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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欲加之罪

“娘娘,先回去吧!”暮云等人生怕皇后再触怒皇帝,连忙拉着她走了。

“皇上……”皇后却不死心。

兰贵人也不知帝后为何会吵闹,但她心中却对皇帝升起了一丝忌惮,暗自告诉自个儿,下次不能在皇帝面前太过随意和无礼,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什么言行会触怒皇帝呢。

“娘娘请!”吴书来恭声道。

被皇后吵得心浮气躁的皇帝,也没有心思留在兰贵人这儿,极为不耐地出了寝帐,往外头去了。

皇帝对身边的吴书来道:“送皇后回去!”

“皇上。”吴书来快步追了上去。

“皇上!”皇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失声喊道,“皇上,为何不让臣妾回去,为何?臣妾要见永璟,求求皇上让臣妾回宫!”

“永瑄呢?”皇帝突然回过头问道。

“不行,十日后朕便摆驾回宫,你与朕一道回去!”皇帝顿时沉下脸来,语中满是冷意。

“启禀皇上,小主子与五阿哥狩猎去了!”吴书来恭声道。

“皇上,臣妾要回宫去,臣妾要见永璟,请皇上恩准!”虽然她此时心痛欲裂,却也不想再因兰贵人而招惹皇帝。

“带朕去瞧瞧!”皇帝有些不放心。毕竟永瑄才七岁,骑马射箭的功夫很浅。

“这里是兰贵人的寝帐,皇后,你回去吧!”皇帝此时不想与她计较,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喝道。

“五哥,射那头鹿。五哥……”远远地,皇帝便瞧见了永瑄与五阿哥一行人,听着永瑄那略带稚嫩的声音中满是欢快,皇帝的心才慢慢静了下来。

兰贵人脚下一顿,站在帐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帝,眼中满是害怕。

“永瑄!永琪!”皇帝策马过去。

“不许出去!”皇帝沉声道。

“皇阿玛,五哥好厉害!”永瑄眼中满是羡慕和兴奋。

兰贵人浑身一颤,眼眶微微泛红,朱唇紧咬,可怜巴巴地看了皇帝一眼,便往外走。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五阿哥飞身下马打了个千,他毕竟大了,加之从小在宫中长大,礼数是周到的。

“滚!”皇后再次喝道。

“起来吧!”皇帝看着永琪,甚为满意。

兰贵人一怔,没有料到皇后会如此对她,毕竟皇后一直总想拉拢她,对她颇好,如今却翻脸无情,让她一时回不过神来。

“是!”五阿哥应了一声,上了马。

她的十三阿哥夭折了,她伤心欲绝,皇帝却陪着这个小贱人在此作乐,早知如此,她便不会多此一举,让太后召这个狐狸精入宫。

“永瑄,到皇阿玛这里来!”皇帝策马过去,一把将永瑄抱在怀里。

“你给本宫滚出去!”皇后只觉得气急攻心,厉声喝道。

“皇阿玛,儿臣可以自己骑马!”永瑄在皇帝怀里喊道。

翩然起舞的兰贵人也猛地停住了舞步,躬身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等你再大些吧!”皇帝毫不掩饰对永瑄的宠溺,轻轻摸着他的头,笑道。

帐内的箫声随着皇后那声凄厉的呼唤而停止了,皇帝阴沉沉地瞥了她一眼,放下了手里的箫。

“永琪,你也累了,随朕回营吧!”皇帝看着五阿哥,眼中满是赞许。

“皇上……”皇后未经通传便闯了进去。

“是,皇阿玛!”永琪恭声应道。

得知皇帝下旨不许她回京后,皇后整个人一下子蒙了,立即去大帐求皇帝,却扑了空,又往兰贵人那儿去。

“五哥,晚上我们烤全羊!”永瑄高声喊道。

胡世杰其实早已回到了宫中,被皇帝委以重任,暗中保护魏凝儿,他自然是会尽全力的,这一点吴书来从未怀疑。

“好!”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弟弟,永琪是十分喜爱的,不仅仅是他,三阿哥、四阿哥等也喜欢永瑄,可永瑄却总喜欢缠着他。

“是!”吴书来终于明白了,皇帝是因为皇后方才的话耿耿于怀,怕令妃娘娘有难,因此才作这番安排的。

皇帝看着怀里的永瑄,心中甚是满足,看着儿子灿烂的笑容,他心中的阴郁也一扫而空,笑道:“走,朕陪你们去!”

皇帝往前迈了一步,又回过头道:“派人快马加鞭回圆明园,告诉胡世杰,务必保护好令妃与皇子、公主!”

