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叫阿震，以前在台湾也混过，还见过您一面，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嘴快……要不今天您走先，我再多问问他的底……”
“台湾人？”Dan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叫什么名字？”
Dan再无心去听阿明自己唠叨什么，只哭笑不得地想阿震怎么不开手机却突然来香港，来了香港又宁肯费事去找他小弟套交情都不直接找他。
“大家玩得开心嘛……然后喝多了就不小心……”阿明老实认错，“是个台湾人，要不是您说要去台湾我还想不起来……”
（后来Dan想，没准他跟阿震的默契终于在肩并肩出生入死，或者那晚的沉默电话后彻底用罄，才会为了打游戏吵架，洗碗吵架，谁先洗澡吵架，谁上谁下吵架，乱七八糟的小事，不甚认真却也没完没了，吵了再和好，和好了再吵。）
“什么人啊？”Dan无奈骂道，“真是朋友吗？你怎么和什么人都乱讲话？”
“……你跟他约了几点啊？人哪？”
阿明看Dan抽出烟，边为Dan拿过烟缸边嗫嚅道，“昨天在这里碰到个朋友，说想跟咱们做事，托我引见一下，我一时嘴快就告诉他您今天过来查账……”
“我这就打电话催咯。”
“大哥放心，不过说到这个……”
（不过宁肯吵一辈子。宁肯热热闹闹地，一辈子就过去了。）
“我大概后天去趟台湾，香港这边你多上点心。”Dan坐在自家酒廊里查完帐，嘱咐了阿明一句。
Dan从没想过，再看到阿震会是这样一个情景。
阿震的电话那夜后就一直关机，Dan打了两次，心里有点嘀咕，又做贼心虚，不敢托林子华问阿震的新号码，只想过了这周有空直接去台湾找许平要人。
下午的酒廊尚未开门，他出了经理室，坐在二楼的小厅里等着阿明出去接人。
“……算啦，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香港土产？”
没有点灯的厅是昏暗的，楼梯那边却因为两扇开了通风的明窗，有两方狭长的阳光照进来，映亮楼梯口前一小片地，再斜斜拖下楼梯。
许平有些莫名其妙的收了线，却片刻后也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苦笑着问旁边副驾驶上的许太太：
（他看着他穿过那一点光，步步走进昏暗房间，走向他。）
“喂？喂？”
“不好意思，是我的人有眼不识泰山，”Dan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迎了两步，“震哥。”
“好啦，情人节快乐！顺便跟你说一声，以后想要香港土产就给我打电话，拜。”
阿明一愣，才知道这个昨晚一见如故，还跟自己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人就是鸿鹄堂的那个震哥。
“打搅人家约会会被马踢的震哥，”许平在和老婆吃完饭回家的车上接到阿震的电话，取笑道，“自己没节目就来烦我？”
“没关系，此一时彼一时。”阿震面带微笑，讲着寒暄台词。
“不过自己那么大方，人又那么好……”阿震边坏心眼地自恋边换了另个手机拨电话，“还是不让别人等太久了。”
“哪里，要不是九爷不肯再出山，震哥怎么会肯屈就我这个小码头，”Dan再忍不住眼底笑意，边抽出手伸给阿震边开玩笑道，“不过既然震哥都放出话……是想以后就跟我混了？”
他暗笑道风水轮流转，公平起见，这次总该换个人等。
（像回到最初相见，他对他伸出手。
终于电话耗尽最后一点电量自动挂断，阿震把已经发烫的手机扔进包里，决定以后再不开机。
他终于明白，其实自己并非那么迷恋想像中的阳光。或许更希望的，不过是黑暗中有人握住他的手。）
默契地，他们像两个吵过架后都想和好的小孩，对面站在天渐渐黑下来的公园里，即便谁都不肯先讲话，却也在公园关门后牵着手一起回家去。
“是啊……”阿震彻底笑开来，走前一步握住Dan伸出的手。
开始尴尬的沉默后来却变得默契甜蜜，如同某个应景佳节。
“所以往后…就麻烦Daniel哥多关照。”
那夜的电话中他们都没有出声，Dan不知道说什么，阿震也不先开口。
END
Dan从没想过，再看到阿震会是这样一个情景。