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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皇后逝

“皇额娘,不会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公主忍不住泣声道。

皇帝出去后,皇后看着魏凝儿与和敬公主,脸上溢满慈爱:“凝儿、梨梨,我的时日不多了。”

皇后轻轻摇头:“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最清楚,你们仔细听我说,一定要记清我今日所说之话。”

皇帝浑身一震,脸上一片黯然,慢慢走了出去。

皇后说着便从衣衫中拿出了一直贴身佩戴的玉佩,正是那凤形玉佩。

“皇上,臣妾有话要对她们说,请皇上回避!”皇后抬起头看着皇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凝儿,看着它,是不是觉得很眼熟?”皇后抬起头看着一脸震惊的魏凝儿,眼中闪动着泪光。

魏凝儿与公主怔了怔,慢慢靠了过去。

魏凝儿颤抖着手,将她的玉佩拿了出来,明亮的烛光下,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上闪耀着淡淡的绿光。

皇后冷冷地看着他,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自己坐起身来,对一旁的魏凝儿与公主露出了笑容:“凝儿、梨梨,你们过来!”

皇后紧紧握住魏凝儿的手,颤声道:“凝儿……别怪阿玛……你还未出生他便逝世了,即便他想照顾你们母女,也无能为力。富察家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才让你受了多年的苦,我得知你的身世也不久,如今……我大限将至……”

“月汐,你醒了,你醒了……”皇帝语无伦次地喊道。

“娘娘……”魏凝儿不禁失声痛哭。

魏凝儿忍住了悲痛,想要拉着公主一块儿出去,岂料皇后却在此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凝儿……宫中险恶,万事要小心,姐姐再也不能护着你了。”

皇上……很爱皇后娘娘,他不想伤害她,可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却在无形之中将原本就在与病痛抗争、苦苦支撑着想要活下去的皇后娘娘送上了绝路。

“娘娘,别说了,别说了……”魏凝儿忍不住抱住了皇后,失声喊道。

此刻的皇帝,身上仿佛笼罩了无尽的悲伤,让原本在心中怪他、恨他的魏凝儿怔住了。

她不敢相信皇后所说的话,可是……又不得不信。

“月汐……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皇帝紧紧握住皇后的手,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楚顿时从心中传遍四肢百骸。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皇后对她越来越好,好到她害怕,好到她心惊,原来……竟然是这般原因。

“皇后……皇后……”皇帝一进船舱便看见了昏迷不醒的皇后,眼中顿时一片赤红,浑身都在发颤。

“凝儿,往后你与梨梨要互相照顾,这孩子虽然大了,却任性得紧,只有你能劝得住她,我把她托付给你了。”皇后紧紧握住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的手,泣声道。

皇帝被吴书来一盆冰水给彻底地浇醒了,酒醒后的他甚至还来不及呵斥吴书来,便被皇后落水病危之事吓住了,他不顾自己此时一身狼狈,立即赶了过去。

“皇额娘,求求您别离开我,皇额娘,梨梨长大了,不会让皇额娘您再操心,不会让您伤神,儿臣会照顾您的,求您别抛下我!”和敬公主抱着皇后大哭起来。

太后狠狠地训斥了太医,进来看了皇后,安慰了公主,才一脸忧愁地走了。

皇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梨梨……刚刚皇额娘睡着的时候看见永琏和永琮了,皇额娘答应去陪他们了。梨梨还有皇阿玛,还有你的额驸,还有很多人,他们……只有皇额娘,梨梨,原谅皇额娘,去吧……叫你皇阿玛进来,皇额娘有话和他说。”

隐隐之中,她似乎知道皇后的情况甚是严重,想要撑过去,只怕难了。

“我不去……皇额娘,他们不能没有皇额娘,我也是啊,皇额娘!”公主搂着皇后不肯松手。

听着船舱外传来了太后的喝声与太医们惶惶不安的告罪声,魏凝儿忍不住捂着嘴痛哭起来。

“凝儿,我时辰不多了,去叫皇上进来!”皇后看着一旁的魏凝儿说道。

方才……她与公主追上去便见到皇后与绿沫一起落入水中,大惊失色之下,她们险些便跳了下去,幸好侍卫们及时赶到,救起了皇后。可即便如此,原本就悲伤过度的皇后因受到惊吓,病情又加重了。

魏凝儿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出去将皇帝请了进来。

魏凝儿看着站在一旁抽泣的和敬公主,眼中一热,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月汐,你听我说,方才……”

此时,皇后早已被救起送回了凤舟之中,只是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人也昏迷不醒,太医们诊脉过后,说皇后病情更为严重了。

“皇上……”皇后打断了他,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道,“皇上……臣妾没有怪皇上,臣妾恐怕没有多少时辰了。”

见皇帝久久不曾醒来,他只好咬咬牙,让人拿了冰水来。

皇帝闻言一怔,随即颤声道:“不会的。”

“皇上,您醒醒,醒醒……”得知皇后落水,吴书来吓坏了,忍不住轻轻摇晃着已沉沉睡去的皇帝。

皇后看着皇帝,眼神出奇地温柔:“皇上……今日是臣妾任性了,冲撞了皇上。”

娴贵妃看着太后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冷意。

“不,是朕不好!”皇帝看着皇后的脸色越发苍白,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下意识地握紧了皇后的手。

