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网络小说 > 令妃传 > 第十二章 毒计

第十二章 毒计

“是,娘娘!”奶娘立即跑去换了。

“这不是陆姐姐绣的吗?不过冬日里穿着这光面锦缎的小衣有些冷,奶娘,去换一个来!”魏凝儿将小衣递给了一旁的奶娘!

愉妃怔了怔,随即释然了,那小衣只要放到了柜子里便成了,七阿哥穿不穿又有何关系呢,毕竟……天花可是极其容易染上的,以后那一柜子的衣物可都是有危险的。

“本宫去给七阿哥找小衣!”愉妃说罢便快步走到了柜子前,她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角落里那一抹嫣红上,随即不动声色地将小衣捏作一团塞入了袖口里,从一旁的衣袖中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小衣走了过来。

魏凝儿给七阿哥穿好了衣衫,正欲抱着七阿哥离开,脑中却闪过方才那一幕来,随即对奶娘道:“你去把刚才那个小衣拿来给本宫!”

魏凝儿替七阿哥脱下了外袍后,发现里面的衣衫也湿了一点,还带着一股子酒味,微微蹙眉。

愉妃闻言,眼中猛地一滞,只觉得一股恐惧涌上心头,手心也开始冒汗了,难不成被令嫔发现了?

“是,娘娘!”奶娘应了一声便去一旁的柜子里找。

“是!”奶娘应了一声,随即将那小衣拿来了。

“你们去给七阿哥找一身衣裳来!”魏凝儿一边吩咐着一边说道。

魏凝儿微微蹙眉道:“辛者库那些负责浆洗的奴才也太大意了,这小衣明明是八阿哥的,她们怎么送来了七阿哥这里?奶娘,你立即用盒子装起来,晚些时候让人送去永寿宫给嘉妃娘娘!”

愉妃快步追上了魏凝儿,陪着她一道去了后殿。

“是,娘娘!”奶娘不敢怠慢,立即去办了。

“嗯!”皇后见众人看着,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随即笑着应了。

“姐姐怎么了?”魏凝儿见愉妃脸色似乎有些不好,随即笑着问道。

“娘娘,是臣妾不小心洒了酒,请娘娘容臣妾去帮忙!”愉妃站起身道。

“没事,那些辛者库的奴才真是太大意了,得空要禀明皇后娘娘好好让人去管教一番呢!”愉妃笑道。

“去吧!”皇后笑道。

“嗯!”魏凝儿轻轻颔首,抱着七阿哥出去了。

“启禀娘娘,酒壶的酒洒到了七阿哥身上,请娘娘容嫔妾带七阿哥去换一身衣裳!”魏凝儿恭声道。

席间,愉妃百思不得其解,令嫔是如何看出那小衣是八阿哥的呢?

“出了何事?”高坐凤椅的皇后一挥手,让众舞姬退下了。

不过,这几日来惶惶不可终日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在娴贵妃面前也有了说辞,不是她办事不利,而是被令嫔看出来了。

“这……令嫔妹妹,本宫失礼了!”愉妃有些惶恐地说道。

先前换小衣的那一瞬间,她也曾犹豫了,可一想起永琪,想着娴贵妃所说的话,她便狠下心来。若娴贵妃真的做了皇后,她的永琪也水涨船高了,以后若是能有幸荣登大宝,她这个亲额娘也不会再任人宰割了,那时候便轮到她俯视众生了。

满壶的酒都洒到了七阿哥身上。

可此时看着七阿哥那张粉嫩的小脸,愉妃如释重负地笑了,甚至还有些后怕,只差一点,她便害了这孩子,这么可爱的孩子,若是因她没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妹妹不必客气。”愉妃说到此手里一滑,酒壶便落了下去,掉到了七阿哥身上,却并没有落到地上。

“令嫔妹妹怎么知道那小衣是八阿哥的,不是一模一样的吗?妹妹怎么分得清?”过了好半晌,愉妃终于忍不住问道。

“谢姐姐!”魏凝儿笑了笑。

魏凝儿不疑有他,笑道:“陆姐姐给八阿哥做小衣的时候妹妹也在,七阿哥那件妹妹也很是熟悉,便让陆姐姐在八阿哥那小衣上的小金龙嘴里多绣了一颗珠子,不细看倒是看不出来,方才我一时也未曾察觉到呢!”

“放到本宫的桌上吧!”愉妃笑道。

“原来如此!”愉妃笑了,藏在袖子里的小衣如今倒是个烫手的山芋了,原本按照娴贵妃的吩咐是要偷偷送回嘉妃那儿的,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是,娘娘!”冰若应了一声,正欲伸手去拿,岂料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就在此时,坐在后面的茉雅奇看着舒舒,两个人相视一眼后,她拿着花梨木盒子走到了大殿正中,微微屈膝道:“皇额娘,大阿哥特意让儿臣带此物来给七阿哥,请皇额娘笑纳!”

