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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立后风波

傍晚,皇帝到了魏凝儿的醉心苑,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皇帝心中也很是烦闷,一杯杯地喝着酒。

想必皇帝还因东巡的事儿而耿耿于怀,毕竟皇后娘娘在皇帝心中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如今……又出了这些事,连带慧贤皇贵妃的死也与娴贵妃有关,皇帝心中对娴贵妃的嫌隙只怕越来越大。

“皇上,别喝了!”魏凝儿忍不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毕竟,魏凝儿也能看出,皇帝对册封娴贵妃为皇贵妃,并内定为皇后之事,不甚满意,兴许是为了尽孝道,才答应了太后,从今日便能看出。

“凝儿,朕贵为天子,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啊!”皇帝忍不住叹息道。

不过……魏凝儿倒是不信皇帝会就此善罢甘休。

“皇上,臣妾知道。”魏凝儿看着皇帝,眼眶微微泛红。

原本按照她的打算,绿沫即便不出手,她也会想法子的,无论如何不会让娴贵妃当上皇后,可……谁知道纯贵妃竟然那般心急,将她的计划全部搅乱了,现在……清竹已死,往后再对付娴贵妃只怕很难了。

“只是……朕不甘心,她没有那个资格母仪天下!”皇帝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戾气。

魏凝儿心中也很无奈,她也料不到纯贵妃会那般冲动,一下子把清竹的存在给说了出来。

“皇上,如今她只是皇贵妃,来日方长,皇上您既然有了打算,又何愁不能顺自己的意!”魏凝儿柔声劝道。

只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只怕没有人想看到吧,皇帝……太后,谁都不能接受。

“只有月汐才是朕的皇后,只有她!”皇帝微微有些醉了,将魏凝儿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笑道,“你和皇后……真像!”

“冰若,吩咐小易子,给本宫马上查,查出清竹到底是怎么死的,查查咱们这里到底还有谁是别人派来的内鬼,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魏凝儿知道,今日若不是皇帝有意维护,若不是愉妃与嘉妃相助,只怕她与纯贵妃是不能全身而退了,自然……娴贵妃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魏凝儿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人人都说臣妾与皇后娘娘有些相像,皇上是不是也分不清了?”

“娘娘!”冰若有些不放心,跟了进来。

皇帝将她抱得更紧了:“朕闭上眼睛也能分清,你是朕的凝儿!”

魏凝儿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气,吩咐冰若给了赏赐,便进了寝殿瘫倒在软榻上。

魏凝儿靠在他肩上,久久未语。

魏凝儿回到醉心苑时,一众奴才皆跪在了外头,齐声道:“给令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皇帝的确不愿立娴贵妃为后,对娴贵妃很是不满,这兴许是一个契机,魏宁儿不得不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即便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她也不能再让娴贵妃有机会得到皇帝的宠爱。

虽然还未曾行册封礼,但后宫众人是会审时度势的,自然也照众人新的位分叫开了。

第二日一早,魏凝儿还未起身,逸梦轩便派了奴才前来传旨,说皇贵妃要召见后宫众人。

怡嫔看着舒妃远去的身影,气得牙痒痒的,往后……舒妃只怕是不会再与她交好了,舒妃水涨船高,哪里还用得着她。

“皇贵妃……”魏凝儿微微一愣,才醒悟过来,随即对冰若道,“去回一声,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改日再去请安!”

“你往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令嫔……是令妃了,你要恭敬些,免得她给你难堪。陈贵人那儿,皇上也选了封号了。婉嫔,往后她与你一般无二,又是王府里的老人儿,你可别再欺负她,免得惹祸上身!”舒妃说罢扬长而去。

“小主,如今她执掌后宫,不去恐怕不妥!”冰若柔声劝道。

出了长春仙馆,怡嫔心中的气才敢撒出来,她看着身边的舒妃,冷笑道:“你也就罢了,可令嫔那样的出身,才伺候皇上三年,竟然也封妃了,真是让人气恼,还有陈贵人……她也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不必多言!”魏凝儿说罢便钻进了被窝里。

虽然还未曾行册封礼,但太后懿旨已下,众人的晋封已成定局了。

冰若有些无奈,也只得去打发了那太监。

太后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向娴贵妃时微微蹙眉,心中甚为不满,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未曾多言。

逸梦轩中,皇贵妃高坐上位,扫了一眼下面的嫔妃们,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了,那几个空着的椅子在她眼中竟是那般刺眼。

“是!”吴书来应道。

“她们怎么说?”她看着身边的暮云问道。

“众位爱妃受惊了,吴书来,传旨御膳房,赐宴!”皇帝高声道。

“启禀娘娘,嘉贵妃娘娘身子重,不便前来;纯贵妃娘娘说四公主病了,她脱不开身;愉妃娘娘昨日奏请了皇上,去佛堂斋戒沐浴,诵经百日为仙逝的皇后娘娘祈福;令妃娘娘她身子不适……”暮云说到此,见皇贵妃脸色越发阴沉,遂也不敢再说了。

“是,皇上!”吴书来应了一声,立即让人将清竹的尸身给拖下去了。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满腔的怒火,端起茶杯对舒妃等人笑道:“众位妹妹,这是今年新进贡的西湖龙井,香气宜人呢。”

皇帝冷冷地看着娴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笑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一个奴婢也敢兴风作浪,委实可恨,吴书来,将她拖下去投入乱葬岗!”