“谢皇阿玛!”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道。

“是!”吴书来恭声道。

皇后在皇帝面前未能讨到好处,只能去求太后。

皇帝脑子却一直回想起方才皇后那番撕心裂肺的话来,眉头紧锁,到了兰贵人帐前突然对吴书来道:“传旨,命傅恒先行回京,暂理京中事务。”

“皇上不许你先行回宫?”太后闻言后十分惊诧。

“是!”吴书来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皇帝如今对兰贵人甚为宠爱,不知会不会对令妃娘娘造成威胁。

“是,求皇额娘做主!”皇后泣声道。

“去兰贵人那儿!”皇帝沉声道。

“你且起来,回去好好养着身子,莫要急,待哀家去问问皇帝!”太后微微蹙眉道。

“皇上,去哪儿?”吴书来恭声问道。

“是,谢皇额娘!”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帝虽然对十三阿哥并无太多的关爱,可毕竟是他的皇子,小小年纪便夭折了,他心中岂能好受,他只待稍稍缓和了一些,本想来皇后这儿安慰她,岂料却听到了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愤怒不已。

太后原本以为皇帝有别的安排,岂料皇帝根本未曾说出缘由,只说不许皇后私自回宫,且毫无转圜的余地。

“摆驾!”皇帝深深看了一眼皇后的大帐,拂袖而去。

纵使太后不解,却也不能强迫皇帝下旨,心中虽然不快,却也未曾多说。

“不必了,来人啊,传朕的旨意,没有朕允许,不许皇后私自离开木兰围场回京!”皇帝怒不可遏,深吸一口气才忍住了,未曾进帐训斥皇后。

皇后得知后,哪里肯善罢甘休,此时离回宫还有十日,她归心似箭,日日如坐针毡。最终,她还是趁着一日皇帝巡视围场时百般恳求太后,才让太后松了口,派镶黄旗护送她先行回京。

“皇上……奴才这就通传。”吴书来小心翼翼道。

皇帝回了大帐后,得知皇后竟然先行回宫了,大怒。但因是太后答应的,他也无可奈何,想着还有三日便要拔营了,便未派人将她追回,但心中对皇后却甚为不满。

站在帐外的皇帝闻言,额头上青筋直冒。

八月二十二日,魏凝儿正与陆云惜逗着小公主与刚刚满月不久的十四阿哥,便见胡世杰跟在青颜身后进来了。

“一定……一定是她们,是她们害不死本宫便要害本宫的皇子!是令妃、纯贵妃、愉妃、庆嫔……是她们!本宫要将她们碎尸万段,给永璟偿命!”皇后忍不住尖叫起来。

“令妃娘娘吉祥,庆嫔娘娘吉祥!”胡世杰打了个千,恭声道。

她记得郑太医说过,虽然那些药药效有些猛,却能祛除孩子的胎记,虽然会伤及五脏六腑,但往后只需慢慢调养两年便会恢复元气。可如今谁来告诉她,为何孩子会死?

“免礼!”魏凝儿笑道。

此时的皇后,恨不得立即回圆明园,回到孩子的身边,她不相信他的孩子就那么没了。

“娘娘,据奴才的眼线传回的消息,皇后娘娘正在回京途中,明日便会到圆明园!”

那样的打击让皇后日日难以安寝,这才铤而走险,没承想竟然会断送了儿子的性命。

“该来的总会来的!皇上呢?”魏凝儿低声问道。

打那以后,皇后再也不敢带十三阿哥出去,宫里几位年纪尚小的皇子、公主,远远瞧着皇后也会避开,生怕她带着十三阿哥出来。

“奴才估摸着,皇上可能要五日后才能回宫!”胡世杰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暮云犹记得,四月里的一日,皇后亲自抱着十三阿哥在圆明园中闲逛,遇到了纯贵妃和四公主。四公主从未见过这个弟弟,吵着要瞧瞧,岂料却被十三阿哥脸上的胎记给吓哭了,听说还一连几日惶惶不安,夜里常惊醒哭闹,纯贵妃因此还大闹了一场。

“五日吗?”魏凝儿轻轻颔首,秀眉微蹙,“看来,这次免不得要和皇后硬碰硬了!”

对这个一出生便有胎记、不受皇帝和太后喜爱的皇子,皇后对他的关爱甚至超过了十二阿哥永璂。正因为如此,皇后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十三阿哥如正常的孩子一般快乐长大,而不是永远躲在她宫里,抑或是遭到皇子、公主们的嘲笑。

“妹妹可有胜算?”陆云惜有些担忧地问道。

自打十三阿哥出生后,主子就从未有一日真正高兴过,主子不爱十三阿哥吗?不……恰恰相反。

“谈不上胜算,先将这消息告诉纯贵妃与愉妃吧,一切等明日便见分晓!”魏凝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完全不担心一般。

“娘娘,不怪娘娘您,您也是为十三阿哥好,您也是为了他!”暮云何尝不知道自个儿主子心中的矛盾和痛苦。

陆云惜轻轻颔首:“我去吧!”

“暮云……是本宫,是本宫害了永璟,若不是本宫太过心急,让郑太医用了那些药,本宫的永璟也不会……不会死,都怪本宫……本宫为何那么蠢,他还是孩子,还是孩子啊。”皇后泣不成声。

“姐姐,你告诉她们,怡嫔那儿,还得再提点一番,皇后积威已久,她们未必有那个胆子与她对抗!”魏凝儿沉声道。

“娘娘……”暮云跪在床边,看着憔悴不已的皇后,忍不住掉下来泪来。

“嗯!”陆云惜记在了心里,匆匆离去。

“敏若,节哀吧。”太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宽慰了许久,才离去了。

第二日下午,胡世杰便来醉心苑告诉魏凝儿,皇后回宫了,魏凝儿早已有了准备,还未等皇后派人宣她,便往逸梦轩去了。

皇后闻言,死死地拽着被角,半晌才含泪道:“是,皇额娘!”