“冰若,将酒壶拿走!”魏凝儿对身后的冰若说道。

“永璜也太过客气了!”皇后笑道,虽然她并不在意她们送了何物,可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拂了她们的面子。

兴许是糖豆子对他的诱惑极大,他立即将小手缩了回来。

初夏见皇后轻轻颔首,便下来接过了花梨木盒子打开瞧了一眼,笑道:“启禀娘娘,是娃鼓!”

瞧见永琮的小手竟然抓到了酒壶上,魏凝儿伸手将那酒壶压住,笑道:“永琮乖,一会给你吃糖豆子,这个你可不能动!”

“启禀皇额娘,这是和田暖玉制成的,大阿哥听说七阿哥喜欢娃鼓,特意让儿臣送来!”茉雅奇适时说道。

魏凝儿却被怀里的永琮弄得手忙脚乱,只因这孩子一直在桌上抓着各种吃的,有些东西却不是他小小年纪能吃的。

一旁的娴贵妃听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看向了不远处的舒舒。

她们说话这会工夫,便有舞姬得了皇后的吩咐上前来献舞。

舒舒也正瞧着她,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

愉妃怔了怔:“是啊,令嫔妹妹对他们个个都好,特别是如今这几个小的,见了令嫔都嘴甜得不得了!”

娴贵妃随即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她。

魏凝儿笑了笑,正欲回话,坐在她下方的陆云惜却笑道:“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哪个不喜欢令嫔!”

“大阿哥有心了!初夏,拿去给永琮吧!”皇后笑道。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即便她想放弃,娴贵妃也是不许的,想到此,愉妃紧紧握住了拳头,等魏凝儿抱着七阿哥坐下后便转过头笑道:“七阿哥真是喜欢妹妹,连这会子也要赖着妹妹!”

茉雅奇见皇后果然很满意,心中舒了一口气,便福了福身退了回去。

愉妃瞧见魏凝儿竟然抱着七阿哥过来了,微微一怔,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挣扎,却见对面的娴贵妃正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警告和威胁,心中不由得一滞,轻轻地垂下头去。

见初夏将娃鼓送了过来,魏凝儿便拿起轻轻摇动了几下,永琮的确十分喜欢,伸手便来拿。

因这些日子以来,在众人眼中,愉妃与娴贵妃似乎闹得不痛快,因此皇后特意吩咐不要让她们坐在一块儿,娴贵妃下面便坐着嘉妃,紧接着是怡嫔等人,愉妃却坐在了纯贵妃下面,魏凝儿的位置便是愉妃下方。

魏凝儿却故意逗他,伸长了手,让他去拿。

“这……”魏凝儿迟疑了一下,才带着永琮去了。

娴贵妃眼中猛地爆出了一丝精光,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

“令嫔,你带着他去吧,永琮,要听令娘娘的话!”皇后笑道。

片刻后,七阿哥终于拿到了娃鼓,自顾自地玩起来,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时不时地将喜欢的玩物放到嘴里啃咬,样子十分可爱,逗得众人都笑了。

魏凝儿是陪着皇后一道来的,这会儿便要去自个儿的位置坐下,岂料七阿哥永琮却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

“额娘,儿臣也要!”纯贵妃身边的六阿哥扯着她的衣袖,娇声道。

“谢娘娘!”

“额娘……”只有两岁的小公主也不甘示弱,在纯贵妃怀里闹腾起来。

“免礼,众位妹妹坐吧!”皇后轻轻抬手笑道。

“你们可不能和七阿哥抢,等会儿回宫额娘便给你们!”纯贵妃柔声安抚着两个孩子。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见皇后来了,立即行礼。

不过两个孩子哪里忍得住,一会儿工夫便到了魏凝儿面前,都眼巴巴地瞧着七阿哥玩耍。

今日是皇后宴请后宫众人,皇子公主们若是未曾满六岁,是不必去上书房的,自然跟在额娘身边,纯贵妃带着六阿哥永瑢与四公主,嘉妃也带着八阿哥,齐聚长春宫。

魏凝儿便让七阿哥也给他们玩玩,虽然七阿哥有些不大情愿,可还是答应了。

“是,娘娘!”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娴贵妃的预料,此时的她面色依旧沉静如水,可心中却激动不已,看样子这一个两个的都来找死呢,她乐见其成。

“走吧!”皇后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奶娘笑道,“把七阿哥抱上!”

一直到下午,众人才散去了,可愉妃心中还惦记着那个小衣,总不能没有害到七阿哥却害了八阿哥吧,因此她便寻了个借口跟着嘉妃一道去了永寿宫。

“娘娘,众位娘娘来了,在大殿内候着!”澄碧进来禀道。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长春宫的奴才果真将那小衣给送来了!

“你这会子倒是乖巧了!”皇后摸着他的小脸,满眼都是笑意。

嘉妃见了后,眉头微蹙,冷声道:“那些浆洗的奴才真是该死,难道不知出了这样的差错是大罪吗?婉清,你明儿个便将辛者库的姑姑给本宫叫来。”

永琮听了,自个儿伸出小手从盘子里抓了一个点心要给皇后。

“是,娘娘,那这小衣……”婉清抬起头看着嘉妃。

皇后见了,不禁低笑出声:“这孩子对你比对本宫还好,方才本宫拿着糕点逗他,说本宫要吃,岂料他不肯,这会子你来了,他倒是大方了!”

