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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咸鱼翻生

去年固伦和敬公主的生辰,永琪被皇帝下旨给娴贵妃抚养后,娴贵妃故意避开她,不让永琪与她见面。掐指算来,这一年多来,愉妃也只见过儿子几面,还是远远地看着,其中的心酸与痛苦,旁人又如何得知。

自打七月里,娴贵妃带着永琪去了热河行宫后,至今都五个月了,愉妃一次也没有见到儿子,那深入骨髓的思念都快要将她折磨疯了,有时候一闭上眼,脑中便会浮现儿子那张略显稚气的脸来,梦里……她常常梦见永琪在哭,哭着要找她,醒来时,她自个儿也是泪流满面。

如今,娴贵妃让她去翊坤宫,她心中很是诧异,也很警觉,可为了见到儿子,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皇帝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却并未碰她,而是将她抱在怀中安然入眠。

“娘娘万福金安!”愉妃下了肩舆后,几乎是快步跑进了翊坤宫的正殿,见到娴贵妃后,深吸一口气微微福身,脸上还带着一丝忐忑不安。

“皇上,臣妾已痊愈,不疼了!”娴贵妃很满意皇帝的反应,看来她不搽祛疤痕的药膏,果然是明智的选择。这个难看的疤会伴随着她一生,但也会时时刻刻提醒皇帝,她是多么在乎他。为他不顾自身安危,不惜一切。皇帝越是内疚越好,这样……她往后的地位才会越稳固。

娴贵妃瞥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道:“愉妹妹不必多礼,坐吧!”

“还疼吗?”皇帝看着娴贵妃胸口那道狰狞的疤痕,并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很是内疚。

“谢娘娘!”愉妃恭恭敬敬地坐到了一旁。

皇帝似乎对娴贵妃的伤势还有些不大放心,又宣了太医来仔细诊治了,才放下心来,当夜便宿在了娴贵妃的寝宫里。

“多日不见,愉妹妹越发消瘦了,可得多注意着身子,冬日里天冷,妹妹要好生将养啊!”娴贵妃语中满是关切之意。

“启禀太后,四公主痊愈了!”纯贵妃说罢便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愉妃却明白她不会如此好心,只怕是话里有话,随即恭声道:“娘娘大伤初愈,更应将养才是,臣妾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太后微微颔首,又看着一旁正低着头不敢言语的纯贵妃:“哀家前些日子听说四公主病得厉害,如今可好了?”

娴贵妃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对身边的暮云道:“去把五阿哥带来!”

“启禀皇额娘,很好!”皇后恭声道。

愉妃闻言,浑身猛地一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因激动原来有些泛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

“永琮那孩子近日来可好?”太后笑着问道。

永琪被暮云带进来后,便快步走到了娴贵妃身边,语中满是欢快:“额娘,您唤儿臣吗,是不是要带儿臣出去玩?”

“皇额娘!”皇后笑着走上前来搀扶着太后。

一旁的愉妃见五阿哥完全没有看见她,只觉得心痛难耐,脸色慢慢发白了。

“谢太后!”众人齐声道。

娴贵妃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五阿哥的小脸,笑道:“你这孩子,这年一过你便满六岁了,该去上书房了,往后可不许太贪玩。”

看着皇帝亲自牵起娴贵妃的手,眼中流露出疼惜与温柔,太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看着还屈膝行礼的众人道:“都免礼吧!”

“是,额娘!”永琪乖乖地应了一声。

十二月二十这一日,众人冒着风雪到了宫门口去迎接太后与娴贵妃回宫。

娴贵妃轻轻拍了拍他的小手,笑道:“永琪,给你愉娘娘请安去!”

众人从热河行宫回到紫禁城,已是九月底,略微休息了两日,一切便照旧了。

五阿哥闻言,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喜,转过头便看见了愉妃,快步冲过去扑到了愉妃怀里,大叫道:“额娘,额娘……”

……

听着儿子的唤声,愉妃的心都要碎了,却强忍着想将孩子抱入怀中的冲动,轻轻推开他,含着泪道:“五阿哥,你的额娘是娴贵妃,往后叫本宫愉娘娘吧!”

“是啊,您让皇上留下五阿哥是对的!”暮云恭声道。

“额娘,您不要永琪了吗?”五阿哥看着愉妃,眼中满是害怕和不安,他不信额娘真的不要他了。

娴贵妃微微颔首:“幸好本宫求皇上不要带走永琪,否则只怕这孩子被带回宫后,众人便会以本宫重伤在行宫不能照顾永琪为由,求皇上将永琪还给愉妃抚养。”

愉妃只觉得有无数把刀子插入了心中一般,疼得她浑身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片刻才看着娴贵妃,笑道:“娘娘,臣妾宫中还有事,臣妾先行告退了!”

