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诺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吉祥呢?”
“师傅……”荒斐不敢相信的开口。
荒斐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雷菁身上就移不开了。
眼前,白衣的男子安静的坐在虎皮上,怀中抱着一具玉体,墨黑的长发白色的身体,刺眼的很,刺眼的很那……
红痕青肿,都是经历了某种事后留下的痕迹。
然后,这个笑容凝在了脸上。
荒斐虽然面对雷菁心口难开,但是他毕竟是皇子,宫中这样的教育本就早,再就是在明月宫中,暗部的一群看他们君上实在不争气,便痛心疾首状的给他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绝版春宫图那是送来一堆又一堆,快用牛车运了。
至于开心的事,整个明月宫都知道他最开心的事情,就是陪伴在一个人身边,看到她的笑脸……一想到她的笑脸,荒斐也忍不住开始微笑起来。
飞快的冲上前,却被仇诺一袖拂开。
迷茫的是……吉祥来了,定是师傅归来。师傅,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到山洞外面去。
“师傅!你怎么可以!”荒斐朝着仇诺撕心裂肺的吼道。
解决了吉祥,荒斐快步冲进了山洞。心中一半迷茫一半高兴,等见了里面的人,他会有许多话想说。
“出去!”仇诺说完,便一掌击在他胸口上。
荒斐哼哼冷笑两声,对着瘫倒在地的吉祥竖起指头:“绝招……菊花残!”
荒斐吐着血朝后载飞数米,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看着仇诺的眼神已经满是幽暗深寒。
“嗷嗷嗷!!”吉祥倒下了。
“哈哈……”他冷笑一声,看着仇诺,“师傅,你和我说,你不会做什么高风亮节的事,就是指这个?仇诺,你说你不会看在我曾经是你嫡徒的份上就不出手,你就这样出手的?”
“嗷嗷嗷!!”荒斐朝着它冲了过去。
仇诺淡淡的看着他,清楚过来,入魔时的记忆他是一点也没有了。
“嗷嗷嗷!!”吉祥拍着胸膛站起来。
留下的,只有天下无双的筋脉武骨。
“啊呀……死熊!你丫反了你!”荒斐凶狠的看着它,“俺跟你拼了!”
《荡天心经》一向被人称为魔功第一,全因其主人其实为历代月狄皇族,月狄族为母系氏族,族中最高为女王,而女王通常又是族中最强的将军,靠的便是此心经。
“噗……”吉祥吐了一口鱼刺,全都喷在了荒斐身上……
《荡天心经》,其本质为夺天地之造化,关键就在一个夺字。
“吉祥!念在当年大家一起逃跑的革命友谊份上,我不和你争!今天就一句话,你让还是不让?”荒斐站在山洞门口,指着吉祥嚎道。
历代女王也不全都是天赋异禀之人,而若无武骨无悟性,想要成为女王与将军那是不大可能的。
第七夜。
为此,设立四君。
“吉祥……吉祥啊~你看,烤鱼啊……怎么样?您老人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哎哟~”荒斐还没说完就被吉祥一掌打晕,然后山洞里传来仇诺疲惫的声音:“吉祥,去打水。”
四君为女王夫婿,刀枪剑医四人,统帅女王属下四部。同时,与女王同修《荡天心经》。
第六天.