“谢娘娘!”众人也只得端起茶杯来,却无人敢喝。

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她与令嫔都有危险。

半晌,舒妃见场面有些尴尬,随即定了定神饮了一口茶,笑道:“娘娘这西湖龙井果然非同凡响,臣妾宫中也只得了洞庭碧螺春,虽也不错,但比之龙井,却少了几分馨香。”

“是啊,皇上,臣妾也是被她给蒙蔽了!”事到如今,纯贵妃如何看不出愉妃与嘉妃的用意。

皇贵妃对一旁的暮云笑道:“去拿一罐来给舒妃!”

纯贵妃听愉妃这么说,气得脸都红了,她不明白愉妃此时为何要为娴贵妃说话,猛地站起身来,便欲开口,岂料嘉妃却坐在椅子上笑道:“皇上,请恕臣妾身子不方便,无法行礼,愉妃妹妹说得极是,这奴婢是故意想借助令嫔来污蔑娴贵妃,众人都被她骗了!”

“谢娘娘赏赐!”舒妃起身笑道。

就在此时,一直不曾言语的愉妃却猛地跪在地上,急声道:“皇上,这清竹当初被令嫔所救实属偶然,臣妾等人也不知她会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诋毁娴贵妃娘娘!”

“你倒是知礼数、懂进退的,和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比起来,到底是不一样的!”皇贵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皇帝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若是执意追查下去,可清竹已死,只怕查下去倒是对魏凝儿不利,可……若不查下去,他如何能泄心头之恨。

众人岂能不知皇贵妃所指何人,也不敢答话,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皇贵妃突然起身笑道:“既然令妃她抱恙在身,本宫自当去瞧瞧才是。暮云,多备下几分礼,先去嘉贵妃那儿吧!”皇贵妃的本意是想去寻魏凝儿的麻烦,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因此才打定主意,先去嘉贵妃与纯贵妃那儿。

见太后有意将一切罪责推卸到她身上,魏凝儿猛地跪倒地上,抬起头看着皇帝,颤声道:“皇上,臣妾只是不忍见到有人死,才救了她,并无他意!”

“娘娘,臣妾与娘娘一道去吧!”舒妃站起身笑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魏凝儿猝不及防,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清竹怎么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娘娘,请容嫔妾也一起去!”怡嫔立即说道。

太后猛地从凤椅上站起身来喝道:“好一个令嫔,将原本就该被杖毙的奴才偷偷留下了,污蔑娴贵妃,现如今又下毒将她害死,来个死无对证,你好大的胆子!”

“既然众位妹妹想去,那便一起吧!”皇贵妃已然有了主意,今日她以皇贵妃之尊执掌六宫,头一日她们便推托不来,若不拿一人教训一番,往后谁还会听她的话。

吴书来在皇帝授意下跑了下去,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与脉搏,半晌摇了摇头:“启禀皇上,清竹死了,中毒身亡!”

众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嘉贵妃那儿,没承想嘉贵妃却避而不见,说身子不适得紧,只怕是要生了。皇贵妃也不敢此时去触霉头,只得去了纯贵妃的亦欢阁,只是四公主哭闹得厉害,怎么哄也不依,纯贵妃一直抱着她哄着,又连声道:“皇贵妃娘娘,请恕臣妾不能给娘娘请安了!”

下一刻,清竹便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皇贵妃吃了个哑巴亏,也不愿多留,立即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啊……”和亲王福晋见她如此,吓得尖叫了一声。

她们刚刚出了亦欢阁,纯贵妃便轻轻拍着四公主的小脸,笑道:“本宫的乖公主,不哭了,她们走了!”

清竹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太后身边的绿沫,正欲让绿沫把花粉拿出来,却见绿沫眼中闪过一抹歉意。清竹眼神一滞,猛地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连叫也叫不出来,头仿佛有千斤重似的,她张开嘴想说什么,但鲜血却从她口中溢了出来。

四公主闻言,这才把捂住眼睛的小手拿下来,脸上哪里有一丝的泪水。

“皇帝,仅仅凭借一个宫女的片面之词,便要定娴贵妃的罪,未免太儿戏了。哀家绝不相信娴贵妃与和亲王有旧,而当初令嫔一事,这个宫女招供说是她记恨令嫔教训她,才故意诋毁令嫔的。如今却又将脏水泼到娴贵妃身上,实在可恨。而慧贤皇贵妃死于哮喘病发作,这是太医们可以作证的,至于清竹说的能诱发哮喘病的花粉,哀家倒是从未听闻过,不知那花粉在何处?”太后沉声喝道。

“乖,以后她们若是敢欺负额娘,你便这般将她们吓走,好不好?”纯贵妃拿着糕点哄道。

娴贵妃站起身笑道:“启禀皇上,臣妾并不认识这个叫作清竹的宫女,她说的事儿,臣妾一概不知。”

