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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下美人

皇帝看着嘉妃,虽依旧笑着,目光却是冷冷的:“嘉妃,花开之后皇后才派人请众人赏花,这一来一去,算算也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嘉妃目光微凝,上前一步道:“太后,臣妾听闻这月下美人花期虽短,却也能绽放两个时辰,不知怎的这会子工夫便凋谢了!”

“皇上,这一来一去似乎用不了一个时辰呢!”嘉妃似乎并未看见皇帝眼中隐含的怒色,娇声道。

“可惜啊!”纯妃等人也很是惋惜。

贵妃看着嘉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随即道:“嘉妃妹妹说的极是,如此珍贵的花儿怎么不足一个时辰便凋谢了,怪可惜的,皇后姐姐您说呢?”

“是啊!”贵妃附和着。

皇后也是措手不及,按理说这花不应该此时便凋谢了,她瞥了一眼魏凝儿和若研,随即上前一步,望着太后笑道:“皇额娘,此花因是头一次见到,臣妾还不完全了解其习性,加之宫女们又用了法子使其在白日里开花,花期缩短也是可能的!”

“真是可惜了如此娇美的花儿!”太后叹息道。

太后见花谢了,虽然也觉得可惜,但也并未在意,她轻轻拉着皇后的手,笑道:“皇后说的极是!”

就在此时,一声声惊呼响起,皇帝和皇后这才发觉那花已然凋谢了。

皇帝脸上那一丝阴郁也一扫而空,朗声道:“今日皇后让众人瞧了新鲜,理当有赏。”

而皇帝只是瞧了一眼花儿,目光便移到了身边的皇后脸上,眼中泛起了一阵柔光。正巧皇后也望着他,两人目光相对,久久未曾移开,看得一旁的贵妃满心都是嫉妒。而同样瞧见的娴妃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眼前的一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臣妾谢皇上!”皇后微微福身道。

众嫔妃们也是一片赞叹之声。

“哈哈哈……”皇帝的笑声在大殿中回响着。

“奇花异草……”

而贵妃却一脸的阴沉,她忍不住瞪了舒嫔一眼,吓得舒嫔目光微微一缩,满脸惊恐,却又忍不住瞟了一眼若研,心道,难不成姐姐未曾按照她们昨夜的约定办事?

“是啊……”

就在此时,纯妃却有些惊诧地说道:“太后,臣妾瞧着这花怎么连叶子也快枯萎了。”

“好美的花儿……”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地落到了桌上的三盆花上。

此花枝叶翠绿,绽放时清香四溢、洁白如雪的花朵光彩夺目,令人惊叹。

魏凝儿和若研自然也瞧见了,魏凝儿额头上的细汗不住往下冒,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好好,都有赏!”太后眉开眼笑,看着眼前的花儿,只觉得没有任何花能与之相比了。

而若研更是紧张,浑身冒着冷汗。

皇后闻言一喜,笑道:“谢皇额娘夸赞,儿臣不敢居功,这都是儿臣身边宫女们的功劳!”

“这好生奇怪,臣妾虽不懂花草,但娴妃妹妹懂,妹妹你倒是瞧瞧这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贵妃笑着看向身边的娴妃。

太后脸上的喜色更深了,笑道:“果真稀罕,哀家听说这花是在夜里开的,你能让它白日里绽放,真是不俗!”

“贵妃姐姐谬赞了,臣妾近日来对花粉过敏,不便去看,还请姐姐见谅!”娴妃笑道。

“启禀皇额娘,正是!”皇后柔声道。

“太后!”贵妃微微福身,看着太后,等待她的旨意。

“皇后……这便是张湄千里迢迢从台湾带到京城来的月下美人?”太后瞧着桌上的三盆花问道。

太后微微皱眉,虽此花难得,却还是花罢了,开败了还会再开,并未放在心中。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皇帝和太后齐齐驾临长春宫,后宫的众位嫔妃们也到了,长春宫正殿顿时热闹起来。

但她见贵妃等人一直拽着不放,也察觉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她倒想瞧瞧是谁在作怪。

