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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阿木不说话,双手用力,勉强坐了起来。

“你叫阿木?”慕远清难得沉下心来问。

“肖羽,去地牢把那刺客吊起来。”慕远淡淡的说。

肖羽想去扯阿木的头发,被慕远清一个眼神制止住。

“你想问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阿木知道,眼前这人说一不二。

阿木太虚弱了,试了几次也没从地上爬起来。

“告诉我,荻族到底发生了什么?”慕远清想搞清楚,这个族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去。”肖羽押着阿木进来,把她推倒在地。

“荻族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阿木愤恨不已。

慕远清盯着手腕的蛇牙印看了许久,虽说知道那丫头留了一手,但却一点也生不气。

如若不是行动不便,她定能取了慕远清的首级。

如若处理不及时,真是要给将军收尸了。

文清倒是生气了“是个人就嚷着给荻族报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借报仇名义来扰乱军心。”

“不过不打紧,蛇毒刚好将毒性催发出来,又因及时把毒液吸出,故而两两相抵恰好解了毒。”莫老头也是松口气。

“我族就剩下我们二人,你休要污蔑我们。”阿木因为激动,而猛烈咳嗽起来。

“你是说那毒还没解开?”慕远清蹙眉,那毒的药性,可比毒蛇厉害多了。

慕远清示意莫老头去看病,被阿木拒绝。

莫老头认真道“起初那名刺客下的毒未完全解开,只是那毒隐藏太深,我未曾察觉。”

“用不着你们施舍。”阿木挺起背“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怎么没毒死他呢。”文清哼哼“什么叫全解了啊?”

“马厩的马是不是你所为?”慕远清问。

他说的话,包含了另外一个意思。

“是我又如何。”阿木承认,只可惜为了族长,她不得不打乱计划。

莫老头处理好伤口,诊脉后眉心舒展“将军,您的毒全解了。”

慕远清沉下脸“如果你不说,那她就会替你受刑。”

慕远清不语,只是在细细的回味着嘴里的腥味。

阿木知道她是指族长,她将下唇咬出血,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好玩吗?”文清气的说不出话。

“我荻族百年来与世无争,我就想问一句,我们到底得罪了你们什么,居然要赶尽杀绝。”

营帐内,文清一脸铁青的瞪着慕远清。

慕远清与文清相互疑惑的看了一眼。

有床有被,还有桌子和整套完整的水洗。

“我军从未与贵族打过交道,更不知你们村在何处。”慕远清否认。

此时她才发现,地牢里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荻族对于漠北人来说,只是个传说。几百年都未有人寻找到,他还能去灭了一个传说不成?

“阿木……阿……咳咳咳……”凌上攻滚下了床。

“你当然不会承认。”阿木把手伸进衣服里。

“族长放心。”阿木给了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就被拖走了。

那动作甚是不雅观,众人把眼睛瞥向别处。

凌上攻去阻拦,可是根本没有力气。

阿木将东西从衣服里拿出来,摔在地上“这个你们不会不认吧?”

二人并不说话,押着阿木就要走。

那是一个墨蓝色的肚兜,而上面的“慕”字却异常的扎眼。

“你们想做什么?”凌上攻觉得来者不善。

“这是……”文清也顾不得了,低头就把肚兜拿了起来。

阿木刚要开口,此时牢房门打开,进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士兵,作势要把她拖走。

“这不是军旗吗?”肖羽瞪大双眼,这女人把它做成了肚兜!

“昏迷?”凌上攻有些疑惑,她何时昏迷过。

“不是!”慕远清平静的说“军规。”

若不是冬瓜告诉她,她还以为是楚行云做了手脚。

“是了,怎么把军规忘了。”本来怒火中烧的文清,听到这句话,火都灭了。

阿木凄惨一笑“族长,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年吗?”

战不丢旗,军旗就是军魂所在。

“你怎么知道?”凌上攻皱眉。

“你且好好看看,我军的军旗和它有何不同?”文清命令肖羽去取军旗。

“族长,这一年都是在楚军营?”阿木问她。

阿木一怔“不可能!这就是你们的军旗!”

阿木眼底闪过一丝悲伤“糊口罢了。”

她指着墙壁正中央的龙头弓“你敢对着它发誓,说这与你们无关吗?”

阿木性子淡漠,为何会为西戎人做事。

如果不是那块残缺的军旗……

“阿木,你是怎么逃出村子的?又为什么会为西戎人牧马?”凌上攻岔开话题,她记得当时是没有人活着的。

如果不是她从西戎那里,得知龙头弓在这里……

“没事,就是葵水来了而已。”她找个借口搪塞。

肖羽怒气冲冲的回来,把军旗递到她面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凌上攻悻悻的收回手,遮遮掩掩。

阿木拽过旗子,拿起来与肚兜做对比。

“族长,我真的没事。”阿木抓住她的胳膊“倒是族长,你为什么会失血过多?”