“收起来吧!”愉妃在面前,嘉妃也不好让人丢了,随即笑道。

皇后将盘子推了过来,魏凝儿拿起一个放到他嘴边,岂料他却将糕点推到了魏凝儿嘴边:“令娘娘吃……”

愉妃却笑道:“姐姐,这小衣被辛者库那些奴才送错了,万一有人故意拿此物动了手脚,便对八阿哥不利了,还是不要的好!”

七阿哥却回过头指着皇后身边的盘子:“吃……”

“你说的在理,婉清拿去丢了吧!”嘉妃笑道。

“七阿哥聪明伶俐,谁见了都喜欢,永琮,你说是不是?”魏凝儿笑道。

“姐姐,这本就是送错了的东西,还是一把火烧了,免得晦气!”愉妃连忙说道。

“永琮这孩子,宫中众多嫔妃他唯独喜欢你,只要你抱!”皇后低笑出声。

“婉清,丢到外间的火盆里去吧!”嘉妃顺势笑道。

魏凝儿几乎每日都会在皇后宫中留上一会儿,她是看着七阿哥一日日长大的,很喜欢这孩子,自然,七阿哥也很喜欢她。

愉妃闻言,悬起的心终于落地了,又与嘉妃闲聊了片刻才告辞了。

“七阿哥!”魏凝儿笑着将他抱了起来。

翊坤宫中,舒舒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娴贵妃面前,脸上满是惶恐。

七阿哥永琮刚刚一岁八个月,却比平常的孩子走路稳,见魏凝儿来了,从皇后怀里下了地,快步扑进了魏凝儿怀中。

“本宫并未生气,不过,你也不要告诉旁人那是本宫给你的,免得多生事端,茉雅奇可说了,那是大阿哥特意寻来给七阿哥的,若皇后知道是本宫送了你,你又转送的,那么……她还会如此满意大阿哥吗?”娴贵妃笑道。

魏凝儿进了寝殿,给皇后行了礼便坐到了一旁。

“表姨说的是,谢表姨!”舒舒见她并未生气,脸上顿时溢满了笑容。

皇后正拿着糕点逗着七阿哥永琮,听说魏凝儿来了,便笑道:“宣她进来!”

“去吧,得了机会,本宫自然会帮大阿哥一把的!”娴贵妃柔声道。

“皇后娘娘,令嫔娘娘来了!”初夏低声禀道。

“是!”舒舒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兴许是她来得早,皇后娘娘还没有来大殿,后宫众位嫔妃也未曾到,她便往寝殿去了。

到了夜里,愉妃扮作小宫女去了娴贵妃那儿,娴贵妃却以睡下了为由,避而不见,愉妃只得回去了。

第二日,魏凝儿早早便起身了,梳洗后用了早膳,才带着冰若、青颜她们往长春宫去了。

一晃过了十日,原本一向康健的七阿哥却得了风寒,高热不退,让宫里的太医们个个都慌了手脚,用尽了法子却未有好转。

如今既然只剩下了这条路,那么她也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这一日,愉妃以看五阿哥为由,去了翊坤宫给娴贵妃请安。

过了许久,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起身将盒子放到了柜子了,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寝殿。

“听说七阿哥病了?”愉妃刚刚坐下,娴贵妃便笑道。

看着里面那鲜红的小衣,愉妃眼里含着泪,轻轻关上了盒子,随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是,病得有些厉害,臣妾去瞧过了!”愉妃恭声道。

愉妃猛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半晌,她才轻轻将那木盒子打开了。

“愉妃,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若是此次本宫如愿以偿,都是你的功劳啊!”娴贵妃笑道。

近日来,愉妃的脾气很不好,阴晴不定,让伺候她的奴才们惶惶不可终日。

“娘娘误会了,臣妾并未将那小衣给七阿哥,只因那两件小衣是有差别的,被令嫔认出来了。”愉妃连忙说道。

“是!”众人不敢停留片刻,立即退了出去。

娴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笑道:“你就不要瞒着本宫了,好了,本宫知道你是怕人知道了惹祸上身,这主意本就是本宫出的,咱们可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你以为本宫会出卖你吗?”

“你们都给本宫出去!”愉妃喝道。

“娘娘,真的不是臣妾!”愉妃急了。

“娘娘!”春絮一呆。

娴贵妃看着她,冷笑道:“是不是又如何?反正七阿哥得了天花,能不能活命,便看老天爷的了,不是谁都有圣祖康熙爷那样的运气,不仅熬了过来,还问鼎帝位!”

