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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夭折

“皇后……别哭,有朕在,别怕,永琮会没事的,永琮……”

娴贵妃猛地一怔,心中顿时冒出了无名的火气来,却不知如何发泄。

“娘娘……”暮云见娴贵妃一直阴沉着脸,浑身都在发抖,不禁有些害怕了。

娴贵妃接过来轻轻擦拭着皇帝的脸,岂料皇帝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喊道:“凝儿,别留在长春宫,危险!”

“皇后……凝儿……永琮……别怕,朕在……”皇帝依旧呓语不断。

“娘娘!”暮云将锦帕浸在了热水里,过了一会儿才拿给了娴贵妃。

娴贵妃一把将锦帕砸到了水里,回过头看着皇帝,脸上露出了冷笑:“你所在乎的,本宫都会一一毁去,你的眼里只该有一个女人,这大清后宫中,只会有一个备受荣宠的女人、只会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本宫。”

此处离养心殿最近,瞧着皇帝醉得不省人事,娴贵妃也不打算回翊坤宫了,吩咐众奴才抬着皇帝回了养心殿。

暮云一把捂住了嘴,她不敢相信自个儿的主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即便她知道主子的心思,可这里毕竟是养心殿啊。

乾清宫中,太后见皇帝喝醉了,便起了私心,让娴贵妃扶着皇帝去了。

娴贵妃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了皇帝的手,眼中一片柔色:“皇上,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您是大清的皇帝,她们带给您的只是痛苦和牵绊,只有我乌拉那拉氏敏若才配陪着您俯瞰众生。”

“永琮,令娘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会找到害你的人!”魏凝儿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这才疾步往皇后的寝殿去了。

“皇上……皇上……”吴书来大喊着冲进寝殿来。

魏凝儿想着便觉得可怕。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不怕惊扰圣驾吗?”娴贵妃回过头喝道。

一个不满两岁的孩子竟然受到了这样的折磨,慢慢被天花折磨得奄奄一息,直到死亡。

“启禀娴贵妃娘娘,七阿哥殇了。”吴书来带着一丝哭腔道。

那孩子原本光洁的小脸上竟然满是斑点,大大小小的,很是吓人,不仅是脸上,裸露在衣裳外的肌肤上也是。

娴贵妃闻言,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涌上心头,可众人面前她不能失了态,随即强忍住心中的喜意,脸上露出了一抹悲悯之色,颤声道:“可怜那孩子还不足两岁便去了!”

此时的魏凝儿浑身都在发抖,她不敢想象自个儿方才看到了什么,她不敢想象永琮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娘娘,奴才奉了太后的旨意请皇上前往长春宫!”吴书来恭声道。

“小主,奴婢陪您!”冰若见自家主子已经进殿去了,立即跟了上去,拖着魏凝儿远远地瞧了一眼,便拉着她往殿外走去。

娴贵妃闻言沉下脸来:“长春宫?不成!皇上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更何况皇上如今醉得不省人事,你让皇上如何去?”

已扶着皇后走了不远的崔嬷嬷闻言,浑身一震,却没有回头。

“可……太后说,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皇上醒酒去长春宫!”吴书来硬着头皮说道。

冰若一愣,放开了她。

“不成,万不可伤了皇上龙体,你去回禀太后,就说皇上醒了本宫自会陪着他去长春宫的!”娴贵妃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我只是想看一眼永琮,冰若,我只看一眼。”魏凝儿忍不住回过头喝道。

吴书来闻言,心急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退下了。

“小主,您不能做傻事!”冰若一把抱住魏凝儿的胳膊就将她往外拖。

“干爹!”见吴书来一脸挫败地走了出来,胡世杰立即迎了上去。

“您若是敢去,奴婢也不会客气!”崔嬷嬷瞧见魏凝儿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寝殿,忍不住低喝道。

“世杰,皇上如今醉得人事不省,娴贵妃娘娘又不肯叫醒皇上,皇上今夜怕是不能去长春宫了,你去回禀令嫔娘娘一声。”吴书来在胡世杰耳边低声道。

魏凝儿倒是没有料到崔嬷嬷竟然会武功,愣愣地看着她与初夏将皇后扶了起来。

“是!”胡世杰轻轻颔首。

闻讯而来的崔嬷嬷二话没说一掌打在了皇后的后颈上。

因长春宫本就是禁地,七阿哥夭折了,太后闻讯后只是一人前往,勒令后宫众人不许前去,事实上她不吩咐,只怕也没人敢去触霉头。

“娘娘,您不能进去!”初夏也忍不住痛哭起来,死死地抱住了皇后。

皇后此时昏迷不醒,太后只是宽慰了魏凝儿几句,吩咐魏凝儿照顾好皇后便离去了。

“放开本宫,本宫要去见永琮!永琮,皇额娘来了,别怕,皇额娘在!”皇后拼命踢打着她们,想要挣脱开来。

魏凝儿一直守在皇后床边,直到和敬公主赶来。

众人大惊失色,魏凝儿与初夏立即追了上去,在偏殿门口抱住了她。

“皇额娘!”公主扑到了皇后床边,泪如雨下。

“娘娘……”