“启禀娘娘,五阿哥在太后的松鹤斋!”暮云恭声道。

“愉妹妹!”娴贵妃却笑道,“妹妹怎么见到五阿哥就要走,难不成真的不要他了?本宫还有话要对妹妹说呢!”

娴贵妃闻言一怔,半晌才道:“你这丫头说得倒是有理,看来,本宫往后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了。对了,永琪呢?”

一旁的暮云会意,立即将五阿哥带出去了。

“娘娘说的是,正因如此,娘娘何不多加利用呢?”暮云低声笑道。

“额娘……我要我额娘……”五阿哥却不愿,一直喊着要愉妃。

“她?”娴贵妃面露不屑,冷声道,“如今五阿哥在本宫手里,是本宫的儿子,有这孩子在,愉妃可不敢和本宫作对,本宫让她往东她可不敢往西!”

愉妃再也忍不住,一滴泪慢慢从脸上滑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愉妃娘娘!”暮云低声道。

娴贵妃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自个儿如今的处境,她双手紧握,在心中告诫自个儿,不要心软。

“谁?”娴贵妃微微蹙眉道。

“愉妃!”半晌,娴贵妃才出声了。

“娘娘您忘记了一个人!”暮云笑道。

“娘娘,臣妾告退了!”愉妃猛地站起身来。

“俩月过后吧,要赶在过年之前回去,这段日子,本宫正好在这行宫之中静一静,想一想日后该如何做,往后的路可长着呢。纯贵妃算是废了,怡嫔、舒嫔不过是墙头草,不足为惧,剩下那些地位低下的陆贵人、陈贵人等,不提也罢。可……皇后与令嫔在皇上心中是不一般的,本宫想对付她们很难,且两个人又站在一条道上,嘉妃因令嫔舍身救过她,对令嫔青睐有加,她们三人才是本宫的大敌,想要除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娴贵妃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不想要回五阿哥了?”娴贵妃一字一句地说道。

“娘娘,咱们何时回宫?”暮云笑着问道。

原本已要走到门口的愉妃,闻言呆住了,她回过头看着娴贵妃,眼中有震惊,有迷茫,更多的却是警惕。

娴贵妃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宫中嫔妃虽多,可如今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越来越少了。

从当初入王府起,愉妃便知娴贵妃不是等闲之辈,这些年来她更是对自个儿的眼光深信不疑。自从慧贤皇贵妃甍了后,娴贵妃便开始在宫中崭露头角了,抑或是……兴风作浪。

“娘娘放心,经此一变,纯贵妃娘娘算是失宠了,且……想要复宠难于登天。”暮云偷笑道。

十几年的韬光养晦,娴贵妃忍不住了,可……愉妃也没有料到她如今要向自个儿伸出凶残的手。

“是啊,本宫毕竟是救了皇上的,只可惜……便宜了纯贵妃,让她捡了一条命,这次只是个教训罢了,她以为,本宫当真是好背叛的吗?从本宫入王府起,她便在本宫面前姐姐长姐姐短地唤着,本宫说的话,她从来不敢反驳,可……如今却蹬鼻子上脸,还想与本宫争夺皇贵妃之位,本宫倒要瞧瞧,从此以后,皇上还会不会待见她!”娴贵妃眼中满是冷意。

从进王府起,愉妃便是一个安分的主,兴许是性格使然,她从小便喜静,加之长相平平,才气不佳,和王府的众妻妾比起来,她是毫不起眼的。因此也从不敢妄想得到更多,永琪的出生对她来说是上天赐给她的恩惠,也让她在这深宫之中看到了希望。

“是娘娘您神机妙算,其实,只要皇上相信娘娘您伤得很重便行了,奴婢瞧着皇上现如今看娘娘的眼神都和从前不一样了!”暮云心中甚是欣喜道。

可她的儿子却属于眼前这个女人了,她唯一在乎的人被娴贵妃夺去了,愉妃有时候在梦里也梦到自个儿杀了娴贵妃夺回了孩子,可……那毕竟是梦。

那日,娴贵妃事先吩咐暮云缝制了一个皮质的小水袋,水袋里却装着血,放在了胸前,因此她受伤过后,胸前溢满了血,浸透了她的衣衫,看着触目惊心。在皇帝走出营帐那一刻,暮云便乘机将那血袋给拿了出来,等皇帝与太医进入营帐后,皇帝竟然亲自查看伤势,映入皇帝眼中的却是一道半寸来长的伤口,不断地溢出血来,加之衣衫被血浸透了,皇帝才断定那剑刺得很深。伤在那个地方,太医们自然是不能瞧的,听皇帝那样说,便以为是重伤了。

“娘娘,您想要臣妾付出什么代价?”沉默半晌,愉妃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次幸亏你缝制的那个装血的皮质袋子很结实,挡在胸口上,否则本宫胸前这伤口便不会这么浅了。”娴贵妃拉着暮云笑道。

娴贵妃笑了:“当初在王府,本宫便知你是极其聪明的主,如今看来果真是个明白人,若是你想耍花样,恐怕这宫中能招架得住的,没有几个吧!”