“娘娘……”暮云见众人都走了,才扶着娴贵妃站起身来。

“皇上,臣妾不该那般冲动,让皇上您担心了。皇上……臣妾与皇上少年夫妻,至今二十年了,臣妾对皇上之心,一如当初。这么多年来,臣妾从未让皇上为难,从未求皇上任何事,如今臣妾大限将至,臣妾恳请皇上,无论如何护住富察家,还有臣妾与皇上唯一活着的孩子——梨梨。”

“皇后……”太后过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在宫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皇后……”

“太后……”众人大惊。

“皇上,事到如今,臣妾也不瞒皇上,凝儿是臣妾的妹妹,请皇上善待她,如此……臣妾便能含笑九泉了!”皇后说到此,已有些力不从心了。

“什么……”太后只觉得一阵天摇地晃的,整个人也站不住了,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皇后,朕答应你!”皇帝连声应道。

“太后,不好了,皇后娘娘落水了……”小太监跑进来喊道。

“谢皇上!”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人却渐渐昏死过去。

太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正欲吩咐身边的奴才将那四女给处置了,却听见外头传来了喧闹声。

“太医……太医……”皇帝抱着皇后失声喊道。

“太后,臣妾只是让她们给皇上唱曲儿,没有让她们勾引皇上啊!”娴贵妃似乎有些委屈,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

德州月城下运河岸上跪满了面色凝重的随扈王公大臣以及山东、直隶两省送驾、迎驾的大小官吏。

“糊涂!你怎么如此糊涂!”太后高声咆哮道。

夜里,皇后病势突然转剧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小臣工闻讯齐集青雀舫旁,遥遥为帝后请安。

“启禀娘娘,臣妾奉了您的懿旨伺候皇上用膳,皇上却一直喝酒,臣妾见皇上近日来很是烦闷,便没有拦着,您也曾对臣妾说,要想法子替皇上排解忧愁,臣妾便自作主张,将前几日所选的汉人美女叫来给皇上唱曲,岂料和敬公主与令嫔却气势汹汹来了。臣妾怕她们扰了皇上雅兴,便出去阻拦,没承想……皇后娘娘竟然来了,臣妾是随皇后娘娘进来才发现有两名女子竟然衣不蔽体与皇上纠缠在一起。”娴贵妃说到此似乎吓坏了,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皇帝俯身紧握兰幄边垂下的玉手,凝视着皇后苍白、安详、端庄的脸庞,生命正在迅速地从她眼睛中消逝,皇帝悲痛莫名,但无能为力。亥时,当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之际,皇后富察氏弃屣仙逝。

“说清楚!”太后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皇帝,随即深吸一口气喝道。

当太后赶到时,见和敬公主抱着已逝去的皇后号啕大哭,不禁潸然泪下。

太后见众人竟然先后离去,心中更是诧异,却见娴贵妃猛地跪在她身前,颤声道:“太后,臣妾该死!”

“皇帝!”太后见皇帝一直静坐在皇后身边,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魏凝儿也醒过神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皇帝起身离开了皇后的凤舟,有条不紊地安排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护送皇太后与后宫众人缓程回京,并命军机大臣等草拟皇后崩逝于德州水次的明发谕旨。

“皇额娘……”公主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天已大亮了,皇帝坐在皇后兰幄旁时,才深深地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锥心刺骨的痛楚,不禁握住了皇后已失去温度的手,潸然泪下。

“出了何事?”太后一进船舱便高声问道。

三月十六日正午,大行皇后梓宫由水路起旱,暂奉通州芦殿。在京王公以下,三品官以上,及诸皇子齐集举哀行礼。随后灵驾从通州芦殿出发,皇子们与皇后姻亲在旁痛哭随行。

初夏与冰若两个人也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灵驾至京,嫔妃、公主、四品以下官员、大臣官员的命妇,以及内务府佐领、内管领下妇女,分班在朝阳门、东华门内和储秀宫缟服跪迎。

“是……”绿沫应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大行皇后梓宫进东华门,自宁寿宫西行,入苍震门,至长春宫,安奉于正殿。

这御舟之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太后自然有所耳闻,她刚刚到了外头便见皇后一个人哭着跑了出来,心中大惊,立即对身边的绿沫道:“快跟上去瞧瞧!”

此时,先行还宫的皇帝身着白绸孝服,看视皇子们在灵前酹酒三爵。

“皇上,你太让我失望了。”皇后猛地抽出了手,转身跑了出去。

皇帝在几月内先后失去皇子与皇后,极度悲痛,近日来脾气十分暴躁,伺候在他身边的人许多都遭了罪,如今是人人自危,不敢触霉头。

但皇帝却并没有因此而清醒过来,虽然还是浑浑噩噩的,但他却清楚地认出了皇后,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笑了起来:“月汐,陪朕喝酒。”

对于皇后的离世,大阿哥永璜心中并没有悲伤之情,这些年来皇后对他甚为平淡,加之皇后只是嫡母并非生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皇后猛地上前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泼到了皇帝脸上。

更何况,对于永璜来讲,皇后崩逝,意味着宫中再也不会出现嫡出的皇子,皇帝两次秘密立储都将他排斥在外,第三次,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非他莫属了,想到此,永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皇额娘!”公主见皇后浑身都在发抖,忍不住颤声喊道。

三阿哥永璋亦然,皇后离世,娴贵妃也被太后下旨禁足了,他的额娘纯贵妃复宠在即,他如何能不高兴。

四名女子惊慌不已,立即跑了出去。

“你们在笑什么?”皇帝一回头便见两个人满脸笑意,登时大怒,厉声呵斥道。

魏凝儿看着伤心欲绝的皇后,心中很痛,也酸涩不已,忍不住上前一步,便将那与皇帝搂在一起的两名女子给拽了起来,喝道:“你们还不快滚?”

