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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固伦公主

到了上书房外,公主并未进去。约莫一刻钟后,见还未有人来,她小脸上满是不耐烦之色:“大阿哥他们今日为何还不来书房?”

魏凝儿和若研相视一眼,只得跟上了。

“公主,奴才派人去打听打听!”小德子弯下腰媚笑道。

“你们还不快起来跟上!”小德子在两人耳边低声喝道。

“去吧!”和敬公主随意挥挥手。

“你们先随本公主去,回头本公主再回禀皇额娘!”和敬公主说罢便坐上了肩舆。

“是!”

“不,奴婢能伺候公主是奴婢的福气,只是……只是要回禀了皇后娘娘!”魏凝儿颤声道。

看着小德子那张谄媚的脸,魏凝儿和若研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若不是他在公主面前多嘴,她们二人也不会被公主拉出长春宫了,眼下两人只盼望着不要遇到宫中的娘娘们。

“怎么?你们不愿意伺候本公主?”和敬公主小脸上微微有了怒色,别瞧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从小便被人宠上天了,哪里有人敢拒绝她,更何况是两个奴婢。

过了一会儿,小德子又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笑道:“公主,奴才打听到了,今儿个下午阿哥们去箭亭练习射箭了!”

此时公主已放开了她们的手,两人相视一眼立即跪了下去:“公主,求公主让奴婢们回长春宫!”

和敬公主闻言眼前一亮:“好,咱们也去!”

魏凝儿和若研闻言脸色大变,冷汗直流,心道,公主小孩心性,原来是要拿她们二人去跟人家比啊,这可使不得。

魏凝儿与若研虽有些无奈,却也只得跟了上去。

“有本公主在,你们怕什么?哼……大阿哥身边有个宫女,本公主见了很喜欢,便想让她来本公主身边伺候着,可大阿哥不答应,更可恨的是,色布腾巴尔珠尔那个蠢蛋身边有个小宫女更美,他们常带着两个小宫女去上书房,那些贝子还有伴读们整日就围着那两个小宫女转,都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不过……这下可好了,瞧瞧,你们就比那两个宫女好!”和敬公主说到此露出了笑容。

遇上刁蛮的小公主,她们做奴婢的只能顺从。

“是啊,公主,奴婢们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是不能离开长春宫的!”若研也急了。

众人跟在肩舆后面又是一阵子小跑,才到了皇子们练习射箭的地方。

“公主这是要带奴婢们去哪里?”魏凝儿硬着头皮问道。

“大阿哥,巴尔珠尔,把你们的小宫女叫出来!”公主一进门就高声喊道。

魏凝儿和若研完全懵了,见公主竟然拽着她们往长春宫外跑,两人惊魂不定。

正在射箭的大阿哥听到她喊声,心中一颤,手一抖,箭飞了出去,脱离了靶子。

“哇……原来小德子果真没有骗本公主,你们真的是我额娘宫中最美的宫女呢,往后你们就跟在本公主身边伺候吧!”和敬公主说罢,拉着她们就跑。

“梨梨,你怎么来了?”大阿哥永璜将手里的弓递给一旁的奴才,随即一脸无奈地走了过来。

“是!”魏凝儿和若研也不知这小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抬起头来。

“皇阿玛可是特许我和你们去上书房以及来箭亭骑马射箭的,我自然能来了,你的宫女呢?”公主迫不及待地问道,随即看着大阿哥身边的伴读色布腾巴尔珠尔,“巴尔珠尔,你的宫女呢?”

待两人站起身来,她才道:“你们抬起头来!”

