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细小的吞吐声传来，一个黑影从身旁的岩石上跳下来，对着慕远清的手腕就咬了一口。
“嘶嘶——”
一条蛇的另一半身子，恰好落到凌上攻的脸上。
凌上攻咬舌无望，还不如当日让他中毒身亡。
慕远清捏住蛇头，另一只手从蛇尾往前一捋，蛇胆等内脏从蛇嘴了吐了出来。
无视命令，不守军规。
慕远清眼前一阵晕眩，他四肢软绵的倒在地上。
带兵多年，居然被个女刺客气的昏头。
“你被蛇咬了！”凌上攻惊呼。
慕远清的手更加用力“你不觉得现在咬舌自尽晚了吗？”
脸色惨白，手腕处的牙印泛黑。
挣扎无果，凌上攻干脆伸出舌头。
回头看那条挺尸的尖头蛇，这下估计要老天爷都帮不了他了。
臭流氓！他还真想啊！
慕远清果决地扯下衣摆的，将手腕的上端绑住。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凌上攻扭动身体。
可是蛇毒扩散的太快，以两个黑色牙印的为中心，大片皮肤扩散成了暗紫色，就连手指都开始泛紫。
“我是不是男人，你等会不就知道了？”慕远清阴森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拆骨入腹。
毒性扩散得超乎了慕远清的想象！
凌上攻感觉脖子凉凉的“你……你倚强凌弱，算什么男人。”
眼前开始模糊，胸口的闷痛，几乎晕厥让他过去。
他冷冷一笑“没人告诉你，女人的皮囊是最快的进攻方式吗？”
他要死了！
“你才脑子不好。”凌上攻又默默的闭上嘴。
看着躺在地上艰难呼吸的人，凌上攻，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慕远清桎梏住凌上攻的手，突然移到她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握“本将军想不明白，谁会用个脑子不好的人做刺客。”
“这是报应！”凌上攻愤愤的说着。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会被吃的渣连都不剩的。
想到那些冤死的族人，凌上攻觉得卸下了块石头。
“你要干什么？”凌上攻有些害怕。
“你就死在这里吧！”她毫不犹豫的转身。
慕远清将她推到，翻身而上。
可是没走几步，那块卸下的石头又压在了胸口。
他只是轻轻一用力，凌上攻的手就没了力气，石头被迫丢到一边。
凌上攻心情复杂的回头望了望。
他抓住凌上攻的手腕“不自量力。”
慕远清就那样蜷缩在地上，绑住手腕的衣服虽然延缓了毒素蔓延，但是在过一会，即使救过来，这只手是保不住了。
慕远清突然睁开双眼，深沉的眼眸中是刺骨的杀气。
“我干嘛心里不舒服，又不是我咬的。”凌上攻摸着胸口。
她跨坐在慕远清的身上，高高的举起石头，对准他的脸。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打不过慕远清，但做一回小人又如何？
“咳咳咳……”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阿爹说过，不要趁人之危。
凌上攻抬头，看着头顶那一片墨蓝的天空，繁星点点，就像是一双双眼睛，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凌上攻确认无误，然后左右看了看，搬起一块石头。
她走了，阿木怎么办？
不会是……晕了吧？
凌上攻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扭过折了回去。
慕远清则紧闭双眼，纹丝不动。
“你……”在慕远清惊愕中，她低下头，开始吮吸他手臂上的伤口！
良久，凌上攻发现他没有反应，于是又推了推他“慕远清？”
凌上攻一边吸，一边吐着毒液，地上的血液慢慢由黑色变成深红，再到鲜红……
这货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她浑身就像是被人拆了一样。
“为什么回来？”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凌上攻缓了很久才爬起来，她踹了一脚身旁的慕远清。
“我不是救你，是救自己的良心。”凌上攻把蛇胆挑出来，塞进慕远清的嘴里。
他们两人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几圈才停下来，马嘶吼了一声，冲下了悬崖。
苦涩之味在嘴里泛开，慕远清眼前反而更加恍惚了起来。
凌上攻差点吐血，最先着地的居然是她。
“你是怕我死了，你的那个阿木也会死吧？”慕远清无力的躺在地上。
慕远清没有想到她是倔驴，眼看就要摔下断崖。他抱着凌上攻，身子一歪，一起滚到地上。
凌上攻冷笑，她当然知道，阿木会被大卸八块。
“我本来就是来刺杀你的，大不了一起死。”凌上攻不松手。
让他死的东西还在后面，现在还不是时候。
“松开，不然我们都会死。”慕远清严厉的说。
眼前的女子被分成了无数个，慕远清努力的眯着眼。
慕远清想不到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马跌跌撞撞的奔向断崖。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好好看看一个女人。
众人顾及马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跑越远。
凌上攻不会医术，只是会玩毒药。
“将军……”
蛇毒过后，最要命的就高烧。