“奴婢明白了!”暮云若有所思道。

“娘娘谬赞了,比起娘娘,臣妾差之甚远!”愉妃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笑道。

“本宫要留在这行宫之中养伤,一来静养一些时日,二来也可以避开宫中众人的探究。否则,难免出事!”娴贵妃笑道。

在宫中,想要出人头地,不仅要有脑子,还得有手段,也得心狠手辣,可……最重要的是能入皇帝的眼,愉妃自认为她没有那个本事。

娴贵妃却笑了,她自然有她的打算,如今她的伤势好了很多,可在皇帝心中却还是很重,加之太医们的渲染,更让人觉得可怕,可……实情一旦被众人知晓了,对她来说便是致命的打击。

“如此说来,本宫与愉妃算得上是强强联手了?”娴贵妃语中满是肯定。

“皇上现在对娘娘自然是好得不得了,可……娘娘您不与皇上一道回宫,这不是失了大好的良机吗?”暮云倒是不明白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了。

愉妃沉默了,半晌才道:“若是娘娘把永琪还给臣妾,臣妾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娴贵妃却没有回话,半晌才道:“你觉得,皇上现如今对本宫如何?与以往比起来可有不同?”

娴贵妃看着她,笑了,只是笑意中带着讽刺:“愉妃当本宫好骗吗?将永琪还给你,你还会听本宫的话吗?”

“娘娘这次以身犯险,值得吗?”暮云叹了一口气道。

“娘娘的意思是?”为了儿子,愉妃不得不强忍住心中的怒气。

娴贵妃摇摇头:“若是不碰到,便不碍事,可……有时候也有些隐隐作痛!”

“愉妃,只要你肯帮本宫,最多不过一年,本宫定然将永琪还给你!”娴贵妃紧紧地盯着愉妃说道。

“还疼吗,娘娘?”暮云脸上微微变了。

“娘娘怕是要让臣妾做那垫背之人吧,娘娘无法相信臣妾,臣妾也无法相信娘娘,如何合作?杀人放火的事儿臣妾不敢做,若是永琪长大了知道他的额娘双手沾满血腥,臣妾有何脸面对他?”愉妃深吸一口气说道。

娴贵妃说罢,将寝衣的盘扣解开两颗,露出了光洁如玉般的肌肤来,锁骨下面,心口偏右的地方赫然有一道长约半寸的伤口,只是那伤口已愈合了,不过……却留下了一条有些狰狞的红色疤痕。

“不敢做吗?”娴贵妃冷笑出声,“那本宫可不敢保证永琪能不能安然长大了,妹妹只怕也没有那个机会面对长大的永琪。”

娴贵妃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还因伤势不能动弹的她在暮云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笑道:“这些日子可憋死本宫了,这病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装的。”

“你想对他做什么。”愉妃语中满是恐慌。

“娘娘,太后走了。娘娘您可以起身走动了,不必担心!”暮云等着太后走得没影了,才跑进来有些兴奋地喊道。

“既然愉妃妹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宫也只能奉陪到底了,你是聪明人,知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娴贵妃看着她,眼神冻结成冰,一片冷意。

太后对娴贵妃好,她自然是很感动的,可久而久之,她心中也会生出不耐烦来。

“如果你敢动永琪,即便是死,我也会拉着娘娘您一块儿下地狱的!”愉妃上前一步,瞪着血红的眼喝道。

“瞧瞧哀家,真是糊涂,敏若你好好养着,有哀家在这行宫之中陪着你,没有人敢动你分毫!”太后说罢,将娴贵妃额头上的细发轻轻拂了过去,才起身离开了。

“是吗?”娴贵妃微微蹙眉,“本宫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了!”

皇帝走后不久,躺在床上的娴贵妃又听太后在她耳边唠叨了许久,她都快要不耐烦时,太后身边的绿沫低声道:“太后,奴婢瞧着娴贵妃娘娘累了,改日奴婢再陪您来看娘娘如何?”