魏凝儿倒是未曾想到皇后竟然对若研如此好,满族勋贵中未曾娶亲的,傅恒自然是最拔尖的,但鄂圻也是出类拔萃的,听说他能文能武,是鄂尔泰最喜欢的儿子。

“秋嬷嬷,你且去瞧瞧!”太后看着身边的秋嬷嬷,沉声道。

因傅恒和鄂宁是好兄弟,这两年鄂宁没有少帮傅恒给魏凝儿传信,魏凝儿和他甚为熟络,对鄂尔泰一家也有些了解。

“是!”秋嬷嬷应了一声,便细细地查看三盆花,从花朵、花叶一直到盆里的土壤。

魏凝儿闻言微微有些吃惊,鄂尔泰乃是领侍卫内大臣,官拜一品,他有六个儿子,个个不俗。就说两年前在御花园被她撞破和陆贵人有私情的四公子鄂宁吧,鄂宁虽是御前侍卫,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

若研见秋嬷嬷沾了一点点泥土放到嘴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衣袖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若研闻言大惊,便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不能在此时得罪了皇后,随即垂首恭声道:“奴婢能有今日乃是娘娘仁慈,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启禀太后,土壤很咸,应是浇了盐水!”秋嬷嬷恭声道。

皇后拉着她们的手笑道:“你们是本宫最喜欢的宫女,本宫从未将你们当成外人看待,今儿个你们让这月下美人在白日里开花,本宫甚为高兴,等太后和皇上来了,本宫会找机会为你们请功,将你们放出宫去,本宫还要给你们指一门好的亲事。凝儿本宫已有安排,至于若研,你本系出名门,身份高贵,本宫瞧着鄂尔泰的五公子鄂圻便是不错的,与你正好匹配,你意下如何?”

“浇盐水?”太后有些疑惑了。

“是!”魏凝儿和若研立即上前去。

“太后,花草若是适量浇一些盐水、糖水,不仅能防虫害,还能使枝叶茂盛,可若是浇的太多亦或是水里放了太多的盐巴、糖,则会使花枝迅速枯萎!”秋嬷嬷不愧是在宫里当差多年的老人,这些个事儿都瞒不过她去。

皇后又细细地看了花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轻轻招了招手道:“你们到本宫身边来!”

太后闻言并未说什么,而是看着皇后,皇后也是一脸的惊诧,随即回过头,看着魏凝儿和若研,语中有些恼怒了:“你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初夏立即出去安排了。

见皇后质问她们,魏凝儿和若研只觉得浑身一震,随即跪了下去。

“起来,你们果真未让本宫失望,来人啦,去请太后和皇上,还有各宫的娘娘们前来赏花!”皇后满脸喜色,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你们可曾浇了盐水?”皇后深吸一口气问道。

“奴婢给娘娘请安!”魏凝儿和若研放下花后齐齐跪了下去。

魏凝儿收敛心神,镇定下来,也察觉到今日之事太过蹊跷了,昨儿个夜里崔嬷嬷才告知她们可用盐水和糖水浇花,今儿个便出了这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们。

片刻之后,正在用早膳的皇后便让人传了她们进去。

想到此,魏凝儿恭声道:“启禀娘娘,奴婢等人前些日子从未用盐水浇花,也是昨儿个才知适量浇盐水和糖水能使花草枝繁叶茂,但奴婢也不敢轻易使用,奴婢清晨也是用清水浇花的,请娘娘明鉴!”

“花开了!”初夏姑姑一眼便瞧见了,眼中满是喜色,“好好好,这花真是美,我这就去禀报娘娘!”