愉妃回到了永和宫后,便一把从春絮手中夺过了木盒子猛地摔到了地上。

愉妃满脸惊恐道:“娘娘,七阿哥只是发热了,并不是天花,他……”愉妃说到此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一滞,随即从椅子上瘫坐到地上。

“是,奴婢伺候您歇着!”暮云恭声道。

“是不是天花,最多两日便有知晓!”娴贵妃冷笑道。

“本宫也用不着试探她,不过是让她往后不敢有二心罢了。好了,本宫累了,想歇息一会儿!”娴贵妃似乎不愿多说,低声吩咐道。

“不不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得天花?我明明失败了啊!”愉妃吓得不成,喃喃自语道。

“原来娘娘是在试探她!”暮云笑了。

娴贵妃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嘲讽,随即对暮云道:“本宫累了,扶本宫歇息片刻!”

“你这丫头,你以为愉妃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即便咱们在这小衣上动了手脚,只怕她也不敢下手,本宫若是指望她,早就一败涂地了,凡事还是要自个儿亲自动手才成,来日方长,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娴贵妃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是,娘娘!”暮云应了一声,主仆二人便撇下了愉妃去了寝殿。

“娘娘,奴婢记得这件小衣愉妃送来之后您便让奴婢放到了这盒子里,怎么现如今又原封不动还给了她?”暮云其实是话里有话。

长春宫中,几位太医忙成了一团,皇帝与皇后候在一旁,两个人脸上都有些焦急,特别是皇后,心焦不已。

“是,臣妾知道了!”愉妃颤抖着手接过了木盒子,这才起身离开了。

“皇上,永琮会不会有不测?”皇后颤声道。

“拿回去吧,明日腊八,皇后娘娘请后宫众人去长春宫喝粥,这可是大好的时机,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娴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愉妃,眼中却带着警告。

“不会,孩子难免会病,两日便没事了!”皇帝握着皇后的手,柔声安慰道。

娴贵妃轻轻颔首,暮云便去一旁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来。

“嗯!”皇后应了一声,但心中的担忧有增无减,她的永琮自打出生起,身子便很康健,几乎未曾生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

“谢娘娘!”愉妃随即坐到了一旁。

因七阿哥病了,皇后免了众人晨昏定省,一心照顾七阿哥,魏凝儿却有些不放心,第二日一早还是去了长春宫。

“坐!”娴贵妃笑道。

皇后担心七阿哥,一整夜未曾闭眼,大清早的又守在了七阿哥屋外。

“娘娘万福金安!”愉妃行了个万福。

“娘娘,令嫔娘娘来了!”初夏在皇后耳边低声道。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愉妃才到了翊坤宫。

“嗯!”皇后轻轻颔首。

虽然如此想,暮云也不敢去问。

片刻后,魏凝儿便随初夏走了进来。

这么多年来倒是头一次,暮云如何不诧异,自然,她也很担忧,主子不告诉她,是不是不再信任她呢?

看着皇后因疲惫涨红的双眼,魏凝儿心中有些苦涩,上前一步请了安才柔声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您先用膳吧!”

其实暮云心中还是有诸多疑惑的。十多日前,娴贵妃命她将那和田暖玉娃鼓送出宫给了娴贵妃的额娘佟佳氏,没承想前两日佟佳氏入宫看望娴贵妃时又给送了回来,今日见娴贵妃又给了大阿哥的侧福晋,暮云十分地诧异。她有预感,主子有事瞒着她,可……有什么事连她这个打小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人也不能相信呢?

“本宫吃不下。这又过了一夜,永琮却越发烧得厉害了,本宫怕他撑不过去!”皇后说到此眼眶微微发酸,险些掉下泪来。

暮云闻言轻轻颔首:“娘娘说的是!”

就在此时,澄碧却从外头走上前低声道:“启禀娘娘,七阿哥的奶娘与伺候的宫女也发热了,起不了身,是否派太医去瞧瞧?”

娴贵妃笑道:“她的确不配本宫如此费心,不过……有时候越是贵重的东西,越可怕,只怕她无福消受!”

皇后闻言,心中一颤,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便让人去屋里唤了院使李太医来。

“娘娘为何将那么贵重的暖玉娃鼓给了侧福晋?她可不值得娘娘您如此费心,那可是娘娘您费了不少的劲儿才弄到的宝贝呢。”暮云此时才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太医,七阿哥的奶娘与宫女也病了,你去瞧瞧!”皇后低声吩咐道。

娴贵妃回到了翊坤宫后,便命人去永和宫请愉妃。

李太医闻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他立即带着一名太医一块去了,约莫两刻钟后,李太医去而复返,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茉雅奇笑而不语,临走时留下了那碧玉娃鼓。

“娘娘,请娘娘回寝殿暂避。”李太医猛地跪在地上颤声道。

“使不得!”舒舒故作惊诧道。

“出了何事?”皇后心都提了起来。

“多谢妹妹了,我这碧玉娃鼓便给你了!”茉雅奇笑道。

“娘娘,七阿哥有可能染上了天花!”李太医说到此浑身都在发抖。

“也罢,有什么比得上让大阿哥早些封王呢!”舒舒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娴贵妃是她的表姨,定然不会怪罪她的。

