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并不太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但是从蕲麟魄严肃的语气上已就能够感觉到现在的处境对于自己非常不利。
“这样只能起到寻常的保护作用，聊胜于无。”
（这里……有鬼？）他问凌厉。
说着，一手揽了秦华的肩膀，低头在他额上画了个符咒。
凌厉安慰道：“有是有，但这里既然是东篱不破的地盘，这些白纸人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说对不对?”说着，他竟然转向陶如旧寻求同盟。
蕲麟魄又安慰道：“凌厉的命格我就不多说了，陶陶的魂魄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也不会再被外力操纵。所以我们只要保护好花开就不会有问题了。”
陶如旧怔了怔，立刻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他还无法完全自在地与凌厉进行交流，但面对着惊恐又伤心的秦华，他始终做不到袖手旁观。
听他说到这里，众人都凛了一凛。忍不住去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正粘着什么东西。
“是……是的。”
“那不是一件衣服。”他说，“那就是我们见过的白纸人，一大片紧紧贴在泥像上面，看起来好像衣服。等到需要行动的时候，纸人们就会从依附的泥塑上脱落下来，就好像出巢的蝙蝠。”
他勉强附和道，“东篱不破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对你作出什么坏事来。”
蕲麟魄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然而蕲麟魄却并不认同他们的这种判断。
陶如旧立刻将手电朝殿堂正中的那两尊雕像照去，左边较矮的那尊确实是一身全白，穿了件贴身长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泥塑而不是额外穿上去的织物。他正在想着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又听见凌厉说道：“我也记得是一件很宽大的衣服，而且有些破烂……不对，不应该形容成破烂──好像是很多碎片粘合在了一起。”
“你们要是这样想着，放松警惕的话，后果会是不堪设想。”
凌厉点了点头道：“现在这件衣服不见了。”
他揽过花开的手臂，把人带到自己身边，“仔细想像花开的前世是怎么死的。就知道东篱家族的人根本就不容许花开与东篱在一起。”
蕲麟魄立刻停下脚步，回忆片刻之后肯定地回答：“有，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很宽大，不像是泥塑。”
陶如旧心中一紧，随即想起东篱不破附体时自己所见的幻象。
“……蕲麟魄。”他低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刚才我们看的时候，那白子身上是不是穿了一件衣服？”
的确，传统而严正的东篱家族容不下东篱不破与秦华这段有违公理人道的爱情。说不定将东篱不破的魂魄拘束在这地下的海神庙中，也是为了阻止他与爱人在九泉之下相见。而作为东篱家族残忍的代表，同时也是牺牲品的“白子”们，也更不可能容忍秦华的存在。
绕过影壁走进正殿，昏黄的灯光照亮的依旧是那几件蒙尘的物品。蕲麟魄护着花开，很快就找到了通向后院的小门，然而凌厉手上的灯光，却偶然扫见了一件与刚才大不相同的事物。
即便此时白子的魂魄已经转生，然而代表了他们的执念的白纸人却依旧会出手。
四人又在牌坊前面站了一会儿，蕲麟魄交待凌厉看好陶如旧，自己则抓了秦华。一起走回海神庙中。陶如旧从未见过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古代建筑，心中的一点恐惧早已经被惊讶所取代。若不是凌厉牵了他的手向前，他几乎就会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陶如旧不由得紧张起来，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少年带进危险中。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花开稳住。而算算时间，东篱不破很快就会赶来。
花开似乎也听懂了什么，对凌厉比划道：（这里的鬼怪很讨厌我？所以我每次在梦里看见白影，就会立刻被惊醒。那我过去应该就很怕这些白子了是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少年眼中顿时显出了一丝希望。与此同时，陶如旧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蕲麟魄，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叹息。
凌厉低头摸了摸花开柔软的头发，撒谎道：“那是东篱不破不愿你回忆起一些悲伤的往事，所以不让你再看下去了。”
这时候凌厉走到他身边，安慰道：“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或许我们可以将东篱不破的魂魄暂时存放起来，然后去找一举合适的躯体，到时候你们就还可以在一起……”
一边的陶如旧听着这句异想天开的谎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蕲麟魄冷冷地喃喃道：“他把对别人该有的厚道全都转移到你身上了，能不好么？废话少说了，我们继续走吧。”
任何一种决定都是残忍的分离，却又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