“若研,你说说!”皇后沉声道。

约莫一刻钟之后,魏凝儿和若研带着一个小宫女抱着花去了皇后的寝殿。

若研一脸惶恐,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泣声道:“启禀娘娘……正如凝儿所说,奴婢们是昨夜才知可用盐水、糖水浇花的,但并不敢轻易尝试,今儿个是奴婢抱着花去园子里的,奴婢确实想浇上盐水和糖水,可奴婢在水桶里放盐巴时不小心手滑了,盐巴罐子掉入了水桶之中,奴婢当时害怕极了,便想出去找几个水桶来将这盐水分一分,再加些清水用来浇灌园子里的花草,便出了园子,等奴婢找到水桶刚刚走到园子门口便听见凝儿喊花开了,奴婢便和她抱着花来见娘娘,奴婢未曾给花浇上盐水啊,定是有人趁着奴婢和凝儿不在,偷偷给花浇上了盐水!”

“快去!”魏凝儿还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未曾发现若研的异样。

大殿里静得可怕,众人都在心里盘算着,只有魏凝儿脸色惨白一片,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磕了一个头,颤声道:“娘娘……那盐水是奴婢浇上的!”

“我这就去外头叫两个小宫女来帮咱们抬花!”若研说着,眼睛却瞟了一旁的水桶一眼,见原本满满的水此时却少了一些,心道,魏凝儿果然用那盐水给这三盆花浇了水。

“凝儿你!”皇后此时也料到定是魏凝儿不知那水桶里是盐水误浇了花,正想着如何处理这事,搪塞过去,没曾想她竟然招了。

“不不……咱们抱着花去娘娘那儿!”魏凝儿一把拉住了正欲往外跑的若研。

“娘娘,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不知那水桶里是盐水,请太后、皇上和娘娘明察秋毫!”魏凝儿颤声道。

“好,我这就去!”若研见花开了,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往外跑去报信。

此时的她真的害怕了,进宫两年了,她知道,自己此生第二次接近死亡了,上一次是鄂宁差些一刀砍了她,这次更危险了。

“若研,花开了,你瞧瞧,快去回禀娘娘,花开了,花开了!”魏凝儿看着眼前这三盆颜色各异的昙花,喜逐颜开,高声喊道。

“太后,皇上,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想浇盐水的,和凝儿无关,她是无心的!”若研高声喊道。

“出了何事?”若研神色焦急地问道。

“不……是奴婢的过错!”魏凝儿自然不会放弃若研的,心想着此事本是无心之失,若她们一起认错,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躲在园子外头的若研见她进了小园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并不着急进去,直到园子里传来了魏凝儿的惊呼声,她才小跑进了院子。

“你们也太不知轻重了,不过……既是无心之失,也情有可原!”太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不是后宫众人在兴风作浪,她老了,不想再瞧见血雨腥风了。

魏凝儿歇息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便急匆匆地带着她和若研的早膳往园子里去。

“皇额娘说的极是,既是无心之失,便作罢吧!”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做完这一切之后,若研便将罐子盖好放到了一旁,然后出了园子。

地上跪着的两个宫女不敢抬头看主子们,可主子们自然可以打量她们,皇帝已然发现她们之中一位便是自己曾在御花园遇到的那个和皇后长的颇为相像的宫女。

只见她将装满盐巴的罐子打开,随即将一罐子盐巴全倒进了一旁的水桶里,又提着桶在不远处的大水缸里灌满了水,用水瓢在水桶里轻轻搅动着,直到那盐巴全部融化了。

想当初小丫头还把他当成太监呢,两年未见,她似乎长大了。

若研转过头看着被盖住的昙花,咬咬牙,下了决定。

“谢太后,谢皇上!”魏凝儿和若研欣喜不已,立即谢恩。

到了小园子,若研便将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她呆呆地看着地上装满盐巴和糖的罐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阴晴不定,直到朝阳初升,温热的阳光映照在她脸上,她才回过神来。

“谢皇额娘,谢皇上!”皇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便对她们二人道,“还不快下去!”

一同被她带走的还有昨夜崔嬷嬷送来的两个罐子。

“是!”魏凝儿和若研如蒙大赦,立即起身便要退下去。

若研微微颔首,便叫了两个小宫女进来帮她一起将花抱到了小园子里。

就在此时,贵妃一声娇喝:“慢着!”