魏凝儿起身退到了一旁,正巧胡世杰进来了,告诉她皇帝醉了,至今未曾醒来,娴贵妃在养心殿伺候皇帝,不许人将皇帝唤醒。

偏殿内此时灯火通明,皇后远远地便瞧见了众多守护偏殿的侍卫、太监们跪在了地上,偏殿内还传来了哭声,皇后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下一刻便推开了扶着她的初夏跑了过去。

魏凝儿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了无名的怒火,七阿哥夭折了,皇后如今昏迷不醒,此时此刻能给皇后宽慰的也只有皇帝,娴贵妃却霸着皇帝不放,其心可诛。

魏凝儿猛地回过身,与冰若一道追了上去。

过了半个时辰,公主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又吵着要去见七阿哥最后一面。魏凝儿死死地拦住了她,不让她去。

“是!”初夏忍不住掉下泪来,陪着皇后往前走。

“公主,如今皇后娘娘只剩下您了,难不成您也要以身犯险让娘娘担心吗?您若是再出个好歹,皇后娘娘她还有活路吗?”魏凝儿忍不住低声喝道。

“不……”皇后猛地打断了她,“你别说,本宫不信,永琮不会有事的,初夏,快和本宫去瞧瞧!”

和敬公主闻言,猛地跌坐在地上,半晌才道:“凝儿,你知道内情对吗?本宫不信永琮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染上天花,是谁在害他,是谁?本公主要将她挫骨扬灰!”

“娘娘!”魏凝儿一脸悲戚地看着她,“娘娘,七阿哥他……”

“公主,您冷静些,如今这都是没影的事儿,即便咱们怀疑有人使坏,可也不知是谁下的手,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魏凝儿蹲下身扶起她,低声宽慰道。

“凝儿……”皇后看着魏凝儿满是泪痕的脸,心中猛地一突,方才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如今本宫嫡亲的弟弟死于非命,皇额娘昏迷不醒,让本宫如何冷静?”和敬公主双眼通红,厉声道。

两个人刚刚走出不远便与皇后不期而遇,胡世杰只是去禀报皇帝,却没有派人禀报皇后,兴许是母子连心吧,皇后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便赶了过来。

魏凝儿一怔,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冰若愣了愣,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与魏凝儿一道去了。

“皇阿玛呢?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为何不在?难不成真的怕被染上天花,才放任你们在这长春宫自生自灭吗?”公主语中满是愤怒。

“冰若,你放开本宫,本宫要去见皇后!”魏凝儿急声道。

“公主,这话可说不得!”魏凝儿大惊。

魏凝儿想到此便想往正殿跑去,岂料冰若将她抱得更紧了。

“有何不能说?你告诉本宫,皇阿玛如今在何处?”公主高声问道。

魏凝儿也猛地镇定下来,随即便想起了还在正殿用膳的皇后,永琮可是皇后的命,如今永琮没有了,皇后只怕……

“公主……”魏凝儿可不敢告诉她,按照公主如今这脾气,只怕是要大闹一场。

“小主您不能去,危险,您不能染上天花!”冰若扑过去猛地抱住了魏凝儿的腿,不让她进去。

“本宫记起来了,皇阿玛喝醉后,皇祖母让娴贵妃扶皇阿玛去了!”公主说到此便冲出了寝殿。

“小主!”冰若一惊,伸手便想拉住她,岂料只是碰到了衣角,吓得她立马追了上去。

“公主!”魏凝儿一惊,生怕出大事,吩咐初夏好好照看皇后,便跟了上去。

“不,我不信,永琮他不会有事的!”魏凝儿猛地摇头,便往偏殿跑去。

此时已是深夜,公主自顾自地冲进了翊坤宫,魏凝儿无奈之下只好告诉她皇帝此时在养心殿。

魏凝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七阿哥没了,那个总是会扑进她怀里叫她令娘娘的孩子,那个总爱缠着她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到了养心殿时,公主没等吴书来禀报便冲进了寝殿。

兴许是知道自个儿性命不保,李太医说完便晕了过去。

娴贵妃因照顾皇帝,并未就寝,见公主来了,先是一惊,随即便满脸笑意迎了上去:“梨梨来了,怎么不让奴才通禀一声?”

