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网络小说 > 令妃传 > 第九章 行宫遇险

第九章 行宫遇险

“公主,公主不见了!”魏凝儿抬起头看着初夏道。

“出了何事?”初夏只觉得大事不妙,颤声问道。

“这……”初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震得呆住了。

若研悠悠转醒,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拉着魏凝儿的手便哭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早知如此,就该依了公主才是……”

公主可是皇后娘娘的宝贝,不能出丝毫的差错,可现在她们竟然说公主不见了。初夏急了,满眼通红地看着魏凝儿,厉声道:“没用的奴才,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跟着公主吗?如今公主不见了,你们还待着作甚,还不快去找!”

“若研这是怎么了?”初夏大惊,和魏凝儿一道扶住了她。

“是,奴婢这就去找!”若研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便要往外跑,却被魏凝儿一把给拉住了,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留下来仔细地瞧瞧这后园,看看哪位娘娘有异常、有嫌疑,我去外头寻。”

魏凝儿的脑子里迅速地回想着方才回来时所走的路,想想有无藏身之所,有无可疑之处,而若研,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浑身一软便晕了过去。

在魏凝儿看来,只要初夏姑姑回去禀明皇上和皇后,便会有众多的人去寻,不差若研一个,倒不如让她留下。

闻言,两人原本惨白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惊恐。

“去吧,稍后我会回禀娘娘,说我来此处一人未曾瞧见,你们明白吗?我未曾瞧见公主,也未曾瞧见你们,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初夏说罢便急匆匆地往皇后的寝殿去了。

“你们慌慌张张地作甚?公主呢,快请她出来,皇上和娘娘等着她用膳呢!”初夏笑道。

“谢姑姑!”魏凝儿没想到初夏姑姑竟然如此帮她们,心中感动不已,她一把抹掉眼中的泪水便往外跑去。

两人立即跑出了寝殿便要往皇后娘娘殿里去,却在外头遇见了初夏姑姑。

而初夏姑姑回到皇后寝殿外时,终于稳住了心神,在宫中多年,她早已学会了隐藏任何情绪。

“兴许是去皇后娘娘殿里用膳了!”若研也是吓坏了,脸色惨白地说道,心中不禁期望公主能在皇后那儿。

当初二阿哥的死对皇后娘娘的打击甚大,此番公主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娘娘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孩子的痛楚。

“公主……公主……”魏凝儿与若研将寝殿内能藏人的地方全找遍了,却未曾发现公主的踪影,魏凝儿心中不禁一颤。

“初夏,梨梨呢?”初夏刚刚进殿,皇后便笑着问道。

公主一旦任性起来,谁人拦得住?待魏凝儿两人追上去时,根本未曾瞧见她的踪影,无奈之下,两人立即回到了公主所居住的寝殿,却也未曾寻到人。

而坐在桌前的皇帝也抬起了头,却并不见宝贝女儿进来,心道,小丫头定然又在玩花样了。

“你们……本公主只是想起游湖,你们不肯便罢了!”公主说罢一个人转身便往正宫的方向跑去。

初夏微微躬身道:“启禀娘娘,奴婢去了公主的寝殿,却见寝殿内空无一人。”

“公主,您不可任性!”魏凝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上前一步拦在了她面前,语气不再似从前那般谦恭,而是带着一分冷意,“公主……此时天色已晚,游湖若是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到时候只怕咱们都要死在这湖里。”

皇后闻言微微挑眉:“空无一人?即便公主不在,那宫女和太监呢?”

公主见二人都劝她,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了,便赌气道:“你们不去,本公主一人去!”

“启禀娘娘,公主吩咐奴婢,不想让很多人伺候,奴婢不敢违背,便按照公主的意思,只在她身边留下了凝儿和若研。”

公主对她们虽好,可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再聪明也是贪玩的,有时行事不免有些不分轻重,但她是公主,无人敢不从,可她们这些奴婢便不同了,不出事还好,一出事便小命难保。

只因公主所住的地儿与皇后这儿十分近,初夏想着随时能派人过去照应,便未曾放在心上,此时却后悔不已。

“公主,快到用膳的时辰了,皇后娘娘定然等着您,公主,咱们快些回去吧!”若研也有些焦急地说道。

“这么晚了,那孩子会跑到哪里去,初夏,你派人去找找!”皇后急声道。

“这……公主,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魏凝儿率先醒悟过来,急声道。

“是,娘娘,奴婢这便派人去,娘娘,公主今儿个下午出去时,凝儿曾回了奴婢,说公主要去湖泊边玩耍,奴婢想着公主兴许还在那儿,只是此时天色已晚,若还在湖上,那……”初夏说到此猛地闭上了嘴,接下来便要看娘娘和皇上了。

“走,本公主带你们游湖去!”公主笑道。

皇后闻言脸色大变,皇帝心中也是一紧,便对身边的吴书来道:“你带着侍卫过去找!”

