此时,皇后派来请皇帝的小太监已然到了。

既是赐死的,这酒中必定有鸩毒,鸩毒毒性大,服用后片刻便会毒发身亡。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吩咐众人抬着龙舆走在了皇帝身后。

只要喝下这杯酒,一切的烦恼与痛苦便会随之烟消云散。

“不必了,朕大约是多喝了两杯,走着醒醒酒吧,去皇后的长春宫!”皇帝笑道。

傅恒,原谅我不能再等你,也不能遵守你我之间的诺言……原谅我的怯懦,独自离去留下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却终归是梦一场。

“皇上可要回宫?”吴书来见皇帝站在龙舆前久久未动,便恭声问道。

曾经两人在一起的一幕幕在魏凝儿脑中闪过,她闭上了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手里的酒杯慢慢靠在了唇边,朱唇微启。

出了翊坤宫,外头虽天寒地冻的,但皇帝却觉得身子异常燥热,想来是方才喝多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