“去禀告皇上、皇后娘娘,七阿哥殇了!”为首的太医院院使李太医对胡世杰说道。

和敬公主看着眼前这张笑容可掬的脸,不禁恨从中来,伸手便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不,不可能!”魏凝儿回过头去,心中还抱着一丝期望,岂料偏殿的门猛地被打开了,太医们一个个踉跄着走了出来。

娴贵妃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小主!”冰若也是一脸惊恐。

魏凝儿一进寝殿便瞧见了这一幕,纵然向来大胆的她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皇上所派去的桂嬷嬷的声音,那是养心殿的老嬷嬷了,魏凝儿不会记错。

“你……”娴贵妃万万想不到公主竟然如此对她,又急又气,更多的是屈辱,急火攻心的她竟然扬起手想要还公主一巴掌。

“七阿哥……”

魏凝儿上前一步,将公主往后拽。

“七阿哥,你醒醒啊……”

“怎么,你还敢打本公主?”公主看着娴贵妃,眼中满是挑衅和轻蔑。

魏凝儿听了胡世杰的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半晌才让冰若扶着她离开了,只是主仆二人刚刚走了不远便听到了偏殿内传来了哭天抢地的悲鸣声。

“和敬,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再怎么也是你的长辈!”娴贵妃深吸一口气喝道。

可这不是普通的病,这是天花,太医们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这会儿不过是听天由命了。

“长辈?你也配?从小到大,本公主敬你,称你一声娴娘娘,你便以为你有多么了不得?说得难听些,你也只不过是皇阿玛的妾室罢了,旁人怕你,本公主可不怕你!如今永琮夭折了,皇额娘昏迷不醒,你却拦着皇阿玛,不许他去长春宫,你是何居心?”和敬公主气急了,怒声喝道。

“小主,您别急,没有大碍,七阿哥好着呢!”胡世杰可不敢告诉魏凝儿,方才七阿哥险些不行了,这会子太医们全都在里头想法子。

娴贵妃的脸猛地抽搐了几下,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没有发飙。

“胡公公,七阿哥如何了?”魏凝儿跌跌撞撞走到了七阿哥的偏殿外,一把抓住胡世杰的手问道。

公主却不解气,上前一步喝道:“赏你一巴掌那是便宜你,本公主听说你如今在宫里呼风唤雨,耳目众多,要有多得意便有多得意。不过……你给本公主记着,若是永琮的死和你有半分的瓜葛,本公主一定会一刀砍了你。”

冰若立即跟了上去。

“你这是含血喷人!和敬,不要以为你是公主便如此放肆!”娴贵妃深吸一口气喝道。

魏凝儿忍不住别过头去,泪水夺眶而出,她怕皇后看到,随即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放肆?本公主还有更放肆的!别以为有皇祖母给你撑腰,本公主便怕了你,你若是想知道在她心中是你这个不着边际的儿媳妇重要,还是本公主重要,你大可以去试试!最好别让本公主抓到你的把柄,否则就是佛祖显灵,本公主照样要了你的命!”公主说罢,猛地将她推开,上前几步到了床边便要将皇帝拽起来。

皇后闻言,似乎有些激动,手微微发颤:“是啊,太医说了,只要再撑过三日,本宫的永琮便无碍了,本宫不能先把自个儿的身子拖垮了!”皇后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笑出声来,只是泪水却汹涌而出,她将初夏给她夹的菜一点点吃了下去,似乎是在安慰她自个儿,也是在安慰众人。

魏凝儿又是一惊,立即上前帮忙,两个人忙活了一会儿,才将皇帝唤醒了。

“娘娘,初夏说的是,娘娘您近日来都没怎么用膳,如今您一定要养好身子,不然等七阿哥痊愈了,您又病了,这可不成,七阿哥还等着娘娘您抱着他,哄着他呢,娘娘没有力气怎么成?即便为了七阿哥,您也要用膳,太医说了,再撑过三日,七阿哥便没有危险了,娘娘您不能让自个儿垮下去啊!”魏凝儿柔声劝道。

兴许是休息了两个时辰,皇帝一醒来便没有了醉意,自然,见到魏凝儿和和敬公主,皇帝也很是诧异。

“本宫吃不下,凝儿,你多吃点!”皇后抬起头低声道。

“你们怎么来了?”皇帝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整个人猛然间清醒无比。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赐给您与令嫔娘娘的,您好歹用一些啊,您今日粒米未进了!”初夏语中有些呜咽,强行压住心中的悲伤劝道。

“皇阿玛,永琮他……他死了。”和敬公主说罢眼泪便下来了。

这两日,永琮的病情反反复复,魏凝儿瞒着皇后偷偷去了永琮所在的偏殿外看了几次了。有胡世杰守着,她并未靠近,却总是听见了七阿哥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那么小的孩子便遭受这样的罪,魏凝儿心疼不已,晚上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的似乎总能听见七阿哥在哭。

皇帝闻言,愣在当场,片刻才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公主:“你说朕的永琮他怎么了?”