“美!”两人齐声道。

“是,皇上!”吴书来立即跑了出去。

对于两人的反应,她很满意,她虽然年年和皇额娘来热河行宫,却不觉得有何美,直到她慢慢长大后才有所感触。

“初夏,你带着宫里的人都给本宫去找,快去!”皇后只觉得天摇地动的,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如何?”公主笑着问道。

“皇后!”皇帝一把扶住了她。

魏凝儿和若研自小在北京城长大,哪里瞧见过如此秀美的风光,两人不禁看呆了。

“皇上,臣妾要去找梨梨!”皇后颤声道。

热河行宫的湖泊在宫殿的北面,湖泊面积甚大,八个小岛将湖面分成大小不同的区域,层次分明,洲岛错落,碧波荡漾,极富江南鱼米之乡的特色。

“月汐,你别急,梨梨只是贪玩,此时天未黑,朕已派人去寻了!”皇帝虽如此说,但心中也是焦急,便让人抬了龙舆来,往湖边去了。

“走,带你们去瞧瞧大湖!”公主拉着魏凝儿就往外跑。

他与皇后刚刚到了半道上,便遇见了急匆匆跑回来的吴书来。

听公主这么一说,魏凝儿和若研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皇上……”吴书来气喘吁吁地跪在了地上。

公主闻言嘿嘿一笑:“你们别怕,行宫可不是紫禁城,出了这宫殿区,外头大得很,有山林,有湖,有草原,本公主往常疯玩一整天也见不着几个人影呢。再则,这儿虽然凉爽,可娘娘们也不会出来瞎晃悠的,怕晒黑、变丑了,皇阿玛该不喜欢了!”

“如何,可找到公主了?”皇帝问道。

一听公主要玩,魏凝儿心下一紧:“公主,这会子刚到行宫,您也累了,何不早些歇下,明日咱们再陪您出去可好?”

“启禀皇上,奴才去了湖边,守在那儿的太监和侍卫说,今日未曾有人要船游湖,他们也曾瞧见了公主,但后来便没人影了!”吴书来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公主指着正宫东面低声道:“这东面是松鹤斋,皇祖母便住在那儿,你们可千万别过去。走,我带你们出去瞧瞧,这热河行宫比起紫禁城虽然少了一份华美,却更让人觉得自在,这里好玩的能玩的也很多。”

“派人在附近一处处给朕仔细找!”皇帝沉声道。

魏凝儿和若研伺候着公主进入一早为她准备的寝殿后,便被公主给拉着往外走。

“是!”吴书来领命而去。

热河行宫可比不得紫禁城,娘娘们都有自己的宫室,在行宫内,众位主子们都是居住在正宫后院的,正宫前殿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后院是皇上和娘娘们日常起居的地儿。

约莫两刻钟之后,吴书来和初夏同时回来复命。

魏凝儿和若研伺候在皇后和公主身边,进入了正宫后院的寝殿之中。

“皇上,奴才带人将这附近所有的地儿都寻遍了,还让人在整个正宫范围内搜寻了,未曾找到公主!”吴书来颤声道。

众人到了热河行宫时,已是五月中旬了,原本酷热的天气在热河行宫却完全感受不到。一进行宫,魏凝儿便觉得神清气爽,一路上鞍马劳顿的疲惫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皇上,奴婢也仔细让人找了,还派人去太后和大阿哥那边问了,公主未曾去!”初夏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马车在燕山山脉的崇山峻岭中前行,从北京城到热河行宫,耗在路途中的时日就达半个月之久。

皇后闻言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的梨梨不见了,不见了!这个念头在她脑中出现后她便蜷缩在了肩舆上,似乎异常的痛苦!

