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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断其一臂

“何事笑得这样开心?”就在此时,魏凝儿身后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你知道便好,幸亏此次没有出事,不过……若是你早些告诉本宫,本宫便穿着那衣裳直接去她的逸梦轩,给你出气!”魏凝儿说到此不禁笑出声来。

“皇上怎么一声不响就进来了,是不是想偷听臣妾说话?”魏凝儿转过身去挽着皇帝的手臂,笑道。

冰若知道主子没有怪她,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娘娘,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糊涂,奴婢不该擅作主张瞒着娘娘!”

“如此小心翼翼,定然是有事瞒着朕了!”皇帝轻轻拍着她的脸笑道。

魏凝儿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佯装发怒道:“往后你若是再敢瞒着本宫,被人欺负了也是活该!”

“是啊,确实有,您瞧瞧冰若的脸。”魏凝儿一把拉过冰若。

“是,昨儿个您要换衣裳,奴婢突然从柜子里看到了和皇贵妃身上所穿一般无二的锦袍,便自作主张拿给了娘娘您。”冰若说到此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魏凝儿,低声道,“奴婢当时也没有多想,不……奴婢只是想着娘娘您穿着比皇贵妃好看,定会将她狠狠地气上一番。不过,后来奴婢又想,皇贵妃要伺候皇上,您也不会和她遇上,没承想……您竟然去找陆贵人逛园子,更想不到皇上与皇贵妃也会出来,这天地一家春这么大,怎么就遇上了?娘娘,都是奴婢不好,险些给您惹了大祸!”

“被打了?”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凝儿,“朕昨日便瞧见了。”

“你是说……”魏凝儿脑中灵光一闪。

“皇上瞧见了却一声不响,是不是以为是臣妾打的?”魏凝儿低笑出声。

“这倒是不必了,其实娘娘已经给奴婢出气了!”冰若破涕为笑。

“为何如此想?”皇帝倒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这话倒是一点没错。

“冰若,你放心,这一巴掌,本宫迟早给你讨回来!”魏凝儿眼中闪动着狠戾的光芒。

“臣妾把冰若当亲人一般看待,怎么会打她,臣妾身边的人,若不是犯了大错,臣妾可不会动他们分毫,冰若是昨日被皇贵妃打的!”魏凝儿倒没有隐瞒皇帝,毕竟……皇帝若是要查,那是没有人拦得住的。

魏凝儿脸色越发阴沉,冰若跟在她身边三年有余,忠心耿耿,深受她的喜爱,她从来未曾动过冰若哪怕是一个手指头,皇贵妃竟然敢教训冰若。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下。

皇帝闻言沉下脸来:“昨夜朕来你这儿,她定然是怀恨在心了。”

“告诉娘娘也不过是给娘娘添堵,她是皇贵妃,执掌后宫,娘娘您虽然受宠,却也受制于她!”冰若泣声道。

“那倒不是,冰若,你来说吧!”魏凝儿看着冰若笑道。

“怪不得本宫昨日见你脸颊红肿,问你,你却说是撞着的,本宫一瞧便是手掌印,还等着你老实交代呢,你昨日怎么不告诉本宫?”魏凝儿不禁有些生气了,气她竟然瞒着她。

“是,皇上,昨日奴婢去采晨露,在荷花池遇到了皇贵妃娘娘,她身边的暮云不仅言语讥讽奴婢,还说……还说咱们娘娘是狐狸精、下贱坯子,奴婢一时气不过,回了一句,皇贵妃娘娘就打了奴婢!”冰若说到此一脸委屈。

“娘娘,昨儿个一早,天还未曾亮开,奴婢见娘娘您还在熟睡着,便亲自带着小宫女,想去荷花池采些晨露给娘娘您泡茶喝,可……却被皇贵妃娘娘捷足先登了,奴婢本想离去,岂料竟然被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暮云姑姑瞧见了,她好生厉害,将奴婢给奚落了一番,还言语中伤主子您,奴婢气不过,便回了两句,却被皇贵妃给打了一巴掌。”冰若说到此颇为委屈,不禁掉下泪来。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随即对候在一旁的吴书来道:“传旨,翊坤宫掌事宫女暮云,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掌嘴五十,杖责二十,贬为辛者库奴籍,皇贵妃罚俸半年。”

魏凝儿从未见她如此过,心中不禁升起了不祥的预感,随即低声道:“你说!”

“是,皇上!”吴书来立即领命而去。

回到了醉心苑,她刚刚坐到椅子上,冰若便跪了下去,颤声道:“娘娘,奴婢有事要禀奏!”