此时,皇后与魏凝儿正在长春宫的正殿中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出神,两个人都未曾动筷子。

“皇阿玛,永琮死了。”公主泣声道。

太后知道他心中难受,并未劝阻,由他去了。

皇帝站起身来,他身着寝衣,甚至还未曾穿鞋便往养心殿外疾驰而去。

固伦和敬公主与驸马也赫然在列,前些日子,得知七阿哥染上了天花,长春宫被皇帝下旨给封了后,公主火急火燎地进了宫,若不是皇帝拦着,只怕她早已闯了进去。如今她虽然奉旨入宫赴宴,心里头却不是滋味,一想起自个儿的弟弟和皇额娘还困在长春宫,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看得皇帝更是揪心,一杯杯的酒猛地灌了下去,就连吴书来也劝不住。

吴书来等奴才大惊,抱着皇帝的衣裳便追了上去。

日子一晃,便到了腊月二十九,这一日是除夕,皇帝照例家宴,不过却冷清了不少,皇帝下旨撤销了歌舞,众人只是齐聚乾清宫用膳罢了。

魏凝儿与公主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魏凝儿自问她不怕死,可对那随时都有可能被沾染上的天花,却也是有些恐惧的,只是她不曾表露罢了。

养心殿内一时只剩下了娴贵妃主仆二人。

困在长春宫的日子并不好受,看着日渐悲戚的皇后,魏宁儿的心中更是难过,加之皇上派去伺候七阿哥的人里,又有一个宫女染上了天花,更是让长春宫内人心惶惶。

“娘娘!”暮云见自家主子一直魂不守舍地站在一旁,不免有些担心了,方才公主那一巴掌,对主子来说,必定是奇耻大辱。

魏凝儿也没有料到皇帝会来看她们,除了欣喜,更多的是担忧,毕竟皇帝是一国之君,若他也遭到不测,那……大清只怕有难了,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愿看见。

“这一巴掌,本宫会记着的,一定会记着的!和敬,既然你对本宫不敬,有朝一日,本宫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娴贵妃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一丝丝杀意奔涌而出。

皇帝闻言心中一痛,定定地看了她们一眼才离去了。

“娘娘!”暮云心中一惊。

“皇上,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已经够辛苦了,您就不要再让皇后娘娘担心了!”魏凝儿忍不住说道。

“回宫!”娴贵妃说罢拂袖而去。

“皇上!”皇后不禁有些急了,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此时虽是冬日里,天却也快要亮了,皇帝的怒火仿佛要将这紫禁城都淹没了一般,因过年,宫中挂满的红灯笼,在天亮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们……”皇帝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站在那儿,却也没有离开,他知道,她们是担心他才要他走,可他如何能狠得下心?

看着坐在皇后身边哀痛不已的皇帝,魏凝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此时此刻的他,在魏凝儿眼中竟然是那般地脆弱,皇帝毕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哀痛之时。

“皇上,娘娘说的是,皇上要以大清为重,请皇上离开长春宫!”魏凝儿也适时说道。

公主轻轻扯了扯魏凝儿的衣袖,两个人慢慢退出了寝殿。

皇帝闻言停下了脚步,看着皇后憔悴无比的脸上满是恳求,皇帝的心疼极了。

带着冰若回到延禧宫,已快到午时了,让魏凝儿诧异的是,纯贵妃与嘉妃竟然等着她。

“皇上您别过来!”皇后拉着魏凝儿往后退了几步,急声道,“皇上,长春宫如今很是危险,您不能以身犯险!”