可瞧着在马车旁走着的宫女太监,魏凝儿便不觉得累,此番能坐着马车已是万幸了。

“月汐!”皇帝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猛地对抬着肩舆的太监吼道,“还不快把娘娘放下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北京城,往热河行宫去,一路上的翻山越岭、鞍马劳顿让人不免有些吃不消。

“是!”众太监吓得一下子将肩舆放到了地上。

魏凝儿与若研伺候在公主身边,公主怜惜她们,让她们一道坐在马车上,免去了步行的辛劳。

“月汐,你怎么了?”皇帝猛得将皇后抱了下来,见皇后痛苦得浑身发抖,心仿佛在这一刻也被撕裂开来。

若是往年里,皇帝早已带着去了热河行宫,今年晚上了不少时日。

“月汐,不怕,朕在的,传太医,传太医……”皇帝抱着她便往寝殿跑。

虽然她们“有伤在身”皇后却带着她们一道去了,仍旧让她们伺候在公主身边。

皇后有心绞痛的毛病,这是二阿哥永琏死后,她伤心过度留下的病根,此后每逢思念二阿哥太深时便会发作,每每都痛得死去活来,皇帝看在眼里伤在心中。

但刚刚过了七八日,皇帝便吩咐众人,五月初一前往热河行宫。

这两年,皇后从未犯病,此番因为公主不见了却病发了,只因她已失去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正如若研昨儿个夜里悄悄对她说的,此番过后,她们正好可以得闲歇息一段时日了。

回到寝殿,皇后忍住剧痛拉着皇帝的手,微弱的声音慢慢响起:“皇上……梨梨……”

“是,娘娘!”魏凝儿应道。

“月汐,梨梨不会有事的,朕保证,她不会有事的!”皇帝急声安慰道。

“嗯,此番辛苦你了,往后公主若是再胡闹,你不能依着她,公主虽有些刁蛮,可你的话她向来是要听大半的。近日里,你和若研便不要离开你们的居所,毕竟你们是‘受伤’的人,不能落人口实!”皇后吩咐道。

“永琏……梨梨……”皇后痛得迷迷糊糊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

“没有!”魏凝儿微微摇头。

皇帝一拳捶在了床沿上,起身出了皇后的寝殿,亲自找公主去了。

“凝儿,傅恒可还有交代?”皇后屏退左右,屋里只剩下魏凝儿,她才问道。

永琏的死是皇后心中永远的痛,对他来说亦然。

而此时,魏凝儿谢恩之后,才有机会将傅恒给她的荷包呈给了皇后。

雍正八年六月二十六日申时,身为嫡福晋的富察月汐生下了他的第二个孩子,因是嫡孙,皇阿玛大喜,亲自为爱孙命名为“永琏”。

第二日一早,魏凝儿和若研早早地起身了,昨夜回到长春宫她们本就该去皇后娘娘跟前谢恩才是,但皇后得知她们安然回宫后便让初夏吩咐她们早些歇着。

琏,暗寓承继宗庙之意,那时的他是内定的皇位继承人,而他的儿子永琏在皇阿玛心中也将是江山延续之人。

大阿哥闻言,沉默不语,但他的心却未曾动摇分毫。

因永琏是皇后所出,爱屋及乌,他也将永琏当成心肝宝贝,宠爱至极。而永琏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为人聪明贵重、气宇不凡,渐渐的,他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自个儿小时候的影子,因此对永琏更加喜爱。

“是,是不一样,正因她不一样,在这宫里也多了一分危险。”巴尔珠尔苦笑道。

继位之后,他便召集重臣,仿照皇考成式,秘密建储,将皇储之名亲手密书,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后。

大阿哥却自顾自地说着:“凝儿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实际上,立储并不主张立嫡或立长,主要取决于皇子自身的资质,但他却早早建储,只因为太钟爱永琏了。

“你……”巴尔珠尔有些无力地看着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他继位后第三年十月里,秋风初起,乍暖还寒,永琏得了伤风。皇子虽然金贵,但此病属小病,并未太在意。谁知永琏竟一病不起,此月十二日便死了。

“是,我不能害了她,也不能毁了我自个儿,但有朝一日我必然会娶她的!”大阿哥斩钉截铁地说道。

皇后很自责,他亦然。那时候,孩子不舒服,他却依旧让孩子去上书房,依旧让他去箭亭骑马射箭。

“你能如此想便好,若让宫里的娘娘们知道你喜欢她,只怕又会生出事端来,到时她小命不保,你的前程也毁于一旦了!”