“皇上,会不会太重了,暮云可是皇贵妃娘娘的家生丫鬟呢!”魏凝儿低声道。

魏凝儿轻轻颔首,不过心中却有些疑惑了,毕竟……这样的巧合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若不是她的家生丫鬟,朕索性赐死了!”皇帝柔声道,“朕说过,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这么说起来,倒是老天爷帮忙了,不过……她早就该吃点苦头了!”纯贵妃笑道。

“谢皇上!”魏凝儿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作出如此重罚。不过,这算是除了皇贵妃的一臂,是好事,她也不怕皇贵妃记恨她,她们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了。

纯贵妃与愉妃听她如此说,也信了。

胡世杰在吴书来的吩咐下去逸梦轩传旨,刚到了逸梦轩正殿外,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喝声。

魏凝儿轻轻颔首笑道:“旁人兴许不信,不过,我倒是不会瞒着两位姐姐,我还不至于用那样的手段去和她争宠!”

“本宫不会认输的,本宫不会让魏凝儿那个贱人得逞的,迟早有一日本宫会让她生不如死!”

“这么说是巧合了?”愉妃忍不住说道。

胡世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对一旁的小太监道:“还不快去请你们娘娘出来接旨!”

“纯姐姐,妹妹昨日的确不是故意为之的!”魏凝儿有些无奈地说道。

一会儿工夫,皇贵妃便走了出来。

“妹妹真是高招啊,竟然与皇贵妃身着同样的衣裳,妹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自然一下子将她给比了过去,将皇上给夺了过去,皇贵妃气得不成呢。”一出逸梦轩,纯贵妃便捂着嘴笑道。

胡世杰并未向她请安,朗声道:“传皇上口谕,翊坤宫掌事宫女暮云,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侮辱令妃娘娘,罪无可赦,着押往慎刑司,掌嘴五十,杖责二十,贬为辛者库奴籍,皇贵妃纵容奴才,有失体统,罚俸半年!”

第二日,魏凝儿去逸梦轩给皇贵妃请安时,皇贵妃虽然未曾为难她,但冷嘲热讽还是有的,好在最后被纯贵妃几人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去。

皇贵妃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一把拉住身边的暮云,颤声道:“暮云,本宫不会让你出事的,本宫这就去见皇上!”

“是!”秋嬷嬷与绿沫齐声应道。

胡世杰却对身后的太监道:“将人带走!”

“不必了,她自个儿想不明白,哀家再说也是无用的!罢了,伺候哀家歇下吧!”太后轻轻摇头道。

“慢着!”皇贵妃大喝一声,“等本宫见了皇上再带走也不迟!”

“娘娘,要不奴婢去将皇贵妃请回来,娘娘您细细与她说说!”秋嬷嬷见主子如此着急,连忙说道。

“请娘娘恕罪,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一刻也不敢耽搁!”胡世杰说罢带着几个太监上前将暮云给押了起来。

绿沫心中微微有些吃惊,这么多年来,她知道太后一向偏向皇贵妃,只认为太后喜欢皇贵妃,可今日一看,似乎……另有隐情啊,皇贵妃与太后之间只怕没有那般的简单,太后完全将皇贵妃当作自个儿的后辈,发自内心来疼爱的。

皇贵妃急了,上前推开一个小太监,一把拖住了暮云的手,对身后的一众奴才喝道:“将他们轰出去,今日没有本宫的旨意,谁也别想从逸梦轩带走暮云!”

“当初,哀家的情形比她如今还糟糕不知多少倍,哀家熬到年贵妃仙逝,熬到皇后仙逝,最终如愿以偿执掌后宫,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敏若为何就不争气呢?如今她怎么能为了一件衣裳而与令妃斗气,如此不是让皇帝更加不待见她吗?”太后说到此竟有些着急了。

“是!”海盛应了一声,带着一众奴才一拥而上,便要从胡世杰等人手中夺过暮云。

“娘娘,皇贵妃她也是一时气急,才有失分寸!”秋嬷嬷岂能不知太后所想,柔声劝道。

“既然娘娘您抗旨不尊,奴才只能回禀皇上了!”胡世杰冷哼一声,带着手下的太监扬长而去。

“看来是哀家太过宠她了,以至于她如此不知深浅,从前的她可不是这般啊!”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皇贵妃也没有料到胡世杰会如此,怔了怔,却又不能把暮云交出去。

“是!”绿沫恭声道。

“娘娘,不打紧的,您让奴婢跟他们去吧,奴婢不怕!”暮云急声说道。

“她走了?”太后低声问道。

“不行,你是本宫身边最重要的人,本宫连你也保不住,何以在这宫中立足?本宫这就去请太后做主!”皇贵妃说罢急匆匆地往外头跑去。

绿沫脸色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进殿去了。

太后已然知晓了此事,本不欲见她们,但又有些于心不忍。

皇贵妃闻言,脸色越发难看,却也不敢多言,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太后,皇上偏袒令妃,纵然暮云言语不当,也不该如此重罚才是!”皇贵妃跪在太后面前急声道。

约莫半刻钟后,绿沫笑着走了出来,福身道:“启禀娘娘,太后已歇下了,娘娘有事明日再来禀奏吧!”