皇后闻言,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猛地晕了过去。

“有何不可的,既然娘娘送了你,便是你的,更何况你的孩子才几个月,还不能玩这娃鼓呢!”茉雅奇虽然很好奇,想知道娴贵妃为何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给舒舒,但此时却不方便打听。

“娘娘!”魏凝儿与初夏手疾眼快扶住了她,立即送她回了寝殿,约莫半个时辰,皇帝闻讯赶来了。

“可,这是娴贵妃送的,合适吗?”舒舒也是举棋不定,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舍不得,却更想早日做上名正言顺的侧福晋。

“皇上!”魏凝儿见皇帝来了,立即站起身来。

“妹妹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若是将此物给了七阿哥,再好不过了,现如今下了雪,天冷,这暖玉触之温润,也不会冻着他的小手,皇后娘娘定然喜欢!”茉雅奇眼中一片喜色。

“皇后还未醒来吗?”皇帝急声问道。

“这娃鼓是和田暖玉做成的。”舒舒看着茉雅奇眼中的震惊,心中得意不已,却不敢表露出来。

魏凝儿轻轻摇了摇头:“太医说娘娘悲伤过度,诱发痼疾!”

“这是……”茉雅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皇帝闻言脸色异常难看,沉吟片刻才道:“太医说永琮染上了天花?”

舒舒闻言,沉吟片刻,才咬咬牙将娴贵妃给她的花梨木盒子打开了。

“是!”魏凝儿深吸一口气应道。

“嗯!”茉雅奇点了点头,笑道,“如今皇额娘一心都扑在了七阿哥身上,七阿哥开心,她自然也就高兴了!”

皇帝闻言并未再说什么,而是急匆匆地出了寝殿,魏凝儿思虑片刻便跟了上去,一会儿便听见了皇帝的怒骂声,想来是在训斥几位太医。

舒舒也附和道:“是啊,夜长梦多,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能在皇阿玛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便是皇额娘了,到时候我再求娴贵妃娘娘美言几句,这事也就成了!”

“小主,您别过去!”冰若怕她进去,轻轻拉住了她。

茉雅奇一边将娃鼓收入盒子,一边道:“大阿哥现如今只是皇子的身份,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宫自立门户,到那时候他就是郡王了,只要皇阿玛高兴,便是亲王,只有他封了王,咱们才是正正经经的王爷福晋。现如今咱们不过是皇子的夫人,宫里的人抬举咱们才称了一声福晋,虽然按大阿哥的身份,封王是迟早的事儿,可也难免会有变故。上次我在皇额娘面前提起了,若是她能在皇阿玛面前美言几句,指不定这事就快了!”

魏凝儿轻轻颔首回到了皇后的寝殿,守在了她身旁。

“很不错,通体碧绿,是上好的翡翠制成的!”舒舒笑道。

不多时,魏凝儿便听初夏说,七阿哥所在的偏殿被皇帝下旨让人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而原本伺候七阿哥的奴才们也都被秘密送走了,如今去伺候的是皇帝亲自派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心腹。

“我偷偷让人去长春宫打听了,七阿哥最喜欢玩的便是娃鼓,前些日子我让阿玛替我置了一个碧玉娃鼓,妹妹你瞧着怎么样?”茉雅奇说罢让宫女打开了她带来的木盒,将里面的碧玉娃鼓拿了出来。

天花是异常恐怖的,稍有不慎便会要人性命,且极容易传染给旁人,为了让后宫安宁,皇帝下旨不许长春宫的奴才们离开长春宫半步,俨然将整个长春宫给严加看管起来。

“就依姐姐的,当初咱们都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给大阿哥丢脸,如今可得好好补救一番!”无论她有多么讨厌七阿哥,可如今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孩子,便是七阿哥了,她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魏凝儿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皇后,眼中微微发酸,这大祸猛然间便落到了长春宫,落到了七阿哥身上,皇后如何能承受得住。

“后日便是腊八,皇额娘请了后宫众人去长春宫喝粥,也让咱们过去。我是来找你商量的,当初七阿哥抓周之时,咱们送的东西太过寒酸了,这些日子咱们受的赏赐颇多,我寻思着,后日去皇额娘那儿,再给七阿哥送些礼吧!”茉雅奇笑道。

就在魏凝儿悲痛不已之时,皇帝进了寝殿来。

“是,姐姐怎么过来了?”舒舒一脸笑意。

“你怎么还在这儿?带着你的人离开长春宫!”皇帝微微蹙眉,此刻的他似乎很是暴躁,眼中竟然前所未有的不耐烦。

“妹妹,娴贵妃娘娘方才来过了?”茉雅奇一进屋便笑道。

“皇上,臣妾想留下来陪皇后娘娘!”魏凝儿抬起头看着皇帝,眼中没有丝毫的怯懦。

舒舒闻言,并未将娃鼓收起来,只是盖上了盒子,她有心要在茉雅奇面前炫耀一番,随即将娃鼓放在了矮桌上。

“糊涂,太医说了,永琮与奶娘身上都出现了斑疹,还有一个小宫女也发热了,确定是天花无疑,这长春宫中指不定还有人也染上了天花,只是尚未发作,你留下来作甚?找死吗?”皇帝将她从地上拽起来,随即对一旁的冰若道,“扶你主子回延禧宫!”