永璜与永璋大惊,立即跪了下去。

“来……喝酒……喝酒……”

“皇后仙逝,大丧之中你们竟然如此喜悦!”皇帝说到此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随即暴喝道,“你们给朕滚出去!”

兴许是没有料到会有人闯进来,四名女子皆有些发怔,除了皇帝还吵着喝酒以外,四周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永璜与永璋皆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随即有些惊恐地退下了。

“皇上……”皇后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眼泪猛地掉了下来。

面对着皇帝的滔天怒火,众人都十分骇然,旋即更加规矩地跪在了一旁。

此时的船舱中,灯火通明,酒气熏天,一名女子正在抚琴,她身边有一位在高歌,另外两名女子竟然与皇帝搂抱在一起滚在了榻上,娇笑不已,虽并未做那苟且之事,却衣不蔽体,地上还掉落了被撕碎的衣衫布料。

夜深了,跪了许久,浑身酸痛的魏凝儿才在冰若等人的搀扶下回了延禧宫。

魏凝儿与公主冲上去扶住了她,两个人见皇后没事,终于舒了一口气,可当魏凝儿瞧见里面时,猛地愣住了。

“小主,奴婢给您捏捏腿!”冰若蹲下身道。

皇后一把推开了扶着她的初夏与冰若,径自上前掀起了帘子走了进去,只是,当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猛地一愣,随即便一个踉跄往后退。

魏凝儿轻轻摇头,让她退下了。

皇后却对她们的劝告置若罔闻,此刻的她神志异常清明,只觉得这御舟的船舱内传来的嬉笑声,竟然是那般刺耳。

魏凝儿靠在椅背上,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即便到了今日,她依旧无法接受皇后已仙逝的事实,更何况……皇后还是她的姐姐。

“娘娘,太医说了,您要好好调养,这外头有些凉了,嫔妾与公主送您回去吧!”魏凝儿也是担心不已,随即上前一步笑道。

魏凝儿做梦也想不到自个儿竟然是李荣保的女儿,是皇后与傅恒的妹妹。

“皇额娘您怎么来了,外头风大,儿臣送您回去吧!”公主浑身冷汗直冒,心道,断然不能让皇额娘瞧见皇阿玛如今的样子,否则她定然伤心欲绝。

回想起这几年在宫中,皇后对她的好,魏凝儿只觉得心一阵阵地疼。

“娘娘!”魏凝儿回过头去,见皇后在初夏与冰若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心中一惊。

因皇后仙逝,宫中笼罩在了浓浓的悲伤之中,三月二十二日,皇帝下旨册谥大行皇后为孝贤皇后。

娴贵妃闻言,脸色甚是难看,正欲呵斥魏凝儿,眼睛却猛地盯着她们身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喜,随即福身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四月十二日,太后亲自在新晋的秀女之中挑选了两个人充入后宫,都统兼轻车都尉讷亲之女巴林氏为贵人,拜唐阿佛保之女林氏为常在。

就在此时,船舱中男女的笑声更大了,魏凝儿脸色也有些难看了,她深吸一口气,将公主手里的刀夺了下来,递给了一旁正惊恐无比的侍卫,看着娴贵妃笑道:“娘娘,如今皇后娘娘尚在病中,娘娘您却带着皇上在这御舟之中饮酒作乐。甚至……与女子嬉闹,若是太后知晓了,只怕对娘娘您没有好处,更何况皇上如今酒醉,神志不清,待皇上醒过来,娘娘您……只怕难辞其咎了!”

选秀本就是大事,且是去年就定下的,如今皇后离世过去了一个月,皇帝还在悲痛之中,太后便亲自督办了此事,全权做主。

“公主这是要弑君吗?”娴贵妃似乎未曾看到眼前的长刀,笑意中满是讽刺道。

“太后,娴贵妃娘娘遣了暮云过来,说是有事想求见!”绿沫进殿恭声禀道。

“让开!”公主猛地扬起了手中的长刀,指着娴贵妃喝道。

太后闻言,眉头紧锁:“让暮云告诉她,安安分分地在翊坤宫中给哀家思过。”

“好,既然你们这些狗奴才找死,本公主便成全你们!”和敬公主说罢,左右看了几眼,眼光猛地落到了守护在御舟边缘的御前侍卫身上。她上前几步,趁着那侍卫还在发愣时,一把拔出了他腰间的长刀,快步走了过来。

“太后,都过去一个月了,太后您也该消气了,娴贵妃也没有料到那几个汉人女子竟然私自在衣物上熏了异香引诱皇上。”绿沫柔声道。

娴贵妃并未挪动分毫,她身后的众奴才也无动于衷。

“哀家是消气了,可皇上没有消气呢,虽然太医说了,皇后那时已病入膏肓,即便不气急落水也难以回天。可……至少不会死在东巡途中,好好将养指不定还能多活些时日,若不是她自作主张、鲁莽行事,又怎么会出了那样的差错!”太后愤声道。