“娘娘,若是没把握,便回醉心苑去吧,奴才会带人守住醉心苑,傅恒大人会牵制住皇后在镶黄旗的人,园子里的侍卫统领也得了皇上的旨意,听娘娘您差遣,在醉心苑中,万无一失。”胡世杰怕其中有变,在逸梦轩外头拦住了魏凝儿。

“敏若,哀家知道你悲恸欲绝,哀家心中又何尝好受!十三阿哥是哀家的嫡亲皇孙,更是你的孩子,哀家也伤心不已,可皇上明日要召见王公大臣,你身为皇后,不陪在皇上身边便是失礼,明日你暂且留下,后日再赶回宫中吧!”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奴才给令妃娘娘请安!”就在此时,暮云却迎了出来。

得知十三阿哥夭折的消息,已是皇帝等人到木兰围场巡幸的第二日,皇后当场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心痛欲裂,吵着要回京城,就连太后也劝她不住。

“免礼!”魏凝儿眸色一沉,便见纯贵妃几人款款而来。

兴许是今年去行宫稍微晚了些,皇帝在途中也加快赶路,到了热河行宫稍作休整,并未停留便去了木兰围场,几个小太监又只得一路追到了木兰围场。

其实,照胡世杰所说,留在醉心苑的确万无一失,她还能将陆云惜与纯贵妃、愉妃一起保护,但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今日若是不打压下皇后的气焰,往后指不定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所派的几个小太监是胡世杰的心腹,按照胡世杰的吩咐,小太监们不紧不慢地往热河行宫而去。

夜长梦多,十三皇子的死与她们毫无瓜葛,可……真的在醉心苑躲了几日后,待皇帝与太后回宫,只怕皇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等她们落入圈套了。

安排好了一切,纯贵妃才派人去给皇帝送信。

她自问无愧于心,又何必怕皇后。

此时天气炎热,又不能给十三阿哥办丧事,便只能将他的尸身放入冰窖之中等待皇帝归来。

魏凝儿与纯贵妃她们互相对望一眼,这才进了逸梦轩。

纯贵妃与愉妃又去醉心苑与魏凝儿、陆云惜商议后,由纯贵妃下旨将怡嫔与揆常在禁足,郑太医则暂时收押起来,命可靠之人看管。

除了如今还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兰贵人,宫中嫔妃一个不缺,皆到了,就连有身孕的忻嫔也到了。

“是!”怡嫔与郑太医颤声道。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怡嫔与揆常在,魏凝儿眸色一暗,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与纯贵妃她们一道给皇后行礼。

纯贵妃吩咐几位太医退下后,对跪在地上的几人喝道:“你们听清楚了,这事到底是你们还是皇后娘娘的过错,可关乎你们的小命,该如何做,用不着本宫来教你们吧,来日将事实禀报皇上与太后便成!”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启禀纯贵妃娘娘,长期的猛药导致十三阿哥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阿哥年纪尚小,承受不住,吐血而亡!奴才等人查明了,十三阿哥平日里饮用的汤药和涂抹的药膏皆有不妥。”

看着魏凝儿四人,皇后犹如芒刺在背,这后宫若没有她们,便是她一个人的天下,想起孩子的死可能与她们有关,皇后猛地将手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厉声喝道:“你们可知罪?”

“如何?”纯贵妃沉声问道。

“娘娘……嫔妾是冤枉的!”还不等魏凝儿四人开口,跪在地上的怡嫔便高声喊冤。

就在此时,奉命而来的几位太医从十三阿哥的寝殿中走了出来。

“蠢货,本宫没有问你!”皇后气得脸都快发紫了。

“娘娘……奴才也是偶然发现怡嫔娘娘敬献的药膏与奴才的药方子配合对祛除胎记有奇效,虽然会对十三阿哥的身子造成一定的伤害,但……皇后娘娘命奴才今年之内必须祛除十三阿哥脸上的胎记,否则便要问奴才的罪,奴才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奴才也是事先求得皇后娘娘同意才敢用药的!”郑太医吓得浑身都在哆嗦。

“是!”怡嫔一脸惨白地低下了头。

“郑太医,你熟知医理,难道不知道这样对十三阿哥的害处吗?”愉妃厉声喝道。

“哼!”看着皇后如此声色俱厉,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她们,纯贵妃冷哼一声,率先站直了身子,魏凝儿三人紧随其后在奴才的搀扶下迈着轻巧的步子坐到了椅子上。

“娘娘,嫔妾……嫔妾那药膏也是皇后娘娘让郑太医查验了才用的,嫔妾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子!”怡嫔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特别是依附怡嫔的揆常在,只觉得自个儿遭了无妄之灾,难以活命,吓得晕了过去。

“本宫让你们坐了吗?”皇后冷笑道。

“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才……奴才曾经禀明皇后娘娘,十三阿哥尚小,不适合用那些药,可皇后娘娘不依,命奴才想办法,奴才也别无他法,奴才绝对没有害十三阿哥之心!”郑太医在皇后身边效忠多年了,没承想会出这样的事儿。