愉妃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带着身边的宫女春絮扬长而去。

魏凝儿闻言,眼中一亮,随即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便送皇后上了凤辇。

“娘娘,看来愉妃娘娘不肯配合啊,她还真是够傲气的!”暮云笑道。

“本宫已命人留下小心打探了!”皇后低声道。

“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能傲气几日!”娴贵妃冷笑一声,随即在暮云耳边低语了几句,暮云会意一笑,随即退下了。

第二日,众人一早便起身准备回京了,魏凝儿在大门外见到了皇后,便悄悄靠了过去。

腊月二十六这一日,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四处洋溢着浓浓的喜庆之气,五阿哥一早便拉着嬷嬷在院子里玩着雪,娴贵妃从皇后那儿请安回来,看着他在院子里追着小太监砸着小雪团,不由笑出声来。

“嗯!”魏凝儿微微颔首。

这孩子确实娇憨可爱,很合她的心意,可到底不是自个儿生的,再好也是有隔阂的。现在孩子还小,再大些便会有麻烦了。她从未想过要将这孩子养大,烫手的山芋可是要尽早出手才好。

“嗯,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皇帝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

永琪,你的未来如何。便要看你额娘听不听本宫的话了。

“娘娘真是为皇上着想!”事到如今魏凝儿还能说什么,诋毁她的话吗?只怕那样皇帝定然会不高兴吧,即便是她与皇后,如今也得往好处上说。

“额娘!”永琪毕竟还小,这一年来,娴贵妃对他颇为宠爱,有求必应,永琪渐渐也不排斥她了。

魏凝儿听后若有所思,这娴贵妃不是明摆着不愿与众人回宫,硬是要留在行宫之中吗?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巴不得皇帝为她留下来,以彰显宠爱,可她却劝皇上回京,若不是为了显示她的贤惠与识大体,便是心中有鬼了!

“永琪!”娴贵妃蹲下身抱起了他,与他玩了一会儿,便进了正殿,片刻后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阵尖叫声,似乎很是惊恐。

皇帝叹了口气道:“朕也是这个意思,可她却说,往常这时候早就起程回京了,不能因为她而耽误了朝政。太医也说了,她的伤势起码还要休养两个月,朕不能等那么久,大臣们虽然大多随侍在行宫,可有的事儿也是不便处理的。”

“怎么了?”娴贵妃微微蹙眉道。

“皇上,为何不多留些时日,等娴贵妃姐姐的身子好些了,再一起回宫?”魏凝儿靠在皇帝怀中,柔声道。

“启禀娘娘,五阿哥摔了一跤,磕到了额头上,头破了,晕了过去。”暮云跑进来惊魂不定地说道。

日子在魏凝儿与皇后的猜测与担忧中,悄然过去了几日。皇帝见时日差不多了,便下旨回京城,娴贵妃却因伤势太重不能随众人回去,皇帝无奈之下便下旨让她留在行宫之中休养,太后也留了下来。

“严重吗?”娴贵妃脸色微变。

兴许是娴贵妃的病情有了好转,抑或是皇帝终于想起了皇后与魏凝儿来,当日下午,皇上便分别去她们的住处瞧了她们,可晚上却还是陪在了娴贵妃身边。

“嗯!”暮云重重地应了一声。

无论两个人如何猜测,却也没有法子证实,自然……她们也不可能跑去皇帝跟前对皇帝说,娴贵妃是故意装的,万一她的伤是真的,那可就无法善后了。

“不是让你们悠着点吗?”娴贵妃深深地看了暮云一眼,眼中满是责怪,随即跑出了寝殿。

皇后却摇摇头道:“伤在心口上,太医们也是不能瞧的,能瞧的便是娴贵妃身边的奴才们了!”

永琪这一下伤得有些重,娴贵妃请来太医瞧了后,守在他身边整整两个时辰也不见醒来,看着他略微发白的小脸,娴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后悔。

“娘娘说的是,所以嫔妾怀疑她所受的伤根本不重。嫔妾相信皇上是不会解开她的衣服亲自检查伤势的,那些太医……”魏凝儿说到此微微一顿。

“娘娘,皇上来了!”暮云在娴贵妃耳边低声道。

皇后听闻猛地一滞,随即低喝道:“她是故意趁着本宫与你皆未伴随皇上去围场,才用苦肉计获得皇上的恩宠,又陷害纯贵妃一番,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石二鸟。”

娴贵妃先是一惊,随即便俯下身抱着五阿哥,片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魏凝儿轻轻颔首,脸色满是凝重,沉声道:“娘娘……若此事是娴贵妃预谋好的,那她定然不想瞧见自个儿白费劲,也就是说,她会设法将事情掌控在她的手中。如此一来,她能让自个儿真的受到无法治愈的伤害吗?她就不怕她一不小心真的搭上了性命而功亏一篑吗?如今这一切只怕是……她争宠的开始,一个万无一失的开始!”