“好!”未满三岁的公主哪里懂得那么多,乖乖地应了一声,看着纯贵妃手里的糕点流口水。

“娴贵妃!”皇帝冷冷地看着仍旧神闲气定地坐在椅子上的娴贵妃,微微眯起了眼。

一言不发的皇贵妃领着众人去魏凝儿的醉心苑,小易子等人受了魏凝儿吩咐,也没有拦着她们,任由她们闯进了寝殿去。

“够了!”皇帝一声大喝,吓得她再也不敢动弹了。

可映入眼底的一幕,让皇贵妃等人猛地愣住了,一时想出去也难了。

和亲王福晋说到此还不解气,扑过去对着清竹又打又踢,耍泼起来。

皇帝正抱着魏凝儿,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绿豆汤,那样子看得在场的众人一阵发怔,待回过神来,皇贵妃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想到此,她不禁看了跪在地上的清竹一眼,心中一片骇然,随即喝道:“太后,您别听这个贱婢胡说,她是王爷的贴身侍婢,是个狐媚坯子,总想勾引王爷。臣妾当初不许她随王爷出宫,还狠狠地教训过她,她一定是怀恨在心,才诋毁我们王爷。太后,这种贱婢就该拉出去杖毙了,免得她再兴风作浪!”

“你们怎么来了?”皇帝根本没有抬头看她们一眼,淡淡地问道。

她虽然泼辣,但却不笨,这罪名若是被坐实了,那她家王爷一辈子都完了,不仅是王爷,就连王府的妻妾都没有活路了。

“启禀皇上,臣妾听说令妃妹妹病了,特意来瞧瞧!”皇贵妃恭声道。

和亲王福晋闻言,脸上一片惨白,太后的意思岂不是说她家王爷与娴贵妃……

“既然瞧完了,你们便退下吧!”皇帝仍旧没有看皇贵妃一眼。

“和亲王福晋,这宫女说,是和亲王将她留在宫中,让她效忠娴贵妃的,你可认识这宫女?”太后淡淡地问道。

皇贵妃心中很是失落,却见皇帝怀里的魏凝儿正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挑衅。

得知和亲王又在给自个儿操办丧事并醉得不省人事,皇帝的脸无比阴沉,太后却看着跪在下面的嫡福晋,若有所思。

皇贵妃只觉得一股无名的火气噌一下涌了上来,脸色微微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深吸一口气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随即笑道:“不知令妃妹妹是哪里不舒服?”

和亲王福晋也不知皇帝与太后急召和亲王所为何事,直到她去了长春仙馆,才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

魏凝儿靠在皇帝怀里眯着眼,却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

朝中众人皆知,和亲王是个荒唐王爷,他的嫡福晋却是个母老虎,不仅把和亲王管得死死的,而且王府里人人畏惧她。

“妹妹该不会是有喜了吧!”皇贵妃不怀好意地笑道。

嫡福晋也有些担心了,沉吟片刻道:“既然不是国事,那本福晋便随公公去长春仙馆走一趟,亲自给太后与皇上请罪!”

皇帝拿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随即放下勺子对一旁的吴书来道:“去传太医!”

“这……福晋,皇上和太后候着呢。”小太监一脸为难。

魏凝儿却笑道:“皇上,臣妾没事,臣妾没病,更没有喜!”魏凝儿说到此故意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皇贵妃,笑道,“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兴许是中了暑气,喝了绿豆汤已好多了。皇上,臣妾不想在宫里待着,很闷!”

“公公,王爷只怕是不能入宫了,劳烦禀报皇上一声!”嫡福晋笑道。

“那朕带你出去走走,镂月开云的牡丹花近日来开得倒是不错!”皇帝说罢,拉着魏凝儿的手径自出了寝殿,往醉心苑外头走去。

“是!”总管立即带了两个小厮进去。

自始至终被皇帝漠视的皇贵妃等人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没了人影才回过神来。

“总管,把王爷扶回去歇着!”嫡福晋微微蹙眉道。

“娘娘,这令妃也太放肆了,您瞧瞧她,她哪里像是病了,还有劲儿陪皇上呢,她分明就是故意不去给娘娘您请安。”怡嫔忍不住提高了声调说道。

“福晋……来,陪本王喝一杯!”和亲王却大笑着要从贡品桌上爬起来,岂料竟然掉在了地上,摔得不轻。

皇贵妃正在气头上,听怡嫔这么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怡嫔一眼,拂袖而去。

“是!”几人如蒙大赦般立即起身离去了。

“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她怎么就那般生气?”怡嫔被皇贵妃那狠戾的样子给吓到了,等皇贵妃离去后,才惴惴不安地嘀咕道。

就在此时,和亲王嫡福晋闻讯赶来了,她见和亲王喝得酩酊大醉,几乎都躺倒在贡品桌上,脸色猛地变了,随即对跪在地上啼哭的两位侧福晋以及几位侍妾喝道:“滚回你们屋里去,丢人现眼!”

“你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她?”舒妃冷笑出声,“你还是没有瞧明白啊,宫里不是谁都像孝贤皇后那般和气的!”

“皇上、太后还有诸位娘娘如今都在长春仙馆里等着王爷去呢!”小太监也是一脸的为难。

“那往后咱们该何去何从?”怡嫔忍不住低声问道。

一旁的管家一脸尴尬地笑道:“公公,您瞧,咱们王爷又喝糊涂了,这样子入宫恐怕会出大事,能否回禀皇上,等咱们王爷酒醒了再入宫请罪?”