此时的魏凝儿心力交瘁,无心与她们多说,嘉妃与陆云惜自然看出了她的疲惫,众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皇后!”皇帝大步走了进来。

这十余日来,魏凝儿在长春宫日日不得安宁,昨日又忙活了一整夜,此刻却睡意全无,浓浓的悲伤仿佛要将她给湮灭了,连她都无法接受七阿哥已死的事实,更何况是皇帝与皇后。

“皇上怎么来了?快让皇上离开长春宫!”皇后一惊,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宫中却丝毫没有喜气,天灰蒙蒙的,到了下午竟下起大雪来,铺天盖地的雪一会儿便埋了厚厚的一层。魏凝儿立于窗前久久不语,仿佛要借着这无尽的冰冷将心中的悲伤冻结。

“娘娘,皇上来了!”初夏也没有料到皇帝会冒着风险来长春宫,等她知晓时,皇上已在寝殿外了,她只能立即跑进来禀明皇后。

经礼部等衙门奏准后,拟定了丧议,刚刚过完乾隆十二年的大年初一,宫中便开始为永琮办理丧事。

在长春宫外徘徊了片刻,皇帝便让人打开了宫门走了进去,长春宫的奴才们见到皇帝进来了,都不敢靠前,远远地跪在地上行礼。

正月初二,将皇七子永琮的遗体放入“金棺”,诸王、大臣及公主、福晋等齐集致哀。

这几日皇帝何尝不是寝食难安,可他毕竟是皇帝,不能弃朝政于不顾。

初四,将“金棺”移至城外曹八里屯暂安,沿途设亲王仪卫。

如今,他视为皇位继承人的最宠爱的儿子永琮躺在长春宫的偏殿内生死不明,他的皇后与他最宠爱的妃子也困于长春宫,随时都有危险,他如何能放心?

初六,赐皇七子谥号为“悼敏皇子”,是为特例。

忍了几日,皇帝终是忍不住了,加之方才嘉妃与陆贵人的话更是让他心神不宁。

这些日子以来,皇后因丧子之痛,一直病着,皇帝一直陪在皇后身边,宽慰皇后。

“皇上,太后说……”吴书来还未说完,便被皇帝狠狠瞪了一眼,到嘴的话也吞到了肚子里。

到了正月二十七,行了“满月祭”后,永琮的丧事才暂告一程,加之皇后大病初愈,一直笼罩着皇宫的阴云,终于慢慢散去了。

皇帝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道:“摆驾长春宫!”

这一日,魏凝儿照例去长春宫看望皇后,皇后今儿个精神很好,与魏凝儿说了许多话,不多时,皇帝便下朝来了长春宫。

“启禀皇上,胡世杰按皇上的吩咐,守在了七阿哥的寝殿外,这几日来,皇后娘娘与令嫔娘娘也未曾靠近半步。”吴书来低声禀道。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与魏凝儿起身问安道。

“吴书来,胡世杰可传话回来了?”皇帝坐到了椅子上,沉声问道。

“免礼!”皇帝扶着皇后坐下,见她精神头很好,久久悬起的心终于落地了。

“是!”嘉妃见陆云惜欲言又止,生怕她说了不敬的话,拖着她便往外走了。

“皇上,臣妾听闻二月初四,您便要去东巡了。”皇后柔声笑道。

“朕知道,你们退下吧!”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挥手道。

“是,只是皇后的身子……”皇帝有些迟疑了,这东巡是去年便定下的,早已昭告天下,不去不成,可他却不放心将皇后留在宫中。

“皇上,臣妾与陆贵人也是担心皇后娘娘与令嫔,请皇上恕罪!”嘉妃立即恭声道。

皇后自然知晓皇帝的顾虑,柔声道:“皇上,此次东巡,是奉皇额娘出行,皇上您日理万机,难免有所疏忽,还是让臣妾一道前去侍奉皇额娘,以尽孝道。”

可过了好一会儿,嘉妃却没有听见皇帝呵斥陆云惜,抬头才瞧见皇帝脸色很是不好,却也没有发怒。

“不成,如今你大病初愈,要好生调养,不能操劳!”皇帝却不愿她去冒险,舟车劳顿的,皇后如今身子孱弱,哪里受得住。

嘉妃听她如此说,心道,不好,皇上定然会生气。

“皇上,臣妾如今痊愈了,不碍事的。臣妾在病中时常梦见碧霞元君在召唤臣妾,臣妾早已许下一愿,病愈后定亲往泰山还愿。”皇后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皇上,她们留在长春宫,万一染上了天花可如何是好?皇上还是让她们离开长春宫吧!”陆云惜忍不住说道。

魏凝儿见皇帝似有踟蹰,随即笑道:“皇上,既然娘娘梦中得碧霞元君的庇护,自然要还愿。臣妾听闻此次东巡本就要瞻礼碧霞宫,更何况娘娘大病初愈,久居宫中未免触景伤情,请皇上恩准娘娘一道东巡吧!”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朕自有定夺!”