“侧福晋,福晋来了!”一旁的小宫女低声禀道。

“皇上!”魏凝儿却紧紧拖住了皇帝的手,“我不走!”

舒舒一把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里面的娃鼓,不禁喜上眉梢,这一个娃鼓便抵得上几盒子金银珠宝了,她这表姨出手可真是大方。

“回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离开延禧宫,否则便是抗旨不尊!”皇帝轻轻推开了她。

“侧福晋,这娃鼓……”一旁的宫女看着手里的花梨木盒子,低声道。

魏凝儿却不愿意走,硬是从冰若手中挣脱开来,正欲再求皇帝,岂料外头却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直到她看够了,才将那盒子收了起来。

“太后驾到!”

“是!”舒舒立即起身行礼,待娴贵妃出去了,她才尖叫一声将装满金银珠宝的盒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看得一旁的宫女们面面相觑,脸上均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色。

皇帝神色一变,随即便迎了上去。

“嗯,你歇着吧,时辰不早了,我先行回宫了!”娴贵妃故作疲惫道。

“皇帝,听说七阿哥染上了天花!”太后脸色微微发白,一进来便急声问道。

“是,谢谢表姨!”舒舒连忙道谢,心中却有些诧异,以往娴贵妃虽然对她也不错,却有些敷衍,今日倒是十分好,让她甚是感动。

“是!”皇帝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娴贵妃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道:“好了,不是有表姨在吗?往后有何难处便来翊坤宫找我!”

“那你还在此作甚?你不知天花是极容易染上的吗?真是糊涂!”太后顿时急了。

舒舒眼眶微微泛红,深吸一口气道:“谢谢表姨,您也知道,我是靠着月例银子度日。阿玛不过是七品小官,人微言轻,养家糊口尚可,是没有多余的银子帮衬我的。宫里的人又都是势利小人,福晋姐姐家境殷实,这屋里的奴才们个个捧着她,对我从来都是不阴不阳的。若不是我生下了小贝勒,他们还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皇额娘先回去吧,朕自有分寸。”皇帝低声道。

“你好歹是我的表侄女,我自然要帮衬着你一些!”娴贵妃说罢又让人拿了一盒子金银珠宝来,笑道,“本宫知道你娘家也不能帮衬你什么,这些给你打赏奴才用吧!”

“分寸?若是你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你可是大清的皇帝,哀家不许你胡闹,你立即与哀家回养心殿去!”太后语中满是不容置疑。

“是,谢谢表姨!”舒舒接过了盒子,递给了一旁的宫女。

“皇额娘,染上天花的是朕的儿子,现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朕的妻子,让朕撇下他们,朕做不到。”皇帝冷声道。

舒舒眼前一亮,伸出手便欲将那娃鼓拿出来看,岂料娴贵妃却关上了盒子,笑道:“如今这孩子还小,握不住这么重的娃鼓,你先命人收起来,等他长大些再玩耍吧!”

“你……”太后气得脸都绿了,半晌才道,“哀家知道你放不下永琮和皇后,可你是皇帝,更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你立即离开,哀家在这儿陪着皇后与永琮!”

娴贵妃从暮云手里接过了盒子,轻轻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娃鼓来,笑道:“这是和田暖玉娃鼓,年初我得知你有身孕后,便托了娘家兄长去寻的,可费了不少的心思。这娃鼓的手柄是和田暖玉做成的,冬日里孩子拿在手上玩耍也很是舒适,不会冻僵了他娇嫩的手!”

“皇额娘……”

她如今虽是大阿哥的侧福晋,但大阿哥尚未出宫自立门户,她每月也只能拿着宫里为数不多的月例银子度日,加之赏赐并不多,如今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谓少之又少。

“皇上,您听皇额娘的话回去吧!”已醒过来的皇后在初夏的搀扶下走出来劝道。

“表姨,不用了!”舒舒嘴上虽然如此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那花梨木盒子。闻着那木盒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心道,表姨送了什么稀世珍宝,竟然用这样精致的花梨木盒子装着,心中不免有些期盼了。

“你醒了!”皇帝见皇后醒了,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

“是!”暮云轻轻颔首,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了花梨木盒子,走上前来。

“皇上,皇额娘说的是,您是一国之君,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请皇上快些离开长春宫!”皇后强忍住了心中的悲伤,柔声道。

“暮云,把本宫给小贝勒准备的东西呈上来!”娴贵妃回过头对暮云笑道。

“不!”皇帝猛地摇头。

“表姨说的是!”舒舒顿时释然了。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了吗?有臣妾在,永琮不会有事的,天花又如何?圣祖皇帝不仅从天花的魔爪下活了过来了,还开创了我大清朝的盛世。皇上您对永琮寄予厚望,一心盼着他继承大统,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夺走他的,臣妾会好好地守着永琮,最多半个月,臣妾便会带着痊愈的永琮完好无损地去见皇上!”皇后眼中闪动着泪光,靠在皇帝肩上柔声道。