“给本公主让开!”和敬公主再次喝道。

“是!”绿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应道。

御舟的船舱外,娴贵妃正一脸淡然地看着魏凝儿与和敬公主,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你去告诉她,皇上如今余怒未消,哀家让她禁足翊坤宫,也是为了护着她,让她安心等着吧。”太后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是!”初夏也不敢多言了,与冰若一道扶着皇后往御舟去了。

“是,太后!”绿沫应声而退。

“走吧,如今本宫虽然在病中,却也不能让人欺负了梨梨与凝儿!”皇后叹声道。

五月二十一日,行了孝贤皇后册谥礼后,沉溺在悲伤之中的皇帝终于缓过来了一些,当日夜里便去了嘉妃宫中,看望有孕在身的她,这是他东巡回宫后头一次去看后宫嫔妃。

“娘娘!您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初夏急忙劝道。

陪着嘉妃用了晚膳,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皇帝才回了养心殿。

“你们一个个倒是会欺瞒本宫了,起来吧,去御舟!”皇后说到此猛地咳嗽了几声。

第二日一早,嘉妃便让人去请了魏凝儿与纯贵妃到她的永寿宫中。

冰若心知此事不能让皇后知道,连忙禀道:“启禀娘娘,并未出事,奴婢是奉了小主的吩咐回来伺候娘娘您!”

皇后逝去两个多月了,魏凝儿也渐渐压制住了心中的悲伤,脸色也恢复了平日里的红润。

“出了何事,如此惊慌?”皇后有些虚弱地问道。

“不知姐姐唤妹妹来,所为何事?”给嘉妃、纯贵妃请了安后,魏凝儿才柔声问道。

方才,冰若见情形不对,在吴书来的示意下,立即跑回来想找几个宫女、太监过去帮忙的,没承想会遇见皇后,立即下跪请安。

嘉妃深吸一口气道:“皇后娘娘去了……后宫一时无主,按照宫中惯例,即便皇上不再立后,也是要选一位高位的嫔妃执掌凤印,管理后宫的!”

“嗯!”皇后轻轻颔首,正欲回去,却见冰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纯贵妃也是一脸凝重道:“本宫的三阿哥前些日子触怒了皇上,他与大阿哥往后都没有机会继承皇位了,皇上对本宫更是憎恨,那凤印也轮不到本宫来管。如今嘉妃妹妹又有孕在身,无暇顾及,本宫听闻太后已在寻思此事了,也不知她会选谁?”

“娘娘,回去歇着吧!”初夏柔声劝道。

魏凝儿沉吟片刻道:“娴贵妃被禁足,皇上虽然没有下旨处置她,却因那日之事对她很是怨恨,她……是没有机会了,如今最合适的便是嘉妃姐姐,可……您又有孕在身,也不知皇上最后会如何决断!”

听着前头的御舟上传来丝竹之声与嬉闹之声,皇后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凄凉与哀伤,更多的是……失望。

“愉妃呢?”嘉妃脑中突然浮现出愉妃的身影来。

“不可能……本宫只是病了,却没有糊涂!”皇后说罢让初夏给她穿上了鞋子,在初夏的搀扶下出了船舱。

“倒是有可能,虽然她不是很受宠,可皇上也没有完全忽视她,虽说她曾经因顶撞了皇后娘娘,被皇上斥责了,就连五阿哥也给了娴贵妃,可……和本宫与娴贵妃的错比起来……那也算不得什么大错了,毕竟过去了那么久,皇上不会一直记在心上。”纯贵妃思索片刻后说道。

初夏心中一凛,随即笑道:“娘娘,没有声音啊,娘娘您病了,兴许是听错了!”

“是愉妃也不错,至少她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更何况我们与她也从未有过不快,既然如今只有她能暂理后宫,两位姐姐何不与妹妹一道推波助澜一番,让愉妃先承了情,往后也好有个退路,等嘉妃姐姐生下孩子后,再作打算!”魏凝儿提议道。

“外头是什么声音?这般吵!”皇后有气无力地问道。

宫中众人,如今她尚能信任的便是嘉妃与陆云惜了,纯贵妃是因为失了势,加之与她们一般敌视娴贵妃,这才走到了一块儿,但魏凝儿从来不敢相信她。

“没有,令嫔娘娘与公主饿了,去用膳了!”初夏硬着头皮笑道。

至于愉妃,因永琪始终在娴贵妃手上,愉妃受制于人,有时难免会身不由己,魏凝儿也是防备着她的。

“嗯!”皇后在初夏的搀扶下坐起身来,脸上微微发白,“初夏,本宫方才听凝儿与梨梨说饮酒作乐,出什么事了吗?”

嘉妃眼前一亮,笑道:“好,这皇宫如今热得紧,昨夜皇上说明日便去圆明园,咱们就寻个机会助愉妃一把!”

“娘娘,您怎么醒了?”初夏眼中满是急色,太医吩咐了,娘娘要多休息才能有所好转。

五月二十三日,众人一道去了圆明园,当日傍晚,皇帝下旨让后宫众人陪太后用膳,皇帝自然也陪在一旁。

皇后虽然有些迷糊,可两个人说的话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入了她耳中,一会工夫,她便睁开了眼睛。

太后见皇帝似乎从皇后逝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甚是高兴,一时又想起了尚留在宫中禁足、不曾来圆明园的娴贵妃,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初夏,照顾好皇后娘娘!”魏凝儿说完后,人已经走远了。

“皇上,哀家昨日来圆明园之前去翊坤宫见了娴贵妃,她自责不已,日日在佛祖面前忏悔。皇上,当日之事也不是她的错儿,怪就怪她错信了旁人,更何况,她心系皇上,担忧皇上,这才一心想为皇上排忧解难,如今哀家也罚了她,皇帝便宽恕了她吧!”