皇帝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待她们离去了,皇后才看着魏凝儿道:“你是不是瞧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太医怎么说?”皇帝看着站在一旁的暮云问道。

纯贵妃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半晌才流着泪退了出去。

“太医说五阿哥伤得有些重,若是今夜未曾发热便好,若是发热便危险了!”暮云颤声道。

皇后看着魏凝儿,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本宫清楚了,纯贵妃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了冤枉,可……当时那个情形,在皇上眼中,你只顾着自个儿的性命,而视他如无物,甚至想要皇上挡在你面前承受危险,而……娴贵妃却挺身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皇上,你说说……皇上会如何看你,如何看娴贵妃?往后你可要当心啊!”

皇帝深吸一口气,正欲说话,娴贵妃却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地看着皇帝,颤声道:“皇上,是臣妾该死,没有照顾好永琪,臣妾实在不配当他的额娘。”

纯贵妃也摇摇头:“本宫当时便吓傻了,根本未曾瞧见。”

皇帝闻言,微微一滞,这些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娴贵妃如此伤心。印象中,她似乎从未掉过眼泪,如今这副模样,倒真是让皇帝心中有些不忍。

舒嫔轻轻摇头道:“我只瞧见那刺客刺到了她胸口,那血汹涌而出,吓得我当场就晕了过去。”

“爱妃不必自责,这孩子也太过贪玩了,往后你对他严厉些便可。”皇帝轻轻拥着她,柔声道。

魏凝儿却微微蹙眉道:“纯贵妃娘娘、舒嫔,你们亲眼见到了娴贵妃娘娘的伤势,很重吗?”

娴贵妃顺势靠在皇帝怀里,泣声道:“皇上,还是把五阿哥还给愉妃妹妹吧,臣妾害怕,往后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意外,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本宫明白了!”半晌,皇后才轻轻颔首。

皇帝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爱妃大伤初愈,要听太医的话,不要激动。既然朕已经下旨将五阿哥给你抚养了,你便是他的额娘,往后莫要再说将他给谁的话,朕把他交给你,朕放心!”

“娘娘,从那日起到如今,二十余日了,皇上再也未曾瞧臣妾一眼,未曾与臣妾说上一句话,他……定然是怨恨臣妾了,可……不是臣妾要推皇上的!”纯贵妃只觉得委屈极了,可此时娴贵妃危在旦夕,她这时候告诉皇上,是娴贵妃身边的暮云推了她,只会让皇帝更加厌恶她而已。

“皇上!”娴贵妃似乎很是感动,抱着皇帝号啕大哭。

“启禀娘娘……臣妾亲眼见到暮云推了纯贵妃娘娘,娘娘才撞上了皇上!”舒嫔似乎还有些害怕,唯唯诺诺地说道。

皇帝错愕不已,却也未曾推开她。

“舒嫔,你说!”皇后看着浑身正微微发抖的舒嫔,低声道。

吴书来见着这情形,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道,这娴贵妃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如今竟然也学会对皇上用这一招了。不过,他却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刚刚转过头去,却瞧见暮云正一脸探究地看着他,心中更是不爽,心道,这主仆二人都是难缠的主啊。

“可娘娘,舒嫔在后面瞧得真真切切,是娴贵妃身边的暮云推了臣妾。”纯贵妃很是激动地吼道。

愉妃得知五阿哥受了伤,未曾跑去翊坤宫,也未曾向身边的太监宫女们打听他伤得是否严重,那副平静的模样,却让她身边的春絮等人看出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过了片刻,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后悔与恨意,厉声道:“臣妾躲在皇上身后,却有人在臣妾背后推了一把,臣妾不小心扑到了皇上后背上,皇上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踉跄,那刺客的剑也猛地刺了过来……臣妾吓得呆住了,醒过神来才知晓那剑被娴贵妃给挡住了!”