直到此时,皇帝还记得,永琏死的前一日早晨,他见永琏去上书房无精打采,还严厉地训了他。

“巴尔珠尔,从此后我会离她远一些!”大阿哥深吸一口气说道。

此时想来,若不是不舒服,从未出过丝毫差错的永琏怎会如此?而他这个做皇阿玛的竟然不知,还训了他,让年仅八岁的儿子直到死前都还对他说“皇阿玛,儿子错了”!

巴尔珠尔说得对,皇阿玛是皇帝,宫里所有的女子,包括宫女都是皇阿玛一人的,他不该有所想才是,即便想,那也是白想,只有他成为这里的主人,才能拥有这一切。

懊悔,自责,心痛……不,远远不够,他悔恨,恨自己,因此这些年来甚至不敢面对伤心欲绝的皇后。

这便是皇阿玛平日里召见朝臣们上朝的地方,若他想成为这里的主人,那此后便不能再出丝毫的差错。

原本,他以为,他与皇后之间再不似从前,这一切皆因皇后不再是从前的皇后,她变了,可细想之下,是他们皆变了。

想到此,大阿哥看着眼前的乾清宫,心渐渐坚定起来。

他在责怪他自个儿,也责怪皇后,怪她未曾照顾好永琏,孩子病得那样厉害竟然不知。

但他不会放弃,只有比所有的皇子出色,皇阿玛才会选择他,朝臣们才会支持他。

如今,梨梨失踪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失去了永琏,再也不能失去梨梨,皇后承受不起失去两个孩子的痛苦,他亦然。

皇帝正值壮年,未来的变数甚多,大阿哥也不敢肯定日后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便是他的。

在皇帝的旨意下,整个热河行宫内的人都四处寻找公主,就连太后和大阿哥等人也闻讯赶来。

现如今,皇帝只有五个皇子,三阿哥永璋略显愚笨,不受皇阿玛所喜,四阿哥永珹还小,极其贪玩,五阿哥永琪不过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六阿哥永瑢尚在襁褓之中。而他,身为皇长子又聪慧好学,相比之下乃是皇位最佳的继承人。

夜幕降临,众人举着火把,高声喊着公主,将正宫和湖泊周围都寻遍了,皇帝还让人划船去湖中寻找。

快十六岁的大阿哥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他的眼睛开始看着太和殿上的龙椅,他的心亦然。

而魏凝儿却只能避开众人,小心翼翼在四处寻找,若研也按照她所说的,在正宫后院悄悄地去查探。

如今,二阿哥已死,皇后无子,他身为大阿哥,完全可以依靠皇后。可他不愿,只因他的心中,只有一个额娘,他的亲额娘。

公主未曾被找到,她们两人也不敢出现,那样便完全没有退路了,魏凝儿与若研深知其中的道理,两人皆是小心翼翼的。

大阿哥拒绝了贵妃的“好意”,不愿给她当儿子,失去了额娘的大阿哥才明白,亲额娘永远是最爱他的,即便额娘只是一个侍妾,那也是他的额娘。

从公主寝殿到湖泊周围处处都被寻遍了,魏凝儿见所有人都未曾有发现,便悄悄地进入了正宫后院,去找若研。

若说王府让大阿哥害怕,那皇宫便让他恐惧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失去了额娘,唯一的依靠便是偶尔会想起他的皇阿玛。

而此刻,若研却也未曾有丝毫的发现。

额娘死在皇阿玛登基的前两月里,当初王府所有的女人之中,最福薄的便是额娘了,她甚至来不及等到阿玛登基那一日便与世长辞。

众位娘娘身边的下人们均被派去找公主,贵妃和娴妃此时伺候在昏迷不醒的皇后身边,而纯妃嘉妃等人则是跟在了太后和皇帝身边,她们所住的寝宫完全空了下来。

因此,他每每受气之后便会冲着额娘大吼大叫,直到雍正十三年六月里,一向体弱的额娘一病不起,七月初三便卒了,那时的他不过才八岁。

魏凝儿找到若研之后,两人又潜入了众位娘娘的寝宫每处地儿细细地寻了,却毫无所获。

那时候他恨,恨额娘为何不是阿玛的福晋,恨额娘为何要给他一个庶出的身份。

夜深了,魏凝儿和若研站在后院的角落里,两人都沉默着,就连魏凝儿都快死心了,但……她们没有退路,往后便是死路一条,丢了主子的宫女除了死再也没有旁的选择。

可大阿哥自小便在王府里感受到了异常严重的嫡庶之分,二阿哥如同众星捧月般被人护在手心里,阿玛眼中从来只看得见二阿哥一人,而他,却常常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