女王靠的是血统,而四君才是精挑细选。为的不只是辅佐政事,更是要成为《荡天心经》修炼时的夺取对象!以他们的身体,来填补女王身体的不足。
“嗷嗷嗷!!”吉祥怒了,敢打它熊掌的主意,死吧死吧!熊脚猛踩之……
具体而言,就譬如现在……
“死吉祥!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熊掌烤了!”荒斐被吉祥一脚踩着头,口齿不清的吼道。
徒具红莲异相而无武骨的练武废材荒斐,每一寸骨骼都清奇无比,这不仅是仇诺用虎骨为其换骨的效果,还因为,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夺取了雷菁的金骨水肉,天生武骨。
第五夜。
从今往后,他若练武,必事半功倍。而雷菁,失去的却不仅是武骨,她的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若无长时间的调理,恐怕活都活不长久。
回应他的,是吉祥的一记熊掌……
为此,仇诺早已心乱如麻,身上珍贵的药物和内力不要命的为雷菁使用着,这个时候见荒斐冲进来,便是满心满肺的恼怒,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眼前。
快速穿好衣服,荒斐笑嘻嘻的对吉祥说:“好了,放我进去吧……”
“高风亮节?”仇诺对荒斐淡淡笑道,“若照你的意思,高风亮节便是将小熊交托到你手里,那我肯定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士。荒,我若出手,便不会放手,你早该知道的。”
吉祥随手把他的衣服丢了过去,荒斐接住衣服,更觉得奇怪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诡异的习惯了啊,脱光了睡?给小熊看到,影响多不好……
荒斐瞳孔一竖,条件反射的冲了上去,得到的还是一掌,这一次他栽的更远,吐出的血更多。可是仇诺没有丝毫同情,这是他该流的。
“哇!吉祥!”连忙将它的脸推开,荒斐这才发现自己不是睡在温暖的毛皮上,而是睡在洞口……
“还给我!”荒斐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仇诺,一边呕血一边喊道。
然后他看到了吉祥近在咫尺的脸。
这样凄凄惨惨的样子,倒是让仇诺稍稍不忍了一下,眼前的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子,也是他养到大的孩子,只是他更多的时间放在了雷菁身上,对这孩子,自生自灭的多,关切的反而少,说到底,他是有愧疚的。
荒斐是被冷醒的,一起来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迷迷茫茫的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小熊,起床了……太阳都照山洞里了……”
可是,他又能怎样?
第四天。
就因为自己心软,把雷菁给他?先不提雷菁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治疗,万一她要是醒过来,看到荒斐,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而知道她的一切是因为他自己造成的,荒斐又会变成怎样?
“吉祥,用内力沸水。”仇诺冷冷的下令,“然后,把他给我丢出去!”
“出去。”最后,仇诺只能疲惫的吐出这两个字。
这时,吉祥举着木桶冲了回来,木桶里的清水还在向外泼。
除非有一天小熊能够原谅他,不然,他们两个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小熊,坚持住……”轻轻握住雷菁的手,仇诺在心里暗暗的说……等你醒过来,我……
而能够原谅又能怎样呢?最多二十年吧,这样残破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滴骨髓都成了鼎炉,滋养了荒斐去,哪怕是尽心调养也只能活个二十年,而在这二十年中若心绪动荡,也会引发新疾。
若是这般,他就不用看到现在这样可怜的她。
二十年啊……
他早该这样做了吧……
眼前的孩子才刚刚接受他的天命,他的帝王之路才要刚刚开始,从今往后,复仇,夺位,登基,纳妃,重整,打造国家,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而他现在,心思却全放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上,这样他还能为龙吗?而为龙之后,他还能一如既往的照顾这样一个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女孩子吗?后宫三千,他真的能熟视无睹吗?
如果这世上再无人将她怜惜,他便从暗里走出来,对她伸出手。
“求求!师傅,你把她还给我!”荒斐一边吐血,一边爬到仇诺脚下。
“错的是我……”最后,他只能颤抖着,这样说。
仇诺看着他,良久,才狠了狠心,一脚把他踢开,冷冷的对他说:“永远不要求我。听着,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你师傅了,现在,我教你最后一样东西,那就是绝对不要跪下,绝对不要求人……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求的来的,求得来的,你不稀罕。你稀罕的,求不来。想要,就去抢吧。”
仇诺不知道那会如何,可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留下的除了遗憾,便只有伤口。
荒斐抬起头,看着仇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他能早一点伸手呢……
却来不及说话,吉祥已经踉跄着冲了进来,将他拖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伸出手,接住的,却是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荒斐没有反抗,只是咬紧了下唇,瞪大眼睛看着仇诺看着雷菁,直到被拖出洞去,留下的只有地上一条血痕,弯弯曲曲的直通洞口。
这是他想要守到自己死去的女孩啊,他只敢在光影交接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看她在最明亮的光中舞蹈微笑,却从来不敢伸出手去。
帝王之路必染血。
这是他珍惜了一辈子的女孩啊,他连碰她一下都要斟酌良久,宛若要进行一场战役。可现在,她却全身布满另一个男人的痕迹,毫无怜惜。
这是一种觉悟。
仇诺嘶了一口气,如同对她的痛感同身受。
跟龙渊帝比起来,荒斐欠缺了许多,而最缺的就是这么一份觉悟。
迅速脱下身上白衣,将雷菁小心的裹在衣中,尽力不碰到她的伤口,可这样轻微小心的痛楚都会让她条件反射的发抖,眼角不自禁的落下泪来,似乎在畏惧接下来要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
要想得到,就必须流血。
吉祥呜呜应了一声,虽然连续三日未眠一脸憔悴,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冲了出去。
此夜之后,这个孩子,真的就要从内到外脱胎换骨了……
“吉祥……吉祥快去打水!”仇诺颤抖着声音吼道,“不,我需要药,还需要干净的布……我……算了先去打水,快去!”