魏凝儿几人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纯贵妃坐到椅子上,与魏凝儿相视一眼后,抬起头看着皇后,笑道:“看娘娘这仗势,今日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依臣妾看,娘娘莫要急,吩咐奴才上好茶水,有事慢慢说,臣妾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怡嫔……你好生愚蠢!皇后将十三阿哥交给你们照顾,如今十三阿哥夭折了,皇后痛失爱子,回来必定迁怒你们,你们谁也别想活命,特别是郑太医!”纯贵妃说到此喝道,“你这一年多来给十三阿哥开的药方子太医院皆有存档,本宫已命几位太医看了,虽然那些药并无不妥,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却承受不起,特别是这两个月,你给十三阿哥下的皆是猛药,加之怡嫔的药膏里的几味药也凶猛,虽然除了十三阿哥的胎记,却也让孩子的身子承受不住。”

看着纯贵妃一副自得的嚣张样儿,皇后便气不打一处来,浑身都在发抖。

正如魏凝儿料想的,怡嫔三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若不是纯贵妃、愉妃二人去得及时,将她派去通风报信的小太监给拦下了,真的要出大乱子。

回宫之后,她立即去了冰窖见到了十三阿哥的遗体,原本就悲恸欲绝的她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怨恨,便立即下旨将后宫众人传来。

“嗯!”愉妃轻轻颔首,随纯贵妃快步出去了。

“本宫与皇上离开圆明园时,十三阿哥还好好的,为何才几日便夭折了?一定是你们几人下了毒手!”皇后看着魏凝儿几人,厉声喝道。

“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样的好机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愉妃妹妹,咱们这便去逸梦轩!”纯贵妃沉声道。

“娘娘……话可不能随口说,无凭无据的,难不成娘娘想私自定臣妾等人的罪?”愉妃看着皇后,一脸正色道。

“两位姐姐要让怡嫔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皇后回宫,必然会将十三阿哥的死怪罪在他们三人头上,谋害皇子,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若是她想活命……”魏凝儿说到此微微一顿,随即沉声道,“十三阿哥的死是皇后自个儿造成的,这事若是被皇上与太后知晓了……皇后的下场想必两位姐姐也清楚!”

“娘娘,臣妾等人得知十三阿哥身子不好,便派太医去逸梦轩给他诊治,岂料被怡嫔与郑太医拦住了,臣妾等也爱莫能助,谁承想几日后十三阿哥便夭折了?”纯贵妃说到此,微微一顿,看着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至于十三阿哥的死因,几位太医最为清楚,怡嫔、揆常在与郑太医也一清二楚,娘娘何不问个明白?”

“妹妹说得极是。纯姐姐,看来我们要去逸梦轩走一趟,点醒怡嫔几人,否则以她那不知好歹的急性子,怕真的会派人给皇后报信!”愉妃连忙说道。

皇后早已问了怡嫔与郑太医三人,此时自然一清二楚,孩子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可……事到如今,她如何能承受这样的事实。

“不尽然!”魏凝儿轻轻摇头道,“皇后派怡嫔与揆常在照顾十三阿哥,如今十三阿哥却夭折了,此时最担惊受怕的便是她们二人与那郑太医,稍有不慎,他们三人便会背上谋害皇子的大罪!”

此时的她心中的悲苦无处宣泄,更何况,皇后明白,此事若是被皇帝与太后知晓了,她一定会受到责罚,兴许会丢掉后位,既然她提早回宫了,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如此,我们也放心了,只是……十三阿哥夭折的事儿,是瞒不住的,只怕怡嫔早已派人前去报信了,这事本就是皇后的错,若她回来了,必定会将一切隐瞒下来,甚至将脏水泼给旁人!”纯贵妃沉声道。

如今的她只能强忍住失去孩子的悲痛,想一想如何善后才能保住自个儿的一切。

“姐姐们不必担忧,皇上留有密旨给妹妹,即便是皇后回来,没有妹妹同意,她也不敢动你们分毫!”魏凝儿柔声笑道。

自然……将十三阿哥的死推到魏凝儿几人身上,对皇后来说,这是对她最为有利的。事实上……只要处死怡嫔三人,便能有一个交代,也能保住她自个儿,可她……却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纯贵妃与愉妃二人闻言,皆有些诧异地看着魏凝儿。

“郑太医已经禀明本宫,十三阿哥是被毒死的,令妃你们几人向来与本宫作对,对本宫怀恨在心,此番定然也是你们趁着本宫不在才害了十三阿哥,来人!给本宫搜宫!”皇后早已作了准备,此时已是胸有成竹。

魏凝儿闻言秀眉微蹙:“陆姐姐说得是。皇上五月方才派兵平定了准噶尔的叛乱,如今回部二位和卓又兴兵造反,皇上此次巡幸木兰围场,必定是要与众王公大臣商议大事,从皇上登基即位到如今,从未有哪一次从京城出发去围场时半路折回,只怕派了人去,请回来的也是皇后娘娘,不过……她想在后宫一手遮天,也要问问本宫是否答应!”

