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求大家，不要伤害东篱大哥！）
陶如旧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秦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大家的面前。
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扯住蕲麟魄的衣袖，顾不得别人是否明白他的手语，拼命比划着。（东篱大哥只是太关心我了，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你们要责怪他，就该先来处罚我！！）
凌厉随即拍了拍陶如旧的肩膀：“走吧。”
“你这是做什么！东篱的事，不需要你来负责任！”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心中又沉重了几分，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蕲麟魄先开口道：“不要浪费时间。”
看懂了手语的凌厉，赶忙要将花开扶起来，明白过来的另外两个也过来帮忙。但花开却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硬生生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愣是不愿起身，更激烈地摆动着手臂，似乎已经是在喊叫。
蕲麟魄点头表示赞同，并补充道：“其实这小纸人的真实面目，与那河水中的戾气类似，它们都是人类的执念所化。白纸人的怨念，来源于海神庙里历代供奉为神子的白子们。他们一方面忍受着来自于家族的压力与痛苦，另一方面又甘心情愿成为压力与痛苦的牺牲品，代代看护着海神庙。如果我们要强行掘开东篱不破的坟墓，恐怕会遭到它们顽强的阻挠。”
（没有了东篱不破，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你们如果想要毁掉他，那就连我一起杀！）
“你没有被控制，那是因为蕲麟魄将你的魂魄进行了特殊的保护，不是么？”他解释道，“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附入你体内，而你又把花开护在怀里，间结保护了他的安全。”
“凌厉，他说什么？”陶如旧隐约看懂了什么。
“控制？那为什么我没有被控制？”陶如旧更加迷惑，他低头，想要去看那地上的小纸人，却被凌厉一把揽到了身后。
凌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样翻译了出来。话音刚落，蕲麟魄忽然扇了花开一记火热的耳光！
蕲麟魄点头道：“那些小纸人为什么要贴到陶如旧的身上？这是古代的一种咒术，借由纸人控制他人的行动，基本上，就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意念附在纸人身上，然后将纸人贴在别人身上，再让自己的意念渗透主宰他人的魂魄。”
他怒骂道：“愚蠢！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永远厮守吗！”
凌厉问道：“那些小纸人有什么名堂么？”
听见这响亮的耳光，陶如旧吃了一惊，立刻就要去看花开的状况，却被凌厉拦住了。
蕲麟魄皱了眉道：“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我刚才的确是说可能会有古怪，却没说一定是魂魄。充满了戾气的水流本身也算是一种没有生命的灵怪，我走在海神庙里，也感觉到了和这些戾气非常相似的气息，但以为就是水流发出来的。直到看见你背上的那些小纸人，才知道完全是两回事。”
“等等。”一向维护花开的男人，这时却显得出奇沉稳，“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你刚才分明说有别的古怪存在的……”陶如旧指出了他话中的矛盾。
陶如旧心中一震，随即又听见了蕲麟魄的喝斥：
蕲麟魄摇头：“我刚才和凌厉已经到过海神庙的深处，确实没有发现其他魂魄的存在。白子的鬼魂应该早就去投胎了。”
“你以为魂魄游荡在天地之中，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么？东篱不破亏得有哪些地下水里的戾气支撑，换作普通的幽魂野鬼，魂飞魄散不过是五百年之内的事，你道地宫里的那三个鬼魂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寻找替身？就连我也必须寻找附体的对象，你就安心看着他一点点消失？！”
陶如旧疑惑道：“难道我刚才看见的白影不是‘白子’的鬼魂？”
“不。”他停顿了一下，纠正自己说过的话：“你是看不到他消失的那一天了，因为你的寿命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你投胎到了别处，而东篱绝不可能离开这片地下水流去到海岭以外的地方找你。到时候你也不会再记得有他的存在，于是东篱不破就在你所不知道的某个角落，一点点消失！这样的结局，你就满意了？”
“我明白了！”蕲麟魄总结道，“花开看见的景象，其实都是东篱不破的记忆。也是这几百年来海岭城中的历史。‘浑身白色的女人’其实就是东篱家族中经常出现、并且被奉为神子的‘白子’；但是这和我们刚才看到的白纸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秦华捂着被打得疼痛的面颊。
“是白子！”凌厉冲口而出，“我刚在的确在庙里面看见了全白的塑像。”
他也明白蕲麟魄的话完全正确，这些都是他从来不敢考虑的事。他不愿让东篱不破消失的，但如果立刻毁了这座海神殿，东篱大哥也会离他而去。这两难的选择，区别只不过是长短不同的煎熬。
（见过，而且见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在那里……）他将手指向海神殿方向，又比划道：（那里面有个浑身白色的女人，只要她一出现，我就会醒过来。）
万般的犹豫之中，少年不觉泪流满面。他抖着手问凌厉：（你们现在不就是要将东篱大哥赶出海岭么？这样……他不是一样要消失？）
花开又胆怯地看了一眼凌厉手上的纸片，点了点头。
“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消失。”蕲麟魄耐心解释道，“我们是要送东篱不破再入轮回。等他投胎之后，我可以再领你去看他。”
蕲麟魄忙问他：“那你可曾见过白色的纸人？”
（可是……）
（以前东篱大哥附体的时候，我眼前就会出现一些景象，经常能够看见这座海神殿，有时候就是眼前的模样，有时候则是人来人往，香火鼎盛的样子……）
听起来似乎存有一线希望，但花开明白，万一自己真这样做了，与东篱不破这一世说不定就再没有重聚的机会。先不说自己与重生后的东篱不破十六年的年龄差，他甚至不能确定东篱不破是否能够顺利投生为人。
花开连连点头。
然而另一个方面，如果自己的任性果真导致了东篱不破的消逝，那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凌厉讶异道，“你梦见过这座海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