“嗯……我歇息片刻便来!”魏凝儿说罢倒在了床上。

“贵妃有何指教?”还不等太后和皇帝说话,皇后便沉下脸来,看着她问道。

“凝儿,你去歇息一会儿吧,我将它搬出去!”若研见魏凝儿眼中冒着血丝,有些担心她。

纵使皇后脾气好,也容不得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

两人迷迷糊糊地守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清晨,眼见花还未曾开,都有些泄气了。

“太后、皇上,臣妾觉得此事不能就此作罢,臣妾听闻此花一直未曾开,指不定有人为了使花开才铤而走险浇了盐水,想让花儿早些开放。”贵人沉声道。

为了她和若研的未来,这花无论如何都要开。

“贵妃的意思,是本宫为了让这花儿开放所以才吩咐身边的人浇了盐水?”皇后冷眼看着她。

“嬷嬷放心,定然会开花的!”魏凝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贵妃正欲开口,皇后又道:“即便本宫让人浇盐水催花开放又如何?本宫也是为了让皇额娘和皇上瞧见这昙花开放,让众位姐妹瞧个新鲜,就算它提前枯萎又如何?贵妃,不要把本宫对你的容忍当成你放肆的借口!”

“嗯,这花就快盛开了,今夜你们小心瞧着这花儿,若两日之内未曾开,那便有些棘手了!”崔嬷嬷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贵妃一脸错愕地看着皇后,她此番精心安排不就是要这个结果吗,皇后竟然自己承认了,原本她该欣喜若狂的,可此时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是,谢嬷嬷指教!”魏凝儿微微福身道。

只因皇后已经许多年未曾如此咄咄逼人,如此强势地呵斥于她了。

“这法子我不久前才知晓的,往后园子里那些珍贵的花花草草,也要用盐水、糖水浇!”崔嬷嬷吩咐道。

皇帝看着皇后,眼中一片柔色,这才是他的皇后啊。

“嬷嬷有这样的好法子为何从前不告诉咱们!”若研笑道。

“三盆花而已,值得你们如此争执吗?朕瞧着这花难看之极,来人啦,拿出去丢了!”皇帝淡然道。

“防蚊虫,还能让花枝更为茂盛,不过你们要谨记,盐水和糖水分开浇,且用量要少!”崔嬷嬷叮嘱道。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便让身边的小太监前来搬花。

“这是为何?”魏凝儿很是不解,为何要用盐水和糖水浇花。

“慢着。”就在此时,和敬公主蹦蹦跳跳地进了殿来。她身后还跟着大阿哥永璜和巴尔珠尔。

“一个罐子是盐巴,一个罐子是糖,取少许用水化开了便可浇花。”崔嬷嬷笑道。

“哀家的梨梨来了,快来给哀家瞧瞧!”太后见和敬公主来了,顿时眉开眼笑。

“这是何物?”若研有些疑惑的问道。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公主和大阿哥立即拜了下去,巴尔珠尔也一道行礼:“太后万福金安,皇上万福金安!”。

就在此时,崔嬷嬷进了屋来,她吩咐身边的小宫女放下了两个罐子。

“起来!”太后笑道。

“这可如何是好?”两人看着烛光中的昙花,不免有些发愁了。

“你们此时应在上书房才是,梨梨,又带着你大阿哥和巴尔珠尔偷偷溜出来了?仔细师傅打你的手心,贪玩的小东西!”皇帝也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儿。

如此过了七日,花却还是未开,魏凝儿和若研不免有些着急了。

“师傅才舍不得打梨梨呢,再说有大阿哥和巴尔珠尔在,哪里轮得到儿臣受罚!皇阿玛,儿臣是听人说月下美人开花了,才急着赶过来的,只是刚刚进了长春宫便听小太监说,花被人动了手脚枯萎了,所以才急急忙忙跑进来瞧瞧!”公主说罢看着魏凝儿和若研,“出了何事?”

两人随意闲聊着,一直到天黑了便又抱着花儿回了屋里,打开黑罩子放在烛光中。

魏凝儿只得将事情的始末向她禀明了。

若研看着她,浅浅笑道:“那是自然了!”