“静观其变,反正……她们之间的争斗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插手的,若是执意搅和进去,便会给人当棋子使,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姐姐你还是……收敛一些吧!”舒妃若有所思地说道。

小太监去和亲王府传旨的时候,和亲王正一边吃着贡品,一边含糊不清地对跪在地上的姬妾们吼道:“哭大声点儿,本王还没死你们就哭这么小声,本王要是死了,你们岂不是要笑了!”

怡嫔轻轻颔首,虽然有些不甘心,可舒妃所言,的确是事实。

和亲王弘昼是有名荒唐王爷,喜好办丧事,吃祭品,闲来无事就在家里给自己操办丧事,每次丧事开始他便坐在本该放棺材的地方,对着满桌的供品大吃大喝,他的姬妾们照例跪在底下号哭。

镂月开云的牡丹花自然是极美的,魏凝儿陪着皇帝赏花后,用了午膳才回到了醉心苑。

若不是一个贵为亲王,一个是太后中意的皇后人选,他早就处置了。

“娘娘!”小易子见魏凝儿带着冰若等人回来了,立即迎上去,在她身边低声道,“娘娘让奴才查的事儿,已然有眉目了。”

众人皆看得出皇帝此时很是愤怒,他的妃子竟然与他的兄弟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如何不生气。

魏凝儿轻轻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出来,待进了内殿,坐在椅子上后,才低声问道:“是谁?”

“吴书来,传和亲王入宫!”皇帝对身边的吴书来吩咐道。

“启禀娘娘,上个月,有一个给您抬肩舆的粗使太监受了伤,奴才便去内务府挑了一个来,新来的这个小太监最是可疑。”小易子低声道。

这事她自然是最清楚的,当初娴贵妃本是要给和亲王做侧福晋的,可……太后存有私心,便请先帝将她赐给了皇帝。

“把他叫过来!”魏凝儿沉声道。

“皇帝,还是找和亲王来问个清楚吧!”太后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

“是,娘娘!”小易子立即下去将人给带上来了。

这几年来,她一心效忠娴贵妃,没承想最后竟然会被娴贵妃当作弃子,还要她的性命,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因怕走漏风声,这小太监早已被小易子带人给绑起来了,嘴里还塞着碎布。

“奴婢不知!”清竹深吸一口气说道,虽然她知道一些隐情,可她……却不想和亲王因此断送了性命,她只想让娴贵妃死。

“给他松绑!”魏凝儿轻轻抬手道。

“和亲王为何要让你效忠娴贵妃?”皇帝冷笑道。

“娘娘,这死奴才凶狠得紧,奴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擒住了他,还是绑着更为妥当。”小易子却有些不放心。

清竹深吸一口气道:“启禀皇上,当初奴婢伺候和亲王,和亲王出宫本要带着奴婢一道的,他说,会给奴婢一个侍妾的身份,待奴婢生下一男半女,再作打算。可……最后他却将奴婢留在宫中,让奴婢效忠娴贵妃娘娘。奴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在咸福宫伺候的时候,娴贵妃娘娘指使奴婢将一种能诱发哮喘的花粉洒在了秀贵人的寝殿中,后来慧贤皇贵妃便是因此哮喘病发作,娴贵妃娘娘还指使奴婢加害令嫔娘娘,污蔑娘娘与傅恒大人有染!”

魏凝儿把玩着手里的鎏金护甲,笑道:“既然如此凶悍,那便拖下去打断了腿再带上来吧,想必到那时候,也该老实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清竹,沉声喝道:“纯贵妃说是娴贵妃指使你加害令嫔,可有此事?”

“娘娘!”小易子与冰若闻言,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在他们印象中,主子从未如此发狠过。

“启禀太后,奴婢入宫快二十年了,早先是伺候在太贵妃身边的,后来伺候和亲王,和亲王出宫后,奴婢便被分去了咸福宫做管事姑姑,伺候秀贵人与令嫔娘娘!”清竹恭声道。

那小太监奋力挣扎着试图起来。

“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的话,你原本是延禧宫的奴才,是伺候令嫔的吧!”太后沉声问道。

魏凝儿冷笑道:“当初程良背叛本宫,本宫便格外开恩,将他赶出宫去,当日本宫便说了,若是宫里再有人敢吃里爬外,决不轻饶。”魏凝儿说到此,对小易子道:“把人拖下去,回了慎刑司的人,就说这狗奴才偷了皇上御赐给本宫的东西,先杖责五十,再把人带回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奴婢清竹拜见皇上,拜见太后!”清竹走到大殿正中跪了下来。

“是,娘娘!”小易子脸上满是肃然,一把拖起地上的小太监往外走去。

娴贵妃在看见清竹那一刻,猛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冰若,你说,本宫是不是处罚得太重了?”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苦笑,时至今日,她也不得不狠戾起来。

约莫过了快半个时辰,吴书来才带着清竹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娘娘您如今已贵为妃位,更要小心谨慎,身边的奴才也断然不能出丝毫的岔子,否则便是万劫不复。”冰若正色道。

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皆觉得有些压抑,没有人敢言语。

“是啊,本宫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们,务必不能有二心,如今若是不能杀鸡儆猴,难保他们不会再犯!”魏凝儿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谢皇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小易子几人才拖着浑身是血的小太监回来了。

“纯贵妃与令嫔起身入座吧!”皇帝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沉声道。

“小易子,你是怎么办事的,也不怕污了娘娘的眼!”冰若见那小太监被打成那样,心中咯噔一下,随即便拿起布丢在了太监身上,遮住了血迹。

“是,皇上!”