公主二话没说,站起身便冲了出去,魏凝儿怕她压不住自个儿的脾气将事情弄得无法收拾,立即跟了上去。

皇帝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当日若不是太后先下旨处罚了她,加之皇后仙逝,皇帝无暇顾及,娴贵妃所受到的便不是那么简单的惩处了。

就在此时,与皇后的凤舟首尾相连的御舟上传来了琴声、歌声与嬉闹声。

皇帝心中是恨她的,若不是她自作主张,那些女子怎么会乘虚而入,皇后自然不会生气,也不会掉入水中,当夜便仙逝了。

“是,吴书来说,她灌醉了皇上。”魏凝儿轻轻颔首道。

皇后的病,皇帝心中有数,他也曾私下逼问了李太医,得知皇后难以撑过去,可……皇帝心中总是抱着希望的,可……如今他的希望全部破碎了,若不是娴贵妃多事,希望又怎么会破得那么快?

“你说什么?她竟然送了绝色女子去皇阿玛的御舟上?”和敬公主有些不可置信地喊道。

“皇额娘不必多说了,朕自有定夺!”皇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

想到此,魏凝儿进去,在和敬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微微一怔,也不再劝了。

如今虽然是在归途之中,可皇帝此番东巡因挂念皇后娘娘的身子,除了例行宴请官员们,便未曾放纵过。这些日子来,他甚至未临幸后宫嫔妃。今日娴贵妃却如此放肆,可是犯了忌讳了,若是事情闹大了,有损皇上威严,太后只怕也会治她的罪,而不是袒护她了。

一旁的嘉妃见时机成熟了,笑道:“皇上,臣妾听四阿哥说,五阿哥好几日不曾去上书房了,一问才知道那孩子病了,他如今真是可怜,也没有人照顾。”

魏凝儿闻言,神色一变,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皇帝闻言,脸色更是难看,随即便见到愉妃低下头,浑身轻轻颤抖着,皇帝清晰地看见了一滴滴泪水落到了她的衣襟上。

“娘娘,吴公公让奴才告诉您,娴贵妃娘娘灌醉了皇上,带了人去皇上的御舟上夜宴饮乐。”小太监在魏凝儿耳边低声道。

“从即日起,永琪还是由愉妃抚养吧,到底是亲额娘,也只有你最心疼永琪!”皇帝开口道。

此时,皇后刚刚起身喝下了太医的药,魏凝儿与和敬公主伺候皇后睡下后,魏凝儿听冰若说吴书来派人过来了,便出了船舱。

愉妃闻言浑身一震,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皇帝,眼中溢满了震惊,仿佛不敢相信似的,随即跪了下去,泣声道:“谢皇上,谢皇上!”

到了外头,吴书来总觉得心中很是不安,加之这会儿暮云已带着那日娴贵妃挑选的四名绝色女子来了,吴书来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等她们进去后,才唤来一名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吩咐他去皇后那儿找魏凝儿了。

能重新抚养儿子,对愉妃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自打皇上下旨将永琪给娴贵妃抚养以后,她日思夜想的便是让孩子重新回到身边,没承想今日竟然如愿以偿了。

“是,奴才告退!”吴书来也很无奈,只得退下了。

看着因激动泣不成声的愉妃,太后眉头微微皱起,却并未多说。心道,皇帝一时半会儿不会饶了娴贵妃了,要让皇帝打开心结,重新接纳娴贵妃,怕是要些时日了。

“嗯?”娴贵妃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警告。

皇帝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了嘉妃身边的魏凝儿身上,一抹柔光一闪而逝,沉吟片刻后道:“如今后宫无主,诸多事无人打理,从即日起,纯贵妃与愉妃暂理后宫事宜。”

“娘娘,奴才……”吴书来却有些迟疑了。

众人闻言皆有些错愕,特别是纯贵妃,她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会看中她,一时竟然愣住了,若不是嘉妃碰了她一下,她险些失礼了。

“你出去吧!”娴贵妃挥了挥手。

“臣妾谢皇上!”片刻,纯贵妃与愉妃立即起身到了大殿正中谢恩。

皇帝本就喝多了,哪里顾得上这些,见皇帝不答,娴贵妃脸上露出了冷笑,看得一旁的吴书来冷汗直冒。

皇帝轻轻颔首,随即看向下面的魏凝儿,脸上露出了笑意:“令嫔向来聪慧,可助纯贵妃与愉妃一臂之力。”

扶着皇帝坐在榻上,娴贵妃靠在皇帝怀里笑道:“皇上,这些日子以来您辛苦了,臣妾让人给皇上唱个小曲儿解解乏可好?”

“是!”魏凝儿心下一惊,可皇命不可违,她只得在众人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应下了。

娴贵妃眯了眯眼,轻轻扫了一眼暮云,这才上前扶起皇帝,柔声道:“皇上您喝醉了,臣妾扶你坐一会儿吧!”