“长子也好,次子也罢,往后有出息才是最好的!”娴贵妃轻轻逗着孩子,笑道。

皇帝涨红了眼,抱住皇后久久未语。

“皇阿玛说,年过了就给我和姐姐的孩子赐名!”舒舒说到此似乎有些不甘,撅起嘴道,“只可惜我这孩子比福晋姐姐的小了一个月,否则他便是大阿哥的长子了!”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别开头去。

“是啊!”娴妃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有无尽的悲伤席卷而来,如今连小辈都有了孩子,而她却丝毫没有动静,如何能不愁。

不是她硬要带走皇帝,事到如今,她也无能为力,无从选择。作为额娘,她不能看着自个儿的儿子有任何的闪失,即便是因为她嫡亲的孙子。

“表姨,您瞧瞧这孩子多可爱!”舒舒抱着儿子,笑得很开心。

孙子没了还能再有,而她的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更何况,她的儿子还是天下万民的主宰,是皇帝,现如今的大清不能没有他。

日子一晃过去了一个月,腊月初六这一日,脚伤已“痊愈”的娴贵妃亲自去大阿哥的住处见了舒舒,在她房中与她一道逗弄着孩子。

“皇帝,去吧,哀家会替你照顾好皇后与永琮的!”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魏凝儿一惊,随即对冰若道:“快带胡公公出去!”她自个儿则是出了正殿迎皇帝去了。

皇后闻言,浑身一震,随即颤声道:“皇额娘,您也离开长春宫吧,若皇额娘您有不测,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胡世杰正欲说什么,冰若却跑进殿恭声道:“小主,皇上来了!”

“皇后,哀家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说了!”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别担心,娴贵妃一直想置我于死地,这一次,轮到她尝尝我当初所受的痛苦了!”魏凝儿冷笑道。

“皇额娘与朕一起离开吧。”事到如今,皇帝又如何能让太后以身犯险。

“不行,这事你不能插手!”胡世杰沉声道,他不能连累她受罪啊!

“皇额娘,臣妾不能做那不仁不孝之人,还请皇额娘成全!”皇后躬身道。

“用不了那么久,既然和亲王对娴贵妃情有独钟,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那……我自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太后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住皇后的手:“皇后,你要保重,答应哀家,你一定不能有事!”

胡世杰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重重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不自量力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我一定会报仇的!”

皇后轻轻颔首,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轻轻福身:“是,臣妾恭送皇额娘,恭送皇上!”

“文昊哥,相信我,总有一日你会大仇得报的,你若是莽撞行事,不仅不能报仇,还会因此断送了性命!”魏凝儿有些着急地说道。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眼中满是不舍,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才转身离开。他走到魏凝儿面前时,微微一顿,伸手便拉着她欲一道离开,岂料魏凝儿却猛地挣脱开来,往后一缩,随即快步退到了皇后面前。

“我如今一闭上眼,脑中便浮现出当初的情形来,阿玛和额娘死得那样惨,我真恨不得立即冲进和亲王府将他碎尸万段。”胡世杰说到此浑身都在颤抖。

“不要胡闹!”皇帝脸色一变,低喝出声。

魏凝儿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颤声道:“文昊哥,我知道你想报仇,可和亲王不是普通人,咱们要从长计议,你一定不能鲁莽。”

魏凝儿却不为所动,恭声道:“皇上,请皇上恩准臣妾留下陪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臣妾每日都来长春宫,昨儿个甚至还抱过七阿哥,兴许臣妾也染上了天花,太医不是说了吗?有时染上天花也要十多日才会病发,臣妾还是留在长春宫吧!”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当初那个侍卫,百般折磨了他,他才如实交代了,可怜阿玛、额娘,死得那样冤枉。”胡世杰涨红了双眼,眼中满是恨意。

皇帝闻言微微一滞,脸上猛地抽搐了几下,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拂袖而去。

“文昊哥!”魏凝儿见他久久不语,知他心中的痛苦与煎熬,忍不住热泪盈眶。

“凝儿,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皇后没有料到她竟然会留下来,还搬出这样的借口,惹得皇帝龙颜大怒。

“那一日,是乾隆五年腊月二十,皇上带着众位娘娘去了雍和宫,和亲王是皇上的亲兄弟,两个人皆出生在雍和宫,皇上故地重游,自然也带着他。在雍和宫后院偏殿,他遇见了娴贵妃娘娘,两个人略有拉扯,被我阿玛瞧见了,和亲王便吩咐身边的侍卫杀人灭口。那侍卫是阿玛早年在宫中的旧识,谈不上有交情,自然不会留手,可我阿玛功夫不错,从他手下逃了出去,急匆匆回到了家中,本以为逃过了一劫,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放过阿玛,满京城寻他。”胡世杰说到此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娘娘,嫔妾并没有说谎,臣妾昨日的确抱过七阿哥!”魏凝儿看着皇后,无比镇定地说道。

雍和宫是康熙皇帝赐给先帝雍正爷的王府,先帝登基以后便将它作为了行宫,赐名雍和宫,当今皇帝也是出生在雍和宫,因此对那儿甚为怀念,即便登基后都常驾临雍和宫。

“你……”皇后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木已成舟,本宫又能如何?只是连累了你!”