第二日一早,众人前往长春宫给皇后请安,魏凝儿看着愉妃那红肿的双眼,在心中一阵叹息。

纯贵妃微微颔首,半晌才道:“启禀娘娘,那日,是我们到围场的第五日,镶黄旗的将士们打了很多的猎物,远胜其余各旗,皇上非常高兴,便在晚上赐宴时将他们的佐领和参领都叫来嘉奖一番,还下旨让他们的人比武。谁知一个镶黄旗的士卒却趁着众人饮酒之时拔出剑飞身向皇上刺了过去,臣妾……平时最怕打打杀杀,吓得不成,便与舒嫔一道躲在了皇上与侍卫们背后……”纯贵妃说到此微微一顿,又嘤嘤地低泣起来。

“娴贵妃,五阿哥可好些了?”皇后看着同样双眼红肿的娴贵妃问道。

“告诉本宫,到底出了何事,本宫才能帮你们!”皇后柔声劝道。

“启禀娘娘,醒过来了,只是高热不退。”娴贵妃语中满是哽咽,说完后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娘娘,这该如何是好?臣妾害怕啊,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想活了!”

半晌,似乎是哭累了,纯贵妃与舒嫔才停了下来。

众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娴贵妃,仿佛头一次认识她似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晓她是在做戏,可这话却如同刀子一般插入了愉妃心中。

听着她们悲戚的哭声,魏凝儿与皇后心中都有些发酸,并未打断她们。

“娴贵妃莫要着急,先行回宫去,好好照顾永琪吧!”皇后显然也被娴贵妃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给吓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纯贵妃闻言,哭得更是伤心,一旁默默流泪的舒嫔也哭出声来。

“是!”娴贵妃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皇后心中一惊,随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愉妃,稍后你与本宫一起去翊坤宫瞧瞧永琪吧!”皇后看着愉妃,柔声道。

纯贵妃闻言,浑身猛地一颤便从椅子上软了下去,跪到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娘娘,臣妾完了,您要救臣妾。”

“谢娘娘美意,只是臣妾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大爽快,过些日子再去吧!”愉妃笑了,虽然笑得很勉强。

“到底出了何事?”半晌,皇后失去了耐心,低声问道。

她竟然拒绝了……魏凝儿看着愉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纯贵妃与舒嫔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两个人似乎惊魂未定,脸上还带着惶恐与害怕。

愉妃却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给皇后行了礼后,告退了。

“起来吧!”皇后微微颔首,随即便看着纯贵妃与舒嫔,见她们二人脸色皆有些泛白,便知在木兰围场那场意外定然波及她们了。

永和宫中,愉妃将身边的奴才全部打发出去了,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纯贵妃与舒嫔恭声道。

此刻的她心中很冷静,冷静得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事到如今她还能这般,兴许是心中那唯一的执念在支撑吧。

“请她们进来吧!”皇后坐直了身子,强打起精神来。

愉妃岂能不知娴贵妃心中所想,若是她真的站在娴贵妃一边,与皇后、令嫔等人为敌,胜算很小。即便是胜了,除掉皇后抑或是令嫔都足以让皇帝痛不欲生,那时娴贵妃定然会将她踢出去给皇帝处置。

“娘娘,纯贵妃与舒嫔来了!”初夏进来恭声道。

这一石二鸟之计,娴贵妃先是用在了纯贵妃身上,现如今轮到她了。她想反抗、想挣扎,可她的永琪却在娴贵妃手中,随时会有危险,她如何能看着孩子被娴贵妃一次次地折磨,一次次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娘娘,如今娴贵妃危在旦夕,皇上关心她也是理所应当!”虽然魏凝儿此刻心中也不是滋味,却更不愿见到皇后如此伤怀。

可,若是答应了娴贵妃,她同样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永琪即便保住一条命,也会因为有她这样狠毒的额娘而被皇帝厌弃。往后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孩子还那样小,她如何忍心。

“救命之恩果然大于天啊,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免俗,这些年来,皇上还是头一次将本宫给遗忘了!”回到宫里,皇后靠在软榻上喃喃自语,魏凝儿却从她的话中听到了浓浓的悲伤。

横竖都是一个死,她却不能拉着永琪一块下地狱,为今之计只有除掉娴贵妃,她知道这样很难,所以只能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皇帝微微颔首,便抱着娴贵妃大步离去。

到时候,娴贵妃这个毒妇死了,永琪便会给别人抚养了,兴许是皇后,兴许……会是令嫔。

“先把她送回去,将太医都召来瞧瞧。”太后急声道。

想到此,愉妃心中不禁浮现起令嫔那张绝美的脸来。今日在皇后宫中,也只有令嫔看着她时,眼中有着痛与无奈,旁人莫不是都等着看好戏。平心而论,就连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信任并无深交的令嫔,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令嫔如今还未曾被这无情的深宫吞噬,还有着一颗良善的心,她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皇额娘,太医说了,她需要静养!”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在魏凝儿看来,却十分勉强。此时的娴贵妃紧紧靠在皇帝怀里,脸色有些发白,双眼紧闭,看样子不像皇帝说的那般无碍。

若是永琪给了令嫔抚养,这孩子兴许便能在她的庇护下安然长大了吧,想到此,愉妃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落。

“皇帝,娴贵妃她伤势如何了?”太后很是心疼地问道。

永琪,你是额娘的命,没有你,额娘如何能活下去?