太后也有些吃惊,不过随即便释然了,若魏凝儿如今已是妃位,这暂理后宫之权,只怕皇帝便会给她了。

又是一壶酒下去,皇帝神志有些不清了,嘴里一直喊着皇后的名字。

宴毕,魏凝儿回到了醉心苑后,便让冰若唤小易子进殿来。

吴书来还想说什么,却碍于娴贵妃在场,只得咽了下去。

“小易子,本宫吩咐你的事儿,可办妥当了?”魏凝儿轻声问道。

“吴书来,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很是苦闷,醉一场也好,至少能让皇上暂时忘了烦恼!”娴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帮皇帝斟满了酒。

“启禀小主,奴才办妥当了,奴才已经秘密将清竹从冷宫之中弄了出来,胡世杰公公已应下了,要不了几日便能将她送来圆明园!”小易子恭声道。

“娘娘,皇上已经喝多了!”吴书来急声道。

“嗯,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魏凝儿低声道。

娴贵妃却对身后的暮云轻轻颔首,暮云会意立即让小宫女送了酒来。

“是,小主!”

“皇上!”吴书来急得满头大汗,皇上已经喝多了,再喝可就要醉了。

“小主,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歇着吧!”冰若看着魏凝儿笑道。

“吴书来,拿酒来!”皇帝对候在一旁的吴书来大声喊道。

“嗯!”魏凝儿轻轻颔首。

皇帝却推开她,拿起酒壶,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日一早,魏凝儿便去了纯贵妃的亦欢阁,如今纯贵妃虽与愉妃一道打理后宫诸事,可毕竟纯贵妃身居高位,凡事自然是以她为尊的。

“皇上,酒喝多了伤身!”娴贵妃眼中冒出一丝精光,随即一把握住了酒壶,柔声劝道。

对于皇帝竟然让纯贵妃打理后宫之事,魏凝儿并不太明白皇帝的用意,毕竟当初在木兰围场,纯贵妃可是让皇帝大失所望的,因此被冷落了两年,如今却一下子备受青睐,如何不让人起疑。

满桌的菜,皇帝并未动,反而一杯杯喝着酒,永琮夭折、皇后重病,接踵而来的噩耗让皇帝这些日子以来甚为压抑,只因是东巡途中,不得不隐藏自个儿的情绪。他是皇帝,在文武百官和天下万民面前不能有丝毫的失态,兴许是压抑得太久了,这酒正好让他消愁。

“娘娘万福金安!”魏凝儿进了大殿便屈膝行礼。

皇帝回过头见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随即点了点头。

“令嫔妹妹来了,快快免礼,坐吧!”纯贵妃满面笑容道。

“皇上,臣妾可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伺候皇上用膳,若皇上不用膳,太后定然怪罪臣妾,请皇上用一些吧!”娴贵妃语中满是恳求。

“谢娘娘!”魏凝儿这才坐到了愉妃身边。

“不必了!”皇帝轻轻摇头。

见除了皇帝下旨免去所有礼节的嘉妃外,其余众人皆到齐了,纯贵妃脸上笑意更深,清了清嗓子,笑道:“承蒙皇上垂爱,从即日起,本宫与愉妃妹妹共同打理后宫诸事,众位妹妹若有事便告知本宫与愉妃妹妹!”

“皇上,臣妾听说您还未用晚膳,臣妾已命人备了酒菜,请皇上移驾!”娴贵妃恭声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皇帝听了后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他日日都十分担忧,知晓皇后身子不好,却又不能回京,真是心急如焚,此番东巡的行程早已昭告天下了,他已私自改了许多,尽量让皇后歇息,可皇后的病还是不见好,让他心中越发烦闷起来。

“自然,也请令嫔妹妹助本宫与愉妃一臂之力!”纯贵妃一脸真诚地笑道。

“皇上,娘娘病情已平稳下来,皇后娘娘是国母,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娘娘的风寒不日便会痊愈了!”娴贵妃语中越发带着柔和之意。

“姐姐折煞妹妹了,妹妹可是什么都不懂的!”魏凝儿笑了。

皇帝轻轻颔首,却没有多言。

“妹妹不可妄自菲薄,往后还要妹妹多出力才是!”纯贵妃如今可不敢得罪魏凝儿,莫说她们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就冲着皇帝对魏凝儿的宠爱,她也得与之交好。

“皇上是在担心皇后娘娘吗?”娴贵妃上前一步,柔声道。

“是!”魏凝儿也不想多说了,笑着应道。

“爱妃免礼!”皇帝并未回头。

“上月太后在入宫的众秀女中为皇上挑选了两位妹妹,因这些日子以来,宫中事儿多,姐妹们都很忙,也不曾见上一面,昨儿个两位妹妹也来了圆明园,今日总算是见上了!”纯贵妃说罢笑着看了看坐在末位的两个人。

“皇上万福金安!”娴贵妃恭声道。

“嫔妾贵人巴林氏给纯贵妃娘娘请安,给愉妃娘娘请安,众位娘娘万福!”贵人巴林氏站起身来,给众人行了礼。

太阳快要下山时,皇帝独自一人立于舟上,眺望远处,娴贵妃在暮云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满殿的嫔妃都忍不住打量起她来,此女身量颇高,肤色极其白皙细腻,长相倒是不出挑,但却让人看着很是舒心。

如今也只能听太医的,伺候皇后喝药,多劝诫、宽慰她。

魏凝儿也听说了,这一次太后所选的嫔妃中有一位是蒙古贵胄之女,身份很是尊贵,其阿玛讷亲执掌蒙古镶红旗,是从一品的大员,手握重兵,不可小觑,想来便是眼前这一位了。

皇后始终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加之大病初愈,又在途中奔波劳累,如何不病,这一病便如山倒,甚是可怕,但她们又有何法子?