“既然你知晓皇上现如今宠爱令妃,后宫无人能及,你为何还要与她争锋?哀家瞧着令妃是个识趣的,若是换作旁人,恃宠而骄更有你受的。不过……若她真的因皇上的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只怕皇帝也不会如此喜爱她了!”太后叹声道。

皇贵妃怒气冲冲地赶到长春仙馆后,便吩咐小宫女去禀报,说有要事求见太后。

“太后,可是暮云她……”皇贵妃没有料到太后竟然不愿意帮她,但她心中并不甘心。

她确实不希望皇贵妃再有机会翻身,平日里也尽量提防着,只是这每月初五皇帝去皇贵妃那儿,是太后给定下的,她也不想去触霉头,只是……皇贵妃今日那般咄咄逼人,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以下犯上,罪无可赦,秋嬷嬷,将她送去慎刑司,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他们照皇上的旨意办事。”太后沉声道。

魏凝儿闻言便不再多说了,皇帝每每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太后,二十板子,只要那些太监下毒手,暮云是活不了的!”皇贵妃忍不住喊道。

“有何不妥,朕是皇帝!”皇帝沉声道。

“秋嬷嬷,行刑时你在一旁候着吧,保她一命!”太后低声吩咐道。

“皇上,您就这样走了只怕不妥!”魏凝儿看着身边的皇帝低声道。

“是!”秋嬷嬷应了一声,立即带暮云走了。

皇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待他们走远后,在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摆驾,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

“暮云!”皇贵妃心中虽然千般不忍,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暮云被带走了。

“既然皇贵妃如此在意,那朕便陪你一道回醉心苑去吧,毕竟你的衣裳是朕给弄脏的!”皇帝说罢,冷冷地看了皇贵妃一眼,牵起魏凝儿的手扬长而去。

“如今你身为皇贵妃,执掌后宫,稍有不慎,你便会从高位跌落下去,后位也就此和你无缘,该怎么做,相信你定会知晓,哀家奉劝你一句,后宫还是以和为贵的好!”太后说罢便让她退下了。

“皇上,臣妾这就回宫将这衣裳给换下来,往后决计不会再穿了!”魏凝儿语中满是委屈,她本来是无心之失,可皇贵妃却要紧逼不肯让步,她也只能如此了。

皇贵妃心中纵然有千般怨恨,却也不敢让人瞧出来,她细细地将太后的话琢磨了一遍,从长春仙馆离开后,便直奔皇帝的寝宫请罪去了。

“皇上!”皇贵妃忍不住高声喊道,她却不信魏凝儿是无心的。

此时的她,不得不忍,不得不强颜欢笑,不过,一切的屈辱她会牢记心中的。

“你……”皇贵妃还欲开口,没想到皇帝却不耐烦地低喝道:“够了,不过是一件衣裳,有何要紧的,皇贵妃你如此斤斤计较作甚,令妃她也是无心的。”

虽然皇帝不满皇贵妃抗旨不尊,不过因太后已经下了旨意处置了暮云,皇贵妃又来请罪,他也没有再深究了。

魏凝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皇贵妃,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娘娘只怕是误会了,臣妾身上这身衣裳是皇上去年赐下的苏绣制成的,这花色和样式也是广储司的人定下的,这衣裳做好后放在柜子里一年了,臣妾今日也是头一回穿。也正如娘娘所说,今日臣妾的确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裳,可……下午陪皇上用膳时,不小心弄脏了,因此皇上走后臣妾便让人随意拿了一件来换上,并不是臣妾故意想与娘娘穿一样的衣裳!”

一晃过了几日,便是皇帝的生辰,皇贵妃此次倒是办得不错,太后自然也不遗余力将她给夸赞了一番。

由此看来,令妃绝对是故意想羞辱她,所以她要让皇帝得知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故以后也不会再那般迷恋她了。

经过暮云的事儿,皇贵妃也不再与后宫众人为难,魏凝儿与纯贵妃等人一时也寻不到她的错处,暂时只能韬光养晦。

“皇上,虽然只是一件衣裳,可这件衣裳对臣妾来说却意义非凡,这是十多年前臣妾尚在王府时,皇上亲自赐下的。臣妾前几日便拿出来让宫里的人收拾,今儿个一早便穿上了它。宫里的嫔妃们一早都会互相打听旁人今日的衣着打扮,好避开来,不至于尴尬。臣妾也让人打听了,令妃今日明明穿的是一件水蓝色的衣裳,为何此时却与臣妾的一般无二,难不成令妃是故意想给本宫难堪吗?”皇贵妃终于忍不住了,她决不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权威,更何况眼前此人是她如今获得圣宠最大的阻碍。