“原来如此,本公主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如今看来虚惊一场嘛。皇阿玛,您啦,也别把这花丢了,多可惜啊,留下吧,送与儿臣,儿臣还未曾瞧见这花开放呢!”公主拉着皇帝的手摇晃道。

两年来,她们在这长春宫中相互扶持,一起面对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情同姐妹,一想着能一起出宫,魏凝儿便有些激动。

“梨梨说好,那自然好,来人啦,把这花送去公主屋里!”皇帝轻拍着她的小脸,一脸宠溺。

“那我便放心了,若研,咱们就快离开这个地方了,往后出宫了咱们也要常常相聚才好!”魏凝儿紧紧地握住了若研的手。

“是!”便有小太监立即上前来搬花。

“放心吧,以前是我误会了她,我们姐妹已经和好如初了,她也在想法子送我出宫呢!”若研笑道。

“《妙法莲华经》上有云,佛告舍利佛,如是妙法,诸佛如来,时乃说之,如优昙钵花,时一现耳。妹妹得了如此奇花,可喜可贺啊!”大阿哥突然笑道。

“嗯……对了,你和舒嫔娘娘?”魏凝儿突然想起最近这段日子,若研常去舒嫔的储秀宫。

公主突然跑过去凑到大阿哥耳边低声道:“此昙花可非彼昙花,大阿哥你又在胡说了!小心师傅知道你胡乱卖弄打你手心!”

“兴许吧!”若研闻言笑了。

“呵呵……”大阿哥干笑了两声。

“这……我也不知,兴许正如宫中众人所说,我和娘娘长的有几分相似,娘娘格外垂怜吧!”凝儿笑道,她本欲和盘托出此事,却觉得有些不妥,便瞒着她了。

“梨梨在说什么?”太后笑道。

若研从未将自己和凝儿相比,只因在她心里凝儿是她的好姐妹,可此时……她不禁问自己,为何我比不上凝儿,我们同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为何只对她好?难道我叶赫那拉若研真的如此不济吗?

“秘密,孙儿不能告诉皇祖母!”公主娇声笑道。

若研嫣然一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放心吧!不过,我很好奇,皇后娘娘为何对你如此好!”

若是旁人敢如此和太后说话,她定然会生气,可小公主是她最宠爱的孩子,她喜欢还来不及呢。

“嗯,你可不许说出去,否则皇后娘娘也会被我牵连的!”魏凝儿有些凝重地说道。

“小小年纪你还有秘密,皇帝你瞧瞧,这小丫头是长大了吧!”太后满眼都是笑意。

她和魏凝儿朝夕相处,凝儿做了何事她一清二楚,除了每月凝儿奉旨出宫那一日外。

“是啊,这丫头就快十三岁了,过两年就要出嫁了!”皇帝笑道。

“如此说来,你每月出宫一次为娘娘采买物品是个幌子,实则是去见傅恒大人了?”若研突然想起这事来。

“梨梨才不嫁呢,皇祖母和皇阿玛取笑人家!”公主撅起小嘴娇声道。

“嗯……他待我再好不过了!”魏凝儿脸上一片娇羞之色。

“那可不成!”太后拍着她的手说道。

“那太好了,凝儿。傅恒大人……很好!你和他在一起,再好不过了!”若研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只是魏凝儿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未曾发觉。

“要嫁也成,皇祖母和皇阿玛要答应梨梨,梨梨要自己选额驸,不然不嫁!皇阿玛可不要想着把儿臣嫁去和亲,儿臣可不愿!”

“自然,这也是娘娘的意思!”魏凝儿听若研说自个儿的出身,原本心中有些黯然的,但一想到自己用不了多久便要和傅恒在一起了,心中溢满了喜悦,整个人是那般的光彩照人,看得一旁的若研不禁有些痴了。

“都依了你,皇祖母可舍不得让你离开京城!”太后拉着她的手笑道。

“不……自然不是,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傅恒可不是普通人,而你的出身……呵呵……你不要误会,你也知晓咱们满人的规矩,总讲究门当户对,可也有例外,我只问你,皇后娘娘知晓你和他的事儿吗?”若研柔声问道。