“如何了?可曾招供了?”魏凝儿低声问道。

“吴书来,派人去传!”皇帝对身边的吴书来吩咐道。

“娘娘,这狗奴才嘴硬得很,吃尽苦头仍是一声不吭。”小易子满头大汗地说道。

“在臣妾的醉心苑!”魏凝儿恭声道。

“不招吗?”魏凝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柔声道,“把他带下去吧!”

皇帝却看着魏凝儿道:“那清竹此时在何处?”

“这……”小易子没有料到魏凝儿竟然会饶了这小太监,诧异过后,便让人把他拖下去了。

娴贵妃却不言不语,当知道清竹竟然未死后,她便知今日有大麻烦了,此时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万万不能轻易开口。

“娘娘怎么轻饶了他?”冰若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与不是,片刻便知。”纯贵妃冷冷地看着她,随即回过头看着皇帝,恭声道,“当初延禧宫的管事宫女清竹,因诋毁令嫔,以下犯上,皇帝您下旨让令嫔处置她,令嫔本想给她个教训便罢了,没承想有人指使内务府的奴才下毒手,想要除掉清竹,是令嫔身边的奴才及时发现,才暗中救下了她一命。那清竹告诉臣妾等人,想要杀她的人是娴贵妃。”纯贵妃说到此看着娴贵妃,“妹妹你要杀人灭口,莫不是怕你指使她加害令嫔的事儿被捅出来吗?”

“既然查出他是内鬼,本宫便安心了,至于他背后的人是谁,来日方长,本宫也不急于一时。”魏凝儿笑道。

坐在一旁的娴贵妃显然也是猝不及防,此时才微微沉下心来,随即笑道:“纯姐姐即便心中对妹妹不满,也不该如此诋毁妹妹才是!”

天色渐晚,魏凝儿与平日一样,等着皇帝来醉心苑用晚膳,只是过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瞧见皇帝的踪影。

“启禀太后,启禀皇上,臣妾有证据。”纯贵妃抬起头,无比镇定地说道。

“娘娘,吴公公来了!”就在魏凝儿看着窗外发怔时,冰若在她耳边低声道。

皇帝也微微蹙眉,却并未多言。

“嗯,请他进来吧!”魏凝儿定了定神,柔声道。

“纯贵妃,你放肆!今日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哀家定然不会饶了你,诋毁大清未来的国母,罪无可恕!”太后勃然大怒,冷声喝道。

“是!”

纯贵妃的话令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魏凝儿也忍不住抬起头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片刻后,吴书来便进了殿来,打了个千,恭声道:“令妃娘娘万福金安!”

魏凝儿抬起头,看着太后与皇帝,深吸一口气,正欲说话,没承想纯贵妃却一下子站起来,走到大殿正中,跪到了魏凝儿身边,朗声道:“启禀太后,启禀皇上,娴贵妃她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岂能承继坤宁?岂能执掌后宫?”

见吴书来一人前来,魏凝儿便知今夜皇帝不会来她的寝宫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毕竟这段日子以来,皇帝皆是陪着她的,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是!”舒嫔与陈贵人立即站起身来,而魏凝儿却仍旧跪着,在场的众人再一次诧异地看着她。

“起来吧!”魏凝儿回过神来才见吴书来还跪着。

“都起来吧!”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凝儿、舒嫔与陈贵人,笑道。

“谢娘娘!”吴书来站起身来,笑着道,“娘娘,方才奴才陪皇上前来醉心苑,半道上皇上被太后给请走了!”

太后虽然有些不满,可皇帝已开口为魏凝儿说话了,加之今日她也如愿册立娴贵妃为皇贵妃,往后便要成为皇后,自然不能惹了皇帝不快。毕竟……皇帝早就想册立令嫔为妃,只是她多方阻拦罢了,今日她亲自册封,也算是给皇帝一个交代。

魏凝儿轻轻颔首,笑道:“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

魏凝儿抬起头冷冷地看了皇帝一眼,随即垂下头,嘴角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走到大殿正中,跪了下去:“谢太后恩典!”

“娘娘何须与奴才客气,奴才告退了,若皇上那边有事,奴才会遣人来禀报娘娘!”吴书来笑道。

“皇额娘,朕瞧着令嫔是太高兴了,因此失了礼数!”皇帝笑道。

魏凝儿轻轻颔首:“谢公公!”

“怎么?令嫔不满意哀家晋封你为妃,还想继续做你的令嫔?”太后脸色有些变了。

吴书来又行了礼,退下了。

魏凝儿犹自沉浸在愤怒之中,因此并未听见太后在说什么,直到愉妃碰了她几下,她才抬起头来,却见众人皆看着她,一副吃惊的样子。

魏凝儿知道,皇帝这一个多月来都宿在她的寝宫,后宫中人早已议论纷纷了,太后必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今日的一切,倒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谢太后恩典!”嘉妃身子重,只是站起身来谢恩。

“冰若,传膳吧!”魏凝儿转过头对冰若笑道。

“谢太后恩典!”舒嫔也跪了下去,她甚至有些意外,没承想太后会晋封她,不过,她入宫已久,且出身尊贵,皇帝对她也还不错,晋封那是迟早的事儿。

“是,主子!”