“族长……”
结果，慕远清真的就发起高烧来了。
人在马背上很容易失重，慕远清即使有三头六臂，在被她拖住的情况下也无法脱身。
“你真的是传说的慕远清吗？”名震边关的大将军？怎么比只菜鸡还弱？
凌上攻抱紧慕远清“我也防范于未然。”
慕远清听得到她的嘲讽，只是毫无反驳之力。
马失去了双眼，方向错乱，发疯似的跑出去。
凌上攻试探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阿木快跑！”凌上攻用尽全身的力气吼着。
她叹口气，一切都是为了阿木。
凌上攻被他的模样气疯，她从箭桶里抽出弓箭折断，狠狠的插进马的双眼。
凌上攻拽着慕远清的腿，奋力的拽了一段距离。最后因为实在是拽不动了，才放手。
“防范于未然。”慕远清理所当然。
这里距离刚才偷马的地点很近，西戎人估计过一会就赶过来了。
“她只是个女人，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凌上攻气的发抖。
慕远清这个状态，真是偷马把自己砸进去了。
阿木躲闪不及，肩膀射中一箭，狠狠的摔下了马，接着就有人把她抓住了。
“唔……”慕远清痛苦得呻吟出声，额头不断冒着汗。
凌上攻来不及阻止，慕远清就把弓箭射了出去。
凌上攻气的咬牙切齿，但也是无可奈何。
慕远清不语，在他眼里，只有我方和敌方。
私仇归私仇，慕远清在漠北是什么地位她是知晓的。
“她不是西戎人。”慕远清箭术虽比不上她，但也是百步穿杨。
如果他真栽在这里，那么就是三个国家的战争了。
慕远清松开凌上攻，拉起弓箭对准阿木。
到时候生灵涂炭，又有多少人会和她一样无家可归呢？
阿木也早有防备，几次射击都躲了过去。
“水……喝水……”慕远清小声的呻吟着，样子十分痛苦。
他们张开弓箭，朝着阿木射了过去。
凌上攻犯愁，水源那里是回不去了，而且她要是走开，怕会有野兽把他拖了去。
阿木的锲而不舍，引起了张达他们的注意。
轰隆隆——
马群跑的很快，渐渐的，那些西戎兵追不上了，只能跑回去搬救兵。
凌上攻把头贴在地面上，不远处已经有马群来了。
阿木自然也看到了凌上攻，拉近缰绳，希望距离她进一点。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是西戎人追来了。
慕远清不悦，手下的兵听令禁止惯了，遇到个刺头反而不习惯。
“慕远清你醒醒……”凌上攻拍着慕远清的脸。
“滚开！”凌上攻照着他的手就啃了一口，而对方依旧不松手。
“水……水……”慕远清闭着眼呓语。
“不能暴露身份。”这算是偷袭，而且偷马并不光彩。
凌上攻咬咬牙，她抓起地上尖锐的石子，往胳膊上划了一道。
凌上攻直起身子，就要从马上跳下来，而慕远清拎住她的后衣领。
鲜血涌出来，她立刻把胳膊伸到慕远清嘴边。
阿木咬牙，夹紧马腹追了过去。
慕远清舌尖一触碰到水，他立刻野蛮地抓住她的胳膊，像野兽一样贪婪地吮吸着。
“幺奴，今夜马赶不回来，小心王子回去剥了你的皮。”西戎兵威胁道。
凌上攻紧咬着下唇，手腕传来的刺痛，让她不自觉的打颤抖。
远处的阿木一怔，手下的马鞭掉在了地上。
凌上攻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是白莲花，而她正在救的却又是她的仇人。
她不会看错的，一定是阿木。
似乎是伤口凝固了，慕远清竟然啃咬开她的伤口。
是她！
凌上攻咬着牙，又在胳膊上划了一道。来来回回，胳膊上已经布满了伤口。
“阿木——”凌上攻撕心裂肺的喊着。
凌上攻觉得天开始变冷了，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行动迟缓。
凌上攻瞪大双眼，她怕一眨眼，那人就消失了。
她无力的靠在一边，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现在能不能反悔啊？
月光太过明亮，在凌上攻的眼里，那人就像慢动作一样。
凌上攻嘲笑自己，她真矛盾，现在居然后悔救人了。
她从慕远清的怀里钻出来往回看，只见一匹白马上，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赶了过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凌上攻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一歪头昏了过去。
凌上攻很兴奋，她做了以前很想做的事。
肖羽下了马，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慕远清。
西戎兵没有了马，只能靠双腿去追。
“将军……将军……”肖羽眼看叫不醒，拿出水壶泼了慕远清一脸水。
他嘴里只是吹着口哨，马也乖乖的跟他跑。
慕远清睁开眼，嘴里全是腥味。
倒让凌上攻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有那个要脱她裤子的张达。
肖羽把他扶上马“将军，西戎人马上追来了。”
田二虽有眼疾，但是与马熟悉，马很听他的话。
慕远清点头，他看了看水壶。
随着母马群的离开，公马群果然跟了上来。以至于瞌睡的士兵醒过来时，为时已晚。
他记得，昏迷中他是喝过水，而且那水很甜。
“得体与否取决于你。”慕远清拉缰绳。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慕将军，这样不得体。”凌上攻怒道，谁要和你同乘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