皇帝自然知晓,皇后所说的碧霞元君是传说中的泰山神女,而此次东巡确实要去泰山的碧霞宫,皇帝思前想后,便轻轻颔首,笑道:“既然是碧霞元君庇佑皇后,让皇后凤体痊愈,朕自当陪皇后前往碧霞宫上香还愿,为皇后祈福。”

嘉妃也不敢造次,思虑片刻才道:“皇上,臣妾听闻七阿哥病情有所好转,皇后娘娘与令嫔如今还在长春宫内,皇上可否准她们出来走动?”

“谢皇上!”皇后眼中闪动着泪光。

“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必多礼!”皇帝伸手扶起了嘉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任谁都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即便这笑意都很是勉强。

因七阿哥夭折,皇后大病,皇帝一月不曾入后宫,二月初一才让敬事房的太监拿了绿头牌来。

“皇上万福金安!”两个人轻声问安。

当夜,皇帝去了魏凝儿的延禧宫。

“是!”吴书来立即跑了出去,一会工夫便迎了嘉妃与陆云惜进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魏凝儿很是诧异。

“宣她们进来!”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来,吩咐道。

“朕没有让那些奴才来传旨。”皇帝一把扶起了魏凝儿,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柔声道,“这些日子,你瘦了,辛苦你了,凝儿!”

“皇上,嘉妃娘娘与陆贵人求见!”吴书来也不敢怠慢,立即进殿禀道。

魏凝儿轻轻摇头,看着皇后如今好起来了,即便再苦也是开心的。

待纯贵妃走了后,嘉妃才在陆云惜的陪同下去了养心殿。

皇帝紧紧抱着她,两个人久久未语。

“姐姐慢走!”

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天还未亮,专门掌管帝后仪仗的銮仪卫已把骑驾卤簿整齐地陈设在禁门之外。二月初四,是钦天监遵旨择定的出巡吉日良辰,皇帝便下旨定于今日出行。

“嗯,妹妹说的是,我先回宫等你们的好消息了!”纯贵妃定了定神低声道。

黄龙大纛、五色龙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金瓜银钺、弓矢仪刀在朦胧的夜色中闪着寒光。执事的军尉、旗尉,以及从京师五城老百姓中召募来的民尉无不神情肃穆地恭候皇帝出行。

嘉妃轻声道:“姐姐莫要悲伤,凡事总有转圜的余地,你始终有两位阿哥还有四公主,皇上不会永远放在心上的。更何况……若是有朝一日皇上得知了真相,受苦的便不再是姐姐了,如今……凡事都要忍,姐姐万不可再因小失大了!”

天一亮,帝后便侍奉太后上了车驾,车驾从京师启銮,以九龙华盖为先导,骑驾卤簿依次前进。

“两位妹妹,本宫便不去了,你们知道的,皇上心中对本宫多有忌讳!”纯贵妃说到此,脸上满是悲戚。

皇帝端坐在轻步舆中,随后是两驾凤舆,载着皇太后和皇后,紧接着便是内命妇的车驾,随扈前往的文武大臣一律征衣乘骑,依次随发,留于京中的王公百官则在冷峭的寒风中彩服跪送。

“嫔妾陪您去!”陆云惜倒是不放心嘉妃一个人前去,毕竟嘉妃如今有孕在身,要多加小心才是。

魏凝儿轻轻掀开一旁的帷帘,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她顿时来了精神,多日来积郁心中的阴霾也仿佛一扫而空了。

“本宫去见皇上!”嘉妃深吸一口气说道。

“冰若,你可曾去过济南?”魏凝儿笑道。

“是啊!”纯贵妃附和道,她倒不是害怕皇后与令嫔死了,毕竟宫里面死个人,无论是谁,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可关键是,皇后与令嫔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以后谁还能与娴贵妃抗衡,她想要复宠也永远没有机会了,所以,她们不能死。

“不曾,奴婢一到了年纪便进宫了!”冰若轻轻摇头。

“两位姐姐,如今就怕有人使坏,那天花稍有不慎便会被染上,若是皇后娘娘与令嫔不幸染了天花,那可就更危险了!”事到如今,陆云惜日日坐立不安,每日都会在长春宫外徘徊,恨不得能进去看个究竟,可那些侍卫是不许她接近一步的。

“本宫也是,听说济南很美,山东的泰山更是雄伟。”魏凝儿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姐姐也不必担心,令嫔做事向来稳妥,有她在,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倒是七阿哥,毕竟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嘉妃叹声道。

看着主子终于喜笑颜开了,冰若自然是高兴,连声应道:“是,书上都这么说的,奴婢也能跟着主子瞧新鲜了!”