“皇额娘,这孩子就是爱胡闹,梨梨快回上书房去!”皇后看着女儿,颇有些无奈。

“有何不可?”魏凝儿觉得若研好生奇怪。

“皇额娘,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这会回上书房也于事无补,晚些时候再去吧!”公主娇声道。

“怎么是他?”若研脱口问道,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就依梨梨的,吴书来,去御膳房传旨,今儿个众人就在长春宫用膳!”皇帝吩咐道。

若研闻言一呆……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魏凝儿的话,傅恒……傅恒……

“奴才遵旨!”吴书来应道。

“是……是傅恒!”魏凝儿在她耳边低声道。虽然她和若研无话不说,可有关傅恒的事儿她可是只字未提。从去年开始傅恒便不在宫中行走了,她想见上一面都很难,因此也没有让旁人看出丝毫的端倪,就连若研也一样。

用过午膳,公主便让魏凝儿和若研跟着他们一块去箭亭骑马射箭,太后兴许有些累了,早早便回了慈宁宫,皇帝也回乾清宫处理政事,各宫嫔妃们见皇帝和太后都走了,顿觉无趣,便各自散去了。

“那是自然了,咱们可是好姐妹!”若研笑道。

四下无人,皇后才将崔嬷嬷叫到了寝殿,吩咐初夏将众人屏退。

“我说了,你可不要告诉旁人!”魏凝儿脸色微微泛红。

“嬷嬷,今儿这事你如何看?”皇后看着崔嬷嬷,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嫁给谁?”若研眼前一亮,急声问道。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昨儿个夜里送了盐巴和糖给她们,今日便不会出这样的事儿,险些连累了娘娘!”崔嬷嬷也后悔不已。

“自然是嫁人了!”魏凝儿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只是说出口后便有些后悔了。

“嬷嬷,你为何会送那些给她们?”皇后很是疑惑,自然,她是不会怀疑崔嬷嬷的忠心。

“凝儿,你想过出宫后要做何事吗?”若研突然问道。

“娘娘,奴婢昨儿个奉了娘娘的旨意去内务府领白芷粉,正巧碰见了各宫的人,便与她们闲聊了几句,我见娴妃宫里的暮云竟然让人拿了盐巴和糖,一时觉得奇怪便多问了一句,这才知娴妃娘娘宫里会用盐水和糖水浇花,因此奴婢也领了回宫交给了凝儿她们,没曾想会发生今日之事!”崔嬷嬷真是后悔不已。

这让魏凝儿近日来都心惊胆颤的,如今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当时各宫的人都在?”皇后脸色微变。

这两年,傅恒可谓是官运亨通,去年便是户部右侍郎,又初为山西巡抚,现在已是正二品的大员了,在朝中炙手可热,加之他出身名门又未娶妻,着实让人眼热。听皇后娘娘说,太后可是多次要为傅恒指婚,她再推脱下去只怕不好了。

“贵妃娘娘、纯妃娘娘、嘉妃娘娘、愉嫔、怡嫔、舒嫔的人都在!”崔嬷嬷立即回道。

皇后娘娘昨儿个告诉她,此番之后便会送她出宫嫁给傅恒,这对魏凝儿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娘娘,这次是奴婢的错,明知宫里上上下下都盯着那三盆月下美人,到了节骨眼上还自己送上去让人算计,奴婢该死!”崔嬷嬷颤声道。

“太后和皇上来了才好,这可是我们的机会!”魏凝儿看着若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嬷嬷不必自责了,你说的对,宫里的人都盯着那三盆花,巴不得本宫出错才好,娴妃的人……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那时候透露出那法子,给那些要害本宫的人指明了一条路,果真是高,本宫倒是小看了她!”皇后语中满是冷意。

若研的心不在这宫里,她知晓魏凝儿与她一样,也想出宫去,因此两人把这花儿看得异常重。

“娴妃娘娘向来不过问宫中之事,也不争宠,真是她所为?”崔嬷嬷有些不敢相信。

皇后娘娘说了,这是个好机会,若她们让这月下美人开了花,娘娘便会借此机会恩准她们出宫。

皇后闻言,眸色微凝:“看着与世无争,实则呢……也不知她打了什么算盘。她自打嫁入王府便一直安守本分,这些年从未出错,更不与人相争,兴许是本宫多心吧,不过……贵妃她们也太放肆了,以为几盆花就能动摇本宫的地位,真是笑话!”