九月里,大金川战事告急,朝廷重兵攻打大金川,却大败而回,皇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当即下旨将负责平叛的经略大臣讷亲、川陕总督张广泗革职查办。

魏凝儿闻言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皇帝,只是天色渐晚,她也瞧不清皇帝此时到底是何表情,也不能借此猜测皇帝到底是何意。

面对盛怒的皇帝,满朝文武皆不敢言语,大军在远征大金川的过程中连连受挫,皇帝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不就是一件衣裳,有何惶恐的?既然遇上了,便陪着朕与皇贵妃一道走走吧!”皇帝却不以为意地笑道。

一连几日,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众人都惶惶不可终日,朝中大臣大多上奏皇帝班师回朝,但也有大臣上奏继续攻打大金川。

为免皇贵妃发怒,此刻她只能离开,暂避锋芒。

皇帝的本意是要一举拿下大金川,只是无人可用,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傅恒却毛遂自荐参赞军务,征讨大金川,皇帝欣然应允,并在朝堂上将傅恒夸赞了一番。

宫中嫔妃,平日里最忌讳的便是穿着相同的衣物,因此,广储司绣房的管事姑姑和宫女们都格外小心,绝不会给娘娘们作出同样的衣服来。而且……众人也很讲究,平日里几乎不会见到两位嫔妃身着一个颜色的衣裳,更何况是一模一样的。

傅恒在皇帝心中地位可不一般,傅恒不仅是他挚爱的孝贤皇后之弟,更是魏凝儿的兄长,皇帝是不能让他出事的。在心中思量片刻后,随即下旨,军机大臣傅恒为经略大臣,赶赴金川署理征讨事务。

“娘娘,臣妾惶恐,臣妾告退!”魏凝儿心惊不已,但她知道,此时她不能多留片刻。

如此重要的事儿,在皇帝还未曾下朝时便被胡世杰告诉了魏凝儿。

皇贵妃却瞬间白了脸,几乎同样的衣衫,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便天差地别,而她恰好是被毫不留情给比了下去的那一位。

“傅恒要去打仗……”魏凝儿脸色猛地变了,傅恒虽然文武双全,可是战场上一切都是说不准的,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就……

皇帝瞧见一身湖绿衣衫的魏凝儿也是微微一愣,嘴边慢慢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显然,这样的情形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魏凝儿是知道的,前几日,原本督战大金川的经略大臣讷亲与川陕总督张广泗皆被革职查办了,听皇帝的口气,似乎不会轻饶他们。那可是威震朝野的重臣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可见这大金川的事儿,多么棘手。朝中不乏能臣武将,可都不愿请旨出征,傅恒这样做,真是让魏凝儿不能理解,她一定要阻止他。

“只是……娘娘,您今儿个这身衣裳与皇贵妃所穿的是一个颜色,就连这领口、袖口的花纹也相差不大呢!”魏凝儿刚刚迈开脚步往前走去,吴书来即在她身后低声道。魏凝儿闻言,猛地停下了脚步,正欲往回走,岂料皇帝竟然与皇贵妃一道出了亭子来,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与陆云惜一道屈膝问安:“皇上吉祥,皇贵妃吉祥!”

想到此,魏凝儿急匆匆地赶去了皇帝的乐安和,等候皇帝下朝。

“嗯,本宫知道了!”魏凝儿轻声应道。

“还是傅恒知朕的心意啊!”皇帝一回到乐安和便大声笑道,见魏凝儿在此,还不等她请安,便握着她的手笑道,“凝儿,你有一个好兄长!”

“娘娘,皇上召见您,您可不能不去!”吴书来岂能没有看出魏凝儿眼中的无奈。

“皇上,傅恒他从未带兵出征,会不会有不妥?”魏凝儿说到此见皇帝脸色微变,便知皇帝已然下定了决心,此时已无转圜的余地,她也不能与皇帝背道而驰,随即笑道,“自然,傅恒他文韬武略,皇上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他。只是,此战凶险,皇上也知道,他是臣妾的兄长,臣妾……臣妾从未求过皇上,此番……恳请皇上多加照拂!”

若不是吴书来亲自来传她们二人过去请安,魏凝儿真想拉着陆云惜溜掉。

皇帝听她这么说,脸色微微好转,随即笑道:“你放心,即便你不说,朕也不会让他有事的,朕答应过皇后,照拂她的母家,在富察府,她最在意的便是傅恒,朕不会让傅恒出任何意外!”