七阿哥病重,皇后与魏凝儿双双被困长春宫,在这宫中可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相比娴贵妃的得意、愉妃的惶恐、怡嫔与舒嫔等人的漠然,纯贵妃、嘉妃等人却很是担忧。“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也不见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也不知七阿哥如何了,皇后娘娘与令嫔万万不可出事啊,否则这宫中还有谁压制得了娴贵妃,往后便是她一人独大了!”嘉妃的永寿宫中,纯贵妃一脸忧色地说道。

魏凝儿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能离开皇宫,无论去哪儿,即便只是随皇帝出行,她也是高兴了,外头总是要比宫中自在得多。

“嗯,你去办吧!”娴贵妃轻轻颔首。

众人一路车马劳顿,二月二十二日车驾驻在距曲阜两日路程的河源屯,适逢皇后生辰,皇帝在御幄设宴,庆祝皇后千秋令节。

“娘娘,上次夫人送入宫的方子,奴婢找郑太医看了,郑太医说并无不妥,娘娘您是否要用那个方子调养身子?”暮云低声问道。

随侍帝后的众嫔妃皆着盛装,风尘仆仆的扈从以及王公百官全都脱下征衣,换上金碧灿然的蟒袍补服,一派喜庆气象。

“你以为本宫会给他们那个机会?本宫就不信本宫这一辈子无所出!”娴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皇后照例率公主、内命妇、和硕福晋,以至都统、尚书命妇到皇太后行幄行礼问安,又回到皇后行幄接受公主、福晋、命妇们的庆贺之后,身体早已倦怠不堪。

“那娘娘您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若以后五阿哥真的做了皇帝,那……嫡母始终是比不过生母的!”暮云深吸一口气说道。

“本宫今日有些劳累,众位妹妹先行散了吧!”皇后看着众人,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她从来都与本宫不是一条心,若不是永琪还在本宫手里,你以为她会听话?更何况她如今也不过是利用本宫罢了,若本宫成了皇后,她的永琪身份自然不一般了,如若她心中未曾妄想让永琪做皇帝,她会帮本宫办事?她可不蠢!”娴贵妃冷笑道。

“是,娘娘!”众人应了一声,除了和敬公主以外,尽皆离去了。

“娘娘,愉妃只怕和娘娘不是一条心啊!”待愉妃走后,暮云有些担忧地说道。

二月二十四日,御驾临曲阜。第二日皇帝前往孔庙行“释奠礼”,第三天又恭谒先圣墓地——孔林,酹酒行礼。

愉妃心下一惊,也不敢多言了,片刻后便告辞了。

连日来典礼隆重而频繁,皇帝不得丝毫闲暇慰问皇后。

“命?”娴贵妃闻言冷笑出声,“我乌拉那拉氏敏若只信自个儿,从来不信命。”

而此时,皇后也有些力不从心了,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看在眼里,越发担心起来。

愉妃深吸一口气道:“臣妾确实很想永琪以后能有机会问鼎帝位,可……若是不行,那也是命,不能强求!”

“皇额娘,儿臣去回禀父皇,歇息两日再走吧!”和敬公主看着一脸憔悴的皇后,语中满是哽咽。

娴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以为本宫想害她?你倒是心善,可你的儿子却又要多出个争夺皇位之人,你就不担心?”

“不可,不能因为本宫落下了行程,你们放心,本宫没事!”皇后柔声宽慰道。

“娘娘不必动怒,嘉妃又不是皇后,即便多生几个皇子又能如何,她永远也别想和娘娘您比!”愉妃柔声宽慰道。

公主只得应了一声,片刻便与魏凝儿退了出去。

“听说嘉妃又有身孕了,她可真能生,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了还折腾!”娴贵妃突然想起这事来,想起这几日嘉妃在她面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便更来气了。

“公主,如今皇上很忙,抽不开身来看皇后娘娘,我也见不着皇上,可娘娘大病初愈,如今这情形只怕不太妙,公主要寻得机会告诉皇上才成啊!”魏凝儿在公主耳边低声道。

愉妃心中猛地一颤,不敢多言,心道,原来娴贵妃不仅想要七阿哥与皇后的命,还想除掉令嫔。

“嗯!”和敬公主微微颔首,这才去请皇上。

“有起色了吗?这天花可不是寻常的急症,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当初顺治爷的孝献皇后董鄂氏所生的皇子便是因染上了天花而丢了性命,董鄂氏因照顾儿子也染上了天花,母子俩双双毙命。如今的长春宫里,也不知是何情形,皇后与令嫔可是都在的,能不能成事,还未知呢。”娴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