一听皇后要搜宫,在座众人皆变了脸色,特别是魏凝儿等几人,她们知道,皇后这是针对她们,且是有备而来的。

陆云惜却深吸一口气道:“只怕不妥,若是派人前去,没能请回皇上,而是皇后娘娘回来了,那……到那时候,只怕她一手遮天,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咱们,后果不堪设想。”

“敢问娘娘,十三阿哥身中何毒,为何当日臣妾等人派太医查验时并未发现十三阿哥中毒,而且……郑太医也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魏凝儿说罢看着跪在大殿中的郑太医,眼中一片冷色。

“事已至此,姐姐还说这些作甚,谁能料到十三阿哥会在此时夭折,令妃妹妹说得是,姐姐快些派人禀报皇上与太后吧!”愉妃也有些着急了。

郑太医浑身冷汗直冒,颤声道:“启禀令妃娘娘,那日……是奴才未曾仔细查验,几位太医亦然,奴才今日随皇后娘娘又验了,十三阿哥的确是中毒夭折的。”

“皇上走了才几日便出了这样的事儿,早知如此,我等便应随皇上去木兰围场!”纯贵妃说到此满心都是后悔。

“中毒?”魏凝儿抬头看着皇后,眼中满是讽刺,“娘娘……臣妾自小喜欢看杂书,里面讲的趣事很多,其中有个故事,甚为有趣,今日便讲与众位姐妹听。”魏凝儿说到此,微微一顿,笑道,“一个赶考的书生名落孙山,归家途中投宿客栈,客栈小二哥见财起意,夜里趁书生不备,偷入他房中,用锦被将书生闷死后,在书生嘴里灌入毒药,众人皆以为这书生因名落孙山心中苦闷而服毒自尽,岂料县衙的仵作却将那书生开膛破肚,证明那书生并不是服毒自尽!”

魏凝儿看着略显慌乱的纯贵妃与愉妃,定了定神道:“两位姐姐先别急,事已至此,要早作决断。纯姐姐奉旨暂理后宫诸事,还请姐姐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禀报皇上与太后。”

“开膛破肚……真是可怕!”纯贵妃故作害怕道。

“就是昨夜子时。”纯贵妃颤声道。

“可不是。”魏凝儿笑道,“怪瘆人的,不过……为了查明书生的死因,也只得如此了!”

魏凝儿闻言,脸色大变:“何时的事儿?”

“令妃妹妹,本宫不明白,为何开膛破肚便能查明书生不是服毒自尽?”看着皇后的脸越来越白,愉妃轻笑一声,问道。

“令妃妹妹,十三阿哥夭折了!”

“姐姐有所不知,若是服毒自尽,那毒药自然会入五脏六腑,甚至是骨血里,自然要开膛破肚验一验。若……不是服毒自尽,那毒药是不会进入五脏六腑,须知……死人是不会吞咽的!”魏凝儿柔声回道。

第二日一早,青颜伺候她梳洗完了后,魏凝儿正欲用膳,纯贵妃几人便跌跌撞撞闯进了她的寝宫。

“原来如此,今日本宫倒是长见识了,还是令妃妹妹见多识广,改日本宫也要吩咐奴才找些杂书来瞧瞧!”纯贵妃笑道。

躺在床上,魏凝儿久久不能安寝,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仿佛要出事,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妹妹宫中就有许多,稍后便送去给姐姐!”陆云惜适时笑道。

“嗯,姐姐也回宫早些歇着吧!”魏凝儿柔声道。

“好,有劳妹妹了!”纯贵妃笑道。

“妹妹还在月子里,不要太过操心,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十三阿哥的命,咱们也无能为力了!”陆云惜叹息道。

看着她们四人一唱一和,皇后额头上青筋直冒。

送走了纯贵妃与愉妃,魏凝儿与陆云惜相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无奈。

开膛破肚……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险些让皇后喘不过气来,的确……她的确让人给十三阿哥灌入了少量的毒药。

“姐姐慢走!”

孩子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快一个月了,让孩子尽早入土为安是她做额娘的唯一心愿,可是……她不能,为了自保,为了对付魏凝儿等人,她不得不那样做。

“也罢,不是本宫的孩子,死活与本宫何干?令妃妹妹,时辰不早了,本宫回去了!”纯贵妃沉声道。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令妃一个身居宫中的嫔妃会知道那样的事儿,难道真的是从书中看来的?

“姐姐莫要生气,她如此不知好歹,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愉妃柔声劝道。

若真的如令妃所说,只要开膛破肚便能查明一切,那么……此番她不仅白费力气,还会自食恶果。

“本宫到了逸梦轩,听奴才们说十三阿哥病得厉害,接连两日未曾吃喝,便下旨宣了太医来,岂料怡嫔她不知好歹,竟然将太医们呵斥下去,说有郑太医在便足矣,本宫懒得理会她!”纯贵妃很是气愤地说道。

绝不能让任何人再动孩子的尸身,绝不能!皇后紧紧握住了拳头,对暮云等人喝道:“没有听见本宫的话吗?搜宫!”