可她不甘心,她答应了额娘,答应了傅恒,要活着离开皇宫,更何况,她决不能让公主出任何的意外。

嫡出,庶出,在帝王家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纵观老祖宗们便知,大清开国至今,所继承帝位的皇帝皆是庶出,就连当今圣上亦然。

在宫中,失踪的人十有八九是被人杀了给丢弃在了某处偏僻的角落里,运气好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大阿哥虽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却是庶出,因此皇帝并不是很喜欢。

若是宫女,那几乎是死定了,但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有谁敢谋害她?即便有也只是宫里的主子们,但公主不是皇子,对她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她们不会铤而走险才是。

大阿哥的额娘名为富察静虞,乃是佐领翁果图之女,早年便入王府伺候还是王爷的当今皇帝。她虽出自富察氏,与皇后富察月汐乃是同族之人,但两人身份相差许多,皇后成为嫡福晋,她却只是一个侍妾。

魏凝儿思前想后也毫无头绪,就在她已经快要放弃时,脑中却猛地浮现出一个人来。

“若是额娘还在便好了,那样,皇阿玛定会在意我许多!”大阿哥如此想到。

“若研,方才你可曾瞧见林答应了?”魏凝儿突然问道。

那一刻,他又一次嫉妒起那个已死了许久的弟弟来。

“拂柳?未曾瞧见,贵妃娘娘和娴妃娘娘在皇后娘娘身边,纯妃娘娘和嘉妃娘娘以及怡嫔、舒嫔她们在太后身边,至于林答应,未曾瞧见!”若研摇摇头。

去年的一日里,大阿哥去养心殿给皇帝请安,皇帝大约太累,坐在龙椅上睡了过去,大阿哥不敢惊醒皇帝,但却听皇帝嘴里断断续续地叫着永琏的名字。

此番皇帝来热河行宫,嫔以上的主子娘娘们都随行了,那些份位低的贵人、常在、答应们,皇帝却只带了林佳拂柳一人。

大阿哥心知,在皇帝心底,一直最爱的便是皇后所出的二阿哥永琏,可永琏八岁那年夭折了,至今虽已有六年,但皇帝从未忘记永琏,甚至思之甚切。

但此番魏凝儿却发现这林答应竟然没了踪影。

再过两个月,他便满十六岁了,若他是受宠的皇子,便能被封为王搬出宫去,可他虽是皇长子,却从不是皇阿玛最喜爱的。

两人又在林佳拂柳的住所寻了一圈也未有发现,但魏凝儿此时再也找不到别的蛛丝马迹,便拉着若研躲在了她的寝殿之中。

听巴尔珠尔如此说,大阿哥的心也沉了下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魏凝儿和若研一惊,立即躲好。

“太难,你是一个阿哥,未曾封王,皇子们只有被封为王搬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你便能求皇后娘娘将魏凝儿赐给你。而此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这宫中的女子皆是属于皇上的!”

拂柳一进门便慌慌张张地直奔屏风后面,脱下了身上的外袍和鞋子,对身后还在发愣的宫女巧儿道:“快去帮我拿干净的袍子和鞋袜来!”

“是,我不想再担惊受怕,巴尔珠尔,快给我出个主意,我一定要让她做我的福晋,那样我便能名正言顺地保护她,她也不会再受人欺负了!”大阿哥有些着急地说道。

“主子……我……”巧儿一脸惨白地看着她,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是啊,幸好我发现那些太监是假意打她们的,不然你进去将事情闹大了,那她们受到的惩罚会更重!”直到此时,巴尔珠尔才明白,他看轻了那个丫头在大阿哥心中的分量。

“没用的东西!”拂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你怎如此惊慌,万一被人看出端倪来,我与你都得死,还不给本小主将你身上沾满泥土的外袍和鞋子换下来!”

大阿哥闻言,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我在外头瞧着她被打那瞬间,脑子完全无法思考,若不是你拼命拉着我,我早已冲进去了!”