大阿哥永璜今年十四岁,而他的伴读色布腾巴尔珠尔与之同岁,乃是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王公之后,系出名门,他九岁便入宫做了大阿哥的伴读,养于宫中,皇帝也异常喜欢他。

“嗯……起来吧!”和敬公主娇美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来。

可和敬公主却嫌他名字绕口,总是叫他巴尔珠尔,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这么称呼他了。

“是,正是奴婢!”两人见公主知晓她们的名字,异常诧异,但却不敢表现出异样来。

“公主,臣将茉莉送给公主!”巴尔珠尔有些头疼地说道,早知公主又要拿那个宫女说事,他早早便送与她了,省的惹公主不高兴。

“你们是这园子里的奴才,魏凝儿与若研?”公主娇声问道。

“不必了,本公主身边有了更好的,凝儿,若研,过来给他们瞧瞧!”公主有些得意地喊道。

若研曾远远地瞧见过公主,此时见公主在园子里,立即拉着魏凝儿跪了下去,恭声问安:“奴婢给公主请安!”

“是!”两人微微福身,随即走了过来。

魏凝儿和若研去了小园子,没曾想竟然与和敬公主一行人遇了个正着。

“奴婢给大阿哥请安!”两人硬着头皮跪了下去。

用了些点心,和敬公主蹦蹦跳跳出了大殿,在长春宫晃悠着,可苦了她身边的宫女太监。

“起来吧!”大阿哥也后悔了,早知妹妹会如此执拗,他也忍痛割爱了。

现如今宫中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又是皇后所出,皇帝异常宠溺她,远远超过众位皇子,对宝贝女儿有求必应。

“抬起头来,让大阿哥和巴尔珠尔瞧瞧,是不是比他们的梅儿啊、茉莉的强!”公主有些得意地说道。

固伦和敬公主小名梨梨,是皇后的第三个孩子,早些年所出的一女一子皆夭折了,也只有一个女儿在她膝下承欢,因此皇后视若珍宝。

“那是自然!”大阿哥和巴尔珠尔立即笑道,满是讨好之意,实则他们根本没心思瞧魏凝儿和若研,只希望快些将公主送走。只是当大阿哥的目光落到了公主身边的魏凝儿身上时,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如初了。

皇后见女儿蹦蹦跳跳地随初夏去了,满眼都是笑意。

“哼……本公主也要去射箭,凝儿,若研,过来,我教你们!”公主此时兴奋极了,自己带的两个宫女把人家比下去了,那可是给她这个做主子的长脸了。

“公主请随奴婢来,今儿个膳房做了好些新点心,公主尝尝!”

“大阿哥、巴尔珠尔,咱们来比试!”

“好,初夏,你带公主去吃点心吧!”皇后说罢看着初夏微微颔首。

“妹妹……不必比了,我认输!”一听说要比试,大阿哥脸都白了。

“儿臣知道了,皇额娘,儿臣饿了!”公主拉着她的手撒着娇。

“公主,臣也认输了!”巴尔珠尔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啊,再过些日子就是你十一岁生辰,你便是个大姑娘了,可不许再和那些阿哥贝子们胡闹!”皇后轻怕女儿的背,柔声叮嘱道。

想上次和公主比试射箭,公主高兴坏了,一不小心射偏了,险些射到了人。若是和她比试,就得担心小命能否保住。

“皇额娘,儿臣今儿个可安分了,未曾爬树,未曾偷偷下荷花池,未曾捉弄旁人,乖乖在上书房和师傅学诗词呢,不信您问问皇阿玛?他今儿个还考了儿臣,夸奖儿臣来着!”固伦和敬公主略显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阿哥给巴尔珠尔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要溜,可公主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梨梨回来了,快让皇额娘瞧瞧,满头大汗的,是不是又偷偷溜出上书房瞎闹了?”皇后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小脸笑道。

大阿哥和巴尔珠尔自小学习骑射,断然不是“半路出家”的魏凝儿和公主可比的,两女自然是输了,至于若研,她是不会射箭的。

皇后还未从榻上站起身,便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往怀里扑来。

“大阿哥,巴尔珠尔,你们就不知道让让梨梨吗?”公主输了,很是委屈地看着他们,眼睛红红的。

“娘娘,公主回来了!”就在此时,初夏进了殿来,柔声禀道。

“公主,臣知罪!”巴尔珠尔大惊。

皇后见他没了影子,这才坐在软榻上,微微叹了一口气,如今在这宫中,也只有见到傅恒时,她才能完全放下一切。

“不理你们了!”公主说罢拉着魏凝儿掉头就跑。

“是!”傅恒立即退出殿去。

“终于走了!”大阿哥松了一口气,笑道。

皇后抿嘴一下:“滑头,只怕你想瞧的人不是本宫,还不快去!”