看着皇帝将娴贵妃从他的龙辇上抱了下来,魏凝儿与皇后的眼睛都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孩子,原谅额娘不能看着你长大了,额娘即使入了地狱,也会庇佑你的。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半个月,皇帝终于从木兰围场回来了,此时已是九月底了。

“娘娘,纯贵妃娘娘来了!”春絮在寝殿门口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不是吗?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皇后眼中满是嘲讽。

“请她进来!”愉妃深吸一口气说道。

魏凝儿沉吟片刻,笑道:“娘娘先不要太担心,更何况也不知她是死是活。即便她因此而得到了皇上的怜惜,可……那样的代价也着实不小了,她……可真是够狠的,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命也敢赌进去!”

纯贵妃进了寝殿后,坐在了愉妃身边,愉妃也未曾起身给她请安,两个人便这么静静地坐着。

皇后脸上满是凝重:“是啊……这宫中像她这般有心思、有手段且对自个儿这么狠的人,本宫这倒是头一次见,以往本宫可没有看出来她有这样的魄力。”

过了许久,纯贵妃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愉妃,如今你也看清楚了她,她害了本宫还不够,现在又要拖着你下水,利用你除了皇后与令嫔,往后这宫中便是她的天下了。你要想清楚,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五阿哥也保不住性命!”

魏凝儿闻言,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苦笑:“咸鱼翻生……她此番可是煞费苦心了!”

愉妃闻言,不为所动,仍旧不言不语。

皇后冷笑道:“是啊,救命之恩呢,即便皇上不喜爱她,也不可能再无视她,能为皇帝舍命,皇上如何能不感动?她此番只怕是咸鱼翻生了。”

纯贵妃似乎有些着急了,急声道:“你难道就要认命?”

魏凝儿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道:“娘娘……娴贵妃若是丢了性命便罢了,若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那她往后可就……”

“娘娘认命吗?”愉妃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笑道。

“本宫也觉得不可置信,可她偏偏这么做了,而且……那刺客假扮成了镶黄旗的人,众人也没有防备,而那刺客也被涌上去护驾的人给杀了,死无对证!”皇后沉声道。

“本宫自然不能认命,本宫如今恨不得将她扒皮饮血,以泄心头之恨!”纯贵妃语中满是怨毒。

“替皇上挡剑?”魏凝儿猛地瞪大了眼睛。

“臣妾也不认命呢。”愉妃笑了。

“从木兰围场回来报信的人说,是娴贵妃替皇上挡了一剑,那剑正中心口,本宫也不知她此时究竟是死是活。”皇后也很是纳闷呢。

纯贵妃看着她脸上那越发灿烂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便笼罩着寝殿,不觉打了个寒战,心道,她以前为何没有看出这愉妃如此可怕。

“她怎么会受伤?”魏凝儿微微有些错愕。

“娘娘,臣妾下了必死的决心,娘娘您呢?”半晌,愉妃看着纯贵妃笑道。

皇后沉吟片刻,却轻轻摇头:“弘昼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皇上登基已久,朝中早已稳固,更何况有傅恒与鄂宁在,本宫不担心皇上,可本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上没事,可娴贵妃却受了重伤。”

“本宫亦然,本宫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为了三个孩子能安然在这宫中长大,不至于被皇上给迁怒,本宫定然要除去她!”纯贵妃语中满是决然。

“娘娘,皇上此时只怕危险了。”魏凝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娘娘,那么从今日起便听臣妾的吧。”愉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魏凝儿与陆云惜两个人也被吓住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纯贵妃猛地点头。

皇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娴贵妃很有可能与和亲王联手想要加害皇上,难不成弘昼他想要谋反?”

一连几日,五阿哥高热不退,一直到除夕这日,才稍稍好转,这让娴贵妃猛地松了一口气,她如今只是想给愉妃一个警告,可没想要这孩子现在就丢了小命。

“启禀娘娘,清竹得知娴贵妃意图要她的命后,便将很多事儿都告诉了嫔妾派去的人,嫔妾答应她,日后会放她出宫,而她则要告诉嫔妾娴贵妃的秘密。据她所说,娴贵妃与和亲王的确是有旧情的,也是和亲王吩咐她留在宫中帮娴贵妃的,否则当初和亲王出宫便会带着她去了,毕竟她可是贴身的宫女!”魏凝儿语中满是凝重。

“娘娘,时辰不早,该去晚宴了!”暮云走过来低声道。

“她为何要帮娴贵妃?”皇后眉头紧锁,随即冷声道,“难不成当初宫中传言是真的,娴贵妃中意的是和亲王,可先皇却下旨将她赐给了皇上做侧福晋?”