“嫔妾谢太后恩典!”陈贵人率先下跪谢恩。

用了晚膳后,魏凝儿去陆云惜的如初台坐了一会儿,夜深了才回了醉心苑。

众人还沉浸在娴贵妃成为皇贵妃而且要问鼎后位的震惊之中,因此她们几人的册封丝毫没有令任何人欣喜。

“娘娘,方才吴公公遣了奴才来禀报,说皇上今儿个宣了新晋的巴林贵人侍寝!”青颜在魏凝儿耳边低声道。

只是,她舒心了,也不能不让皇帝舒心,太后随即笑道:“嘉妃为皇帝抚育了两位皇子,如今又要临盆了,哀家心中甚慰,着晋封嘉妃为嘉贵妃,令嫔晋封为令妃,舒嫔晋封为舒妃,陈贵人是王府的老人儿了,按理也该晋封才是,便晋封为嫔吧,着内务府拟封号。”

“嗯!”魏凝儿轻轻颔首,并未多说。

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怎么说,娴贵妃也是她嫡亲的外甥女,自己人总是比外人要强得多,这皇后的位置,由她来坐再好不过了。

冰若怕她不高兴,随即柔声道:“娘娘,巴林贵人与林常在入宫三月了,皇上未曾临幸她们,与祖宗规矩也是不合的,太后必定是因此才劝皇上的。”

“臣妾谢太后,谢皇上!”娴贵妃喜不自禁,站起身到了大殿正中谢恩。

“本宫知道!”魏凝儿脸上并无异样,心中却隐隐泛着苦涩,她想她是否太过在意了?

皇帝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昨日与太后商议的确实是册封娴贵妃为皇贵妃,执掌后宫,可……立后,在他心中那是遥遥无期的,他原本以为,只要他不点头,慢慢地拖下去,也就罢了,但太后此时却先说了出来,那不是骑虎难下吗?

“时辰不早了,伺候本宫歇下吧!”魏凝儿对冰若吩咐道。

皇后娘娘才去了多久,皇上便急着要立后,还是与娘娘的死有关的娴贵妃。魏凝儿心中一时升起了无尽的怨恨。

“是,娘娘!”冰若应了一声,扶着她进了寝殿。

魏凝儿首先回过神来,她抬头看着高坐于上位的皇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悲痛。

魏凝儿梳洗完毕,正欲歇下,岂料青颜却进来,低声道:“启禀娘娘,太后身边的绿沫姑姑求见!”

承继坤宁……便是要立为皇后,先为皇贵妃执掌六宫,立其为后只是时日问题。

“绿沫!”魏凝儿微微一惊,难不成太后又要寻她的麻烦?想到此魏凝儿眉头紧蹙,沉吟片刻才道:“宣她进来吧!”

太后的话,犹如平地惊雷,震得在场的嫔妃全部愣住了。

“令嫔娘娘万福金安!”绿沫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屈膝轻声道。

太后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笑道:“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这些日子以来,哀家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妥,昨日也与皇帝商议了,由娴贵妃乌拉那拉氏承继坤宁,先册立为皇贵妃,摄行六宫事。”

“太后有何吩咐?”魏凝儿笑着问道。

“是,谢太后!”众人这才起身入座了。

“启禀娘娘,并不是太后让奴婢来的,是奴婢私底下有事要与娘娘商量!”绿沫恭声道。

“免礼吧,都入座!”太后笑道。

魏凝儿更是诧异了,她与太后身边这个掌事宫女可是从未有过多的接触,自然也没有何事好商量的。

“太后万福金安!”众嫔妃立即给太后请安。

“姑姑何出此言?”魏凝儿有些警惕地问道。

“皇额娘!”皇帝轻轻躬身,随即上前坐在了太后身边。

“娘娘,奴婢是为清竹的事儿而来的!”绿沫深吸一口气说道。

此时,太后也起身梳洗、用膳了,在秋嬷嬷与绿沫的伺候下到了正殿。

“清竹?”魏凝儿眼中猛地一沉,随即低声喝道,“你知道什么?”

“是,皇上!”

绿沫定了定神,不急不慢地说道:“启禀娘娘,清竹是奴婢指使娘娘宫中的粗使小太监下毒给杀了的。”

“都起来吧!”皇帝轻轻抬手,扫了众人一眼,正色道,“进殿吧!”

“你说什么?”魏凝儿吃惊不已,脸色大变。

“皇上万福金安!”众人立即福身问安。

“娘娘,清竹已无用处,留着只是众人的累赘,还不如早早地除去好,要除掉皇贵妃,可不是她一个宫女作证便能做到的。”绿沫说到此顿了顿,笑道,“奴婢告诉娘娘这个秘密,是为了和娘娘共同对付皇贵妃,不知娘娘意下如何?”绿沫眼中的笑意前所未有地浓烈。

“皇上驾到!”

“对付皇贵妃?”魏凝儿故作惊诧道,“本宫为何要对付皇贵妃?”

就在此时,外头却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绿沫微微有些错愕,随即笑道:“娘娘,奴婢今日来是真心诚意的!”