“大阿哥,公主她……”巴尔珠尔一脸担忧。

“是,晚些时候再来瞧姐姐!”傅恒笑道。

“巴尔珠尔,你进宫不是一日两日了,梨梨就是这个脾气,她不是生气,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那丫头只是爱使使小性子,不碍事,保准明儿个一早在上书房看见她,她远远地就会冲着咱们跑过来!”大阿哥似乎很了解妹妹,满脸笑意地说道。

“这是自然了,你快去向皇上复命吧!”皇后说罢轻轻推了他一下。

“是!”虽还有些不放心,可巴尔珠尔强忍着了。

“是,都听姐姐的,有姐姐在,凝儿断然不会出岔子,还请姐姐多加照拂!”傅恒笑道。

“巴尔珠尔,你该不会是看上梨梨了吧!”大阿哥突然揶揄道。

“糊涂,她只是新进宫的宫女,就算本宫贵为皇后也不可肆意胡来,加之本宫还需让皇上赐她郡主身份,郡主可是亲王之女才有的封号,你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了?本宫自然要寻个机会让她立了大功再向皇上请旨!”皇后说罢,笑道,“你啊,平日里可没见你如此急躁,仔细想想我的话!”

“这……大阿哥说笑了,公主千金之躯,是我大清的明珠,巴尔珠尔不敢高攀!”巴尔珠尔脸色微红,干咳两声后笑道。

“谢姐姐恩典!”傅恒闻言大喜,可一想到魏凝儿还要在这宫中两年,心中不忍她为奴为婢,随即笑道,“姐姐何不现在就收她做义女!”

“哈哈哈,走,咱们骑马去!”大阿哥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若是旁人,这样的身份即便给你做妾也是配不上的,可凝儿是雪莹的女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先前我便和凝儿说了,让她安心在我宫中当差,寻了合适的机会,我便收她做义女,让皇上赐一个郡主的身份赐婚与你,你看如何?”皇后说罢笑着看向傅恒。

“是!”巴尔珠尔此时也恢复如常。

傅恒闻言脸色有些发白,但见皇后笑吟吟地看着他,心道,原来姐姐是在试我,随即躬身道:“姐姐,是我思虑不周,还请姐姐示下!”

两人年岁相当,大阿哥虽然是皇子,可巴尔珠尔出身也很高贵,因此大阿哥并未将他当作是伴读,而是当成好兄弟一般。

皇后神色一变,随即笑了:“傅恒,你是当局者迷啊,连你如此通透的人也犯糊涂了。魏凝儿是魏清泰妾室所生的女儿,乃是庶出,更何况魏家包衣出身,是皇家的奴才,而我富察家系出名门,本宫贵为皇后,你贵为国舅又深受皇上器重,你娶一个包衣奴才家庶出的女儿做嫡妻,莫说是本宫,就是富察家那些叔伯们也绝不会答应!”

公主拉着魏凝儿奔出了箭亭,又跑出了好远才停了下来。

傅恒闻言,微微一震,随即道:“自然是要娶她为嫡妻!”