可是,这个代价值得吗?除了他自己,可能谁也没资格作出答复。
眼前的女子早已晕过去,小小的瓜子脸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连续三天三夜的欢爱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红痕青肿,以及眼角泪痕。
这一夜,荒斐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洞口,漫天星光一点也落不进他心里,他将头埋在膝盖里,默默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而仇诺这时候已经没心情理他了,他俯低身体,看着雷菁,双手伸了好几次,却不知道往哪里放……
第八天.
荒斐撞在墙壁上,然后滚落下来,看来是昏了过去。
荒斐从洞口消失。
仇诺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突然断了,碰的一声。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一掌就将荒斐打飞。
第九夜。
蜜色的身躯和玉色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两人交接处,鲜血依旧在落,将下面垫着的金色条纹虎皮染成深褐色。
雷菁醒了过来。
迎接他的不是粲然的笑容,而是不堪入目的画面。
仇诺将水果递到她唇边,让她能够小口小口的吃,补充一点营养。
仇诺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便狂冲进去。
雷菁面无表情的吃着,眼睛漆黑无光,就好像整个自己都被锁在了一个夜里,痛的没了知觉。
扑面而来的,却是淡淡血腥味和浓浓的旖旎香味。
抬起头,雷菁第一句话问的是:“他人呢?”
回到山洞前,仇诺尚在斟酌是先说“对不起我晚了几天”,还是直接说“我回来了,准备上路”。
第十天.
他全身上下每一丝怜惜,都给了一个人。
在林子里转悠的找不到北的暗宫将士,被一个人找到。
身为罗刹医主,他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同情心。
那个人冷冷的看着他们,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最严酷的命令:“随我来。”
怜悯敌人是一回事,但是手下留情又是另一回事。
第十一夜。
“可惜了。”仇诺叹了一声,便转头离去。
荒斐率领着他的暗宫将士们到达了山洞,沿途碰上的,残余的朝廷中人和药王殿弟子都被他毫不留情的下令屠杀,这一路,他踩着尸体与血来。
将是良将,兵是好兵,若能死在北方沙场上,那才算得上归宿。偏偏受兰陵郡主一道命令,将士沦落为打手,为着她的私欲匆匆赶来赴死。
可是走进山洞,却只有空空如也。
站在吉祥身旁,踩着一地的尸体,仇诺只能轻叹一声。
唯有一地兽皮兽骨,篝火残渣昭示着他没有找错地方。
最后吉祥以自身为饵,引他们在一处,而仇诺在上风撒毒,毒药顺风而下,才将他们一网打尽,给他们陪葬的还有下风处的所有野兽,唯有吉祥事先吃了解药,才得以活下来。
“找出他们。”荒斐冷静的下命令道,“男,不论生死。女,必须活。”
死在他毒下的北城守军毕竟是镇守北地沙场的悍将,警觉性非比寻常,一个被毒倒了,另外的宁可忍饥挨饿也绝不肯再吃一口携带的干粮,甚至林中的野兽与水果。他们就靠这种毅力与仇诺周旋了三天三夜。
第十二夜。
仇诺想不到自己会战上三天三夜。
云露城中迎来了意外的客人,一匹汗血宝马,马上骑着两人,牵马的,却是一头熊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