“是。”巧儿含泪应道。

“你……无药可救!我问你,若是她真的被杖责了,你要如何?”巴尔珠尔问道。

“快些,必须立即赶到皇上那儿去,先前一片混乱,不会有人在意我们,若稍后被人发现我们不在,那可就危险了!”拂柳拉着巧儿说道。

“是啊,估计明儿个咱们都得躺倒床上了,不过……凝儿无事便好!”大阿哥乐呵呵地笑道。

“是,主子!”巧儿颤声道。

“不冷,只是这膝盖疼得慌,此时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巴尔珠尔苦笑道。

“算了,瞧瞧你这胆小懦弱的样儿,你不必跟去伺候了!”拂柳已然换上了干净的外袍,随意抓了一双盆底鞋便往外走。

“不必了!”大阿哥摇摇头,随即看着身边的巴尔珠尔,“冷吗?”

“主子,奴婢害怕……”巧儿却一把拉住了她。

“主子,您披件衣裳吧!”小夏子双眼通红地说道。

“你……”拂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心道,当初怎么选了这么个没胆的丫头伺候,不能帮忙不说,平添了许多的麻烦。

乾清宫外,大阿哥和巴尔珠尔老老实实地跪着,此时虽是夏日,但深夜里也是凉风阵阵,两人不免有些冷了。

“主子……万一公主她……”

皇帝自然不会宠幸林佳拂柳,只是做个样子给后宫众人瞧瞧罢了,他有伤在身,若多日不召幸嫔妃,难免令人生疑,此番这个林佳拂柳倒是可以利用。

“你给我闭嘴,我们今日一直在这殿里,半步也未曾离开,可记住了?”拂柳厉声喝道。

此时已很晚了,皇帝批阅了几本奏折便歇下了,吴书来派人将林佳拂柳请来之后,便让她去了偏殿里,过了一个时辰又给送回了咸福宫。

“是!”巧儿不住地点头,但心中的恐惧却有增无减,一想起公主还昏迷着被她们抛到了草地上,就浑身发软。

“是,皇上!”

拂柳推开她便往外走。

“吴书来,让人去把她接来吧!”若不是吴书来提醒,他已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巧儿见主子出去了,心中更是害怕,去了她所住的偏房中蜷缩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林答应?”皇帝思虑了片刻,才想起所谓的林答应是谁。

魏凝儿和若研慢慢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魏凝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屏风后头,拿起方才拂柳换下的衣物与鞋子查看起来。

“皇上,是否要传林答应来侍寝?”吴书来见皇帝竟然从桌上拿起奏折来,不由得一愣,心道,难不成皇上忘了今日在御花园中的事了?

“如何?”若研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嗯!”皇帝微微颔首。

“袍子下方有些潮湿,鞋子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草,我也不知是在何处留下?”魏凝儿轻轻摇摇头,她对这热河行宫丝毫不了解。

“皇上您放心,他们断然不敢!”吴书来恭声道。

“逼问那宫女?”若研定定地看着魏凝儿,等待她拿主意。

“嗯,吩咐下去,若有人敢传扬出去,朕要了他们的脑袋!”皇帝微微挑眉道。

“好!”魏凝儿本不想打草惊蛇,从方才拂柳与宫女巧儿所说的话中便知,她们和公主失踪有关,但她与若研却不敢立即去质问拂柳,只因事情闹大后,即便可以证明是拂柳害了公主,可她们二人却因护主不力,也会没命。

“奴才按皇上的意思,将人完好无损地给送了回去!”吴书来恭声道。

魏凝儿从拂柳的梳妆盒里拿出一支银钗便与若研一起去了宫女巧儿的偏房中。

“事情办得如何?”皇帝微微皱眉问道。

“啊……”巧儿本就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此时被她们掀开被子,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皇帝从慈宁宫回到了养心殿外,吴书来便迎了出去。

若研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魏凝儿则是将银钗抵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巧儿,不许动,给我闭上嘴,否则我一害怕,这手轻轻一抖,银钗便会刺破你的喉咙,要了你的命。”

五十板子是打了,却只听见小太监数板子的声音,却没有一个板子落下去,因此两人完好无损地回了长春宫,这也让皇后和公主放下心来。

“唔唔……”巧儿的身子一直在发着抖。

魏凝儿和若研从地上起来,跟在了吴书来身后,往内务府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们出了内务府。

“放开她!”魏凝儿对若研说道。

公主却一直回过头看着魏凝儿她们,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来她竟然护不住她身边的人,想到此,公主心中不免有些气太后和皇上,不过她也明白,他们虽然宠爱她,可也不会事事都依着她。

“嗯!”若研虽放开了她,却死死地盯着她,以免她耍花样。

“回宫!”皇后说罢拉着公主的手便走。

“是你们!”巧儿见来人竟然是魏凝儿和若研,原本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是,奴才遵旨!”吴书来打了个千儿。

“巧儿,方才我们全听到了,是你和林答应害了公主,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公主现在在何处,可有危险?否则我便将你送去皇上面前,到时候不仅你要死,你的家人也会受到株连,你自个儿想想吧!”魏凝儿看着她,沉声道。

皇后并未看她,而是定定地看着吴书来,沉声道:“吴书来,你是宫中的老人了,用不着本宫提醒,你便知该如何行事,这两个宫女,本宫要看着她们平安无事回到长春宫!”