“公主您……”魏凝儿万万想不到刚刚还泫然欲泣的公主此时竟然笑了。

“这原本不是难事,只需一道旨意便成了,我身为皇后,要恩准一个宫女出宫易如反掌,只是……傅恒你可曾想过,你娶她,是要做妻还是妾?”皇后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哎呀,本公主哪里会那么小气,只是输了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凝儿,往后咱们常常来这箭亭练习骑马射箭,今儿个输了不打紧,等皇阿玛到木兰围场狩猎时,本公主也要跟着去,到时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公主说到此眼中闪着亮光。

“是。我原本是想等她年满十五再求您,可如今她身在宫中,我不放心!”傅恒有些焦急地说道。

“是!”魏凝儿可不敢拒绝她。

“魏凝儿?莫非你对她……”皇后愕然。

“走,本公主带你们去玩玩!”和敬公主有些兴奋地拉着魏凝儿走在前头。往常跟在公主身边的宫女太监们见了,脸色都有些难看。

“姐姐我想向您求一道恩旨,恩准魏凝儿出宫!”傅恒立即说道。

魏凝儿走在前头自然未曾察觉,可若研在后面可瞧得清清楚楚的,心想着回去要提醒凝儿小心这些奴才。

“说吧,你回宫还未曾面见皇上便来我宫里,是有急事吧!”皇后笑道。

箭亭是皇帝及皇子皇孙们练习骑马射箭的地方,在皇宫西面,靠近南三所,原本公主是想带着众人绕过南三所偷偷去筒子河边的,可记起上次险些跌到水里,心有余悸,因此打消了这个念头,直奔御花园而去。

“姐姐,此番我前来是有事相求!”傅恒在皇后面前从不拐弯抹角,即便现如今她贵为皇后,在傅恒心中她依旧是小时候那个对他宠爱无比的姐姐。

“公主,您慢点跑……”众宫女太监们,一边低声喊着,一边满头大汗地跟了上去。

阿玛额娘去世之后,傅恒是她看着长大的,对这个最小的弟弟,皇后把他视作自己的孩子般,倾注了很多的爱。

魏凝儿和若研却是铆足了劲儿陪着公主,原本觉得漫长无比的宫道此刻看来也不那么可怕了。

“快起来,多日不见,瘦了许多!”皇后扶起他,脸上露出了慈爱之色。

“凝儿,若研,本公主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公主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跑了许久还不觉得累。

长春宫正殿内,傅恒正向皇后请安。

“公主先歇息片刻!”魏凝儿恭声道。

魏凝儿端着水,思绪却越飞越远了。

“不必了,你们瞧瞧小德子他们,真像一只只呆呆的大笨鹅!”公主指着还在后面跑着的小德子等人,笑得脸都红了,就连魏凝儿和若研也忍俊不禁。

“嗯……先歇会吧,稍后我们再去园子里!”若研倒了一杯水给她。

“走,咱们去踩石子!”和敬公主欢呼一声拉着她们就往前走。

“没事,就是外面日头太毒,晒得有些头晕罢了!”魏凝儿有些尴尬地笑道。

御花园的通道上,到处都是以各种颜色的小石子砌嵌而成的不同图案,共有九百幅。这些图案分别为人物、风景、花卉、建筑、飞禽、走兽、历史故事等等。

“你的脸怎的如此红?生病了?”若研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即伸出手摸着她的额头,见她并未发热,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病!”

上次魏凝儿来采集晨露时,并未注意到,此时一瞧,顿觉得太精美了。

魏凝儿压根未曾听到他的话,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回了她和若研的房里,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她才想起,她还未曾告诉傅恒,那日在府里并不是她推了齐芳母子,方才他们都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本宫打小就喜欢走这石子路,瞧瞧这里面都有哪些图案,可好玩了,你们看,那里是一只狗,那是房子……前面还有荷花呢!”