可即便皇帝心疼皇后,也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众人略微休整一日后,便往泰安府去,一路仍然风餐露宿,一直到了泰安行宫才得以安顿下来。

“娘娘,臣妾听说七阿哥略有起色了!”愉妃心中说不出的矛盾,出了这样的事儿,再联想到娴贵妃当初让她去陷害七阿哥的种种,虽然没有成功,可七阿哥还是得了天花,此事也必定和娴贵妃脱不了干系。但……即便得知一些内情的她也不敢胡说八道,如今她们可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为求自保,她自然不敢多言。更何况,为了她的永琪日后能有大好的前程,她断然不会自讨苦吃的。

当晚,皇帝便去了皇后的寝殿陪着皇后。

“本宫的确在他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不过,你这个亲额娘也功不可没。如今皇子里头,大阿哥虽然稳重,也是长子,可皇上毕竟不太喜爱他。三阿哥依旧不成气候,唯唯诺诺哪里像个皇子。四阿哥倒是不错,却莽撞了些。还是咱们的永琪最受皇上喜欢,自然……若是没了七阿哥,那就更喜欢了!”娴贵妃若有所指道。

看着皇后憔悴不已的脸,皇帝心疼不已,柔声道:“月汐,明日登泰山,你便不要去了,歇息几日,朕再陪你去,可好?”

“永琪这孩子如今很是乖巧懂事,全仰仗娘娘您的教诲!”愉妃恭声道。

皇后靠在皇帝怀里,轻轻摇头道:“皇上,您已下旨登泰山,臣妾身为皇后岂能不陪在左右?再说臣妾只是有些劳累罢了,并无大碍。”

“年一过,永琪便七岁了,虚岁都八岁了,日子过得还真快!”娴贵妃似不经意地笑道。

皇帝久劝不下,只得答应了她。

“是,谢额娘,儿臣告退了!”五阿哥很高兴,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自然,他没有向愉妃行礼,只因愉妃告诫过他,在娴贵妃面前不能对她这个亲额娘太亲昵。

第二日,皇帝一大早便去岱岳庙致祭,随即会同皇后奉迎皇太后銮舆从岱宗坊出发。

娴贵妃沉吟片刻才道:“那好吧,不过要让海盛陪你一同去!”

皇后今儿个精神出奇地好,脸上泛出久已不见的红晕,扶着皇太后轻暖的凤辇,与皇帝并肩徐徐而行。

“可是额娘,儿臣与四哥说好了,嘉娘娘也答应了,四哥说,他一会儿便来翊坤宫寻儿臣!”永琪似乎有些怕娴贵妃生气,说话的时候很小心地看着她。

看着皇后气色不错,皇帝终于放下心来,情不自禁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看得身后的众人皆有些发怔。

“外头下着雪,天冷,还是别去了!”娴贵妃轻轻拍着他的小脸,笑道,此时的娴贵妃倒是颇有一番慈母的风范。

皇帝依先前的约定,带着皇后去了碧霞宫祭拜,一来还愿,二来便是为皇后祈福,希望这位泰山的神女能保佑皇后身体康健。

岂料永琪却壮着胆子道:“额娘,儿臣能与四哥一道去御花园玩玩吗?儿臣保证不会落下功课。”

三月初三这一日,皇帝一大早便醒来了,身着寝衣的他立于窗前。一场春雪过后,天空泛着淡淡的蓝色,凛冽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情十分舒爽,皇帝在窗前静立许久,直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回身走到窗前,欲唤醒皇后。

待五阿哥说累了,娴贵妃才摸着他的小脸,有些爱怜地说道:“永琪,先和嬷嬷去用些点心,歇息一会儿再看书吧,不然明日太傅检查功课,你可得受苦了!”

“皇后……皇后……”一连唤了几声却毫无动静,皇帝心下一惊,立即伸出手去放在皇后额头上,触之滚烫,皇帝顿时大惊失色。

翊坤宫中,娴贵妃正听五阿哥说起今日在上书房的趣事,脸上时不时露出了笑容,愉妃坐在一旁,却不敢插嘴。

“来人!传太医!”皇帝起身对殿外高声喝道。

皇后虽然担心七阿哥,可毕竟是一国之母,也经历了诸多的风浪,如今即便担心七阿哥,日日备受煎熬,却耐着性子,并未去见七阿哥,魏凝儿也日日守在她身边,以防不测。

“是!”外头的吴书来应了一声,立即命人去唤太医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