“嗯!”娴贵妃微微颔首,又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五阿哥,这才起身去了。

魏凝儿摇摇头:“娘娘,她并没死,臣妾留了她一条性命,偷偷将她安置在冷宫中最僻静的地儿。娘娘,这清竹当初是伺候贵太妃的,后来……又奉了贵太妃的旨意,伺候当时还是阿哥的和亲王,和亲王出宫自立门户后,清竹便留在了宫中,帮娴贵妃!”

席间,魏凝儿见愉妃竟然坐在了娴贵妃的下方,还一个劲儿地与娴贵妃闲聊,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不禁有些愕然,心中也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愉妃与娴贵妃只怕是走到一条船上去了。

皇后微微颔首:“就是那个你上次偷偷出宫时,险些害了你的宫女,她不是死了吗?”

平心而论,这宫中让魏凝儿忌惮的便是娴贵妃与愉妃了,平日里看着越是低调的主儿,越是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娴贵妃蛰伏了十多年,如今可不就是一鸣惊人吗?

“娘娘可还记得嫔妾宫中原本的掌事宫女清竹?”魏凝儿低声道。

按规矩,除夕是要守岁的,皇帝与皇后离去后,众妃也结伴离去了。

“你说!”皇后微微颔首,“有本宫在,但说无妨。”

愉妃的永和宫在魏凝儿的延禧宫后头,出了乾清宫后,魏凝儿便与陆云惜上前邀愉妃一块儿回宫,愉妃却笑着推掉了,说她想四处走走再回去,魏凝儿却从她眼中瞧见了一抹决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魏凝儿闻言,脑中灵光一闪,随即道:“娘娘,有句话嫔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了?”回宫的途中,陆云惜见魏凝儿一直坐在肩舆上不说话,不由得问道。

皇后却冷笑道:“是啊,你说得不错,娴贵妃她自然是不敢让人行刺皇上的,更何况她阿玛已然辞去了佐领一职,还有谁人能帮她!”

魏凝儿猛地回过神来,吩咐奴才们将肩舆停下,将陆云惜拉到一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个人随即将抬肩舆的奴才们遣回宫,带着身边的人快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娘娘,去年嫔妾与嘉妃娘娘在木兰围场遇险,便是有人故意为之。嫔妾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娴贵妃娘娘所为,臣妾因此还给了她教训,她阿玛被杖责五十后,许久都未曾痊愈,早已辞去了佐领之职了。可……她胆子再大,也不敢行刺皇上啊,更何况,皇上若是出事了,对她有何好处?”魏凝儿百思不得其解。

娴贵妃与愉妃在奴才们的搀扶下在堆满积雪的宫道上一步步走着,夜很静,而她们此刻的心却静不下来。

莫说魏凝儿不信,就连皇后听了也不信,皇帝去木兰围场狩猎,实际是训练大清的将士们。那里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八旗官兵,竟然有人能混进去行刺皇帝,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从圣祖康熙爷起,大清的皇帝在木兰围场狩猎已久,可从未发生行刺之事,就连去年魏凝儿与嘉妃遇险,都十分令人意外。

“愉妃妹妹找本宫有事吗?”娴贵妃笑着问道。

“那就好!”魏凝儿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下了,随即问道,“娘娘,到底出了何事?木兰围场怎么会有刺客?”

“那日……娘娘的提议,臣妾回去左思右想,觉得娘娘的话实在是有理,也是为了臣妾好,臣妾想和娘娘您商量商量!”愉妃恭声道。

皇后沉声道:“皇上龙体无恙!”

娴贵妃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她如今有永琪在手,不怕愉妃不就范。

“娘娘,皇上他怎么样了?”魏凝儿语中满是颤抖。

那日愉妃还那般傲气,如今却低眉垂首起来,定然是因为永琪受了伤,所以心疼了吧。

“娘娘,皇上身边那么多侍卫和八旗将领,围场也是被官兵把守起来的,怎么会遇到刺客?”陆云惜也是惊愕不已,但却没有太过担心。毕竟皇帝在她心中只是皇帝而已,即便他没有了,也会有新的皇帝,到时候,她的身份不过是从一个不得宠的贵人变为一个更不起眼的太贵人罢了。

“那愉妃便与本宫去翊坤宫好好聊聊吧!”娴贵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