纯贵妃等人闻言,面面相觑。

“绿沫,本宫见你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不与你多计较,你立即离开吧。”魏凝儿却猛地沉下脸来。

魏凝儿轻轻蹙眉,对正在偷着乐的三人道:“三位姐姐,今日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难道要出大事了?”

“娘娘……”绿沫万万想不到她会如此。

娴贵妃与她们离得远,不曾听见她们在嘀咕什么,猛地回头见她们都看着自己笑得有些怪异,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心道,就让你们先得意吧,等本宫执掌后宫后,会一个个地除掉你们。

“绿沫,本宫与皇贵妃同为皇上嫔妃,本宫对皇贵妃娘娘向来尊敬有加,怎会对付她?若再让本宫听到这些中伤本宫的话,休怪本宫不客气!”魏凝儿说罢进了内殿。

嘉妃也忍不住低笑出声:“是我糊涂了,若是旁人,那不是死定了吗?”

“姑姑请,奴婢送姑姑出醉心苑!”青颜微微福身,笑道。

纯贵妃也笑了,轻声道:“自打七阿哥夭折后,后宫众位嫔妃得蒙圣宠的只有令嫔妹妹,她若是有喜,那倒是真的,旁人若是有喜,那可是……”

绿沫怔了怔,才一脸阴沉地随青颜出去了。

“有喜?”愉妃错愕不已,失声笑道,“你怎么想到那上头去了!”

“娘娘,您为何不答应绿沫?”寝殿内,冰若低声问道。

“该不会是有喜了吧!”已快要临盆的嘉妃低声道。

魏凝儿笑道:“清竹曾说过,绿沫是慧贤皇贵妃的人,依本宫看,绿沫要给慧贤皇贵妃报仇,势必要对付皇贵妃。但,本宫可不认为这绿沫是个省油的灯,与虎谋皮,到头来,说不定吃亏的便是本宫。如此,还不如静观其变,瞧瞧她会使出什么手段,再作决断不迟!”

“瞧瞧她那副样子,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纯贵妃撇撇嘴嘀咕道。

“娘娘所言极是,这绿沫姑姑当初便杀了秀贵人,心狠手辣得紧!”冰若低声道。

娴贵妃虽然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意,但众人不是傻子,皆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儿。

魏凝儿轻轻颔首,笑道:“是啊,本宫不想与她搅在一块儿,她毕竟是太后的人。”

长春仙馆正殿外,众人聚在一起,等待太后起身宣召她们。

“娘娘所言极是!”冰若眼中满是钦佩,没承想主子竟然想得那般透彻。

因激动,娴贵妃彻夜未曾入眠,但精神头却出奇地好。

绿沫离开了魏凝儿的醉心苑,便去了皇贵妃的逸梦轩。

而娴贵妃昨日便得知了太后与皇帝的决定,原本她以为她只能做皇贵妃,没承想太后竟然有意立她为后,先为皇贵妃执掌后宫,后位也眼看唾手可得了,吃惊过后,无尽的喜悦将她淹没了。

皇贵妃已歇下了,听说绿沫来了,便让暮云伺候她起身,去前殿见绿沫。

第二日便是七月初一,太后召后宫众嫔妃前往长春仙馆,众人虽不知是何事,却也不敢怠慢,一早便急匆匆地赶去了。

“娘娘万福金安!”绿沫恭声道。

皇帝轻轻颔首,并未多说。

“免礼,天色已晚,你怎么来了?”皇贵妃笑道。

“如此,哀家明日便传懿旨,晓谕六宫!”太后笑道。

“启禀娘娘,奴婢有事禀奏娘娘,只因太后歇下后奴婢才能出来,因此晚了些。”绿沫低声应道。

皇帝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他让太后操心颇多,心中不由得有些难受,笑道:“是,皇额娘说好,那便是好的!”

“嗯,你有何事?”皇贵妃柔声问道。

“皇帝,哀家也是为了后宫安宁,为了你好,哀家知道你不甚喜欢娴贵妃,东巡途中的事儿也让皇帝你不能释怀,可她现如今是最好的选择。”太后见皇帝似乎很是勉强,心中不由得苦涩起来。

“娘娘,令妃已知道是奴婢派人毒死了清竹,奴婢不知该如何是好?”绿沫故作害怕道。

皇帝见太后已然让步了,也只得遵循她的意思,百善孝为先,娴贵妃伺候太后多年,不曾有丝毫的怠慢,既然太后喜欢她,他也不再多言了。

“是你杀了清竹?”皇贵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两日,她一直不能安心,就因为没有查出清竹是谁杀了的。

半晌,见皇帝一直不答话,太后随即叹息道:“哀家知道你不忍心在皇后去后便立新后,就先册封娴贵妃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宜,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吧!”