这两年她和凝儿甚少来这院子里,好些时候都是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可如今娘娘却让她们来看着这花儿。

“娘娘乃是国母,岂是她们能撼动的,奴婢往后自当加倍小心,断然不会让今日之事重演!”崔嬷嬷立即说道。

“可不是,方才我去回公主话,听公主说,太后和皇上也会亲临赏花呢,长春宫内上上下下都开始备着了!”说到此,若研娇媚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生怕会出了纰漏。

“嗯,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皇后也有些疲惫了。

“那便好,咱们可要仔细瞧好了这花儿,不能有丝毫的岔子!”魏凝儿神色间满是凝重。

“奴婢告退!”崔嬷嬷随即退了出去。

“我已回了公主,这几日咱们要守着这花儿,不能陪公主去箭亭骑马射箭,公主欣然应允了!”若研笑道。

承乾宫中,贵妃坐于软榻上,冷冽的目光从嘉妃面上扫过,随即落到了舒嫔脸上,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这两年来,魏凝儿已然脱胎换骨,原本就生的极美的小脸看上去愈发的标致,丝毫不比若研差。

“废物,都是废物!”贵妃咆哮道。

“你可曾去公主那儿回话了?”魏凝儿抬起头轻轻擦拭着脸上的细汗,问道。

“娘娘息怒!”嘉妃立即垂下头去,舒嫔则是吓得全身发抖。

“凝儿,喝水!”若研端着水进了园子来。

“嘉妃,你告诉本宫此事万无一失,到头来却功亏一篑,还让太后和皇上对本宫生了嫌隙,你说,你是不是投靠了皇后故意给本宫使绊子?”贵妃冷声喝道。

两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魏凝儿眼见这花蕾开始膨大了,立即用准备好的黑布罩子将花罩上。

“娘娘息怒,臣妾怎敢,臣妾能有今日全仰仗娘娘提携,断然不敢对娘娘有二心,娘娘,今日全怪那若研贱婢临阵倒戈。”嘉妃说到此转过头看着舒嫔,厉声道,“舒嫔,昨夜可是你去找那贱婢的,你口口声声说她已然应予了,最后却弄得本宫和贵妃娘娘措手不及,是不是你们姐妹合伙欺骗本宫与娘娘,还不从实招来!”

宫中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花,均想瞧个热闹,皇后娘娘便吩咐她和若研好好照看着,待花开时请后宫众位娘娘来长春宫赏花。

“贵妃娘娘,嘉妃娘娘,嫔妾不敢,嫔妾昨夜的确和姐姐商议好了,嫔妾也不知她为何会出尔反尔,娘娘息怒!”舒嫔原本娇美的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张湄大人曾告诉她们,昙花本在夜间开放,要使其在白日里开放,就须得在花蕾膨大时,白日将它放于暗室内或用黑布罩子罩上,不让其见光。天黑后,戍时到第二日寅时这四个时辰则需用烛光照射,如此“昼夜颠倒”七八日后,可使昙花在清晨绽放。

“蠢货!”贵妃站起身来,一伸手一个干脆刮辣的耳光便落在了舒嫔脸上,那纤细的鎏金护甲也在舒嫔脸上留下了长长的两道红痕。

此花名为昙花,因是夜里开花又名月下美人,是年前巡台御史张湄大人从台湾回京叙职时献给皇上的,皇上知皇后娘娘爱花便赐给了皇后。

“娘娘恕罪!”舒嫔猛地跪了下去,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却不敢掉泪。

午后,明媚的阳光洒满了长春宫的小花园,魏凝儿坐在树荫下小心翼翼地用黑布罩子将身前的三盆花罩住了。

“记住了,本宫可以让你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也能让你从高位一落千丈,去冷宫中自生自灭!”贵妃脸上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日子一晃便到了乾隆九年四月,此时的魏凝儿进宫已两年,再过上几月便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是,嫔妾记住了!”舒嫔被她这么一吓,忍不住掉下泪来。