“出了何事?”魏凝儿低声问道。

“是,娘娘!”暮云恭声道。

魏凝儿与陆云惜在寝殿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纯贵妃与愉妃才回来了,两人脸色皆有些不好看。

事到如今,皇后别无选择,只要她趁着皇帝尚未回宫,给她们定了罪,处置了她们,那么皇帝回来也死无对证了。

纯贵妃与愉妃并未说什么,两人轻轻颔首,一道离去了。

皇后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即便她贵为皇后,要一次处死几位高位的嫔妃,也没有那样的权力,那是大忌,甚至本朝从未出现这样的事儿。可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赌一把。

陆云惜不比纯贵妃与愉妃,她们二人皆是宫中的老人了,不受宠也有皇子撑腰,皇帝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也会对她们格外开恩,陆云惜却不一样。

即便皇帝会震怒,有太后在,她也会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坏的结果便是她会被废。

“姐姐留下帮我照顾七公主吧!”魏凝儿见陆云惜也要去,下意识拉住了她。

被废又如何?只要能除掉最大的敌人,有太后在,她就能东山再起。

“也罢,本宫到底没有皇后狠心,若十三阿哥真有个好歹,她把脏水往咱们身上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纯贵妃轻轻颔首。

看着下方正在沉思的令妃,皇后嘴角露出了冷笑,最不济,她也要趁此机会除了令妃这个最大的敌人,其余三人,往后慢慢来。

魏凝儿闻言心中一惊,只是她尚在月子里,不便出去,便对纯贵妃三人道:“几位姐姐可要去瞧瞧?”

皇后下旨搜宫,纯贵妃等人都很着急,但见魏凝儿并未多说,且看似胸有成竹,她们也逐渐静下心来,静观其变。

四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用了晚膳,纯贵妃等人便欲离去了,小易子却进了殿急声道:“启禀娘娘,奴才照娘娘的吩咐,派人去盯着逸梦轩,方才听见里头吵闹声一片,不知是否出事了?”

约莫半个时辰,暮云派去的奴才回来禀报,说在纯贵妃与庆嫔宫中搜到了毒药。

“好,这几日来妹妹这儿倒也吃喝习惯了!”纯贵妃莞尔一笑。

“这……是谁栽赃陷害本宫?”纯贵妃大惊,立即起身喝道。

“时辰不早了,三位姐姐就在这儿用晚膳吧!”魏凝儿柔声道。

“娘娘,这毒药绝不是臣妾宫中的!”陆云惜也立即表明清白。

过了几日,圆明园中一切如常,纯贵妃三人依旧每日来醉心苑陪魏凝儿闲聊,打发日子。

皇后却充耳不闻,看着众奴才,沉声道:“可还有哪里不对劲?”

愉妃一怔:“姐姐莫要说胡话了,几位阿哥大了,皇后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加害他们!”

皇后心中很是诧异,为何令妃与愉妃宫中就未曾搜到呢,她可是安排好了的。

“本宫自问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可也从未害过宫中姐妹们的孩子,皇后……她连自个儿的孩子都能下狠手,更何况旁人的!咱们往后可更要将自个儿的孩子看牢了,免得她使坏!”纯贵妃说到此猛地想起随皇帝去了木兰围场的几位阿哥来,脸色一白,一把拉住愉妃的手,颤声道,“妹妹,要不咱们还是去围场吧,我不放心那几个孩子!”

“启禀娘娘,别处并未发现异常!”海盛恭声道。

平心而论,如今已有三个孩子的魏凝儿明白孩子在额娘心中是何等地重要,即便她再恨皇后,可稚子无辜。

魏凝儿宫中固若金汤,是决计没有叛徒的,加之胡世杰的一番安排,没有人能够加害、嫁祸魏凝儿。

魏凝儿闻言,心中真不是滋味,轻轻颔首:“那便等等吧。”

愉妃向来谨慎,身边皆是可信之人,估摸着皇后的人也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两位妹妹,还是过几日再瞧瞧吧,皇后让怡嫔与揆常在留在逸梦轩照顾十三阿哥,郑太医也在,宫里几位太医只怕进不了逸梦轩!”半晌,愉妃才低声道。

郑太医在皇后的示意下,将搜到的毒物细细查看了,才禀道:“娘娘,十三阿哥所中的就是此毒!”

纯贵妃与愉妃相视一眼,两人皆沉默了。

皇后闻言大怒,厉声喝道:“纯贵妃、庆嫔,你们该死!”

“两位姐姐,凝儿说得对,应该宣太医去给十三阿哥瞧瞧。”陆云惜低声道。

纯贵妃与陆云惜二人还来不及辩解,魏凝儿却猛地站起身来,走到了郑太医身边,冷冷地盯着他,甚为平淡地问道:“郑太医,你确定你所言非虚?”

“事到如今,唯有静观其变,这些日子都小心些。”愉妃肃然道。

“是。”郑太医浑身冷汗直冒。

纯贵妃与愉妃皆变了脸色,她们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魏凝儿轻轻颔首,抬起头看着皇后笑道:“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置纯姐姐与庆嫔?”