自然,清竹的死是帮了她,可她却想知道,是谁在幕后下的手。

“糊涂,你与皇后情深,皇额娘知道,可不立皇后,后宫如何安宁,此事哀家绝不答应!”太后也猛地沉下脸来。

“是,是奴婢让人给她下了毒!”绿沫恭声道。

“皇额娘,朕不想再立皇后!”皇帝沉声道。

“为何?她们都说是本宫杀了慧贤皇贵妃,你该为她报仇才是,为何还要帮本宫?”娴贵妃有些诧异地问道。

但此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立后的,那样如何对得起他已然仙逝的皇后。

“启禀娘娘,奴婢早已是娘娘的人了,如今效忠的自然是娘娘您,就算是您让清竹杀了慧贤皇贵妃,那又如何?奴婢杀了清竹,也算是为旧主报了仇!”绿沫深吸一口气说道。

皇帝不禁有些烦躁了,这个月,朝中大臣们请立太子,他严加惩处了几人后,下旨不许再议立太子一事,才让他耳根子清净了一些,没承想太后竟然又逼他立后,可谓是雪上加霜。

皇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怎么会相信绿沫的片面之词呢!

“还请皇帝早些立娴贵妃为后!”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更何况……若是清竹当众说出奴婢的旧主是慧贤皇贵妃,那……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奴婢,即便奴婢没有犯错,也会丢了性命。太后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有人背叛她,更何况奴婢还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伺候了太后二十年!”绿沫为了取信皇贵妃,将自个儿杀清竹的缘由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请皇额娘宽心,朕明白!”皇帝沉声道。

“是啊,若是太后知道了,你只怕是没有活路了!”皇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

“如此便好,本朝可从未有包衣宫女为后的先例,皇帝你若是立她,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皇帝你还会受人诟病。”太后再次说道。

“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忠心于娘娘,娘娘您往后便是一国之母了,奴婢侍奉娘娘,也是奴婢的福气!”绿沫笑道。

“皇额娘息怒,朕并无立令嫔之意!”皇帝甚为无奈地说道,其实他从未想过要再立皇后。

“嗯,本宫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背叛本宫,绿沫,你能看明白便好,即便高慧兰对你再好,也是旧主,旧主已去,新的主子才是你的依靠。东巡途中,你做了何事,你自个儿清楚,虽然是本宫授意的,可……下手的却是你,若是被传出去了,本宫会没命,你也会被诛九族,虽然你父母双亡,可……毕竟还有家族,这九族牵连可大了,凡是和你沾上边儿的,那可都是鸡犬不留啊。”皇贵妃握着绿沫的手笑道,只是那笑意中满是杀气。

“不成?纵观整个后宫,除了她还有谁能做皇后?她是先帝赐给你的侧福晋,宫中其余几位高位嫔妃都是侍妾出身,断然不能越了她去。这些日子,纯贵妃与愉妃治理后宫,虽未出错,可也不能尽如人意。倒是娴贵妃来了后,多方协助,才做了几件漂亮事,论管理后宫,她是不二人选。皇帝,选皇后选的是贤德,并不是美貌,皇帝若是按个人喜好立后,那是万万不成的,令嫔她包衣宫女出身,若想问鼎后位,除非哀家死了!”太后说到此不由得大怒。

绿沫浑身一颤,皇贵妃所说的正是她一直所担忧的,她不怕死,可她不能连累那么多人,特别是表叔高斌一家,她更不能让他们出事。

“皇额娘,娴贵妃不成!”皇帝索性将话给挑明了。

当初阿玛、额娘双亡后,是表叔高斌收留了她,将她养大,视如己出。

“后宫需要有人名正言顺来执掌,皇额娘也需要儿媳来伺候,皇额娘老了,也别无多求!”太后叹声道。

尤为记得,小时候蕙兰有的东西,她也有,高家所有人都对她好,她不能忘恩负义。

皇帝闻言,没有丝毫迟疑便拒绝了:“皇额娘,皇后去了不久,朕并无立后之心。”

皇贵妃与令妃她们只知道她是蕙兰的人,却不知她们自小一块儿长大,那样的情分岂是“旧主”两个字便能打发了的。

“娴贵妃是先皇在世时所赐侧室妃,她娴静端庄,德才兼备,皇帝应效法圣祖成规,以娴贵妃继体坤宁,有她执掌后宫,哀家才能安心。”太后笑道。

但,绿沫明白,她不能为了给蕙兰报仇而断送了整个高家。想到此,绿沫强行压下心中的恨意,恭声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皇帝闻言,浑身一震,太后此时提出立后一事,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更多的是不解,随即正色道:“皇额娘的意思是?”

“明白便好,本宫知道你聪明伶俐,入宫多年,看的比本宫多,明白的也比本宫多。既然你决定往后以本宫马首是瞻,便想个法子让令妃失宠吧,有她在,本宫一日不得安宁!”皇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六月三十日,皇帝去给太后问安,太后先是称赞了娴贵妃一番,才语重心长地看着皇帝道:“皇后母仪天下,犹天地之相成,日月之继照。皇帝你春秋鼎盛,内治需人,是该考虑立后一事了。”

“娘娘放心,奴婢自当为娘娘分忧!”绿沫低声应道。

这些日子以来,娴贵妃显然有意要取纯贵妃与愉妃代之,后宫诸事都会插手,而且将皇帝万寿节的事儿安排得很是妥当,太后得知后,大大地称赞了她一番。

对付令妃,她从未想过,也不认为自个儿有那样的本事,但如今也只有先应下来,让皇贵妃信任她。

一连过去十余日,绿沫却毫无动静,整日安安分分地伺候在太后身边,这让魏凝儿有些疑惑了,而纯贵妃她们却很担心,都快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