有皇后娘娘和公主庇护,两人总算是没有出错,她们还常常陪公主去箭亭骑马射箭,与大阿哥、巴尔珠尔也渐渐熟络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再不中用,本宫跟前可多的是人!”贵妃冷哼道。

待崔嬷嬷走后,两人才有些兴奋地偷笑着。

“求娘娘再给嫔妾一次机会,嫔妾断然不会让娘娘失望的!”舒嫔颤声道,语中满是哀求,她年纪虽小,也没多大的心机,但她深知,若她被贵妃弃了,那往后在宫中的路只怕更难走。

“是,谢嬷嬷!”两人甜甜地应道。

“娘娘,依臣妾看,舒嫔也是被骗了,要怪就怪若研那个贱婢,两面三刀!”嘉妃有些愤然地说道。

“嗯……娘娘还让我告诉你们,不必怕宫中那些娘娘,只需记住,不被人抓了大错便可,没人敢动你们!”崔嬷嬷低声在两人耳边叮嘱道。

“你们还未曾看明白吗?那若研根本就是皇后的人,她假意投靠我们就是替皇后对付咱们,往后你们长长脑子,否则出了事,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若真的出了大事,她自然不介意将她们丢出去做那替死鬼。

“能留在小园子自然是好事了!”魏凝儿也挺满意的。

“臣妾记下了,定然不会让娘娘失望的!”嘉妃恭声道。

“公主还真是不一般!”若研不禁笑了,心道,幸好公主不是位阿哥,否则她可惨了。

“嗯,本宫瞧着,永珹快满五岁了!”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嘉妃,淡声道,刚刚那股子火气荡然无存。

“公主说见了凝儿便觉得亲切,很喜欢,加之凝儿可以陪她骑马射箭,至于你,公主说她喜欢长得美的宫女跟在身边伺候着!”崔嬷嬷说到此也笑了。

嘉妃闻言,身子轻轻一颤,眸中那一丝怨色一闪而逝,笑道:“回禀娘娘,永珹正月里便满五岁了!”

“公主怎么就要咱们伺候呢?”若研满是疑惑地问道。

“嘉妃,你是个福气好的,有儿子在,一辈子便有依靠了,本宫不如你,一旦年华老去,下场可想而知!”贵妃眼中带着些许的幽怨之色。

“这也是折中的法子了,昨儿个夜里公主可是缠了娘娘一整夜呢,现在才睡下不久!”崔嬷嬷笑道。

“娘娘福泽天佑,断然能诞下皇子。”嘉妃立即说道。

“这……嬷嬷,陪公主是我们的福气,只是……”魏凝儿微微皱眉。

“是吗?”贵妃忍不住想起她那死去的孩子,眼中满是哀伤。

“是皇后娘娘让我前来,娘娘说了,你们此后还是在园子里当差,只是每隔五日须得陪公主骑马射箭!”

“是,日子还长,娘娘自然能生下皇子,况且臣妾能诞下四阿哥全仰仗娘娘庇护,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嘉妃说到此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嬷嬷怎么来了?”魏凝儿和若研着实一惊。

“起来吧,生下孩子不容易,想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更不容易,皇后娘娘的二阿哥不就夭折了吗,说起来本宫也许久未曾见到四阿哥了,拂柳,去永寿宫把四阿哥抱过来,本宫和嘉妃带着他去御花园逛逛!”贵妃笑着对身边的宫女拂柳吩咐道。

第二日一早,崔嬷嬷便来了魏凝儿两人屋里。

“娘娘,不劳烦拂柳了,婉清,你回宫去让嬷嬷们带着四阿哥来给贵妃娘娘请安!”嘉妃看着身边的宫女笑道,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贵妃的话,背上冷汗直冒,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让四阿哥平安长大,至于能否承继大统,就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