“你们不该留下来!”魏凝儿沉声道。

“害死皇子,罪无可恕!”皇后是想让魏凝儿死,如今的结果她很不满意。

“这……按照舒妃所说,也要撑上几个月吧!”纯贵妃也不敢肯定了。

“是啊,这可是大事,且疑点重重,臣妾听闻皇上还有四五日便回宫,皇后娘娘还是等皇上回宫再作定夺吧。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定论!”魏凝儿柔声道。

“令妃妹妹说得是。舒妃为何无缘无故与我们说这些?若是十三阿哥在皇上巡幸热河行宫时夭折了,咱们这些留在宫中的人倒是说不清楚了!”愉妃也猛地回过神来。

皇后岂能善罢甘休,厉声喝道:“证据确凿,不必等皇上回宫,来人,传本宫命令,赐死!”

“姐姐,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人,虽然咱们与皇后势不两立,可十三阿哥毕竟是孩子,他是皇上的孩子!”魏凝儿说到此,又道,“更何况我们尚不清楚舒妃到底是何意?小心一些总归不会错的,总不能让十三阿哥在皇上巡幸热河时出事。”

魏凝儿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娘娘是在说笑吧,即便您贵为皇后,也没有权力不经皇上允许便处死后宫嫔妃,纯贵妃姐姐比娘娘您还要早几年伺候皇上,说杀便杀,只怕皇上回宫,皇后娘娘您无法善后,臣妾也是为娘娘您着想,还望娘娘您三思。若皇上追究下来,您……只怕后位不保,到时候……后位之争不可避免,只怕后宫又会迎来血雨腥风,娘娘您于心何忍?”

“妹妹你傻了,那可是皇后的儿子,你忘记她曾经是如何对你,如何对咱们的?”纯贵妃忍不住高声喊道。

皇后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得不承认魏凝儿说的是事实,杀了纯贵妃……皇帝回宫必定会追究,到时候若是事情败露,她便有被废的危险,到时候……宫中可就是令妃独大,她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凝儿沉吟片刻后,低声道:“如今宫中尚有几位太医当值,将他们唤去给十三阿哥瞧瞧吧,兴许还有救!”

直到此时,皇后才知道,是她自个儿太心急了。

“他自个儿的亲额娘都不管不顾,咱们急什么,瞧着吧,这宫里有热闹看了!”纯贵妃冷笑道。

见皇后脸色阴晴不定,纯贵妃知道,魏凝儿的话点到了皇后的死穴上,心中也不担心了,笑道:“今儿个没有外人,臣妾等索性与皇后娘娘把话挑明了,臣妾知道,娘娘您视臣妾与令妃她们如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不过……知道娘娘您与臣妾四人不和的,可不只是在座的众位姐姐,皇上与太后心中也跟明镜似的。”

“那……就这样瞧着十三阿哥去送死?”半晌不曾插话的庆嫔白了脸色。

儿子的死让皇后在心痛的同时,也让她无比慌乱,她急于想保住自己的地位,除掉眼中钉,却没有想到这样做有多么大的漏洞。

“皇后给孩子用的药方,我从舒妃那儿得到了,私底下找人问了,十三阿哥伤及根本,即便侥幸活下去,也撑不过几年了。加之怡嫔近些日子献给皇后的秘方,其中的药力更猛,只怕几个月内便会没命!”纯贵妃摇摇头道。

皇后暗骂自个儿蠢笨,若此番在她们四人宫中皆发现了毒药,定会让皇帝起疑心,不过此时,只是纯贵妃与庆嫔,反而好办得多。

“那孩子还有救吗?”魏凝儿低声问道。

事到如今,皇后知道,她无力回天了,想要弄死魏凝儿几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她也要让她们付出点代价。

“皇后怕众人瞧见十三阿哥的样子,几乎从不带他出逸梦轩,那孩子到底是何情形,除了皇后只怕也没有多少人知晓了!”愉妃沉声道。

“来人!传本宫的命令,纯贵妃与庆嫔涉嫌谋害十三阿哥,先将二人打入冷宫,身边一众奴才送入慎刑司严加审问,其余诸事,等皇上回来再作定夺!”即便她要不了她们的命,也要让她们吃几日苦头,除掉她们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奴才,让她们伤心、伤神。

听着纯贵妃的话,魏凝儿心中不是滋味,她不明白,皇后为何那般在意孩子脸上的胎记,非要除了不可,好好的孩子被折腾成那样,实在可怜。

“打入冷宫?”纯贵妃与陆云惜皆变了脸色。

“若舒妃所言属实,用不着旁人下手,只怕十三阿哥也活不了几个月,妹妹你想,他自打出生后,便常常饮用祛除胎记的汤药,那些可都是猛药,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住吗?他如今还不到两岁啊!”

“娘娘,您要将臣妾打入冷宫,臣妾不敢不从,可臣妾身边的奴才们有何罪?”陆云惜急声道。

“舒妃告诉你们这些,难不成是要对十三阿哥下手?”魏凝儿沉声问道。

“谁也别想动本宫身边的人!”纯贵妃也红了眼。

魏凝儿闻言,心中大惊,二阿哥的死,是因为他偶感风寒,加之……当初被慧贤皇贵妃下了寒毒所致,难不成十阿哥也是死于寒毒?