下午,皇帝离去后,魏凝儿便换了一身衣裳去如初台找陆云惜,两个人结伴在园子里游玩,没承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见皇帝与皇贵妃。

“是,谢皇上!”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说什么,虽然皇帝宠爱她,可她也有自知之明,朝堂上的事儿,她是从不会过问的,那是皇帝的忌讳。当初即便是皇后,也不曾多问。

“是!”吴书来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皇上,臣妾有话想要叮嘱傅恒,不知可否?”魏凝儿沉吟片刻后,试探着问道。

“去将她们请过来!”皇帝笑道。

虽然皇帝知晓她是傅恒的妹妹,可……毕竟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如今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的秘密,她身为后妃,是不能召见朝臣的。

皇贵妃闻言便沉默不语,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心中却怒气滔天,她好不容易陪皇帝出来走走,没承想竟然会遇到令妃,真是晦气。

“朕准了,吴书来,你去传傅恒来,领着他去醉心苑给令妃娘娘请安!”皇帝笑道。

“启禀娘娘,是令妃娘娘与陆贵人!”一旁的暮云往前走了几步,瞧清楚了后回来禀道。

“谢皇上!”魏凝儿福了福身,也不敢打扰皇帝处理政务了,回了醉心苑。

“是谁在远处喧哗?”皇贵妃低声问道。

傅恒来到醉心苑时,都已快到正午了。

皇贵妃坐下后,正欲与皇帝说话,却听闻一阵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立即吸引了她与皇帝的注意。

“奴才傅恒给令妃娘娘请安!”傅恒打了个千恭声道。

皇帝却径自走进了一旁的亭子,此时天色已晚,水中的鱼儿也看得不甚清楚了。

“不必多礼!”魏凝儿柔声道。

“皇上,臣妾不累!”皇贵妃摇摇头笑道。

傅恒站起身来,魏凝儿随即对冰若道:“赐座,你们先退下吧!”

“累了吧,去亭子里坐会儿!”走了许久,皇帝见皇贵妃似乎有些累了,随即笑道。

“是,娘娘!”冰若会意,立即带着屋里的奴才出去了。

“臣妾谢皇上!”皇贵妃心中大喜,她并不是看中了那些苏绣缎子,而是皇帝的这份心意,起码皇帝还是没有完全忽视她。

两个人许久不见,皆有些不自在,更何况两个人现如今的身份是嫡亲的兄妹,想起往日的种种,心中皆不是滋味。

“是,皇上!”吴书来低声应道。

“傅恒,姐姐仙逝时曾告诉我了,我也私底下问了额娘,我们……”魏凝儿说到此,有些哽咽了。

“怪不得有些旧了,朕瞧着你穿着这样的颜色很是不错!”皇帝说到此看着身边的吴书来道,“改日将苏州织造今年新进贡的苏绣锦缎花样送来给皇贵妃挑选。”

傅恒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凝儿,从当初看到你与姐姐那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后,我就隐约知道了这一切。”

皇贵妃闻言微微有些错愕,她还以为皇帝一直都不会搭理她,没想到皇帝竟然注意到了她这身衣裳,心中一喜,笑道:“这身衣裳是臣妾当初还在王府时,皇上赏赐给臣妾的。”

“傅恒,你为何要自请出征?若研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担心不已的!”魏凝儿不想再提及往日的事儿,那只会让他们伤神罢了。

“你今日这衣衫倒是很雅致!”皇帝突然回过头看着皇贵妃笑道。

“昨日我便与她商议了,她答应了!”傅恒说到此定定地看着魏凝儿,“如今姐姐已去,我富察家门的荣耀皆系在我身上,我要让满朝文武都知晓,我富察傅恒能有今日的一切,不仅是因为姐姐的庇佑,更多的是我自个儿的本事。”

细想之下,也不是她们的错,因此强压住了心中的不快。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将这烫手的山芋接下,若有个好歹,便会步上讷亲与张广泗的后路。”魏凝儿却担忧无比。

本来,去后宫妃嫔那儿全凭他自个儿的喜好,只是近日来,他去魏凝儿那儿时日过多,太后才多加干涉,以至于他心中甚为不爽,对临幸的嫔妃更是不满。

“凝儿……你是我的亲妹妹,正如姐姐所说,阿玛欠你很多,富察家也欠你很多,如今姐姐不在了,宫里再没有人能保护你。”傅恒说到此微微一顿,又道,“你也知晓,后宫与朝堂是密不可分的,我只有早日羽翼丰满,才能更好地护着你。”

皇帝见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不由得想起来逸梦轩之前,魏凝儿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得不错,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后宫嫔妃在他面前甚为谨慎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数月不曾宣召她们,会令她们惶恐不安。

魏凝儿闻言,眼眶微微泛红:“你放心,我在宫里很好,打仗……那般危险,我实在不能放心!”