“凝儿,小心点!”傅恒在她身后提醒道。

魏凝儿心中唏嘘不已,原本以为天家的公主定是端庄无比的,可和敬公主却天真活泼,也没有很大的架子,对身边的人都极好,让人打心眼里喜欢,都说皇上最宠公主,这样的可人儿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你才傻……你……我不理你了!”魏凝儿一把推开她就跑了出去。

就在魏凝儿看着公主露出笑容时,若研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一脸惊恐地看着前方,随即一把拉着她跪了下去。

“呵呵……傻丫头!”傅恒见她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低笑出声。

“咦……”和敬公主瞧着突然冒出来的众位娘娘们,也是一愣,心道,她们怎会无声无息地跑出来。想到此,她收敛起笑容,微微屈膝道:“和敬给各位娘娘请安!”

魏凝儿也不是第一次被傅恒抱住,更不是第一次和傅恒如此接近,但未曾有一次能让她如现在一样心慌,看到傅恒俯下来的脸,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推,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软得哪里有半分的力气,便被他亲到了。

“公主万福!”愉嫔、怡嫔、陆贵人等也立即问安。

傅恒温玉暖香抱了个满怀,再加上怀中的美人儿如同娇花般迷人,当即他就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和敬公主乃是嫡出的大公主,有固伦公主的封号,妃位以下者见了她都要行礼问安。

“你别走!”傅恒一把拉住了她,魏凝儿猝不及防,被傅恒用力一拉,她站立不稳跌入了傅恒的怀中,对上傅恒含笑的双眼,她原本微微泛红的脸此时更是红透了。

“众位娘娘不必多礼!”和敬微微一笑,有些稚嫩的脸上再也寻不出刚刚那股子疯样来。

“啊……你怎不早说!”魏凝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跺脚,娇声道,“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一身紫袍的贵妃立于众人前面,额头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她那张原本就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儿衬托得越发高贵了。她莞尔一笑,脆声道:“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傻丫头,屋里就我们两人。”傅恒低笑出声,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启禀贵娘娘,梨梨正想去慈宁宫向皇祖母请安!”和敬公主语中满是恭敬之意,只因皇额娘告诉她,见着贵妃要守礼数。

她现在只想挖坑把自己埋了。她能确定,长这么大最丢脸的事儿就在眼前了。

“哦……本宫也正想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公主便与本宫一道前去吧!”贵妃说罢对身边的拂柳道,“派人把本宫的肩舆抬来!”

“好,一切交给我吧!凝儿,我不能让你留在宫中,否则我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傅恒说罢握住了她的手,魏凝儿顺势靠在了他怀里,随即想起崔嬷嬷还在,立即直起了身子,红着脸慌张地将手从傅恒的掌中抽出来,往后退了两步。

“是!”拂柳立即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了。

“你也别急,一切要娘娘答应才成,若是娘娘不答应,我可以等的!”魏凝儿急声道。

众位娘娘们是要同去的,也吩咐身边的人去让人抬肩舆来。

“你放心,我这就去回禀皇后娘娘,求恩旨准你出宫!”傅恒柔声安慰道。

公主闻言,明亮的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目光便落到了众位娘娘们脚下踩着的高底鞋上,微微窃喜道:“贵娘娘,梨梨想走着去给皇祖母请安,不知贵娘娘意下如何?”

“你不在,我和额娘又没有法子,只得进宫了,傅恒……我害怕,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儿,我想出宫去。”一想起这些日子所遭遇的种种,魏凝儿就觉得后怕无比。

贵妃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道:“那便依公主的,来人啦,让他们不必抬肩舆过来,本宫要和公主一起走着去慈宁宫问安!”

“我很好,傻凝儿,你可知我有多担心,我有多害怕。”宫中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稍不谨慎就有性命之忧,傅恒自然不会让魏凝儿犯险。

“是!”立即有小太监应道。

“我没事,倒是你,你瘦了!”魏凝儿低声抽泣道,眼中满是疼惜。

众嫔妃一听要走着去,脸色微微变了,从御花园到慈宁宫有些远,原本就不大爱走动的娘娘们若是走着过去定会两腿发软。

此番回宫,他还未曾向皇上复命便一路直奔长春宫,现如今的他还是御前侍卫,加之宫中无人不知他是皇后娘娘的胞弟,因此才能畅行无阻,原本傅恒是想让皇后查查魏凝儿在哪里当差,却没想到先遇到了崔嬷嬷,这么一问,才知魏凝儿在长春宫中。