“免礼,如今后宫无主,妹妹不必行那三叩九拜的大礼,坐吧!”纯贵妃笑道。

“不会的!”魏凝儿语中满是坚定,可心中却有些害怕。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病情越发重了,旁人不知道,但这几日魏凝儿与和敬公主守在皇后身边却知道,皇后夜里都昏昏沉沉的,还会一直唤着永琏与永琮的名字,她们有时候甚至怕皇后就那样沉溺在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是,谢娘娘!”巴林氏立即坐了下去。

“凝儿,皇额娘她不会有事吧?”公主说着眼泪便下来了,如今色布腾巴尔珠尔跟在皇帝身边,她能商量、能依靠的便只有魏凝儿了。

魏凝儿听纯贵妃如此说,心中顿时有些不快了,似乎没了皇后倒是顺了众人的心似的。

登舟后,皇后便在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的伺候下睡在了榻上,片刻后便有些昏昏沉沉了,两个人大惊,立即请了太医来,公主本欲去请皇帝,岂料皇后硬是不让她去。

“嫔妾常在林氏给纯贵妃娘娘请安,给愉妃娘娘请安,众位娘娘万福!”坐在末位的新晋常在也起身给众人问安。

三月十一日,众人到了德州,从济南到德州这四日,皇后病势平稳,未曾加重,却也未见好转。午时,皇太后、皇后先行登上停泊在运河边上的御舟,随后皇帝驾临德州月城水次。

这林常在出身不是很尊贵,不过长得倒是颇为俊俏,想来太后在挑选之时也是略微考虑了的,这才选了一位贵胄之女与一位长相不俗的,二者倒是相得益彰。

从娴贵妃的寝殿出来后,绿沫满脸笑意离去了。

“妹妹免礼,坐吧!”纯贵妃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半分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娴贵妃正欲歇下,却听宫女来禀,说太后身边的绿沫姑姑求见,娴贵妃不禁眼前一亮,随即命人请她进了寝殿。

“是!”

想到此,娴贵妃从中挑选出了四个长得最美的女子,吩咐暮云带她们下去好好教习宫中规矩。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才各自回宫了。

身份低微的汉家女子,即便再受宠,也不会对她这个贵妃造成威胁的,若是不听话,想除掉易如反掌。

魏凝儿心中却有些不快,虽然今日纯贵妃对众人都很和气,也没有摆架子,从头到尾都是笑脸迎人,可却给人很刻意的感觉。不知为何,魏凝儿总觉得她眉眼之间满是得意,更多的是窃喜。

娴贵妃脑中不禁想起魏凝儿那张绝美异常的脸来,心道,令嫔,你自诩貌美,便霸占了皇上的恩宠,如今本宫便弄几个与你不相上下的女子入宫,看你往后还如何嚣张。

当初的她还怕皇后有个三长两短的没了依靠,如今却得意扬扬,着实让魏凝儿厌恶。

她们果然不同,不仅美,且似弱柳扶风,她见犹怜。

陆云惜见魏凝儿一直闷闷不乐,心中也跟明镜似的,柔声道:“凝儿,宫中之人向来如此,能做到不骄不躁的很少,咱们看得也多了,无须太过在意!”

因此,娴贵妃并不将她们的美貌放在心上,这些大臣敬献美女,也不过是惯例罢了,而皇帝似乎还未曾纳汉人庶妃,看着眼前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娴贵妃脸上露出了笑容。

“连你也看出来了,恐怕她安生不了几日了,幸好还有愉妃牵制她!”魏凝儿叹声道。

按照祖制,皇帝是不娶汉妃的,可……康熙爷当初也有几个汉人妃子,不过却是庶妃,没有名分,在宫中连末品的答应也比不上。但……也有例外,若是生下皇子,也会晋封,不过……地位很低,且因出身汉家,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即便再受宠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我进宫比你早,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后宫众人的嘴脸。”陆云惜苦笑道。

这些女子既不是八旗女子,亦不是包衣出生,而是正儿八经的汉家女子,个个都长得娇美异常。

“走吧,来日方长!”魏凝儿此时也不愿多想了,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这些日子,因皇后病情加重,许多事儿都是太后示意娴贵妃打点。此时,娴贵妃正在行宫的寝殿内连夜阅看官员送上来的女子。

回到了醉心苑,魏凝儿与陆云惜闲聊了片刻,才低声道:“姐姐,你知道的,清竹并没有死!”