“是!”皇贵妃笑着附和道。

“即便你如今很好,可天有不测风云,还是有备无患的好,而且……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也不打无把握之仗,你放心,我定会凯旋!”傅恒语中满是坚定。

“夕阳西下,倒是别有一番景致!”皇帝遥望着天边的晚霞,笑道。

魏凝儿轻轻颔首,也不再多说了。

皇贵妃闻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再像方才那般下去,皇帝今夜怕是不会留在她这儿了,皇帝既然说要出去走走,那是再好不过了。

为了保证此战得胜,皇帝先后下旨调拨京城、东北各省驻防满洲八旗兵和陕甘、云贵等地绿营兵共计三万五千名,陆续开赴金川前线,又添拨军饷二百万两以济军需,私底下还派了多名大内高手扮作傅恒的侍从护在他身边。

“是,皇上!”

十二月,傅恒到达大金川前线,他识破并惩治了敌军的内奸,亲自勘察地形,整顿军纪,总结了历次战争的经验教训,制订出了新的战术,并在短时间内打了几个漂亮仗。就在傅恒要一鼓作气荡平金川的时候,皇帝突然降旨命他班师回朝。

晚膳后,皇帝见天还未曾黑,便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吴书来道:“摆驾,朕与皇贵妃出去走走。”

这些日子以来,魏凝儿因担心傅恒,没少在皇帝跟前吹枕边风,加之皇帝也认为,平定金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办不好有可能使傅恒身败名裂,想起皇后临终的嘱托,看着魏凝儿因担心而惶惶不可终日,加之傅恒在金川已有作为,皇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下旨将他传召回京。

皇帝确实在魏凝儿的醉心苑里用了膳,皇贵妃也不敢劝皇帝,因心中苦闷,她也吃得索然无味。

在班师诏书中,皇帝对傅恒大加赞扬,并封其为一等忠勇公,赏四团龙补褂。

“是!”皇贵妃定了定神,这才让人去准备了。

三月,傅恒班师回京,皇帝率皇长子、诸王大臣出迎,以示慰劳。不久,还为富察氏建立宗祠,并为傅恒建造府第于东安门内。至此,傅恒位极人臣,风头一时无人能及。

皇帝脸色一沉,随即坐下身去,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传膳吧!”

四月初五,皇帝下旨行皇贵妃、嘉贵妃、令妃、舒妃、婉嫔晋封礼。

“皇上!”皇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上前一步,柔声道,“皇上,今儿个是初五,臣妾……”皇贵妃欲言又止。

“恭喜娘娘!”天还未亮,醉心苑的奴才们便齐齐地候在寝殿外,给魏凝儿道喜。

皇帝顿觉无趣之极,留在这儿也很不自在,随即站起身道:“今日你也累了,好生歇着吧!”

“免礼!”魏凝儿轻轻颔首,随即吩咐冰若给众人赏赐。

“臣妾不饿!”皇贵妃轻轻摇头。

“娘娘,时辰不早了,可不能去晚了!”冰若笑道。

皇帝见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心中有些不忍,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生硬了,低声道:“你先去用膳吧!”

魏凝儿轻轻颔首,今日,她将与皇贵妃几人一同晋封,去晚了可不好。

几个月来,她从未伺候过皇帝,眼看着皇帝对她越来越厌弃,她心急如焚,将今日当作其唯一的机会,没承想皇帝却这般不将她放在心里。

今日,也是魏凝儿第一次穿上妃位的吉服,往常虽然宫里的奴才们皆称其为令妃娘娘,但她却不敢造次。

她万万想不到,她盼了这么久,忙活了一整天,费尽心思准备一切,竟然是白费力气。

因是皇帝下旨正式册封,便不能在圆明园中,众人需赶回紫禁城。

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帝对魏凝儿很是上心,下旨命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陈大受为正使,礼部侍郎木和林为副使,正式册封魏凝儿为令妃。

皇贵妃闻言,微微一怔,只觉得无尽的屈辱涌上心头,却不敢在皇帝面前露出半分的异样,有些勉强地笑道:“那臣妾……臣妾……”

“恭喜姐姐!”从殿内出来,魏凝儿看着身边的嘉贵妃,柔声笑道。

皇帝却摆摆手道:“不必了,朕来时已在令妃那儿用了晚膳!”

“妹妹同喜,本宫伺候皇上多年了,如今总算熬成了贵妃,想来也颇为不易,倒是妹妹青云直上,羡煞后宫众人呢!”嘉贵妃笑道。

皇贵妃知皇帝是在敷衍她,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悲凉,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皇上,时候不早了,请皇上先用膳吧!”

“两位妹妹大喜,如今嘉妹妹倒是与本宫一般无二,令妃妹妹也晋封了,咱们几人携手也能与那位抗衡了!”纯贵妃笑道。

皇帝岂能不知皇贵妃这是故意讨好他,虽然茶不错,可是人却不是他想要见的人,皇帝有些不耐烦地放下茶杯道:“还不错!”