身为后宫嫔妃,皆知道冷宫是个什么样的地儿,去了那儿就是去受罪的,还会遭奴才们的欺负,很多嫔妃忍受不住那样的日子,才在冷宫中疯了、死了。可皇帝就要回来了,宫里有令妃周旋,她不担心她与庆嫔的安危,可一众奴才若是进了慎刑司,只怕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是,当初十阿哥的确病了,可……向来康健的孩子,不过十来日便夭折了,和当初……和当初孝贤皇后的二阿哥极像!”纯贵妃说到此压低了声音。

“拉下去!”皇后沉声喝道。

“她怀疑是皇后下的手?”魏凝儿却不大相信,低声道,“两位姐姐当初不是说,十阿哥死于寒热重症吗?”

“是!”海盛带着一众奴才拥了进来。

“舒妃怀疑,她的十阿哥死得蹊跷。”愉妃沉声道。

“谁敢!”魏凝儿猛地站起身喝道。

“她这是要做什么?”魏凝儿眉头紧锁。

海盛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往后退去。当初魏凝儿还未曾封妃,在宫中资历尚浅时,便给尚是贵妃的皇后一个下马威,还差点要了海盛的小命,这事在他心中一直有阴影,即便他如今是皇后身边的大总管,他依旧惧怕魏凝儿。

“舒妃说……她这几年一直秘密注视皇后宫中,从不敢怠慢,这些秘密,也是她付出不少代价才知晓的!”纯贵妃却觉得舒妃的话不假。

“令妃,你胆敢抗命?难不成想和她们一道入冷宫反省!”皇后喝道。

“舒妃?”魏凝儿轻轻摇头,“舒妃她好几年不曾在宫中走动,她怎么会知晓?两位姐姐莫要被她骗了,若贸然行事,十三阿哥有个好歹,两位姐姐可难辞其咎!”

魏凝儿却扬起手,露出手里的金牌,笑道:“暮云,过来念给皇后娘娘听!”

“是舒妃说的!”纯贵妃低声道。

“是!”暮云心中一凛,立即从皇后身边走了过来,看着魏凝儿手里的金牌,脸色猛地大变,颤声道,“如朕亲临!”

“姐姐是如何知晓的?”魏凝儿微微蹙眉道。

看着猛地跪在地上的慕云,皇后心中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前几日,皇后频繁传太医去她宫里,听说是十三阿哥上吐下泻,有中毒之兆,只是皇后强行压下去了,加之传的是郑太医,知道的人颇少。”纯贵妃笑道。

“青颜,把皇上留下的密旨拿给海盛!”魏凝儿看着身边的青颜笑道。

“是啊,若不是下了猛药,那胎记根本不可能消除!本宫听说,十三阿哥的胎记散了许多,可这代价也着实可怕!”愉妃也附和道。

“是!”青颜轻轻颔首,从袖中拿出明黄色的密旨给了海盛。

“那郑太医是皇后的心腹,这事做得极其隐秘,知道的人很少,我私下里问了李太医,是药三分毒,长期用药终归是不好的,更何况十三阿哥还小,长期饮用汤药,加之涂抹药膏,身体里面极有可能沉积毒素!”纯贵妃压低声音道,却难掩她心中的兴奋。

海盛颤抖着手接过密旨展开,颤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不在宫中时,由令妃全权打理后宫诸事,如朕亲临,钦此!”

“小毒?”魏凝儿闻言一惊,“皇后她怎会这样大胆,十三阿哥可是她嫡亲的孩子!”

皇后闻言,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本宫才是皇后,有权掌管后宫的是本宫!”

纯贵妃屏退了左右,才沉声道:“令妃妹妹,前几日舒妃对本宫与愉妃妹妹说,皇后为了给十三阿哥祛除脸上的胎记,这一年多来,让太医院开的药膏中有几味药是有小毒的!”

“娘娘您的确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只不过……皇上在下密旨时可不知娘娘您会回宫,自然也不是有意要让臣妾打理后宫,若有损您的威严,还请娘娘恕罪,如今……臣妾有皇上的密旨,还请娘娘您行个方便!”魏凝儿说到此回首对众人道,“从即日起到皇上回宫之日,后宫诸事暂由本宫打理,十三阿哥因何夭折,也要等到皇上回宫再作定论,从即日起,后宫众嫔妃不得离开寝宫半步。”

“得知两位姐姐不去热河行宫,妹妹倒是十分诧异呢!”魏凝儿在青颜的搀扶下,坐到了桌前,笑道。

“是,娘娘!”忻嫔等一直冷眼看戏的嫔妃立即起身应道。

魏凝儿尚在坐月子,却不是不能下床,奴才们得了吩咐,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

“谨遵妹妹吩咐!”纯贵妃与愉妃恭声道。

“两位姐姐来了,快来用早膳吧!”陆云惜将公主给了乳母后,迎了上来。

“小易子,传本宫的命令,将怡嫔、揆常在禁足,严加看管,郑太医送回慎刑司,不必用刑,不得让任何人见他。放置十三阿哥金棺的冰窖,不许任何人靠近,皇后娘娘也不成!”魏凝儿冷声吩咐道。

到了醉心苑,两人才发现陆云惜早就到了,正逗着七公主若水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