材质相同,花纹相同,字体相同……

凌上攻不信,她伸手就要看阿木的肩膀,阿木却跳起来躲避她的手。

“迎着阳光看。”文清稍作提醒。

但那箭只是从她肩膀穿过,将她拉下马。

肖羽掀开门帘,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她也感到奇怪,倘若那只箭若是在偏一寸,她就没命了。

阿木举着旗子,迎着阳光。

阿木摇头“我没受伤。”

阳光之下,那面旗子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那个慕字像只麒麟,游走在湖面上。

“对了,你的伤。”凌上攻想起慕远清射的一箭。

“不可能……这不可能……”阿木丢掉旗子,又将肚兜举了起来。

她真以为,在这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肚兜面上黯淡无光,除了透过来的光线。

不在了……

“我慕烈军自成立以来,就绝无丢旗、弃旗一说。”慕远清正色道。

阿木忍着疼,勉强的笑着“我以为……你……”

“况且,如果真是我们做的,我们定要清扫证据,为何偏偏留下这么明显的提示?”文清好奇,这么明显的诱导,为何她们还会上当?

她捶着阿木“你这一年都去哪里了。”

“那它呢?”阿木指着龙头弓“如果不是你们,它为何在此?”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凌上攻鼻子一酸,就是哭了出来。

慕远清蹙眉,他记得凌上攻刺杀他那晚,也是因为这个龙头弓。

阿木不坑声,就那样让她抱着。

“这弓我自幼带在身旁,我不知道你们是何用意。”他伸手将弓取了下来,顺手丢给阿木。

“真的是你!”凌上攻兴奋的抱着阿木。

阿木手捧着弓箭,她小心翼翼的摸着箭身,然后摸着手指停留在弦上。

凌上攻睁开眼,一张惨白的脸关切的看着她。

嗡——

是阿木。

发麻的指尖,压倒了阿木最后一丝理智。

“族长……族长……”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

阿木僵硬的爬在地上,然后突然接近癫狂的笑了起来。

凌上攻是被寒气冻醒的,那就像是从艳阳高照,一下子坠入寒冬腊月。

“想不到,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阿木捂着胸口,吐了口鲜血。

……

她的清白……她的骄傲……

将军抱了一路也就算了,难道还要亲自放地牢去?

原来都交付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

肖羽“?”

阿木擦擦嘴角“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慕远清不语,径直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然后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慕远清“毒害战马一事是我做的,与族长无关,你杀了我,放了她。”

“关在地牢呢!”肖羽回答,不知他为何要这样问。

慕远清冷漠的看着她“我为何要放过她?”

慕远清抱紧凌上攻,巧妙的避开“那个抓到的马奴呢?”

“族长在村子被屠杀时受了刺激,昏迷了一年,所以她定是因为这把弓箭。”阿木仰头,一副赴死的表情“你们中原人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吗?”

“她说什么?”肖羽把身体凑过去。

慕远清心里一直在重复那句,受了刺激,昏迷一年。

看到慕远清抱着个刺客,更是惊掉了下巴。

他心情突然闷沉了起来,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场面,才让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晕过去。

众人刚回到军营,场面有些乱糟糟的。

“我要知道你们荻族被灭的事,不要有一丝隐瞒。”慕远清目光阴冷的看着她。

“阿爹……”凌上攻呓语,眼角的泪蹭到慕远清的胸口上。

阿木却摇头“我当时不在村子,回去的时候,村子已经被烧没了,我只是在灰烬里,勉强找到了那个旗子。”

“阿爹等着你成亲呢!”黝黑的皮肤,阿爹笑的很憨,好像她真的要成亲了一样。

“那你又如何得知你族长昏迷的?”文清追问,这明显就是个问题漏洞。

凌上攻睁开眼,阿爹沐浴在阳光下,笑盈盈的看着她。

阿木避而不答“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放了我族长。”

橘猫翻白眼,怕是要老在家里了。

慕远清听到了事情原委,挥挥手令肖羽把她带下去。

“胡闹!”凌阿爹把锄头一丢“我女儿那是天上的太阳,不是谁想娶就能嫁的。”

他想了想,又叫住了她“你族长叫什么名字?”

凌上攻小耳朵一动一动的“那我就去外面随便拖个人回来喽,反正每年在沙漠走丢那么多人。”

他现在有点好奇,这么个糊涂的一族之长真名了。

“唉!”凌阿爹放下锄头,止不住的叹气“这个懒样子,谁会娶你哟。”

阿木咬着牙,依旧是那句“放了我族长。”

阳光很暖,凌上攻躺在摇椅上打盹。一只橘猫跳上来,在她肚子上踩来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