“她这几月来倒是安分,一点岔子也未曾出,对咱们也颇为客气,只怕这样下去,用不了多时,她便能成为皇后了!”愉妃有些担忧地说道。

“皇上,您尝尝味道如何,这是臣妾一早去荷花池采的露水泡的!臣妾听说,用荷花露泡西湖龙井,茶的香气更甚!”皇贵妃笑道。

魏凝儿闻言,心中也很是压抑,可此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皇上,请用茶!”皇贵妃进了殿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了茶,呈了上去。

几人又商量了片刻,才各自散去了。

“起来吧!”皇贵妃耳边传来皇帝淡淡的声音,待她起身时才发觉皇帝已然进去了,连忙跟了上去。

因傅恒获得了封赏,若研身为他的嫡妻,自然也被册封为诰命夫人,皇帝是在四月十二下的圣旨,四月十三,若研进宫谢恩。

尤记得,当初她们可不是这般的,皇帝心中不由得想念起魏凝儿来,现如今只有去她的醉心苑,他才自在、舒心。

魏凝儿见到若研的时候,天色已不早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魏凝儿便送她出了醉心苑。

皇帝见门口跪满了奴才,眉头微微一皱,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每宣召后宫嫔妃,去她们的寝宫时皆是这样一番光景,众人皆如临大敌一般,让他浑身都不爽快。

待魏凝儿进了寝殿后,小易子才道:“娘娘,方才吴公公派人过来了,说九阿哥病得厉害,皇上今夜去嘉贵妃娘娘那儿了!”

“皇上万福金安!”皇贵妃屈膝福身道。

魏凝儿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担忧,前两日便听说九阿哥偶感风寒,病了,却一直不见好,嘉贵妃因此急得惶惶不可终日,一连好几日也不曾去皇贵妃那儿问安了。

皇贵妃心中一喜,等皇帝的龙舆来了以后便迎了出去。

“娘娘可要去看看?”冰若恭声问道。

片刻过后,便有奴才远远地跑了过来,急声道:“娘娘,皇上来了!”

“不必了,有皇上安慰嘉贵妃,本宫也就放心了,现在去了反倒不好!”魏凝儿轻轻摇头。

“是,娘娘!”暮云也是如临大敌,立即派人去看了。

第二日,她一早便去了嘉贵妃的梦月轩,纯贵妃等人也相继到了,几人安慰了嘉贵妃一番,又细细向太医询问了九阿哥的病情,才各自回宫了。

“暮云,让人去小厨房瞧瞧,本宫亲自做的参芪炖白凤可好了?”候在逸梦轩门口,皇贵妃还不忘吩咐身边的奴才去打点好一切。

又过了几日,九阿哥的病情越发重了,他还是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皇帝甚至还未曾赐名给他,小小年纪便饱受病痛的折磨,让人实在不忍心。

皇贵妃自个儿都料不到,她竟然也有今日,为了讨好皇帝而不遗余力。

四月二十七这一日,魏凝儿给皇贵妃请了安后,便与纯贵妃几人一道去了嘉贵妃的梦月轩。

她曾记得,当初在王府时,皇帝便最喜欢她穿这身衣裳,幸好她一直留着,前几日寻了出来,让人好好地打理了一番,虽然不新了,可皇贵妃知道,皇帝向来不喜欢后宫众人太过铺张浪费,如此也算讨皇帝欢心。

嘉贵妃这些日子被折磨得很是憔悴,见众人来了,她也不曾起身,一直静静地守在九阿哥床前,眼中泛着泪光。

皇贵妃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湖绿色的旗装,式样和衣料看着皆有些陈旧了,却很是素净淡雅,头上所佩戴的皆是不俗之物,也不至于让她失了皇贵妃的身份。

“姐姐!”魏凝儿低声唤道。

皇贵妃也明白,她想要做皇后,不仅要将太后给伺候好了,最关键的还是皇帝。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她用什么法子,都不能将皇帝从魏凝儿身边给引过来,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今日了。

嘉贵妃闻言回过头来,颤声道:“本宫该怎么办?太医说,九阿哥凶多吉少了,虽然本宫知道,这孩子身子差,一出生便常常生病,可……每次他都挺了过去,这次……本宫相信他也一定能平安的!”