皇帝怕皇后的病情加重,又想着外头总归比不上宫里,便想快些回宫,乘舟兴许要快得多,也要舒适得多,但他隐隐有些担忧,皇后病情越发重了,从济南到德州还要在途中颠簸四日,也不知皇后能否受得住。

“是,这事你曾告诉我与嘉妃她们了。”陆云惜轻轻颔首道。

从京师出发,一直到济南,整整三十天,全是陆路,而原定回銮则从德州登船,经运河还京。

“前些日子,因皇后娘娘仙逝,宫中众人皆沉浸在悲痛中,无暇顾及其他,我乘机去了冷宫之中见了清竹,得知了一个秘密!”魏凝儿说到此眼中闪过一道冷色。

皇帝哪里拗得过她,只得答应了,当下便下旨第二日奉皇太后回銮。

“什么?”陆云惜眼中满是疑惑。

皇后闻言,却很是惆怅,她不能因为自个儿而贻误众人回京,因此,皇帝回来后,她便劝皇帝回京。

“清竹说,慧贤皇贵妃是娴贵妃指使她害死的,娴贵妃本想借此机会除掉皇贵妃,然后嫁祸给皇后娘娘,一举两得,却未曾如愿!”魏凝儿低声道。

方才和敬公主一番话,魏凝儿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待皇后喝完药,魏凝儿才柔声道:“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此时有什么比得上您的身子要紧?即便皇上再次多留几日也不打紧,太医说了,娘娘您操劳过度,要好好歇着才能痊愈!”

“她如何害了皇贵妃娘娘?太医不是说皇贵妃是哮喘病犯了吗?”陆云惜顿觉有些奇怪了。

皇后重重地咳了几声,才在和敬公主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由魏凝儿喂她喝药。

“皇贵妃的确是哮喘病犯了,不过是娴贵妃指使清竹做的,娴贵妃得到了一种很罕见的花粉,听清竹说,那花粉可以诱发哮喘病!”魏凝儿当初听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魏凝儿端着药走了进来,恭声道:“娘娘,该喝药了!”

“她真是太歹毒了,原来从那时起,她便开始算计后宫众人了!”陆云惜一脸愤恨道。

“皇额娘!”和敬公主忍不住掉下泪来,“皇额娘您别这么说,您康健比任何事都重要,皇额娘,您一定要好起来!”

“是啊,如今不除掉她,我寝食难安。姐姐,冥冥之中,我总觉得娴贵妃与我,只能活一人,而我,却不会认输的!”魏凝儿眼中满是坚定,似乎已下定了决心。

“趵突泉?前两日不是去了吗?如今也该回銮了。”皇后说到此轻轻叹息了一声,“你皇阿玛是被皇额娘拖累了!”

“可她如今尚在禁足之中,不在圆明园,太后有心袒护她,想除掉她有些难。即便你让清竹在皇上面前说出当日之事,娴贵妃也可不认账,只因……清竹是没有证据的,仅仅凭借她的一面之词,即便皇上信你,太后也不会信,更何况……清竹在内务府的记档之中是已死之人,稍有不慎,你不仅不能除掉娴贵妃,还会惹祸上身,犯了欺君之罪!”陆云惜不认为魏凝儿现在能除掉娴贵妃,毕竟这太难了。

“皇额娘,皇阿玛去游趵突泉了!”和敬恭声道。

“如今她失去了权势,又被禁足了,这个时候都不能除掉她,等她从翊坤宫出来了,再想找机会,那可就难了!”魏凝儿却不想错失良机。

“和敬,你皇阿玛呢?”皇后病得迷迷糊糊的,却不忘问皇帝的行踪。

“这事你可曾告诉嘉妃与纯贵妃娘娘了?”陆云惜突然问道。

初七是清明节,见皇帝仍无回銮之意,知晓内情的随扈大臣和山东巡抚阿里衮只好奏请皇帝再次临幸趵突泉。

“未曾,除了你,我一个都未告诉!”魏凝儿满脸凝重道。

为了不引起恐慌,皇帝在济南的四天当中,虽然心忧如焚,但在太后的劝诫下,却依然以祥和示人,游趵突泉,登千佛山,谒舜庙,观海棠,在蒙蒙春雨中泛舟大明湖,奉皇太后检阅济南、青州、兖州三营兵时,还亲御弓矢,箭箭射中靶心。

“嗯,嘉妃娘娘临盆在即,无暇顾及别的事儿,不要告诉她,以免她焦心。至于纯贵妃,你也知道,她并不可信!”陆云惜说到此,脸色微变,又道,“毕竟当初纯贵妃可是娴贵妃的人,虽然两个人撕破了脸,水火不容,可有的事儿也说不准,宫中的事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是生死仇敌,指不定下一刻便联手谋害他人,若纯贵妃真的想置娴贵妃于死地,那倒是不错的借力了。”

三月初四,皇后被安顿住下后,随行御医便忙进忙出,魏凝儿与和敬公主也伺候在了皇后身边,而除少数几个大臣外,外间并不知悉内情。

魏凝儿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道:“姐姐,我有一计,不知能不能成!”

济南的行宫在济南名胜大明湖之北,这里是山东巡抚衙门,庭宇宽敞,风景如画。

“你说说看!”陆云惜低声道。

可毕竟是在外头,皇帝銮驾多加逗留难免会引起人心惶惶,更何况此处不便皇后调养,皇帝第二日便下旨起程赶路,就近在济南府暂留,以便皇后调养。

魏凝儿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陆云惜眼前一亮,随即笑了:“倒是可以试一试,即便无功而返,也伤不到你分毫!”

接连遭受丧子之痛的皇后,本就在宫中大病了一场,病根未去,此时却又车马劳顿,皇后的身子衰弱至极,再也经不起这场寒流的袭击,病了,且高热不退,皇帝守在皇后身边一日,仍不见好转。

“嗯,既然姐姐也觉得可行,想来便不会有错了!”魏凝儿脸上溢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