公主虽小,却知晓这些娘娘们均不是省油的灯。别的不说,就说这眼前的贵妃吧,眼巴巴地盯着皇额娘的皇后宝座呢。宫里上上下下就她敢在皇额娘面前放肆,皇额娘不和她计较,可公主看在眼中,不知不觉便对贵妃异常地厌恶。

此次他奉命去盛京替皇上办事,岂料上月来喜竟然赶往盛京,告知他凝儿入宫了。从那时起,他就担心无比,恨不得立即回京城。

加之四年前哥哥重病夭折之时,还年幼的她却在无意之中听见了贵妃那得意的笑声,至今她还记得,贵妃当时说:死得好,最好全都死了!

傅恒在宫中当差已久,深知宫女太监们的苦楚,无论有错无错,只要主子不高兴,非打则骂,丢小命也是常有的事儿。

那时她不敢向伤心欲绝的皇额娘说,慢慢长大后便深知其中的厉害,便没有讲出去,但心中却对贵妃厌恶至极。

“让我瞧瞧,你好不好?有没有伤到哪里?”傅恒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才放下心来,“幸好没有伤着!”

此时,便想捉弄她们,只见她冲着魏凝儿和若研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她们跑,嘴里还叫道:“我们跑快些!”

“凝儿!”傅恒也不管崔嬷嬷在场,一把抱住了她,魏凝儿一怔,本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

“大胆奴婢!”后面的纯妃一声呵斥倒是吓了众人一跳,就连贵妃也回过头去冷然地瞥了她一眼。

“傅恒。”魏凝儿轻轻唤了一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纯妃虽然不怕贵妃,可被她这么一瞧,心中也咯噔一下。

“凝儿。”原本正急得在屋里来回走动的傅恒,见她进来,整个人都怔住了。

“纯娘娘这是怎么了?”公主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到了西偏殿,魏凝儿一进屋便瞧见了坐立不安的傅恒,他似乎瘦了许多,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而魏凝儿和若研却知晓了公主的用意,两人眼中满是骇然之色,公主小小年纪便知晓算计旁人了,当真是……让她们害怕。

“他回来了!”魏凝儿闻言,心中顿时五味俱全,几月不见,已是物是人非了。

纯妃走上前笑道:“公主,你是千金之躯,怎能拉着两个小宫女跑?”纯妃说到此脸色微变,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贱婢,还不快跪下!”

“傅恒少爷回来了,在偏殿等你!”崔嬷嬷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当初众人因魏凝儿和若研被禁足一个月,可是将她们恨极了。众位娘娘忍不下这口气,但她们身在长春宫奈何不得,可如今呢,两人还敢在外头瞎晃悠,这不是送上门来吗?

“嬷嬷,出了何事?”魏凝儿一惊。

魏凝儿和若研闻言虽百般不愿,可也不敢反抗,便要跪下去,但公主却死死拽着她们的手不放,硬是不让两人跪下去。

“凝儿,跟我走!”崔嬷嬷一进园子就在魏凝儿耳边低声道。

“公主!”纯妃看着公主眼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法子,放心吧!”魏凝儿将若研当作宫中唯一的姐妹,可有的话却不能告诉她,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怕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不好,比如她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种种,这些都是她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和敬公主虽然还不到十一岁,但常于宫中耳濡目染,自然知晓这些娘娘们的手段,若是旁人便被吓到了,可是她嘛,倒是从来未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即便眼前这位是皇阿玛如今极宠爱之人。