为了等这一日来临,皇贵妃可谓是望穿秋水,按照宫中的规矩,她身为皇贵妃,皇帝每月有一日是要留宿在她宫中的,太后便定下了每月初五这一日。

几人连忙安慰了她一番,魏凝儿瞧着她情绪不佳,因此与陆云惜留了下来,一直陪着她。

因太后的规劝,这一个月来,皇帝开始召幸后宫嫔妃,但魏凝儿仍旧令六宫侧目,皇帝大部分时间几乎都留在了她的醉心苑。

到了未时,两个人便起身离去,只是还未曾走到梦月轩门口,便听到了哭天抢地的悲鸣声。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一个月,八月初五这一日傍晚,皇帝处理完政务后便吩咐吴书来摆驾皇贵妃的逸梦轩。

“九阿哥……他……”陆云惜看着魏凝儿,眼中满是骇然。

魏凝儿叹息一声,在纯贵妃与愉妃灼热的眼神下,硬生生地将皇贵妃从皇帝身边给挤开了。

魏凝儿心中颇不是滋味,一下子便想起了七阿哥夭折的事儿来,当初的一幕幕又在脑子闪现着,忍不住掉下泪来。

纯贵妃见了,眉头微微蹙起,轻轻碰了碰魏凝儿,示意她过去。

九阿哥的死对嘉贵妃的打击颇大,六月里,皇帝下旨去热河行宫,她并未同往,而是独自留在了圆明园。

皇贵妃闻言,岂能不知她们说的是她,气得浑身发抖,但皇帝在场,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放肆,随即冷哼一声,朝皇帝走去。

今年,皇帝早早便去了木兰围场狩猎,从围场回到京城才八月初,而皇帝的万寿节也快到了。

愉妃适时笑道:“姐姐说的是,若是上了年纪又无所出,那才叫人揪心呢!”

按照太后的意思,今年的万寿节仍旧是皇贵妃操办的,这颇得太后的心意,至于皇帝是否满意,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皇贵妃正欲开口,岂料一旁的纯贵妃却笑道:“令妃妹妹虽然得宠,但伺候皇上时日尚浅,妹妹年轻,来日方长,往后必然会多子多福。”纯贵妃说到此瞥了一眼皇贵妃,冷笑道:“本宫如今已上了年岁,幸亏身边还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承欢膝下。”

回到翊坤宫,皇贵妃已疲惫不堪,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她更是想念如今在辛者库做粗活的暮云来。

魏凝儿定了定神,展颜一笑:“方才得知嘉贵妃姐姐生下了皇子,赶得有些急了,这会子才喘过气来,劳娘娘费心了!”

“娘娘请梳洗了歇下吧!”紫烟走上前来恭声道。

“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皇贵妃故作关心道。

“嗯!”皇贵妃轻轻颔首,这些年来,她身边倒是有几个可靠的宫女,这紫烟便是她颇为喜爱的,自从暮云被贬去辛者库后,都是紫烟贴身伺候在她身边。

魏凝儿闻言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人狠狠地戳到了痛处一般,脸色微微发白,却紧咬着唇没有言语。

“日子过得真快,今儿个是八月十三,后日便是中秋了,太后还让本宫操办一番,她要与众人赏月呢!”皇贵妃不禁想起前两日太后的吩咐来。

“皇上万福金安,皇贵妃万福金安!”魏凝儿给两个人行了礼后刚刚站起身来,一旁的皇贵妃便笑道:“令妃妹妹如今最为得宠,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给皇上生下皇子、公主才是!”

“娘娘也不要太累,否则身子受不住啊!”紫烟颇为担忧地说道。

皇帝这次瞧见魏凝儿来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没法子,本宫如今只有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把该办的事儿办妥当了,本宫才能成为皇后,暮云才能从辛者库出来!”皇贵妃说到此,心中一疼。

皇贵妃一回头便见魏凝儿看着皇帝怀中的九阿哥发怔,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随即便一脸喜意道:“令妃来了!”

前两日她偷偷在辛者库外头看暮云,她瘦了,憔悴了,一双手因长期干各种粗活,上面满是裂开的口子。她知道,暮云一定很疼,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浆洗那些衣服。

她自个儿作茧自缚,也怨不得旁人,如今只能再仔细一些调理身子了。

平心而论,暮云与她一起长大,在她心中从未曾将她当下人看待过,看着她受苦,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上了一刀,疼得她几欲昏厥。

若当初她不想要孩子是怕往后孩子无所依靠,而如今,她即便想要一个孩子,也是奢望。

那一刻,她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扳倒令妃,让她永远不能翻身,没有了令妃的阻挠,嘉贵妃几人不足为惧,相信后位触手可及了。

魏凝儿微微有些发怔,她知道,皇帝是极其喜爱孩子的,私下里,皇帝曾多次说,要她给他生一个孩子,她每每听闻后,心中都颇不是滋味。

“中秋……中秋……”皇贵妃轻声低喃着,脑子灵光一闪,猛地有了主意,嘴角那一丝冷冷的笑意也越来越盛了。

七月初九,嘉贵妃顺利产下了一名皇子,魏凝儿赶去嘉贵妃的梦月轩时,皇帝已到了,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刚刚出生的九阿哥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