魏凝儿记得,他曾经告诉过她,就是这趟雍和宫之行,叶家才遭了大祸,被一把火夷为平地。

“娘娘万万不要如此说,嫔妾能有今日全仰仗娘娘庇佑,如今娘娘有难,嫔妾岂能袖手旁观,嫔妾会陪着娘娘,直到七阿哥痊愈那一日!”

胡世杰闻言,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憎恨,半晌才道:“这些年来,我日日想着为阿玛和额娘报仇,天不负人愿。”胡世杰说到此,微微一顿,“你知晓的,当初我与阿玛在内务府干粗活养家,阿玛他本就是侍卫出身,当初在宫中当差已久,认识的人颇多,因此有些门路。那一日……我们奉命从内务府运一些物品去雍和宫,路上,我闪着脚,阿玛让我先回去,他独自一人送去了雍和宫。”

皇后闻言却有些恼怒了,沉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以身犯险,本宫陷在这里头也就罢了,你又何必趟浑水!”

当年的他们与和亲王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可同日而语,永远都不该有交集,何来的仇恨。

魏凝儿闻言只是低下了头,并未多说。

“他为何要那样做?不过是平常老百姓家,怎么会得罪了他,被赶尽杀绝!”魏凝儿很是不解。

皇后叹了口气,让初夏带着魏凝儿找了一处偏殿住下了。

叶文昊轻轻颔首:“千真万确!”

“小主,喝茶!”冰若倒了一杯茶给魏凝儿。

魏凝儿也不强求,随即低声道:“文昊哥,你确定你阿玛和额娘是和亲王害死的?”

“冰若,七阿哥只是个孩子,稚子无辜,她们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就不怕报应吗?”魏凝儿语中满是愤怒与心痛。

“奴才不敢!”胡世杰在魏凝儿面前从不会逾越。

“小主您是说……是有人故意使的坏?”冰若深吸一口气说道。

进了殿,魏凝儿将所有的奴才都打发下去了,才对胡世杰道:“文昊哥,坐!”

“本宫虽不敢肯定,可……七阿哥只是个孩子,身处皇宫之中,去哪里染上的天花?他身边的乳母与宫女们,平日里皇后娘娘也看得紧,是不许她们离开长春宫的,长春宫的奴才们至今安然无恙,染上天花的却只有七阿哥与贴身伺候他的人,如何不叫人怀疑!”魏凝儿满脸愁容道。

第二日,魏凝儿从长春宫回来后,便得知胡世杰已等候多时了。

“娘娘您为何不告诉皇后娘娘?”冰若急声道。

“是,谢小主!”吴书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退下了。

“娘娘如今担心七阿哥安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本宫若告诉了她,不是让她更难受吗?更何况本宫只是怀疑,却不知是谁下的手,也无从查起,为了防止天花蔓延,贴身伺候七阿哥的乳母与宫女、太监都被秘密处死了,即便有蛛丝马迹,也断了!”魏凝儿轻声道。

她是不会阻止叶文昊报仇的,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帮他。

“小主您如今也被困在长春宫,不然兴许能打探到什么。奴婢不懂您为何骗皇上与皇后娘娘,您昨日明明没有抱七阿哥的!”冰若很是不解。

“吴公公,你让他得空来延禧宫一趟,我会劝劝他!”魏凝儿只是嘴上如此说,让吴书来安心罢了。

“冰若,如今七阿哥身染天花,很是危险,皇后娘娘她爱子心切,难免因伤心过度做出一些让人担忧的事儿来。本宫留下来,一是要看住皇后娘娘,不让她接近七阿哥。二来是防止有心之人借机害皇后娘娘,本宫不能让皇后娘娘也染上天花!”魏凝儿沉声道。

“今日他当值,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吴书来低声道。

“所以您不惜以身犯险?小主,奴婢知道您心善,可如今人人自危,谁不怕死?宫里人个个都和长春宫撇清关系,离得远远的,只有小主您自个儿凑上来,若是有个好歹……”冰若说到此有些呜咽了。

“文昊哥他如今在何处?”魏凝儿深吸一口气问道。

魏凝儿叹息一声:“冰若,你回延禧宫去吧!”

“即便如此,要报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那可是亲王,皇上的亲兄弟,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吴书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小主当奴婢是什么人了?您都不怕,奴婢还会怕吗?奴婢就是担心您!”冰若有些委屈,不禁哭出声来。

“嗯,上次他提及过,说是怀疑当初那场大火与和亲王有关!”魏凝儿满脸凝重道。

“好,是本宫的错!”魏凝儿苦笑道。

“您知道了?”吴书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魏凝儿。

冰若闻言不敢再言,却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护住自个儿的主子。

魏凝儿闻言脸色猛地变了,沉吟片刻才道:“是和亲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