“我……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要答应我,不能将我说出去,我不想死,我还有额娘和阿玛,我不能让他们受牵连!”巧儿本就害怕,此时见魏凝儿和若研竟然找上门来,还听到了她和主子所说的话,顿时崩溃了。

“皇额娘……”公主有些急切地看着她。

她原本才进宫一月,就连宫里的规矩都知之甚少,却被林答应给要来身边,跟着她到了这热河行宫。可来的第一日主子便犯下了那等杀头大罪,她一个小宫女,自然是吓坏了,被魏凝儿这么一威胁,半分都不敢隐瞒了。

“梨梨、永璜,你们过来!”皇后沉声道。

原来今儿个下午,公主带魏凝儿和若研出了正宫后院之时,正好被拂柳给瞧见了。

“公主、大阿哥,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公主和大阿哥恕罪!”吴书来躬身道。

拂柳往年跟在贵妃身边来行宫,对这行宫了若指掌,便带着巧儿跟了上去,一直到湖泊那儿,主仆两人便躲了起来。

公主和大阿哥却猛地冲到了他们面前,拦住了吴书来。

拂柳心中对魏凝儿可谓恨之入骨,若没有魏凝儿她怎会有今日?怎会成为皇上的弃子,成为众位娘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此时,未曾跟着皇帝去的吴书来走到了远远跪着的魏凝儿、若研以及大阿哥身边的太监小夏子面前,冷声道:“跟咱家去内务府受罚!”

因此,见公主一个人跑了,魏凝儿与若研却不去追,她便觉机会来了,带着巧儿追上了公主。

“皇额娘……”公主见皇后呆呆地看着已走远的皇帝和太后,忍不住喊道。

公主正羞愤难当,却被拂柳主仆给拦住了,加之拂柳言语不当,公主听后大怒,自然将心中的愤怒统统发泄到了她们身上。

原本跟来看热闹的贵妃等人,见皇后竟然为了宫女和太后起了冲突,而皇上却站在了太后那边,神色各异,却不敢插嘴,见皇帝和太后走了,也都散了。

拂柳原本想借机让公主对付魏凝儿,却没曾想会被公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当时便懵了。

“嗯!”太后轻轻拍了拍皇帝的手,笑了。

后来听公主说要回禀皇后处置她,她吓坏了便伸手拖住公主,本想下跪认错,哪知一个踉跄竟然与公主一同摔到了地上,公主的头碰到了石头便晕了过去。

“皇额娘息怒,吴书来,将他们领到内务府去,杖责五十!”皇帝说罢便扶住了太后,笑道,“夜深了,儿臣送皇额娘回慈宁宫歇息!”

拂柳吓坏了,却又见魏凝儿和若研过来了,便与巧儿拖着昏迷后的公主躲了起来。待她们走后拂柳见公主的头上渗出了血,心想即便公主无碍,她也死定了,把心一横便要将公主丢弃到湖中,不仅神不知鬼不觉,还能嫁祸给魏凝儿和若研,何乐而不为呢?

“哀家已说了,不许求情,皇后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哀家不会将他们仗毙不成?”太后见皇后竟然顶撞她,勃然大怒。

但湖边常常有侍卫巡逻,她怕被人发现便让巧儿背着公主跟着她往万树园与试马埭那边去了。

若是平常的宫女也就罢了,可魏凝儿不行,她答应了傅恒,定然会保魏凝儿在宫中平安。

到了那儿便是一片碧草,林木茂盛,一眼望不到边际,两人便将公主丢弃在了茂盛的草丛中。

“皇额娘息怒,两个丫头是臣妾身边的宫女,向来知礼数、懂进退,是臣妾吩咐她们伺候公主寸步不离,她们陪公主出宫也是忠心护主,还望皇额娘宽恕!”皇后听要打她们五十板子,也是一惊,便忍不住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