“你还有机会,我若是一直在这园子里做下等宫女,哪里有盼头!”若研无比担心地说道。

“纯娘娘,她们是梨梨的奴婢,不劳纯娘娘管教!”公主稚气的脸上有着一丝凌厉之色。

“别担心,总会过去的,咱们会等到出宫那一日的!”魏凝儿安慰道。

纯妃看着小公主仿佛就像看着威严的皇后般,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被灭了大半。

“我明白,你帮茹儿是因为上次我受伤时她帮忙煎药,说起来你是在帮我还情呢,凝儿你别怪我,我实在是怕极了,我不敢离开长春宫半步,纯妃她们可是恨极了咱们,特别是我!”若研有些害怕地说道。

就在此时,贵妃笑道:“公主,宫中规矩便是如此,纯妃也是好心提醒公主罢了,公主你尚且年幼,不知深浅,可这两个宫女却不懂规矩,理应受罚,便罚她们跪半个时辰吧!”

“嗯,同在宫中为奴为婢,都是可怜人罢了,我魏凝儿从不与人为难,可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旁人待我好,我百倍还之,旁人若是要害我,我自然不会手软。从进了这紫禁城我便只有一个期望,那便是安安稳稳地等到出宫的那一日,除此便再无所求了!”魏凝儿笑道。

虽说半个时辰并不长,可在这石子路上跪上半个时辰,魏凝儿和若研定会半个月都爬不下床。

到了园子里,见四下无人,若研才急声道:“凝儿,往后你别傻了,这宫里的人啊,都是白眼狼,你帮了别人,别人可不会感激你,不落井下石都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虽说现如今初夏姑姑对咱们不错,崔嬷嬷也给咱们撑腰,可咱们始终是这长春宫最下等的宫女,千万要小心啊!”

公主闻言,脸上甜美的笑容荡然无存,冷笑道:“贵娘娘是否觉得梨梨还小便不知深浅?梨梨的确不知深浅,可贵娘娘您更是如此,她们是本公主的奴婢,要打要罚还不劳贵娘娘费心。再则,即便本公主不知深浅,也不劳贵娘娘您来管教,本公主这就回长春宫向皇额娘请罪……不,来人啦,摆驾养心殿,本公主要向皇阿玛请罪!”

“那姐姐好生养着,我们晚些时候再来看姐姐!”若研说罢拉着魏凝儿的手就出去了。

“是,公主!”小德子等人立即跟在公主身后走了。

“那便好,我不碍事,谢谢两位妹妹了,你们快去园子里看看吧,不然崔嬷嬷怪罪下来,咱们都担待不起!”茹儿生怕误了两人的事儿。

贵妃气得浑身颤抖,本想呵斥于她,却生生地忍住了,只是拂柳知道,主子这次当真动怒了。

“幸不辱使命,妹妹已将晨露给了初夏姑姑!”魏凝儿脸上带着笑意,可一想到今日在御花园中发生的事,也后怕不已。

“蠢货!”贵妃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身边的纯妃,拂袖而去。

“好多了,妹妹可采集好晨露了?”茹儿急忙问道。

“你……”纯妃本想反唇相讥,却忍了这口气,见贵妃已走,这才对身边的娴妃道,“姐姐您瞧瞧她那副得意劲儿!真是让人气愤,姐姐您早年可是先帝钦赐给皇上的侧福晋,她不过是个侍女,仗着母家的人立了功才被扶上去的罢了,如今却被尊为贵妃,力压姐姐您一筹,妹妹真是为姐姐感到不值,姐姐您才是德才兼备啊!”

“茹儿姐姐可好些了?”魏凝儿进屋后便问道。

“妹妹说笑了,姐姐宫中还有事儿,先行回宫了!”娴妃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足以在她平静的心中掀起丝毫的波澜,只是眼底却悄然闪过一丝嘲讽。

魏凝儿匆匆赶回长春宫将晨露送到初夏姑姑手里后,才回了宫女住所看茹儿。

“妹妹今夜还要侍寝,先行回宫准备了!”纯妃说到此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在众人略带羡慕的目光中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